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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柔情] 【逆水之寒】(全)【作者:雪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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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之寒】(全)【作者:雪柔】

作者:雪柔
字数:258074


            (零)前言及版权声明

  本作借鉴部分来源于逆水寒OL的人物角色及世界观和部分AC系列世界观。其
余部分均为原创,比例约为90% 左右。拥有一个比较宽广的主线剧情,因此并非
是完全意义上的情色小说。

  本作不会以任何手段、渠道、方式进行牟利。因此也谢绝一切打赏行为。

  本作所有章节(包含无色情描写的章节)均会最少标注R-18标签。故严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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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

  全文共75章节,预计在21~24 万字。

  补充解释:持美国国籍和(或)持日本、印度、澳大利亚国籍和(或)中华
民国护照者不受本条声明影响,严禁上述人士以任何形式侵犯著作权的行为,违
法必究。

                ——

             (一)初进连云寨

  夜微凉。

  「嗯……」我打量着戚大哥找人帮忙安排的这间住处,是一个不算大,大概
只有15丈见方的小木屋。这个时节的连云寨,依然摆脱不了暑气的喧嚣,总让人
心烦意乱的。只有到了夜里,听着晚风掠过槐树的叶子,刮起的轻柔哗啦响声
,才能让人心里勉强感到一阵清凉。

  我把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想起来早上「铁将军」窦大哥带
我参观连云寨,从寨门经过演武场到仁义堂的样子。

  在连云寨里基本全都是些精壮汉子,估计也是很久没见过姑娘了,我走过哪
里,他们的目光就追随到哪里,躲躲闪闪的。

  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因为现在还是盛夏,加上我本身混帮派的性格,只
穿了一件裹胸,套了一件开叉的长裙,他们不看我,我反而还不高兴呢。至少这
种感觉很不错,哪个姑娘不喜欢被众星捧月呢。

  我躺在床上,举起左臂看着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紫色纹路。十九年前在盛家庄
被神秘紫袍人下蛊的那一面依然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半年前,师父告诉我,蛊毒即将爆发,我也只剩下一年事件的时候,那种绝
望感压迫的我几乎喘不过气,盛家庄的劫难我逃过来了,可我怎么面对死里逃生
之后还要马上面对一次逃不过去的末路穷途呢如果有可能,我根本不想思考这个
问题,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闯下三清山,在从汴京去杭州的路上,无意间得到的
那本古书却成了我希望的寄托。卖给我书的老头说,这本古籍是几百年前,从西
域还要往西一个叫什么扶菻的地方流入中原的。据说是在那里的一个「大天使长」
流下来的东西。上面一个字也没有,都是画。

  我仔仔细细研究了三五天,终于明白了画的含义:这也是一本武林秘籍,是
教人如何在体内组成一个「气场」,这个气场可以吸收冲击到人体身上的力量然
后储存起来。当这股力量足够大的时候,就可以引导它直接把蛊毒冲散!

  非常幸运的是,这是一种只有女性才能修炼的内功,因为所有的「气场」和
储存能量的部位都是在小腹内侧的子宫里。男性似乎也可以聚集冲击力,但没办
法储存它们,只能在很短的时间内释放出去。

  得到这本密集之后,我自己也尝试运了一下功。虽然发现这个功法有一个很
麻烦的副作用,它并不是能吸收全部的冲击力的,被打到身上依然会感觉到疼痛
,虽然不会受伤,但它没法抵挡锐器的伤害。而且,骨骼本身会吸收很大一部分
冲击力,所以,如果想要吸收大部分冲击力,只能选没有骨头的地方来吸收。

  可这样的话,人身上不受骨骼保护的地方本身就少。想来想去也只有腹部最
合适,虽然没有骨头的保护意味着打上去会很疼,可是我只是剩下半年时间,必
须要用半年时间来积蓄足够的力量来消灭蛊毒,要不然我就真的完了,因此,疼
也只能忍一忍了……

  想明白这一节后,我就需要人来帮忙了。说是帮忙,其实很简单,我需要他
们尽可能的用最大的力量来打我的肚子。

  虽然作为一个女孩子这样的确很不成体统,可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活下
去,就能给爸爸妈妈,月牙儿和整个盛家庄的人报仇,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每每想到这里,我总会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我做的是正确的事。可即使是
这样,哪怕是打着「修炼武学」的名义,去找人来帮这个忙依然是很难的。特别
是一些男性,根本下不去手。我也知道他们是在爱护我,可这时候的爱护反而变
成了一种过度保护。

  认识了戚大哥以后,我才萌生了请连云寨兄弟帮忙的念头。这里首先都是身
经百战的精壮男子,他们的力气肯定比汴京城内的帮派成员要好得多。而且,这
里人多力量大。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男人大多都是些大老粗,不像城里那些老儒生,满嘴的
仁义道德儒学理学,那么讲究男女授受大防。命都快没了,谁还在乎那些东西呢?

  第二天一早,戚大哥和我在演武场前和兄弟们说明了情况。尽管还是有部分
兄弟觉得好像是大老爷们欺负小姑娘一样,但我又详细的说明了一下蛊毒的情况
以后,众兄弟也都表示理解和配合。

  练功的场地很快就在圆形演武场的东边搭起来了。这里本来是观众席,教头
武烈大哥说,在没有比武大会的时候,就可以用来拿给我做场地。

  吃过午饭后下午,就开始第一天练功了。我依然只穿了一件勉强包裹得住双
乳的裹胸和开叉长裙,露出从肋骨往下到髋骨的整个腹部。如果我没算错盛家庄
灾难的日子的话,我今年应该已经十九岁了。

  跟着师父在三清山上学了这么久的武功,每天锻炼也算是有了些肌肉。可毕
竟不像男孩子一样那么明显,能练成那种一块块的肌肉。对着铜镜左看右看也只
有两条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有时候我想,假如我能练出那种强壮的腹肌,说不
定练功就不会那么苦了。可是……女性真的能做到那样吗?

  我摇了摇头,把这些不能说出口的想法抛在脑后,戴上了在唐铸大哥那里定
做的铁护腰。这个护腰是一块前面有一大两小,三个活动插板的铁部件,是用来
通过肚子吸收冲击力的时候,保护两侧卵巢和子宫的。准备齐全以后,我来到了
演武场的东边。根据原先在帮派里练功的经验,我背靠在那根粗大的看台柱子前
,手举过头顶背过身去环抱住那根柱子。

  「武大哥,劳烦请一位兄弟把我的手绑在柱子上。」我说。

  「姑娘,这……」武大哥的神色有些犹豫了起来。

  「这功因为要挨打不还手,很难的,如果扭来扭曲效率反而低,我的经验就
是这样最好。请快些吧。」我解释道。

  「好吧,就按姑娘意思办。」武大哥挥挥手,示意一位叫做龙卫的老兄拿来
了一捆粗麻绳。「姑娘,寨里条件简陋,只有这种绳子。可能会比较糙,你别介
意。」他说。

  「没问题,绑吧,要结实点。」我说。

  龙卫兄弟熟练的打了两个三重死扣我用力挣了好几下也纹丝不动。这样胳膊
虽然固定好了,但是双腿却没地方放了。没办法,现在只能将就着来,等从唐铸
大哥那里定做的铁支撑架送到就好了,不仅可以固定四肢,还可以半躺着,一直
站着真的太累了。

  「好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武烈大哥,请动手吧。护腰以上的位置随便
选一处就好」我说道。

  「没问题,姑娘,接好了!」武烈大哥扎了个马步,摆出太祖长拳的起手式
,紧接着一拳狠砸在了我肚脐右上方的位置。

  「啊……」我不禁叫出声来。武大哥毕竟是连云寨的武术教头,不得不说他
的确有两下子。无论是发力的角度还是力量的强度都比汴京帮派里的少年们要强
上许多。根据功法给我的反馈体验,这一拳吸收的能量差不多是城里帮派的小伙
子们四五次攻击的力量。

  但是相对的,带来的疼痛也有四五倍之多。幸好只是疼痛,而不会对内脏或
者肌肉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姑娘,你还好吧?」见我疼的溜了不少汗,武大哥关心地凑了上来。

  「我没问题,继续吧大哥,只是一点点疼而已,我忍得了。」

  「唉,水灵灵的姑娘受这份罪,药王谷那群混账,真是没一个好东西。」武
大哥叹了口气。「我要打满一套太祖长拳了,你接好啊。」

  我咬着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约莫一炷香时分,武大哥把一整套长拳都招呼在了我身上。虽然疼的我眼冒
金星,但吸收的力量却抵得上在城里那帮小子半个时辰的量了。「姑娘,你真行
,是条汉子。」武大哥打趣了一句。「让我歇会,你们继续帮这位姑娘练功!」

  「是!」诸位兄弟冲武大哥抱了抱拳,开始排起队来。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我大概算了算,一下午吸收的量大概是在城里帮派的
三天左右,这样下去大概最多最多一个半月,就足够冲散那该死的蛊,我也不用
再受这份罪了。

  「姑娘,要砍断绳子了,小心手。」龙大哥拿来一把刀把麻绳挑断,绑了一
下午加上身上的疼痛,有点脱力的我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武大哥见状赶忙蹲下身
去扶我,健壮的手肘不小心蹭到了一下胸部,这时候他好像才突然觉悟我是个女
子,慌慌张张的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顺势站起来,武大哥像被马蜂蛰了似的把手缩了回去。「今天就这样吧
,谢过诸位兄弟了」我拍了拍衣服和身上的灰尘。跟众人一起到老郭那里吃了个
晚饭,今天过得还算顺利。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

  晚上,泡在房间里的大木澡盆里,我想起第一天到连云寨的时候看到的温泉
,有时间真想去泡一泡啊。但是看到那群壮汉们脱得精光在水里,总觉得有些不
合适……

              (二)练功架

  第二天吃过早饭以后,铁将军窦大哥说,从京城里来了一队镖师,说是要送
东西给我。他们抬来了一个大木箱子,死沉死沉的。我想应该是我订做的支架到
了。

  来到演武场,镖师们已经留下箱子走人了,剩下几个兄弟在拿着凿子撬木头。
不一会就把这个箱子打开了。

  「老天,这是什么!」窦大哥惊叹了一声。「这是我定做的。」我说。为了
能更好的在练功时固定四肢,我专门参考刑部审讯犯人的装置设计打造了一个叉
字架,四条突出去的铁条上都焊了一个可以锁死的半圆形铁箍,是量过我的尺码
之后量身定做的。在正面铁架上还点了一层软毛皮,虽然不是很厚,但躺上去多
少能舒服一点。只要把四肢扣住就绝对动不了了,这样我就可以只需要负责运功
吸收冲击力就好,不会不受控制的扭来扭曲。早一天解蛊,早一天解脱。

  「先来试试吧。」说着我站上架子,把四肢对准锁扣的位置。请一位兄弟把
锁扣暂时锁死,跟我想象的一样很完美,无论怎么挣扎也动不了,这样最好。

  「嗯,那就这样吧,辛苦众位兄弟了。」说完我往后一瘫,架子稍稍倾斜了
一点,有一种躺着的感觉。这种姿势可以更放松,也更方便集中精神运功。

  有了架子的帮助,练起功来就舒服很多了,我只需要按照秘籍的指引吸收和
积蓄冲击力就可以,至于伴随那一拳一拳砸过来的疼痛,为了解蛊,我只好强忍
着。

  但是很快,我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用这种姿势的话,只能用胃部来吸收
冲击,而虽然有功法的帮助不会对器官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胃部的疼痛让我
有非常强烈的呕吐感。虽然最后强忍着没吐出来就叫停了训练,但回到房间后我
真的是头晕眼花了好久。

  第二天早上起来床,我依然感觉到胃部有些不适,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但不舒服总是不舒服。去老郭那里吃饭的时候,我反常的没有任何食欲,看着
面前的香喷喷的牛肉包子,我竟然没有一点想吃下去的念头。咬了咬牙也只是把
咬了一口的小包子吞了下去。

  吃过早饭该练功了,像往常一样在支架上固定好。现在都不需要武大哥组织
,自然会有兄弟来帮忙的。其实也很简单,他们每天是需要练拳脚的,而我正好
需要他们的力量,只是充当了一个沙袋一样的作用。对我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

  众兄弟陆陆续续吃完饭以后,已经有一个我还记不住名字的老兄朝我走过来
了。他好像喝的醉醺醺的,冲我一抱拳,我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冲
我招呼。

  「砰!」第一拳很快砸了下来。他的力气好像比武大哥还要强一些,眼前好
像有几个金闪闪的亮点在摇晃。接着又是一通雨点般的拳头对着我的胃砸了下来
,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强了。我赶忙喊停,架子的锁扣打开的一瞬间眼前一黑,接
着就不省人事了。

  ……

  「没事的,应该只是吃的太少,加上这几天练功脱力了,休息一两天就好。」
朦朦胧胧的我听到戚大哥和寨里面大夫的对话。「嗯……」我轻轻发出一句嘤咛。
「三妹,你没事吧」戚大哥扶住我的肩膀。

  「我没事。」摇了摇头,我坐了起来。「是不是练功太辛苦了,先休息几天
吧,大夫说你是伤到了胃,这样……没关系吗?」

  「我再想想办法。」我说道。「你要尽可能不要再让胃这一块受外伤,而且
尽可能不要着凉。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也要注意预防寒气入体。好了,你好好
休息吧。」大夫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三妹,大夫说你是胃受到冲击,吃不下饭去才会晕倒的,你是不是太勉强
自己了,要不要休息几天?」

  「大哥,我能感觉到现在是关键时候了,只需要再多一点力量就可以冲散蛊
毒了,就差一点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

  「可你的伤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的,谢过戚大哥了。」见我好像没有聊天的心情,戚大哥也只
得再次叮嘱我注意身体之后,退了出去。

  我揉了揉肚子。如果胃不能再用来吸收冲击的话,被骨头包住的部位更不行
,这样的话应该只剩下小腹了,这个唯一一个没有骨头的,远离胃的部位。可小
腹……让我露着腰让人来打我的子宫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而且之前打造那条护腰是有原因的。以前练功的时候被师兄不小心撞到过一
次卵巢,流了好多血。从那以后我就特别害怕别人动我小腹。那么那条铁护腰…
…也只能暂时不戴了吧。

  今天真的要休息一天了。明天再继续吧。我也需要一些时间按来调整一下心
态。我躺在床上,伸出手在次日。

  我躺在架子上,没有戴护腰。武大哥已经叮嘱过兄弟们只准打肚脐以下的部
位。今天依然是武大哥先演示招数。这次他马步稍微扎低了一些,低喝一声,一
拳打在了我的子宫上。

  一股强大的震感沿着小腹传到全身,我不得不强行集中精神来引导冲击力储
存起来。子宫受到冲击,好像吐出了几丝黏黏的液体,流进了小穴里。

  当我还没来得及觉得羞耻的时候,又是一记结实的左摆拳打在了右侧小腹的
卵巢侧,「啊!」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叫出声来。那感觉根本不像是人的拳头
,而是一柄大铁锤抡上来一样。

  我努力地保持清醒,把冲击力集聚起来,等武大哥打完一套长拳,我已经是
眼冒金星,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下一个!」朦胧之中,我听到武大哥在招呼下一个兄弟了。「等一下!」
我急忙喊道。「让我先……缓一缓……」我咬了咬牙,将剩余的冲击波引导收集
起来。突然我发觉,打在子宫上的力量似乎不用我来引导,似乎自动就可以储存
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一直击打子宫,它就会自动聚集力量?哪怕我不去引
导也可以吗?

  我让武大哥先解开右手的铁铐,在肚子上左按按右按按,知道按到一个有点
硬硬的部位。

  「武大哥,寨里有墨吗?」我问道。

  「墨?」武烈愣了一下。「俺们这都是大老粗,也不识字,你要写信吗?我
觉得司空三十六那里应该有。你要是要的话可以去找他。」

  「不不。」我摇了摇头。我需要一点墨在我身上做个标记,只需要攻击这一
个部位就好了。这样可以快一些。

  「这……要把墨涂在身上吗,那我吩咐一位兄弟去拿笔来。」武大哥拍了拍
旁边一位汉子的肩膀,示意他赶快去书房。

  很快墨就拿了过来。我戳着子宫的位置。「大概在这里涂一点就好,画一个
圈之类的。」说着,我向后倒了倒,让支架完全放平,不至于让墨水流下来。
「对,就是这里。」我依然按在皮肤上。「大概画一指半宽的圈就好。」

  笔尖刚触到皮肤的时候有点凉还有点痒痒。但好在需要涂墨的地方不多,很
快就结束了。「然后我要测试一些事情。请刚才轮到出招的兄弟对准墨点部位用
两成力出一拳。」我这次不准备运功抵抗,看看是不是只要打在子宫上的冲击力
都可以自动吸收。

  「那姑娘,你接好了!」一位兄弟走上前拉开马步摆好架势。我强逼着自己
停止运功,咬着牙等那一拳落下来。

  「砰!」即使只有两成力,这一拳打上来依然让我感觉整个肚子里都翻江倒
海。但令我震惊的是,即使我完全没有运功,冲击力依然被完整地吸收并聚集了
起来。「十成力,再来一次。」话音刚落,又是一拳砸了上来。我依然没有运功
,但这十足十的冲击力依然被子宫自动吸收并储存了进来。

  这可是个大发现,哪怕即使我完全不抵抗,甚至被痛晕过去,我的子宫都会
自动地吸收冲击力,这可以大大加快冲击力积蓄的速度。积蓄的越快,离解蛊的
日子也就快了一步。

  就这样,在吸收了足足十五天的冲击力之后,我隐约感觉到这大半年来积蓄
的力量已经可以冲散蛊毒了。虽然这段时间,特别是这十五天我过的简直是昏天
黑地,子宫像是要被撕裂成两半一样难受。

  但至少这只是疼痛而已,还可以忍受。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如果不赶快
把这该死的蛊毒破掉,我还怎么去做那些我想做的事情呢

               (三)破蛊

  这天晚上,我吃过晚饭回到房间里。要冲破蛊毒的冲击力已经应该是足够了。
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和这件事情做个了断了。这个蛊种在我身上已经足足有十五年
了,而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爆发,想到那些药人的惨状,我不禁打了个寒
颤。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变成他们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当初离开三清山,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解蛊的办法,现在我终于做到了。无论
如何,现在是时候解决这个心腹大患了。

  我盘腿坐好,先是让内息运行了一个大周天温暖经脉。虽然我们碎梦一流不
像九灵或者神相那种注重流派一样注重内功,但依然能够做一些简单的辅助工作。
流转完成后,我开始反向运行那本秘籍,从子宫中把这些年集聚的力量全部抽调
出来向左臂的蛊种运去。这股积蓄的能量实在是太庞大了,在体内运转的过程中
我感觉皮肤变得好烫好烫,似乎有人在身上点了一把火一样。焦灼的燥热感让我
无法静下心来运功。

  我摇了摇头,站了起来。现在正是初夏,即使已经是晚上亥时,吹过的风虽
然有一丝丝凉气,可依然很是燥热。我推开窗子,窗帘被风刮得莎莎作响。我一
把拉下了胸衣,脱掉长裙,坐会床上继续运功。

  脱光衣服打开窗户以后燥热的感觉消退了一些,虽然依旧让人感到心神不宁,
但总归是可以接受的范畴了。我引导着那股冲击力去撞击蛊种,一次,两次,三
次……就这样循环往复的冲击了大约十几次之后,大块的蛊斑终于消散的无影无
踪了。与此同时,我感觉一直以来都有些异样感的心脉好像解开了一道枷锁,一
直以来的拘束终于被解开了。

  我坐在床上喘了几口气,不敢相信事情居然终于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足足
十五年,每一天我都活在这个蛊的阴影中。当我终于摆脱它以后,只觉得一切都
那么不可思议,好像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噩梦,而现在梦醒了。

  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找到那份秘籍,我现在又会在哪,我的命运又会变成什
么样。

  突然,我浑身都好像烧起来一样热,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从头到脚的毛孔都在
渗出细小的汗珠。正当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双腿忽然一软,倒在了地上。

  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我感觉浑身都好热,好难受。我推开门,正好一阵凉风
吹过,打了个激灵以后,我才意识到我还光着身子呢。虽然我完全不在乎身体被
人看光,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退回房找出一件连身长裙换上,准
备去寨下面的河里泡一泡。

  走出寨门的时候,一个站岗的兄弟见我有些不对劲。他凑了过来问道:「姑
娘,你没事吧,伤风了?要不要我去叫醒老药罐啊?」

  我摇了摇头。「谢过兄弟了,我应该没事,我要去寨外溜达溜达。」说着我
晃晃悠悠地想继续走。「姑娘,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外面不安全,你一定要去吗?」
那位兄弟继续问道。

  「我没事,别担心……」寨门是个风口,吹过的晚风多少让我清醒了了一些。
「我大概一个时辰之内回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里是关内,外面还是玄武
镇,不会有危险的。」

  「那好吧,姑娘你注意安全,有危险就喊我们吧。」见我执意要去,看门兄
弟也不好阻拦。我走下铁索吊桥,朝右拐了个弯,看寨门已经很远了。我已经热
的快要昏过去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撕开长裙跳进了河里。

  这条河的源头好像是在附近的山上,因此虽然现在是夏天,水的温度依然不
会很热,在水里泡着,我感觉体温开始降下来了。这应该是运功冲击蛊毒的后遗
症,也就是说这一波热消退以后,就不会再继续了。

  在水里泡了一小会,燥热已经完全消退了。我摇了摇脑袋,思绪终于重新变
得清晰了起来。正当我想回寨时,才突然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太急,直接把衣
服撕裂了,我现在没有衣服穿了!一个年轻女子,赤身裸体地露着乳头和小穴
,独自停留在过了子时的荒郊野外。想到这里我感觉小穴开始变湿,有一些液体
流了出来,混进了河水中。

  我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女啊……

  慌张了一小会,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去附近的玄武镇随便找一件衣服穿上
回寨!然后把偷来的这件衣服烧掉,装作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是个好想法,说干就干。只是从这里到玄武镇还有一小段路,我只能裸着走
过去了。一开始我还用手捂住胸部和小穴,但想到这里一来没人,二来万一真有
人来了,捂也是捂不住的,还不如放开点,更何况胳膊一直举着,也怪累的。

  走了一盏半茶以后,我到了玄武真的大门。今天好像没有人在看守。真是天
助我也。我避开火把的亮光,朝民宅那里走去。

  一座……两座……绕过第三座民宅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搭载晾衣绳上的一件长
衣。我赶忙摘下来,抱着衣服展开轻功溜到了镇外的农地。

  这件衣服的尺码好像比我的身体大了好多……可能是庄稼人的一件男装。粗
麻的料子也不值什么钱,对不住了。我套上衣服,从袖子到裤腿都有好大一块空
,而且长出来了很多。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回去寨子里就行了……

  但是,我又该怎么跟看寨的兄弟解释我出去和回来的时候穿的不是一件衣服
呢……想到这里我突然一拍脑袋,碎梦流派不是可以隐身吗!我直接悄悄溜进去
不就好了!

  如果早点想到这个,我还不如都不用来偷衣服,直接隐身回去不就好了,害
得我大晚上的裸奔了这么久……不过,这种感觉好像也不坏,奇妙的开放和背德
感,好像在不经意间跳动着心里最脆弱的神经,即有刺激,也有被发现后可能遭
遇到的羞耻……

  这种奇妙的开放感是我以前从未体验过的别样快乐,不知道是真的因为这样
做的确让我觉得很刺激,还是蛊破之后因为劫后余生感到的喜悦,我分不清,也
不想分清,况且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蛊已破,我已经不再需要为了活下去而每天难过地睡不好觉,也
不至于每个夜里都想起那天的盛家庄,那个带着斗笠,看不见面容的人和她手指
上爬过来的蛊虫,这一切都像一个长长的噩梦,最终消散于无形。

  我能活下去了。蛊毒消散带来的热量也一并退去后,这个念头才开始不断地
冲击我的脑海。蛊破之后,所有静脉的封印也都解除了。它们一直在束缚着我
,以至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封印了。

  随手捡起地上一根小木棍,将内力运转到右臂,微微挥动。那套我儿时足足
练习了几个月的,才做出勉强能算是流畅动作的百裂千击,现在在我的手里已经
比之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我在被蛊毒压制的情况下都能做出相当实力的招
式,那这个蛊毒破解以后,我又会有多强?

  应该找个时间试一试。不过现在,还是快些回寨里吧。我走到寨门口,昏暗
的灯火遮蔽了我的身形。看门的兄弟站在木栅栏围抢的角楼上,从他那里应该看
不到我。「王大哥~ 我是紫涵,我回来啦~ 」一边喊着,我一边运行内息,启动
梦隐。没了蛊毒的压制,我几乎是不到一刹那间就遁入无形,几乎没有一点迟滞!

  「知道了!呃,人呢……」塔楼上的王大哥朝下张望了几下,没有看到我的
身影。「奇了怪了。不过没别人就好」他嘟囔道。与此同时,我已经溜进了寨里
,没了蛊毒,我跑的更快了,运动是的气息也更顺畅了。梦隐给我回馈的信息也
更丰富,即使是在隐身的时候,我也可以对周围的事物更加敏锐,甚至持续的时
间也更长了。

  我可以活下去了。就算裸奔了一小段路,又怎么样呢?

              (四)劫后余生

  ……次日,演武场。

  「嗡嗡……」一团洁白的光球从我手掌中摊开,缓缓化作一道光散开。蛊毒
的解除不仅解除了我身体上的束缚,也加强了我和天地万物还有各种元素的联系。
这道入梦之光也比我之前施展出来的更亮,散播的范围也更广。

  「我的天呢……」演武场上的其他兄弟摩拳擦掌着。「俺觉得俺胸口凉凉的
,一点影响练武的杂念都没了!」有一位兄弟高喊着。「俺也一样!」「俺也一
样!」「俺也一样!」入梦之光可以清楚人内心的戾气。不光是对敌人还是对自
己人都有效,只不过表现方式不一样。

  「三妹,你的蛊……」戚大哥今天刚好从武安村回来,看见我在演武场上
,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嗯,大哥,蛊解了!」我笑着招了招手。「好,哈
哈哈,好!」戚大哥长笑三声。

  「大功告成,今天就给你摆庆功宴,恭喜你,三妹!」我浅浅一笑。「庆功
宴就不必了。我还需要时间检查一下,调理调理气息,还要练练功。」

  「蛊毒破了以后,有什么感觉吗?」戚大哥继续问道。

  「我……从没感觉这么好过」我笑了笑,握了握手里的刀柄。「大哥,有兴
趣来试试招吗?」我问道。

  「好啊,上演武台吧。」戚大哥解下虎皮长袍挂到房梁上。「这把剑是我这
次从辽人入侵军那里缴来的。」边说着他抽剑出鞘,剑锋上随着朝阳闪着点点寒
光,看上去确实是一把好剑。

  「来吧。」我站到圆台上。戚大哥也站定好。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兄弟。毕竟
到连云寨以后,我还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示过武功。虽然之前一直是戚大哥在
说我有多么多么厉害,但多少也应该展示一下。我并不想被人当成一个漂亮的花
瓶。

  「接招吧!」大哥出剑如龙,一招剑荡八荒朝我疾驰而来。被我一招刹那挡
住,接着瞅准一个空挡一脚黯灭踢了上去。

  「好功夫,三妹快了好多!」戚大哥稍稍闪身,勉勉强强避开了这一招。
「蛊破之后,我好像变强了好几倍不止。大哥,接好了!」我稍稍蓄力,接着迅
速连砍十一刀。戚大哥看我来势太凶,不敢正面和我交锋,只是用轻功缓缓飘上
天,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长剑倒转抖了个剑花朝我直冲而下。察觉到了这一切
小动作的我瞬间操控内力在全身经脉流动,瞬间启动梦隐。

  「叮!」失去了目标的戚大哥一剑打在比武台外围的金属台子上。紧接着左
右回顾,试图找到我的踪影。然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梦隐不仅会遮盖我的身形
,也会遮盖包括声音和气息。破蛊以后,我感觉到我的梦隐也已经大规模强化了。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我悄悄摸过去,拔出刀顶在戚大哥后心,现出了身形。「怎么样,大哥?」
我问道。周围围观的兄弟们都看呆了。他们大多都是一些凭着一腔热血加入连云
寨的武林人士。虽说一直在接受武大哥的训练,但是大多都只是练过一些普通武
学。像我这种流派消失又出现的技术则是从未见过。一时间都看得呆了,以至于
都忘记了喝彩。

  戚大哥稍稍向前垫了一步。「不错,三妹,你越来越出神入化了。」见大哥
发话,众兄弟也爆发了排山倒海般的喝彩声。他们从未见过戚大哥在比武中被人
击败,或者是主动认过输。而我一个女子却成功地做到了。这样一来,也许原先
还会有人看不起我,但现在绝对不会再有了。

  晚上,虽然我坚持不需要要什么庆功宴,但戚大哥说要为我压压惊,还是吩
咐老郭杀了一头猪,硬说要为我压压惊。这样也好,破蛊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
感觉到,活着真好。

  回房之后,我看着手腕上原来蛊毒的印记,原先的一大块紫斑已经彻底消散
不见了。我摸上去,也没有任何异样,冰冰滑滑的,像我身体其它部位的皮肤一
样。我又调动内力向它撞去,原先阻碍静脉运行的蛊毒已经彻底消失了。一点不
剩。虽然很难以相信,但确实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活着真好。在以前的日子里,我总是为了蛊毒的事情四处奔波,而没有好好
享受本该属于我的生活。既然我已经把它夺了回来,也许我终于应该去做一些我
希望的事情了。我又想起了那个夜晚在玄武镇的裸行。那种奇妙的感觉……我很
想再体验一次。

  在屋里打坐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快过子时了。我从箱子里找出一套自在裳换
上。这件衣服是我从三清山上带下来的。这么长的旅程,它一直陪着我。如今
,我已经重获新生。这里面应该有它的一份参与。

  和看寨门的大哥打过招呼后,我走出寨门,沿着吊桥往南走了约莫一百步。
回头一看,这里只能隐约看见寨门摇曳的灯火。我缓缓解开衣带,露出光滑雪白
的肌肤。里面什么都没有穿。这种奇怪的背德感带来的刺激,就是我新生的奖励。

  夏夜的晚风吹在我赤裸的身体上,我环顾四周,周围静静地只能听到风掠过
高草地的沙沙作响声,风卷着细细的草屑低沉的卷过高矮不齐的石岸,一两只野
兔从灌木树丛里窜出又跳走,伴随着嘤嘤虫鸣和绕过寨子的小溪的潺潺水声。远
处的玄武镇虽然从远处看只是一点萧瑟的灯火,但在这片荒原里依然给予人们生
命的气息。

  背后的连云寨也已经早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当月色升起之后一切都回归自然
本来的状态,宁静且祥和。这种万籁俱寂的感觉,只有小时候在三清山上看日出
日落,云起云浮,才能感觉到。自从知道蛊毒的事情以后,我的心里一直装着一
块石头,当这块石头终于被敲碎以后,我才又一次回归自然,回归宁静,回归人
的本源。

  活着真好。

  我将衣服叠好放在路边的小土堆上,这个荒郊野外的地方不会有任何人经过。
可以稍微大胆一点。这一次裸行,完全没有上一次的扭捏,比起拘束和少女的羞
涩,更多的是一种解放。

  我沿着大路走着,昏暗的火炬并不能提供多少亮光。偶尔能听到叽叽喳喳的
虫鸣。我干脆停止了走路,走到路边接着昏暗的灯笼,拽过一颗小树的树枝,轻
轻地嗅一嗅沾满泥土的夜露气息。这就是生活吗?我终于可以享受这种生活了吗
……

  围着连云寨周围的野地裸行了一圈,感觉妙不可言,回到起点,穿回带着一
点尘土的衣服,我回到了寨子里。进寨的时候守夜的兄弟们已经都有些没精打采
了。只是简单打个招呼,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锅炉房那里的火已经关闭了,今天看来没法洗个热水澡了。想到热水澡,我
突然想起第一天进连云寨的时候看到的露天温泉,当时有好多精壮汉子在那里洗
澡,时不时还用装满水的桶往头上灌。那时只是初夏,而现在已经逐渐步入盛夏。
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燥热,一天比一天感觉到闷。

  到了寨里以后我大多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用木澡盆洗澡,虽然是夏天,然而
澡盆里的水终究是死水,会凉掉的。而且每次放进去的浴盐都有一种化不开的感
觉,这个浴盐的方子还是我两个月前在杭州薛神医那里学来的。住在熙春楼的时
候用的很好,到了寨子里,总感觉有一些用的不舒服。也许有时间我可以去温泉
里泡一泡,应该不会有人反对吧……

  今天已经这样了,很晚了,先睡觉吧。回到房里我虚掩上房门,打开窗子
,窗外的有一些暗,我不得不去把火把点亮。明天早期的兄弟们应该会负责灭掉
吧。弄好了一切以后,我躺倒在床上,脱掉衣服,今天已经没有时间去洗了,明
天再说吧。明天是一个新的一天,不再有噩梦,不再有梦魇。

  我刚要换睡袍的时候突然犹豫了一下,停住了去拿睡袍的手,直接钻进了被
窝。这条被子是从汴京虹桥上一个南方行脚商人的集市上买来的纯蚕丝被子,本
来是贡物,但是因为制丝的工坊主得罪了地方官被抄了家,很多好东西就流到了
市场上。当时花了不少银子呢。

  滑滑的细腻触感接触到我的皮肤,感觉非常的柔顺光滑,好像在被人爱抚着
,我裹了裹紧被子,蜷成一个卷,闭上眼睛睡过去了。只感觉,活着真好。

  梦安眠于九霄。

               (五)温泉

  次日早上,终于不用练我那该死的破功的我,依然早早来到了演武场。还隔
着老远就听到武大哥就在那里咋咋呼呼。「练成这个鸟样,真是没救了!」转过
角,看到他正在教一群兄弟太祖长拳。其中有一些生面孔,有可能是窦大哥新招
揽来的好汉。说到这里,上一批调去武安村驻防的兄弟们怎么还没换防回来呢?

  等等,武安村……既然我的蛊已经破了,为什么我不跟着下一批次换防的兄
弟们去武安村拿辽军练练武功呢?在汴京的时候,在讲武堂旁边扒窗棱的小孩子
,他们经常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学好了武功,就可以去打辽人了。」现在我
正好有这个机会,也有这个能力。作为神侯府的人,也该替师叔,还有朝廷在对
抗辽人的事情上出一份力了。

  「柳姑娘~ 来一下!」武大哥看我这远处看着他们,冲我招了招手。「怎么
啦?」我朝他走了过去。「来陪我试试招,给众兄弟演示一下,可能他们光看看
不懂,一群笨蛋!」武大哥恶狠狠的盯了演武场上的兄弟们一眼。

  「好啊。」我拉开拳脚,催动内力在体内转起来。「接招!」他摆了个起手
式,冲我一拳挥了过来。我瞅准他的动向,稍稍一闪轻松躲过,一把拽过武大哥
的胳膊,就势借力一拉,竟把他直接摔倒在地。

  「对不起大哥,我……」我也没想到,蛊破了以后我的身体机能会被强化到
这种地步。「没事没事,柳姑娘真的好功夫。」武大哥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
的土。「你们几个,都好好看看!别人一个姑娘家都比你们强!不蒸馒头争口气
,就拿出点你们的精气神来,行不行!」他对着演武场喊道。

  「行了,都别傻愣着了!」武大哥站起身来。「所有人,和最近的人两两分
组!给我互相对练,练到中午开饭!」随着武大哥的命令,众兄弟散开,和离自
己最近的人摆好阵脚练了起来。「今天没人落单吧,有吗?有吗?」武大哥环顾
了一下正在练着的众兄弟,好像都有自己的陪练。

  「今天就这么着吧。天天教,天天不会,真的头疼。」武大哥一屁股坐到地
上。「柳姑娘,你果然是女中豪杰,比戚大哥说的还厉害!」他揉着刚才被我摔
倒时着地的胳膊。「虽然我很少去关外,但能在我手底下过几招的人还真没有多
少,更别提能把我打倒的了。姑娘真的是好功夫。」

  「也还好吧。」我笑了笑。「那个蛊解了以后,我感觉比以前更好了。」

  「有兴趣过两招吗,能打过我的江湖人我武烈都佩服的五体投地,来吗?」
谈到切磋,武大哥已经在摩拳擦掌了。

  「先不了。我今天要去一趟玄武镇。有一些东西要买。」我说道。

  「那行吧……唉,真扫兴。」

  「别不高兴吗。过两天我打算跟下一批换防的兄弟一起去关外,走之前肯定
找个机会跟大哥过过招的。」我说。

  「那就一言为定。」武大哥听到还有能打架的机会,眼里闪了闪光。「没问
题,那我先去镇子里了。」我说道。

  ……在镇子里逛了许久,等回到寨里已经是黄昏后了。老郭刚刚带着后厨做
好晚饭,今天去山里打猎的狩猎队埋的陷阱居然抓住了一头野猪,够寨里的兄弟
们足足吃上三天。老郭今天特意把最上好的猪排切了下来,用一根粗长的竹竿串
刺好,正架在大锅旁边烤呢。

  吃过晚饭后,我去找戚大哥问了一下下一批去武安村换防的时间表。大哥也
赞同我要去松松筋骨的想法。赶早不如赶巧,下一批就在两天后出发,这两天里
我得收拾好东西,虽然不会去太久,但该带的还是要带好……蛊破了之后,一直
没给师兄和师父写信,也该是时候了……

  晚上收拾完,我突然想到了寨里的温泉。明天还要忙活一天,第二天要早起
所以还得早睡,要去泡温泉的话就只有今天有机会了!今天在镇子上也听说,寨
里的温泉有能疗伤和舒缓筋骨的起效,如果今晚不去,可能就得等到从武安村回
来才有机会了。而且即使回来,可能也得马上离开去追查当年下蛊之人的行踪…
…也就是说,要泡温泉,就是今晚了!

  已经是卯时了,外面也没有那么多人,该睡的也大多都睡了。那么说干就干
,我换了一身分体式内衣,外面裹一件薄薄的长裙。拿上用来装衣服的盆出去了。
温泉离我的卧房并不是很远,走了几小步路转两个弯,很快就到了。

  我抱着桶子沿着木阶走下去。还在上面时就听到下面有人在抱怨:「这……
这真得要脱光了下去啊,老,老子不干!」我端着木盆走到温泉里的时候一个脱
得赤条条,只有裆部系着一条兜裆布的汉子正在和他泡在温泉里的同伴说话。温
泉里还有三五个人,其中还有两位兄弟正在池子里坐着传功。我端着盆走过去。
刚才那个还没下水的兄弟冲我喊:「姑娘,你……你是来泡温泉的吗?」

  「对。」我说道。「我后天跟他们去关外,想先来试试寨里的温泉。」

  「那我们先走了。」闻言,泡在水里的几位兄弟见状想爬出来走人。有一位
老兄本来都马上要站起来了,但突然意识到他根本没穿衣服,又猛地一屁股坐进
水里,不知所措。

  「不用,我不想影响到你们,如果为了我你们要走的话,那我走好了。」我
转过身作势要走。「别,姑娘,去关外可是个辛苦活,走之前怎么说也得得好好
休养休养,可我们这都是大老爷们,你一个姑娘家……」说着他有些脸红,不太
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温泉吗,这水颜色这么深,没关系的。你们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都往外
靠靠,把里面的位置让给我好了。」说着,我端着桶往靠里的池子走去,一直走
到最靠里的泉眼,脱掉外衣以后,看兄弟们都聚到靠近入口外侧的两个池子里了。
我解下内衣丢进小桶,然后坐进了温泉里。这泉的水的确温度很高,虽然比不上
刚烧开的洗澡水,但至少躺进去让人觉得很暖和,石头地下有一丝丝像珍珠白玉
一样的小水泡钻出来。这个水温是不会凉掉的,所以洗多久都可以。我躺在石头
台阶上闭目养神,听着那在旁边的老兄在小声讥笑另一个「你看看你,人家姑娘
都脱光了,你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那位壮汉脸色刷一下地变得通红,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终于脱掉了兜裆布。我
好像感觉到脱的时候他还在朝我的方向看,不过我并没有回过头去关注他,而是
默默享受水流带给我的快乐。我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脱光了衣服,和一群同样赤
身裸体的精壮男子在一同洗浴,光是想到这一节就让我感觉有些兴奋。虽然他们
看不到我的身子,也并不是在同一个池子,但距离总归是很近的……万一他们有
什么把持不住,我可能就要……

  想到这里我猛地摇了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泉水。水是像牛奶一样的乳白
色,摆弄着我从汴京带来的花手绢,将它打湿以后贴在脸上,我闭上眼睛,缓缓
靠在了石头墙壁上。我稍微伸了伸腿,水流被我的动作搅得动了起来。一股温热
的水流好像不经意间挤开了我的阴唇,经过小穴流入了肚子里。

  瞬间,一股温柔的暖意从小腹化开,顺着经脉流转到四肢百骸。这个温泉的
确有起效,反正也没人看得到我,不如我可以……

  想到这里,我双手摸上了小腹,往下滑了滑,捏了捏我的小馒头。因为蛊毒
的原因,今年已经十九岁的我的阴户依然是光溜溜的,一根毛发都没有。依然保
持着很好的少女感。我稍稍抬起大腿,手从腿下绕过来,掰开两瓣蜜唇,试图让
温热的水流多流进来一些。

  过了小半个时辰,夜色已经很晚了,我刚刚想准备离开回房睡觉的时候,突
然看到温泉上方的走道旗子后面有几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这个点了,寨子里也不
会有别人,应该是来巡逻的兄弟们吧。既然这样,那我就等他们离开了在起来…


  一边想着,我又等了大约一炷香时间,见他们似乎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倒
好像是故意来看我泡温泉的一样。想到这里我不禁感觉有点脸红,但依然半坐起
来,把胸部转向旗子那里,果然黑影动了一下,我低下头窃笑一声。不就是想看
吗,今天满足满足你们。

  接着,我从水中完全站起来,抱起装衣物的小桶好似要穿衣,却故意手滑一
下,将整桶衣物倒进了水中。我装作十分懊恼地从水中将衣物捞出,装模作样地
拧了拧,发现已经湿透了没法穿了。这样正合我意。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但是故意
没有往上面看,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那几个人似乎还藏在那里,以为我没有发
现他们。

  我走到温泉的入口旁边一间小木屋里。这里是用来存放浴衣的地方。说是浴
衣,其实就只是一条拧成两股的毛巾,在前面耷下来一块小帘子遮住肉棒的兜裆
布。毕竟是男性浴衣,又能有多大呢。

  房间里有好几个小抽斗和一个大抽斗。每个小抽斗上都写着一个名字。看来
寨里的卫生工作做的还是很精细的。大抽斗里装着的应该是全新的浴衣。我从里
面拿出来一条兜裆布系在腰间,发现它并不能完全遮挡住小穴。可能是因为男性
的肉棒在胯间的高度比小穴要高吧。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正是我需要的。

  「该去会会那些兄弟们了。」我想着。走出门去把身子擦干,把湿掉的衣服
装进桶里,抱起桶遮住乳头,下身只系一条兜裆布走上了温泉。我没有直接回房
,而是想以这种形象和巡逻的兄弟们见上一面。然而正当我在以为他们一定会躲
着我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男声。

  「柳姑娘,这么晚了还不回房吗。」

  我抱着木桶转过身去,是巡逻的两位兄弟。他们胆子还真大来敢和我搭话。
「对啊,泡泡温泉。后天我要换防去武安村里。」我说。

  「可你衣服呢,柳姑娘。」另一人不怀好意地坏笑着问道。

  「刚才泡温泉的时候不小心打湿了没法穿,所以我……」话刚说到一半,一
阵微风吹过,正好把兜裆布的帘子,我的小穴完全暴露了出来,在火把的照耀下
格外清晰。

  「呀。」我急忙用手去挡,装着衣服的桶啪嗒掉在地上,乳头也被看的一清
二楚了。虽然我已经有过裸体步行的经历,但这样在男人面前赤身裸体,并不是
说讨厌,只是我可能……需要时间去习惯它……

  我慌慌张张的蹲下抱起木桶,「我……我先回房了。」丢下一句话以后,头
也不回地溜掉了。回到房后,依然感觉惊魂未定。关上门,我脱掉兜裆布,小小
的一块帘子好像已经沾上了不少小穴里喷出来的爱液。我也没想到过,自己的身
体被人看光会这么兴奋。

  躺在船上,我揉了揉自己的小穴。蛊毒已破,同样该破的应该还有我的处子
之身。我希望有一个男人可以把我按倒在地,粗暴地扒掉我的内裤,把他又长又
粗的肉棒捅进我的小穴,然后用浓稠的精液灌满我的子宫……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个人是叶师兄。

              (六)雁门关外

  两日后,和戚大哥告过别,我随着换防的队伍离开了连云寨,往北到达了雁
门关内最近的村庄——武安村。这次来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我已经没有了蛊毒
的心头大患,多杀点辽人,试试武功,接着就可以回汴京,去追查当年盛家庄屠
杀案的元凶了。

  连云寨离武安村并没有很远。只靠走路的话约莫用一天也足够。晚上,我们
就到了武安村,见到了换防回来的兄弟。他们还留有一部分人在关外的义军营地。
明天由我们负责去把他们全部接回来。

  武安村的村民们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天色已晚,现在出关也不一定安全,今
天只好先在武安村里停留一晚,明早再去义军营地。村长夫人张大嫂也很体贴地
给我们安排了空余的住处歇脚。这个靠近边塞的小村虽然偏僻,但仰仗于雁门关
守军的原因,从朝廷那边也得到了不少物资,居住条件必然是比寨里要舒适一些
的。

  第二天早上,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在了我的身上。我揉了揉眼睛,从
床上坐了起来。现在应该刚刚到辰时。众兄弟应该也都起床了。因为到了营地肯
定要穿甲胄,所以我只简单穿了件单衣就出门了。

  村里面的茶摊老板叶清远大哥已经为我们做好了早饭。虽说只是早饭可一点
也不简陋,除了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之外,还有两坛好酒,几大块待切的猪腿肉
,真是还有一两碟来自江南的酥饼点心。这个小小的武安村还真的是藏龙卧虎
,没想到的叶老板手艺居然有这么好。平常只是在村里支个茶摊,还真看不出来
他还有一手烧饭的好本事。

  吃过一顿豪华的早餐之后,我跟着义军队伍浩浩荡荡地上了雁门关的城墙。
在这里驻扎的宋军依然给人一种费拉不堪的感觉。他们三五成群,歪歪扭扭地靠
在城墙上,不是在推牌九就是在扔骰子,要不就是在喝酒。嘴里嘟嘟囔囔,抱怨
着怎么还不到轮班时间。正儿八经拿着兵器站岗的放眼望去,连五人之数都没有。

  每次看到这些混日子的废物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可都是大宋正规军,干
的事还没有我们义军一半多,每天就知道混日子喝酒赌博,吃着朝廷的皇粮,跟
人沾边的事是一点都不干,每天就在这里混,真的就是一群懒狗。

  唉……我暗暗叹了口气。大宋的命运,希望不是败在这些废物的手上。看着
雁门关守军这副颓废的样子,我很确定是庙堂之上的决策有人出了问题。但大宋
朝廷本身重文轻武,混成这副德行也算是求得其所。只不过……

  算了。我不想去思考这些我改变不了的事情。庙堂之上和江湖完全是两个截
然不同的世界。哪怕我有再好的想法,有再好的解决方案,又能有什么用呢?那
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同样能致人于死地。

  我只需要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就好了。而这件事,就是先去多杀几个辽军。

  出了雁门关后已经是宋辽边境,再往北走一个时辰就是辽军的领地了。我跟
着大部队朝东北走了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义军营地摆在大门口的木拒马还有用
狼牙做成的挂饰装点着的大门。

  营地里的兄弟们在这里驻防已经很久了,个个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的确
,这里是和辽军冲突的最前线,每一天都有可能和敌人遭遇,每一天都可能丧命。
长期在这种精神紧张的环境下过日子的话,的确会给身心带来巨大的疲劳感。

  换防的工作和交接很快就完成了。这次负责整个营地的统领工作的是刘云刘
大哥,之前在连云寨我也听武烈大哥说起过他,说这位兄弟是他武烈在寨子里除
了戚大哥之外佩服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不但心地很善良,而且武功也非常
高强。

  ……次日清早。

  出了雁门关,外面已经没有关内那么多青葱翠绿的绿色树木了,取而代之的
只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上面的叶子还沾满了黄土,没有了那种鲜艳欲滴的绿意。
关外的一切都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我推开房门,准备去吃点早餐,然后领铠甲,下午就可以向北出征了。但是
,就在我走向厨房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人,从刘大哥的住所里走出来。

  这个人很奇怪,非常奇怪。他看上去比刘大哥还要高出一个头左右,浑身穿
着一件白色的长袍,长袍遮住了他的身形和脸,让人看不透他的面貌。他的头上
戴着一个大大的兜帽,兜帽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三角。着看起来好像是……不
,也不是西夏人的打扮啊……

  难道是比西夏还要往西的西域人吗?西域人好像都是这个装束,不过西域人
我见过啊,都有一把大胡子,这个人却没有…而且他的腰上还寄了一条宽宽的红
腰带,其中还分出一条小小的红丝带飘在身后。这到底是什么人?

  他好像完全没看到我似的,脚步匆匆,还没等我上去和他搭话,就从大门处
走了出去。这是哪一位江湖中人吗?是戚大哥的其他朋友?为什么又是这副打扮
呢?

  不管他了,还是先去领我的装备吧。一边想着,我径直去了义军的老铁匠铁
疙瘩那里。他负责的是后勤物资,并不需要真的上前线,而营地这里又从来没有
被辽军攻击过,加上他自己也说过,「嘿嘿,在兄弟们的习武声中打铁,别提多
带劲儿了!」这种话。所以他是一直留在这里的,只有很少的时候才会回去连云
寨里。

  「柳姑娘,好久不见了!」见我走来,他远远的冲我挥了挥手,声如洪钟般
地和我打了个招呼。我小步快跑过去。「刘大哥,好久不见啊。你还好吗?」

  「嗨,别提了,有什么好不好的,现在这个鬼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俺倒
是希望,早点能把这群该死的辽军打退。早点打退,俺也想会关内看看俺娘了。」
他憨憨地笑了笑。「不说这些,妹子,上次你走了以后,我就一直琢磨着给你也
打套能穿的盔甲,诺,你瞧瞧。」

  铁大哥回头钻进小木屋翻箱倒柜了一通,不一会拿出一件通体大红色的连身
衣,下摆大概刚刚过膝。一双灰色的过膝长靴,还有一条黑色的皮裤。

  「妹子,这一套是细刀子那老伙计给你做的内衬,不是贴身穿的。你先进屋
把这个穿上试试。我在门口给你看着。」铁大哥给我撩起了帐篷的门帘,我顺势
走了进去。既然不是贴身衣物,那就可以直接套上了呗。我换掉自己的鞋子,把
这三件衣物套了上去。不得不说尺寸真的是恰到好处,一点也不紧不勒。

  「换好了,铁大哥。」我走出帐篷,看见铁疙瘩正在拿着一件盔甲,是一个
铁片一个铁片扣成的,中间都用红色的线细细穿好,想来定是费了不少功夫。作
为为女性定做的铠甲,还特意流出了胸口的空隙。两侧用红绳挂扣着肩膀的肩胛
,地下还垫了一拳用细锁扣拼接起来的缓冲层 .「来,妹子,试试这个。这可费
了我不少心思呢,而且这材料还是从雁门关的铸造厂的兄弟们那里拿来的,可都
是上好的精铁。」

  「有劳铁大哥费心了。」我接过铠甲道了句谢。

  「妹子莫客气,都是一起打辽人的好伙计,俺也是应该的。」铁大哥高兴的
搓着手说道。「妹子你若是满意,不如下午就穿着去试试如何?」

  「好!我就是来干这个的,铁大哥放心,不会让你的功夫白费的!」我冲铁
疙瘩一抱拳,准备去寨子东口附近的马厩领马了。

  还没等我走近马厩,就听到了那里嘈杂的吵闹声。直觉告诉我这是有行动了
,众兄弟正在争抢能出击的资格。「静一静静一静,兄弟们听俺说,这就是一个
小规模的行动,去拦截辽人的运粮队,只要六个人,大家不要争不要抢……」

  拦截运粮队?听起来这种比较轻松的活正适合给我练练手啊,没什么危险不
说还可以速去速回。正好还可以给义军营地增加点补给。

  「我要一个,可以吗?」我举起手对着负责分配工作的队长喊道。

  「可以,那算上柳姑娘一个,剩余的先到先得啊,兄弟们!」

  「我!」「我来!」「我要了!」……

  在此起彼伏的叫喊和吵闹声褪去后,袭击队伍的人终于确定了下来。本来说
是六个人的小队硬生生塞进了八个人。在领了一把长弓和一袋羽箭,听取了辽人
运输队的大致路线之后,我们八个人骑马飞驰离开了连云寨的大门。

  朝着东北方向骑了小半个时辰的马后,果不其然看到了敌军的补给队。敌军
显然没料到我们会在这里出现,直接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小队辽军也只
有区区十人之数,还都只是那种给把草叉就送上战场的征召兵。只有一个穿着还
算华丽的铠甲,披着狼皮外衣的军官模样的人。

  我翻身下马,和那个已经拔出长刀,军官模样的人打了起来。虽说他是一个
比我高出一个半头的精壮男子,但毕竟只会使用蛮力的他还是被我打的节节败退
,在气势上瞬间落了下风。

  在打了几个回合之后明显发现力不从心的他高声用契丹语呼喊了几句,似乎
是想要撤退。我收刀入鞘退了几步,从背后取下长弓张弓搭箭,对着那头目的后
心就是一箭,一箭将他射倒在地,蠕动了几下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众兄弟们一拥而上,将辽人抛下的物资
套上马车,众人一起返回了营地。

              (七)失手被俘

  就这样,我又在义军营地停留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就是找机会出去埋
伏辽军,也有时候直接和辽军硬碰硬。凡是我参与的战斗没有一场吃过亏!这个
该死的蛊毒被破掉以后,我的内力比以前至少强化了三倍有余。

  在五天前和辽人打草谷队伍的遭遇战的时候,我一个人带着一柄长刀缠住了
三名辽军小队长的攻击,争取了不少时间,最后才带着众兄弟一起把辽人打了个
落花流水。

  试了一个月的招,我觉得我对自己武功的掌控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再在这
里停留几天,我就打算返回汴京,请诸葛师叔帮忙追查一下,当年盛家庄屠杀案
的幕后真凶是谁。

  然而,就在我准备动身回京的前两天,刘大哥来找到我,说他截获了一个很
重要的情报。在雁门关的守军之众,有一个不知道级别的军曹和辽人有勾结,双
方同心的文件以一种秘密的方式已经出了雁门关,在一个辽军斥候的身上。刘大
哥希望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侠士去关外找到那个斥候,把他干掉,把信件抢回来
,然后好好看看宋军的内鬼到底是谁。现在的义军营地之中,也就是属我的武功
最高。因此他希望可以把这个工作委托给我。

  我很痛快的答应了他。这个事情看起来并不是很难,基本上清早之前摸出去
,最晚最晚晚饭之后就能回得来。而且,我也一直怀疑宋军内部是有内鬼的。叛
徒比敌人更可恶。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骑着马出发了。根据义军的线报,那名斥候应
该在太阳完全升起来之前或那个时间左右经过魔鬼城。那并不是一座城,而是一
片长满了怪异岩石的荒漠地带。看上去不像是给人,而是给魔鬼居住的。那里各
种石头错综复杂,非常适合埋伏敌人。

  这些情报都是从哪里来的呢?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后面也问过刘大哥。原来就
是我第一天到义军营地的时候,看到从他的帐篷里出来的那个神秘的白袍人。刘
大哥说他们是一个非常非常神秘的组织,和戚大哥有一些交流。但是就连戚大哥
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虽然他们不是大宋子民,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也非常
不喜欢辽军。而且,这些人总有办法弄来辽军的动向和情报。刚开始的时候,他
们只是把写有情报的文件交给义军轮值的领袖。本来是完全没有人信任他们的。
但当他们的情报被证明真实以后,关外义军就开始以这些情报为中心进行活动了。

  这一次这份有可能揭露内鬼身份的信件的情报,同样是那个神秘的组织的神
秘人提供的。刘大哥怀疑他们是辽军内部的反对派,但从他们的衣着,还有偶然
间瞥见白袍下的面容来看,他们绝非是辽人,更有可能是中原人。有可能是江湖
上什么隐世的门派?没人知道。

  不过,他们的情报的确很准。这次神秘人给刘大哥的地图上把斥候的行动路
线,还有敌军的布防图标注的明明白白。魔鬼城这里也标记了有可能有敌军驻扎。
然而我已经接近了石圈外围,依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不过既然地图上说可能有
敌人,那就不得不防。

  我将马拴在石圈外围一块突起的岩石上,拿上刀走了进去。一踏进魔鬼城内
部,我就总感觉有几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一样,但每当我时不时停下来回头四处张
望,却总是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是错觉吗?还是因为地图上标注了这里「可能有敌人」而导致我过度紧张了
呢?无论如何,小心为上。

  我随便找了一块看上去还算隐蔽石柱,打算在这里守株待兔。可刚当我靠了
没多久,我突然感到后心的石壁突然挪开了,接着有两双大手分别左右扳住了我
的肩膀,将我往后扭倒,一块沾了迷药的手绢朝我的脸上捂来。没过两次呼吸
,我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举过头顶被绑在了一根木柱子上
,双脚也是一样被牢牢捆住。全身的衣物铠甲也都被脱去了。这里面好像是一个
岩洞,四周点着火把……难道说辽人设法凿开了那些石柱,把石头里面当作了驻
营地?

  我……我被抓住了吗?

  正在这时,负责看守我的两个辽人好像发现我已经醒了,赶忙大呼小叫着朝
向石头营地的里侧走去。而另一个辽人则朝我走了过来,粗糙的大手握住了我的
双乳,又狠狠揪了一下我的左乳头。玩弄完了胸部后,他的双手又滑向腹部,摸
了摸我的小腹,接着对准我的两侧卵巢就是狠狠一拳。

  「啊……」我疼得忍不住叫了起来。正当他还想再来一拳的时候,从驻营地
里侧走来了一个穿着华丽长袍的辽人。他操着一口还不算太流利的汉话。

  「你,什么人,为什么,去到这里。」

  我咬了咬嘴唇,并没有打算回答他。只见他从腰带上解下一样东西在我眼前
晃了晃。是神侯府的令牌。「你,神侯府,我们知道。」他磕磕绊绊地说。

  「知道还不放我走?把我的衣服还给我!」我没好气地答道。

  「不可能。你,俘虏,不配穿……衣服。」面前的辽人继续说道。我感觉脸
上烧得通红,虽说之前我也有过在男人面前赤身裸体的经历,但那毕竟是我自愿
的,而现在,我则是被敌人抓住,被迫脱掉了衣服,还被敌人看了个大饱眼福…
…这跟我想象的可差的太远了!

  「今天晚上,送你,去大辽京城。但是,你要,受到处罚。你,杀我们。」
面前的辽人说着从腰带上解下来一根马鞭。当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对着我的胸
部一鞭就抽了过来。

  「啪!」鞭子的破空声和打到我身体上的两声声响混成了一个清脆的音节。
我赶忙运起功法,吸收鞭子带来的冲击,好让自己不至于受伤。但是鞭打带来的
痛感比拳脚可疼了不止一倍两倍,我只好咬牙强忍着。面前的这个辽军军官接连
挥了三四十鞭,终于有些力不从心地停了下来。

  「你,神侯府,不会破你的身。」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可你的罪,要来偿
还。」

  我闭着眼睛没有看他,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我必须得咬牙坚持住,准
备等一有机会就用梦隐逃跑。然而,辽人似乎并没有打算放松警惕,那个衣着华
丽的人用契丹语说了几句什么,又是另一个魁梧的辽人大汉走了上来,他愤怒地
用契丹语向我喊了几句。

  「他的兄弟,两天前,被你们杀了。」军官翻译道,一边把手上的马鞭递给
了那个魁梧的大汉。意识到他们想做什么的我只好无力地闭上眼睛咬着牙,等着
那一鞭落下来……

  ……就这样过了大约三五个时辰,外面有可能已经是晚上了。辽人终于打累
了,也可呢是时机到了,终于把我从柱子上解了下来。我看着自己的身上,胸部
,肚子,大腿已经没有一块好皮,全都是红彤彤的鞭痕了。他们把我推进了一个
铁笼,挂上锁,又把我的手重新绑在笼子的栅栏上。这下是真的插翅也难飞了。
我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抬出洞穴,放上一辆马车,跟着一个浩浩荡荡的骑兵
卫队朝北走去……

  我趴在笼子里,看着周围的景色飞速向南退去,心里知道我离着边境,离大
宋的领地越来越远了。离得越远,获救的可能性也就越低,难道说我这次真的翻
车了吗……不甘心啊,好不甘心啊……

  然而,无论再怎么不甘心,两天后,我依然被带到了辽人的一座京城,析津
府。两天时间他们只是喂了我一点水,粒米未进的我已经有些虚脱,就这样瘫软
地躺在笼子里。

  好在马车从南门进城之前。车队的队长给我的笼子周围罩了一块不透光的纯
黑色布。马车是从闹市经过的,我能听见辽人百姓对着车队指指点点。如果没有
这块黑布,那我的裸体就会被这些人看个明明白白……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想不明白。

  马车终于停下以后,黑布依然没有被揭掉。我能感觉到有人抬着我的笼子走
过一处很吵闹的地方。四周的人声都是男性,我觉得可能是辽军的某处军营。接
着走上一段长长的台阶,终于把我放了下来。

  黑色的幕帘被揭开,我发现我正在一座非常宽敞的书房里,面前有一个像是
掌权者模样的辽人。抬我过来的几名辽军恭恭敬敬地给他递上了一个小包裹,里
面好像都是我的私人物品,还有那枚神侯令。

  那人说了几句话,几个抬我来的辽军都恭敬地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顺带关
死了房门。

  「你是神侯府的人,嗯?」面前这个辽人用汉话说道。

  「不关你的事。」我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别太得意忘形了。要不是看你是神侯府的人,你早就被当成肉便器了
,知道吗?」辽人轻蔑地笑了笑。「不过好在你的确是,唔,哪怕你不是,有了
这块神侯令你也得是。我就姑且认为你是个在宋国朝廷里有点分量的人。所以你
就不必成为大辽女奴了。」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我嘲笑了一句。但面前的人毫无反应。

  「只是」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也别想逃过自己的命运。」

              (八)处女丧失

  连续两天的饥饿让我浑身使不上劲,我甚至懒得搭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去好了。反正他刚才也说了,不会让我当女奴的。

  但这一想法在我看到他解开了裤子之后彻底改变了。「你!你要干什么!」
我气急败坏一样地喊道。「你刚才不是说,不会让我做性奴吗!」

  「我只是说不会把你丢给那群没什么地位的普通士兵。难道像我这样的大将
军,操不得你吗?能被我操是你的荣幸,婊子。」这个辽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我从
笼子里拽出来,浑身瘫软的我使不上一点力气去反抗,更何况我的手还被绑着。

  「不,求求你,不要!」看到他那根粗壮的肉棒我害怕地求饶起来。我不想
把我的第一次败在敌人手里啊,说什么也不要啊……

  「求我有用吗,不如好好想想你对大辽做了什么吧。」辽人将军将我扔到了
房间里的床上,我能感觉到他的肉棒在摩擦着我的阴唇。

  「不,求求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不要……」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笼罩
着我,哀求的声音都忍不住地在颤抖,眼泪开始在我的眼眶里打转转,我不想就
这样失去我的处子之身,我还想把我留给叶师兄啊……

  然而,正在我哀求他的时候,受到刺激的小穴却开始兴奋起来了,我感觉小
穴里越来越湿,甚至还有一两滴液体流了出去,淌在大腿根上……

  辽人将军见状,用手擦了擦流出去的爱液,沾了两滴,把手指放在鼻子下嗅
了嗅。「我搞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要……不要……」我只是无力地呻吟着。

  「不要什么,我是契丹人,听不懂你在说的。」辽人将军依旧用他的肉棒在
我的小穴口摩擦着。

  「不要……不要操我……」说出「操我」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感觉从脸烧到了
耳根,对于我一个不满二十的少女来说,真要从嘴里说出这些词可太羞耻了。

  「哈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辽人,不太懂汉话。」说完这话,我感到他
滚烫且坚硬如铁的肉棒毫不留情地捅穿我的处女膜,斩钉截铁的进入了我的小穴
里。

  「啊!!!!」巨大的撕裂感从我的小穴里传遍了全身,好像有人拿着一把
锯子从我的胯下疯狂拉锯,要把我劈成两半一样。但这种感觉只是一刹那,很快
,他的肉棒就开始在我的小穴里疯狂地前后抽动了起来。

  他的每一次抽插,都在霸道地将我那本应是紧紧贴合在一起的肉壁暴力地推
开挤压着。每次还没等肉壁合拢,马上又是一次刚猛的撞击。就这样一次次顶着
我的肚子。

  「虽然知道你是个处,但没想到你的小穴居然这么紧。」辽人将军一边说着
,一边加快了抽插的速度。我一下子感觉到小穴肉壁彻底连合拢的机会都没有了。
处女膜被捅穿时的撕裂感,小穴里传来的胀痛感和肚子一下下被撞击的钝痛三种
痛觉交织着撩拨着我的神经,加上两天没有进食带给我的疲惫让我脑子里一片空
白,已经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不会去想了……

  我软瘫瘫地躺在床上,任由辽人将领一抽一插地在我身上扭动着。我完全无
法抵挡那种剧痛,只能任由它支配我。好像有几十万把剑捅穿了我的小腹,却没
有一丝一毫的办法。不知道过去多久以后,我感觉到那根肉棒在我的小穴里弹了
弹,不是那种抽插,而是不规则抖动了几下。随后,我感受到一丝温热的液体流
进了子宫里。

  我被敌人在子宫里播种了。这一可怕的事实瞬间填满了我的脑海。没了,什
么都没了。我的处子之身就这样被敌人抢走了。我的小穴,我的子宫,还有我的
整个身体都不干净了……

  「呼……呼」辽人将领喘了喘粗气,「是个名器。哈哈,宋国的女人的小穴
还真不赖。」他仰天大笑道。

  「杀了我吧……」剧烈的疼痛感和被敌人强奸的屈辱,还有对生活的绝望感
包裹了我,让我彻底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和期待。

  「杀了你?不不不,我们才不会去做那种蠢事。」将领提起裤子,拿过一张
白色手帕在我的小穴口擦了一下,丢到了我的脸前。

  「好好看看吧,这是老子的精液和你的处女血。我们大辽留着你还有用,不
会让你这么容易死掉的。但是,你杀了我不少子民,你治你的罪,也不好办。我
们不会玩死你的,你可以放心。」

  我看着面前的手帕。上面除了一些白浊且有淡淡腥味的液体之外,还有几丝
暗红色的血迹。我知道,那是我的清白和我的未来。

  而它们都已经被无情地剥夺了。如果我没有接下拦截信件的工作,如果我能
在魔鬼城再谨慎一点……如果……

  不,没有那么多如果。我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辽人害的!我要报仇。要报
仇。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疯狂闪过,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抓住我的人,今天
面前的这个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我要报仇。

  「邦邦邦」门敲响了三声,有人在外面用契丹语大声喊着什么。辽人将领打
开门,端进来一张巨大的餐盘。「操人是很累的。我想被操应该也很累。你要不
要来吃点东西?我们大辽不会亏待宋国的女官的。」将军说道。

  「强暴就是不会亏待吗?看来你们的汉话学的有够差的。」我无力地挖苦道。

  「这是两码事。」辽人将军递给我一盘烤的焦黄的牛肉条。「我们给你安排
了住处。当然,会有人负责轮班监视你的。用你们汉人的话说叫软禁吧。先吃点
东西,我再想想怎么处置你。」

  尽管现在我已经面临了巨大的羞辱,但我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才能报
仇。必须要活下去……哪怕是靠着敌人的施舍,也要活下去……

  我吃光了面前的一整盘牛肉条,还有一个大馒头。「有酒吗?」我问道。

  「想不到你们宋国女人还想喝酒。门口柜子下面有几坛马奶酒,你拿去喝吧。」
辽国将军坐回写字桌后面开始提笔写着一些东西。我过去打开柜子,足足喝了小
半坛酒,终于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可这点力气远远不够打赢面前这个辽人将领
,也没法逃掉……所以我只是瘫坐在床上,甚至没闲心去想我还是赤身裸体,大
腿间还挂着一层浑浊的粘液这件事。

  「好了。」过了一会,辽人将领放下笔。「住处我给你安排好了,就在最靠
近辽军军营的住宅,一会会有人带你过去的。至于你对大辽犯下的罪行,在五天
之内会在京城中心广场公开审判。」他站起身走出房门,说了两句契丹语。

  「我的衣服呢?」我问道。

  「你在胡说什么呢,战俘怎么有资格穿衣服呢?」辽人将领讥笑着打量了我
两眼。「从今往后你的生活都跟衣服无缘了,早些习惯裸体吧。」

  ……我甚至都懒得去驳他的话,只是眼中想要冒出火一样,死死盯着这个抢
走了我处子之身的男人。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报仇,会杀了他,会让他体会
到,我的绝望。

  总有一天。

  门外进来两个辽军,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把我从书房中拖了出去。我拖
着踉跄的步伐试图跟上他们走路的节奏。周围的辽军士兵都在看着我,一个被两
个士兵拖着走在路上的裸体少女,两腿之间还挂着一团粘稠的精液块。

  被众人灼热的目光注视着,我的小穴又开始一抽一抽地抖动了起来。被破处
的痛感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现在一被看到裸体,我的身体好像……又想要肉棒
了。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

  出了军营拐了一个弯,就到了辽人给我的住处。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依托军
营的围墙建起来的小瓦房。里面一扇窗户都没有,只有一扇门,门是那种无论从
里外,都必须用钥匙打开的。里面有简简单单一张草席,没有床,但有一个小桌
子,桌子上有一盏点亮的灯。

  辽军士兵把我推了进去,叽里咕噜说了两句听不懂的话,就把门关上锁死了。

  我打量了一下这间瓦房。的确没有办法能靠自己逃出去。好在这里虽然简陋
但还算干净,没有什么蛇虫鼠蚁之类的小虫子。我躺在草席上,虚脱一样地感觉
让我很快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房门前放着一个餐盘还有一盆清水,一条毛巾。
灯里的油好像也被更换过了,屋子里更亮堂了一点。

  我先是用清水和毛巾洗干净了小穴,把每一处精斑都仔细擦得干干净净。然
后盘腿坐下调动内功暂时堵死输卵管。我可不想怀上敌人的孩子。如果只是被强
暴,我也许还可以接受,如果我真的怀了孕,那一切可就是真真正正的完了……

  做好这些事情后,我又把餐盘里的食物一扫而空,躺在草席上发呆,很快便
又睡了过去……

              (九)公开审判

  过了几天后,正当我在草席上坐着运功时,一队辽军打开房门冲了进来,几
个人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另一个人拿着一个木制首枷,把我的手和脑袋铐了
起来。这个枷锁至少也要有20斤重。戴上去感觉脖子和手都要断掉一样难受。更
何况手被铐住,胳膊还必须一直举着。没戴多一会我就感觉到好难受好难受。

  今天应该是那个辽人将领提到的审判的日子了。我就要这么被全裸着带到广
场,再全裸着接受审判了吗……带着这个枷锁,都没法用手遮一下,辽人真的太
狠毒了……

  四名辽军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包夹着我,带着我穿过热闹地大街小巷走向广
场。感受到众人注视着我裸体的灼热目光,我的小穴又开始一抽一抽地跳动着
,甚至还有几滴爱液顺着大腿流了下来,滴在地上。

  走了一路,跟着队伍的围观群众是越来越多。而至于法场,早就有听到风声
传闻的人在这里等着看好戏了。几个辽军把我押到正中央的台子上,强令我跪倒
在地之后就散开到周围了。没了他们的遮挡,整个广场周边的人都在盯着我的裸
体看。想到这里,我的小穴又开始泛滥,涌出来的爱液顺着大腿往下滑,弄得身
下痒痒的却又挠不到。好似百爪挠心一般。

  没多久,几个打扮的像是文官的辽人就站到了我对面的宣判台上。坐在正中
间的人用契丹语对着整个广场的所有人喊了一句什么。接着,在他左手边的人说
话了。

  「今天是审判宋国女囚的日子。」那人说。他应该是一个懂汉文的辽人文官
翻译。

  辽人审判官捧起卷轴,一句一句地读着,那翻译官也一句一句地跟着翻译给
我听。

  「大宋国女囚柳紫涵,从属大宋国神侯府,在宋辽边境活动期间杀害我大辽
军民,犯下滔天罪行。虽念在两国关系,不宜处斩,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下
面宣读对女囚柳紫涵的审判内容」

  「判处女囚烙上俘虏印记。」

  「判处女囚于宣判当日执行蜡烛天灯刑,执刑完毕后须全天佩戴阴道栓。」

  「判处女囚送入大辽竞技场作为斗技者供公众娱乐,期限为一年。」

  「判处女囚在全部刑罚执行完毕及此后一年内不得穿任何衣物,不得以任何
方式遮蔽身体。」

  「本判决中所包含的刑期将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调整。」

  「如果女囚有违抗命令,则立刻剥夺女囚的所有特权,打入男囚牢。宣判结
束。」

  我一条一条地听着,心里越来越凉。虽然好消息是他们并不会杀我。只要不
杀我,我总有一天会找到机会报仇。可俘虏穿环,六万下鞭打,两年不许穿衣服
这些刑罚,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未免太过残酷,然而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不过
是个俘虏,是个……奴隶。

  宣判中还说道,今天还要执蜡烛天灯刑。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
听上去感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没等我开口问,审判官和翻译官就都离席走掉
了。刚才那几个辽军士兵押着我回到了住所。

  辽人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的。他们对我的处理措施的确很严酷,但只
要他们给我留一口气,总有一天我要把我受过的苦痛和屈辱,原原本本还给他们。
复仇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可是……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在我脑子里蹦了出来。如果他们打算把我关一
辈子,那可怎么办……

  不,不会的。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我走的话,还不如直接把我送去做
军妓。而且,宣判的时候也说了刑期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调整。我失踪的事情估计
大哥已经知道了,也许也已经通知了四大神捕和诸葛师叔。神侯府应该会牵头带
着大宋朝廷和辽人谈判的。甚至有可能现在已经快谈好了,马上就要交换我回去
了,所以那个杀千刀的辽人将领才迫不及待的要那么快强奸我。

  也许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

  下午,吃过午餐没多久,那几个士兵又把我带回了广场,广场上已经撤掉了
上午宣判用的木头台子,而是换上了一张长长的木头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一长溜
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蜡烛。在风中摇曳的火苗上下窜动着。我看了半天,也没猜明
白,辽人这刑罚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几个辽人士兵重新把我的手举过头顶捆起来,上午宣判时见过的那个翻译官
也站在一旁。「女囚,你要用熄灭这二十根蜡烛,除了用嘴吹灭之外,怎么熄灭
蜡烛是你的选择。」他说道。

  要熄灭蜡烛,且不能用嘴吹,还要把我的手绑过头顶,辽人莫非是要我……
用小穴一根根坐下去把蜡烛按灭?我被绑成这个姿势,只能蹲下,如果我正对着
蜡烛,那就是要用小穴去熄灭蜡烛,如果我是侧对着蜡烛,就势必要用乳头去熄
灭它……

  这辽人真的是穷凶极恶,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针对女性的刑罚来!

  广场四周依然密密麻麻围满了辽人,似乎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他们的目光
聚焦在我赤露的身躯上,成百上千的人正在视奸着我。羞耻和屈辱让我呆呆地站
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女囚,如果蜡烛自然熄灭,就视为你抗命。到时候你可就得去当性奴了。」
翻译官见我杵着不动,开口提醒道。

  听到「性奴」两个字我吓得一激灵,为了避免这种悲惨的命运,我只好慢慢
挪到最靠近我的那根蜡烛上,叉开双腿,用小穴对准跳动着地火苗,缓缓蹲了下
去。

  「呲呲」感受到了火苗正在炙烤我小穴外的皮肤,我有些紧张害怕地不敢蹲
下去。但一直这样蹲着也总归不是个办法,而且蹲的越久,其实就越吃亏,还不
如早点灭完,早点结束。

  我牙一咬心一横对着火苗坐了下去,炽热的高温挤开蜜唇涌进了小穴里,但
火苗很快在缺氧和爱液的双重夹攻之下熄灭了。其实只要小穴是湿的,火苗并不
会给我带来多大的痛苦。

  一根,两根,三根……我连续用小穴坐灭了十五朵跳动的火苗。练武的时候
,其实我吃过比这种小小的疼痛更难的苦,我最终不也是坚持下来了吗。也许这
种刑罚对于普通的女性来说很残酷,但我可以忍。只要忍得住,总会守得云开见
月明。

  「慢着。」在我正要坐灭第十六根蜡烛的时候翻译官突然叫停了我,接着他
和旁边的行刑官用契丹语聊了两句,行刑官拿了一捆绳子走上来,在我大腿根部
绕了几圈打了个结。「好了女囚,你可以继续了。」翻译官说道。

  辽人把我的腿捆起来,明显就是要求我用乳头去按灭这些火苗了。也罢。毕
竟对我来说现在最好的选项只有服从,至少还不至于落到更坏的境地。

  我返回到第十六根蜡烛侧面,蹲了下去。因为我的胸部并不是很挺,真的要
拿来压灭火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稍稍弯下腰,用胸部去贴近那朵跳动的火花。
炙热的痛感烧灼着我的娇乳。周围辽人的起哄声也越来越大。

  火苗的炙烧让我觉得有几百根烧的通红的小针一直在戳着我的胸脯一样。罢
了,早点结束吧。我狠了狠心,将乳尖对准火苗的根部怼了上去,一下子的刺痛
好像被动物咬了一口似的。但好在痛感只是转瞬即逝。

  这个刑罚并没有多疼,最磨人的是真正用身体触碰火焰之前的恐惧和犹豫。
只要克服了这一点,真正的痛感并不太难挺。

  终于,二十根蜡烛都被我熄灭了。几个辽军走上来把我按倒在地上,行刑官
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盒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黑铁打造的金属环,环的一侧有一根又
粗又长的黑色金属棒。他将那个环扣在我的腰上锁死,转了转角度,把那根黑色
的铁棒直直捅进了我的小穴里。

  「啊!!你干什么!」我痛的大叫起来。刚刚才失去处女不久,小穴里才勉
强恢复了一点点,就又被这根东西顶了进来,那种强烈的撕裂痛感又从小腹里传
到了脑子里。「女囚,你必须随时佩戴这个阴道栓装置,不得擅自摘下。」翻译
官说。

  「你疯了吗!让我一直戴着这个东西是会死人的!」插入小穴的铁棒顶的肚
子里一阵阵的传来异物感。然而我能感觉到我的小穴很满意这个礼物,擅自开始
流水……

  「我可以现在就把这个阴道栓取下来,但这就算你抗命,就得把你贬为女奴
丢尽男囚牢里。到时候有的是人操你。现在不直接把你送进男囚牢是因为你是宋
国比较有级别的人,你可别不识好歹。」翻译官说。

  ……我咬了咬牙,说不出话来。这个棒子杵在小穴里,弄的我好像两腿都并
不拢了,甚至都不会走路了。几个辽人士兵推搡着我回到了住处。

  好吧,看来我不得不习惯小穴一直被填满的感觉了……

              (十)囚人印记

  这个阴道栓的前端是一个平滑的圆柱形。很明显是模仿男性肉棒制成的工具。
它严丝合缝地顶着我的子宫口,我摸了摸铁环的下端,这个铁棒的长度似乎是正
好能碰到我的子宫的。辽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小穴有多深……

  想到这里,那根夺走了我处女的肉棒好像在我眼前晃了几下。难不成是那个
辽人将军用自己的肉棒量出来的……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小穴里有东西塞着,睡觉也只能张开腿才能勉强睡着。这种姿势真的太羞耻
了,好像我是一个荡妇,大张着双腿露着小穴,在哀求男人的肉棒来操我。前几
天睡着时听到过门锁开关的声音,应该是有辽人进来检查。那我这副睡姿,岂不
是都要被他们看了去?

  不过也无所谓了。自从在宋辽边境以外被抓之后我就没有穿过一天衣服,到
现在已经有将近半月了,说不定早有上万人看过我的嫩乳和小穴了。更何况我也
不再是处女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吧,找机会逃出去才是硬道理。

  第二天中午,辽人翻译官又来了。他说要带我去监狱那里烙上大辽罪犯的标
记。辽人真的是心狠手辣,在我们大宋,顶多是在重犯皮肤上刺字,而且刺的还
不多。可这辽人是要把所有的囚犯都用烙铁烙上标记。果然是一群化外之人,野
蛮人办事就是野蛮。

  辽人的监狱在军营的另一个角落附近。只走了大约一条街就到了。整座监狱
是一座方方正正砖瓦建筑,由五个四方体相互连接而成,最中间的建筑连接着四
个方向,也就是四个监区的房子。只有这里的南面有一个出口。也只有这个建筑
是有窗子的。

  正中间这个建筑应该是狱卒的驻扎地。可以想象,从这个驻地到四个监区之
间肯定还有不少锁上的门。如果真的被关进了这里,那可真的是插翅也难飞了。

  我被带到了西南方的监区,给犯人烙印的房间就在西南区门口。从中央区到
西南区路上经过了三道大铁门,一道只能从中央区侧放下的铁索吊桥,还有两道
闸门。看来之前做出顺从辽人的决断是正确的。如果真的是被关到了这里面,那
我可真的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带我来的几个辽人把我丢在烙印房门口,和主事的狱卒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那狱卒打手势,示意我站到队伍的末端去。

  除了我以外,也有好多辽人男子也一起来烫囚犯烙印。来烙印的犯人似乎也
和我一样被脱光了衣服。然而女囚的的确确是只有我一个。这些男犯似乎是得到
了什么命令,只敢拿他们那种恶狼看见猎物的眼神一遍遍来回在我的裸体上打量
,而不敢上手来摸我。

  虽说如此,但看他们的肉棒一个个都翘得恨不得要冲上天。我知道如果不是
典狱官的命令和我小穴里插着的这跟铁棒,他们肯定当场就得把我压倒在地,然
后一个个的在我的子宫里射出来。

  这跟铁棒怼在我的身体里,刺激的小穴湿了就干,干了又湿,弄的很是难受。
但想到我在监狱里被这些男犯用来泄欲的场面,我好像又感觉到大腿内侧有了些
湿意。

  队伍并没有很长,我前面似乎只有三五个人。但真正烙印的又是另一个紧锁
着门的房间。里面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或低沉或激烈的惨叫,听的人毛骨悚然。用
烧红的铁块在身上烫出一道痕迹来什么的,听起来就很疼。

  我暗暗叹了口气。疼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现在只是一个小穴里插着铁棒,浑
身赤裸的阶下囚罢了……

  四个……三个……两个……我看着我面前排队的人一个个减少,很快门打开
了。里面的狱卒示意我进去。我走进房门,看见刚刚比我先一个进门的犯人躺在
一个长长架子上,双臂反绑在架子的后侧,双脚也被结结实实地和架子捆在一起
,用的还是铁链。

  一个狱卒拿着一根长长的,包着一层狼皮的铁棍,铁棍的另一侧是一个细长
的长方形,上面好像刻着几个契丹文。这应该就是用来烙字的工具了。只见他举
着铁棍,将长方形那一边放在烧的通红的木炭堆里使劲戳了戳,又拿出来放在明
火上炙烤了一炷香左右时间,直到那长方形的铁块被烧的通体发红。

  他拿起铁棒,另一个狱卒很配合地按住被绑在架子上的囚犯的小腿,拿着铁
棒的狱卒对着犯人的腹沟股处就按了下去。

  「呲……!」烧红的铁块接触到皮肤的刹那,犯人高声尖叫起来,甚至震的
我耳朵有些疼。拿着铁棒的狱卒又使劲往前压了压,接着猛地一拔,将杆子丢在
一边,拿起水桶对着架子上的男犯浇了下去。

  原来烙印是烙在小腹部的……虽然我现在对这件事已经一点都不奇怪了,但
总归还是有些害怕。而且看烙印的位置,男人是没有什么重要器官的,可对女人
就不一样了。估计我的子宫和卵巢又是难逃一劫……

  浇过水之后,狱卒把烙印完成的犯人放了下来,随手递给他一件破破烂烂的
套头囚服,又说了两句话。那犯人从小屋另一侧的门进去了。估计那里应该是监
区吧。

  好吧,终于轮到我了。不同的是,狱卒并没有放下一个人进来准备,而是直
接把我带上了木头架子。将我的手脚捆好以后,狱卒把插在我小穴里的铁棒和腰
带拔了出来。拔出来的一刹那我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哪怕只有
一炷香时间也好。

  狱卒在慢慢炙烤着那个长方形铁块,我在架子上闭着眼睛慢慢等着他准备工
作结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这么绝望又无力。

  终于,铁块又重新变得通红了起来,一个狱卒抓过一块破布塞进了我的嘴里
,估计是不想让我叫出来,然后被里面监区的人听到有女人吧。

  狱卒举着铁棒冲我走了过来。我紧紧攥住捆住我双手的绳子,闭着眼睛等待
着我的刑罚。没过多久,那块烧红的铁块就压上了我小腹娇嫩的肌肤。

  「唔!」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叫起来,却因为嘴里塞着抹布没有喊出声。双
手死死攥着绳子,试图把这份疼痛发泄出去一些。可这些徒劳都无济于事,通红
的铁块将无比炙热的灼烧感推到了我柔嫩的肌肤上,甚至能感觉到火热的温度穿
透了皮肤的防御,要把我的子宫和卵巢烤熟一样。

  「哗啦!」一桶水浇在我身上,皮肤表面的炙热感稍稍褪去了些,但我的子
宫还依然像在烧着一样。刚刚铁块怼上来的一刹那好像把一团火推进了子宫里一
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时,那根铁棒又重新插回了我的小穴里。

  狱卒把我从架子上接下来。从架子上跌下来的那时候剧烈的疼痛感从完全消
去,只留下小腹上一跳一跳的胀痛和小穴里插着铁棒的不适。我看了看我的手心
,刚才攥绳子攥的一道道红印,好像还有几处破了点皮。真的太疼太疼了。

  我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下,在我小腹上烙印的辽人对着门外喊了几声,刚才押
送我过来的辽人走了进来,对着我的小腹扫了一眼,满意地说了些什么。接着
,他们把我带出了监狱,送回了我的住所。

  到了住所以后我坐到椅子上,借着油灯的火光打量着我的小腹。上面被烙上
了几个阴森森灰色的契丹文字。想来应该是「大辽之囚」或者「宋国女囚」之类
的屈辱性文字吧。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洗掉……唉。

  「咔擦……」房门的锁被打开了。进来的是辽人的翻译官。「女囚,明天要
带你去游街了。做好准备。」他也像那几个辽人看守一样扫了眼我小腹上的印记。
「嗯,烙的很好。认清你的身份,女囚。」他嘲笑地说道。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但这好像有一些激怒了他。「女囚,我再说一次
,认清你的身份。」

  「我知道了。」我没好气地小声答道。

  「看来你是得有人教教你懂礼貌啊。你们宋国不是很讲究这个吗?」说着他
逼了上来,拽掉了我的阴道栓。正当我没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时候,他
又一把解开自己的腰带脱下裤子,一根丝毫不亚于那辽人将军的肉棒从裤裆里跳
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不要乱来啊。」我惊慌地喊道。

  「干什么,当然是要干你!而且,老子的官阶是足够操你的。正好我想操你
也很久了,今天正好有时间。」说着,翻译官掰开我的腿,把他那根粗壮的肉棒
插了进来。

  「啊」我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几天下来我的身体已经多少习惯了一些小穴里
塞着东西的感觉。但当翻译官开始一深一浅的开始抽插之后,我的身体开始变得
奇怪了起来,破处时的疼痛感已经几乎感觉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小穴肉壁被带
动着抽搐的一种奇妙,全新的体验。好像全身肌肉在一刹那间紧紧绷住又放松一
样的舒缓。

  接连几次后,我有了一点想要尿出来的感觉,随着翻译官的抽插,这种感觉
越发的强烈,突然,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飘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的肌
肉控制不住地痉挛和颤抖。在这种多重刺激下,我好像不受控制地尿了出来。

  然而这并不是失禁,喷出来的是一种粘稠的透明液体,喷到了翻译官的身上
和他背后的墙上。正当我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翻译官轻蔑地看了我
一眼。

  「你可真行,被强奸都能高潮,我是在强奸你,知道吗,强奸!」翻译官把
强奸两字加了重音吐了出来。「真是个淫乱女。给我接好老子的精液。」说着
,翻译官的肉棒在我的小穴里抖了抖,又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了我的子宫里…


  那种仿佛轻飘飘的感觉又来了。那不是痛,而是一种奇特的,从未体验过的
快感。我的大脑里一时间除了那股冲上云霄的快感意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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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裸体游街

  当我从那股快感中退出来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那根铁棒也重新插
回了我的小穴里。冰冷的铁棒死死地堵住我的子宫口,不让里面的精液流出来。

  要不是我会自己阻断排卵,说不定辽人就真的得抓过来一个,放回去两个了
……

  我躺回草席,思索着翻译官的那些话。原来那就是女性的高潮吗……我原本
只知道,男性高潮是会射精的,没想到女性原来也会……只不过射的不是精液。

  而且,那种奇妙的快感真的太舒服了。我甚至可以说,高潮的那几刹那是从
我被抓到目前为止,我最舒服的时间。那种小穴肌肉一边抽动痉挛一边放松,全
身肌肉都在放松,身体好像在漂浮的感觉真的妙不可言。甚至……如果有机会
,我还想再体验一次……

  带着高潮之后的疲惫,我躺在草席上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摇醒的。几个辽人看守把我带出房门,走到军营正中央的
校场。昨天强奸了我的翻译官也在这里。

  「女囚,今天是你游街的日子。我们要向所有大辽子民展示我们抓住了一个
有官阶的宋国女囚,要把你在整个都城巡回展示。当然,要用这个。」他指了指
身旁一个木头状,底下带着两个轮子,马一样的木头刑具。「这东西可是你们宋
国的设计,你可以亲身体验一下。」说罢,他侧过头去和行刑官交代了几句。那
行刑官打了几个手势,几个士兵上来拔出了我的阴道栓,将我抬上了木头马的后
背。

  这个木马的背部也有一根粗长的圆柱形木棒。几个辽人按住我的肩膀,小穴
对准木棒戳了下去。

  「啊啊啊……!」撕心裂肺地疼痛让我哀嚎了出来。这跟木棒要更粗且更长
,我的小穴好像不能完全容纳它。木棒霸道地撑开我的小穴,挤压着我的子宫。
强烈的痛感和不适感让我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辽人将我的腿垂下来,绑在木马的两侧,又把我的手拉过来绑到差不多同一
个位置。这样一来我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小穴上,木棒好似要直接贯穿子宫口捅
进来一样。

  正在我努力忍受着这股痛感时,又走过来几个辽人捏了捏我的乳头,让它立
了起来后,用一根红色的细绳使劲在乳尖根部勒住,缠了两个圈,又挂上了一个
铃铛。

  「女囚,你真该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哈哈。」翻译官走上来摸了摸我娇
嫩的乳房,又在我小腹上捏了一把。「好了,我们走着!」翻译官喊了两句,辽
人马倌牵来一匹驮马,拉着我身下这具木马,一扬鞭,那马便拉着木马,缓缓向
军营大门走去。

  木马的底下有四个轮子,前端的两个轮轴在滚动时还会带着连动着我小穴里
的木棒的一个滑轮。只要马车在前进,这跟肉棒就会一上一下地开始抽插。其实
要抽插对我来说反而比一直顶着子宫来的要更轻松一些。至少我的子宫可以缓一
缓,不至于一直被戳着……

  木马走出辽军军营的大门,向市中心走去。街道两侧开始慢慢聚集了一批又
一批人。辽国都城的路并不平坦,带的马车上下颠簸。每一下颠簸的重量都沉甸
甸地涌进了我的小穴里,并且晃着挂在我乳头上的铃铛发出叮当叮当的脆响。

  木棒一直在抽插,有好几次我仿佛又摸到了高潮的边缘。但因为抽插的速度
实在是太慢,带来的欢愉快感总是不够,没当我想要突破那层似有似无的边界时
总是差一点点就倒在临门一脚。

  虽然在被敌人裸体游街示众的过程中高潮听起来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但高
潮真的太舒服了,作为阶下囚的我只有这么点乐趣了,虽然很耻辱,但我……真
的想要。

  木马带着我从上午走到了中午。在午时快要过去的时候来到了最热闹的商区。
这里至少聚集了有几千人,都在看着我这副渴求高潮的姿态。我故意抖了抖胸
,让乳头上的铃铛晃了晃。

  辽人市民的见状都开始欢呼了起来,大声高喊着,似乎是在称赞那几个看押
着木马队的辽军,又好像是在起哄着什么。

  感受着这么多人聚集在我身体上灼热的视线,加上木棒一送一抽的刺激,我
终于突破了那层虚无缥缈的界限,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那种浮上云霄的
快感瞬间填满了我的脑海,以至于都让我暂时忘记了我羞耻的处境。本身已经有
点干涸的小穴也又开始泛滥起了汁水。甚至沿着木棒溢了出来。

  见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高潮,辽人的欢呼声更加热烈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
气,高潮的乐趣让我暂时地感到了一丝欢愉。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不在乎
是不是有几千人在同时视奸我,是不是有一根木棒刑具在我的小穴里来回抽动。
至少此时此刻,我只想去享受……

  ……

  游街一直持续到下午,辽兵带着我走过了整座城市所有的大街小巷,最后把
我带回了军营门口的居所。

  「行了,女囚。游街这就算结束了。带你游街一次可是振奋军心和民心的绝
佳良药啊。要是可以,我都想放你去街上听听我大辽的子民是怎么评论你的。可
惜你不懂契丹语,还只能关在这间破屋子里。」

  ……我依然没有接他的话。这些辽人想尽各种办法的来羞辱我,试图破坏我
的自尊。但只要我不理他,他的阴谋诡计就不会得偿所愿。

  可是,我这种被强奸还能高潮的女人,真的还有自尊吗……虽然辽人不知道
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但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的的确确是只想高潮,哪怕是敌人
的肉棒也好……

  难道我已经堕落到这个份上了吗……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也知道这些该死的
辽人都是我大宋的敌人,可是,那种快感,我实在无法抵御……

  「作为大辽的囚犯,你可不能光吃饭不干活。你也不例外。记得当时对你的
宣判吗,明天开始你要作为角斗士在大辽竞技场和其他犯人搏击供人观赏了。当
然,你依然不准穿衣服。」翻译官接着说道。

  一阵恶寒从我后传来。虽然辽人这种操作,我是已经一点都不意外了。要我
赤身裸体地下场搏斗供人娱乐,辽人还真的是想方设法要羞辱我。

  唉……我叹了口气。被抓到这里以后已经过了多久了?一直生活在封闭的环
境里都快要让我失去时间观念了。不知道戚大哥,师兄还有诸葛师叔收到线报没
有,能不能把我救出去……

  当然,我自己也要想办法逃出去。这几天我一直要么被绑着,要么是在门锁
着的区域里活动。但只要我能发动梦隐,我就能跑掉。我的内力足够支撑我超长
时间发动梦隐。只要我能跑,就绝对能跑的掉。

  可辽人似乎也是知道一些东西,防我防的特别谨慎。这间屋子也好,监狱也
好,我的手没有被绑着的时候都是有只能从外侧开的门,其他时候都是把我捆的
结结实实的。也许在竞技场里会有机会?

  无论怎么说,只能明天再去看看,听天由命了。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我在辽人这里被关的越久,我有可能就越会屈从于高潮的堕落快感……倒不是说
我讨厌,只是如果,但凡我有一点选择,我都还是希望能从这种又屈辱,又羞耻
的环境里抽身。

  我躺在草席上看着小屋里昏暗的灯火,静静思考着我的命运。但总感觉怎么
想,怎么都是绝望……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下,高潮作为唯一能让我感到欢愉的事
情,我想要它也不是什么过错吧……

  而且即使我不去享受,敌人仍然不会放过我的。只要我保持内心的纯洁和清
明,即使是被强迫,带给自己一些小小的欢愉,又有什么错呢……

  算了算了。这一切都太复杂了,我不想去思考这种道德伦理这么复杂的问题。
但我想,无论怎么样,在这种令人绝望的环境里,给自己一些小小的慰藉,总归
没什么错。至于辽人……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与我无关。

  又是屈辱且羞耻的一天。

             (十二)大辽竞技场

  ……第二天。

  一大清早,翻译官带着两个辽人士兵把我拉上了一架马车。看来竞技场似乎
不在市区里面。

  马车颠颠簸簸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府城南方几里路的一座巨大的石制长方
形建筑,整座建筑大约又三丈多高,长宽都有数十丈。

  辽人带着我从西侧的大门进到了里面。一进去是一个还算宽敞的房间,摆满
了各式兵器架,几副盔甲和盾牌,两侧各有一扇门,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东侧还
有一扇铁门,透过栅栏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更宽广的泥土场地,应该就是竞技场
的中心了。

  翻译官命令刚才赶马车的士兵出去,把门从外侧锁死。看来辽人真的是防范
很严,什么门都是从外侧开的。他把我的阴道栓摘下。「女囚,在竞技场里你可
以不用带着这个。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竞技场里无论输赢,后果自负。你懂我
意思吗?」他淫笑着扫了眼我的小穴。

  输赢后果自负……吗。如果再打输,肯定还是要被强奸的……

  不过这些辽人的武功应该不怎么强。大多数只是一些依靠蛮力的粗人而已
,辽人估计肯定是不会给我武器的,但只靠拳脚的话,我应该也是不会输的。虽
说男性的肌肉力量在任何意义上都要优于女性,可毕竟我练过十几年内功。管对
方再有蛮力,只要没练过武功,是吃不住我拳头上的内劲的。

  「女囚,你第一场决斗的对手是我们大辽的一个杀人犯,他在一个半时辰之
内仅用一根狼牙棒就杀了当地大户一家是七口人。本来是要处斩的,但我们告诉
他,只要能打赢你,就改判为流放。不过你放心,哪怕你打不过,他也不会把你
弄死的。」

  居然一上来就给我安排这么难缠的对手吗,辽人看来是打定主意了想要我出
丑啊。一根狼牙棒杀人全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好了,该送你进去了。」翻译官招了招手,两个守在东侧铁门处的辽人士
兵同时拉下门口的两根操纵杆。这扇门居然还是由两个机关控制着的。辽人在这
方面心倒是以外的很细。

  我没有说话,径直走过了那扇门。

  竞技场的中央场地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形泥土地,周围是至少高一丈宽的
光滑石壁。想要用轻功踩上去应该不太现实,看来这里也没办法跑掉啊……

  石壁的上方是三层高低交错的石块看台,上面坐满了衣着雍容华贵的辽国官
员和贵族,几个拿着长矛披着铁甲的士兵在最底层的栏杆边来回走动着,很明显
是在提防场地里决斗的人。他们看到我赤裸地走进泥地,爆发了一阵交织着窃窃
私语的骚动和交头接耳。不用想,肯定是在议论我的身体。

  小腹上烙着的契丹文和我没穿着任何衣服的事实已经足够证明了我的女囚身
份,所以似乎也没有人装模作样地解说着什么。我看向场地的东侧,那里也有一
个一模一样的铁门。那个杀人犯,应该就是准备从那里出来吧。

  我捋了捋头发,稍微将其扎起了一些。已经有好久没跟人交手了。希望一会
不要出什么乱子。万一失手,我可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强奸了……

  很快,对面的一扇铁门也打了开来。走进来一个身高足有八尺,满面虬须的
辽人大汉。他穿着破烂的粗布衣裳,两只胳膊满是横肉,看上去非常威武的样子。
看着他的形象,石台上的看客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可能在他们看来,这样一个肌
肉壮汉肯定是要把我这个弱女子吃干抹净了。

  他大踏步地走到我面前一丈远的距离,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我。我摆了一个起
手式,觉得那根该死的阴道栓从小穴里抽出去之后,我的行动灵活了好多。在这
种状态下,只要他没有武功,我想打赢他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面前的辽人大汉暴喝一声,提起手臂举着拳劈头盖脸地向我砸了过来。他自
己为出拳虎虎生风的煞是威猛,但殊不知在我看来,他的拳又笨拙又迟缓,像极
了一头只有生猛力量的乌龟。

  我轻轻一侧头,毫不费力地躲开他的拳头,让他扑了个空,一头栽倒在地上。
接着,我将内劲运到右臂,一记劈云拳打在他的后心。之前铁手师兄稍稍教过我
一些铁衣流派的武功,正好在这里能用上。

  「咳……」辽人男子被我一拳打的有些虚,回过头来狠狠地瞪着我。我丝毫
不怵他,待他站起身的时候,我已经重新分配好了内力,使它们包裹住我的双臂
,接着一套无影拳对准他的面门打了上去。

  辽人见我拳风甚至比自己还要凶猛,当场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了过来,试
图躲开我拳头的落点。但我的双臂带上了内劲,他完全看不清我的攻击,当场吃
了我四五下攻击,其中一拳还把他两颗牙当场打断。

  那辽人用破烂的囚服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看向我的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
来一样。如果在这里被我打败,那他可就被斩首了。本来他可能以为,我这样一
个瘦弱的女性应该不是他的一合之敌,却没想到在我的手底下讨不到任何便宜。

  作为男人被女人打败的耻辱和对死亡的恐惧彻底占据了他的思维,他抡圆了
臂膀,疯狂向我打了过来,已经顾不得任何招数和章法了。

  我继续轻描淡写地闪过,使出一记无尽闪蹿到他的背后,接着一招炼火拳顺
势而发,快临近他脖子时变拳为掌,带着雄浑内力的一掌刀劈上了他的后脖颈。

  「呃啊!」辽人吐出一口鲜血,像一座小山一样轰然倒地,趴在地上起不来
了。这是,从两侧铁门中冲进来几个全副武装的辽军,两个用长枪顶上了我的脖
子和腹部,示意我不准乱动。另几个人去将那个犯人翻过身来,确认了他还活着
以后,向看台上一个好似头目模样的辽人军官说了几句话。

  那辽人军官又回了几句不知什么东西,那几个辽兵将我带回了泥土场地西侧
的准备房间。等了没多久,翻译官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走了进来。

  「女囚,你的表演很精彩。本来我还以为你只不过是个荡妇,没想到还有这
幅好身手。」翻译官说道。「不得不告诉你,本来今天有很多人都是来看你被公
开强奸的,不过看来你没让他们的愿望实现啊。为了满足那群官人老爷们,最后
只得以公开处刑来替代了。」

  公开处刑吗,难道是直接在众目睽睽面前把那个犯人砍了吗,真的是有够野
蛮的。

  「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待场地里的尸体清理好,你再接着上。今天你至
少要打满三场。好好表现吧。」说罢,翻译官背着手,想要从西侧的小门离开。

  「等等。」我叫住了他。

  「有事吗?」翻译官似乎很震惊一直都不愿意说话的我会把他叫住。

  「你给那些跟我打的囚犯都许下了很好的条件吗?」我问。

  「可以这么说吧。除了有不错的条件之外还有可以操你作为奖励,他们可是
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呢。你可要加把劲了。」翻译官冷冷地笑了笑。

  「那如果我一直打赢呢?」我问道。

  「怎么,你个女囚还想要个奖章是怎么样?」翻译官轻蔑地说道。「不过你
要是能连胜上几天,我倒是可以允许你把你的阴道栓摘下来一段时间。你不提这
个我还忘了。」说着,翻译官从门口的桌子上拿起那个该死的铁环,重新把那根
铁棒插回我的小穴里。「好了,下次上场前再给你拔出来。」说完,翻译官大摇
大摆地走了。

  ……我这问题可真的是多余。

  就这样,我又在竞技场度过了四天时光。辽人给我找来的全都是穷凶极恶且
身强力壮的罪犯。但每一个都没在我手底下讨了便宜去。不过我倒是尽可能不那
么快地解决对手。打斗的时间越长,就有越多的时间让我的小穴休息一下。一直
被塞满着真的太难受了。

  更难受的是,只是被塞满,并不能让我高潮……

  这几天里,辽人似乎也看出来了我的武功比寻常人要高出太多太多,想要轻
易打败然后强奸我对那些囚犯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辽人也想了各种各样
的招数,比如让很多人一起下场,又或是允许男犯们用一些简单的,像木剑木刀
一样的木头武器。

  但这些奇技淫巧对我来说统统没用,只是稍稍有些累。甚至连累都算不上
,充其量是有些烦人,想是在炎热的夏天去打嗡嗡叫的苍蝇,虽然最终总能把苍
蝇给拍死,但拍苍蝇的过程可算不上是享受,至少比坐在树荫下摇着扇子纳凉难
受。

  不过对我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小穴里没有任何东西插着的时间总归是宝贵
的。更何况,虽然这些辽人的武功都很差,但至少也勉强能算是半个陪练,长时
间不练功,我真的是怕身体都要生锈了。

  只有好好练功,未来才能报仇。

             (十三)辽人监狱

  ……在竞技场里裸身搏击的日子又过去了几天。其实在竞技场的日子还算是
蛮好过的,至少好过用小穴坐灭蜡烛和被木马抽插着裸体游街。

  因为我在竞技场里连战连捷,来看我的辽人贵族一天比一天少。想想也是
,大家都是来看强奸戏的,没有人愿意看一点意思都没有的打斗。今天在竞技场
上的人,也只有第一天的一半之数。不,一半甚至都不到,只有三分之一左右。

  今天的对手很快就安排好了,是一个强奸犯。虽然强奸在辽国并不算很重的
罪行,但他强奸的是当地贵族才刚满十八岁的女儿,因此直接被打成了死囚。今
天辽人看守也是给他开出了很诱人的条件,只要能打败我,就改死刑为流放。

  辽人给了他一把木制的长剑,大约有五六尺左右。他的身材并不算魁梧,甚
至还有一些瘦弱。很有可能他并不是那种很凶恶的惯犯,只是看着那贵族的女儿
生的好看,一时兴起提裤子就上了。

  把他发配到竞技场来,只给他一把剑就让他一个人对上我,估计负责安排这
件事的辽兵也只是想折腾折腾他。他有模有样的举着剑慢慢向我靠了过来,我依
然是摆好起手式,准备随时出一招劈云拳或者碎空击。

  「喝啊!」男犯大喝一声,举剑朝我头顶刺了过来。我依然站定不动,准备
待他刺过来时直接借力打力先把他放倒。不料他刺到一半突然抖了个剑花,变上
路为下路,一剑刺到了我的胸口,正好戳中了我的右乳头。

  看台上的辽人贵族开始骚动了起来。这是我在进入竞技场后第一次被击中。
我有些轻敌,这个辽人看上去是会一些武功的。

  要严肃对待他了。我稍稍向后垫了两步退开瞅准时机催动内力摆出一招破军。
他见我来势汹汹,也是稍稍闪避躲过,但依然被我带起来的冲击波刮到在地。但
只见他刚刚到底的一刹那就弓腰蜷腿,一招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我能看出来他会一些很粗浅的武功,也许在外行看来还有两把刷子,但这点
功夫甚至还不如三清山上的哑叔。在竞技场的这几天,我几乎都是用上肢来进行
搏斗的,很少用腿功。因为一旦要用踢技,难免会张开腿露出小穴。但这次,我
破天荒地使出一招疾风腿,将男犯扫的直直后退两步,紧接着上去就是一套游龙
盘打,打到一半时他已经表现出了很明显的败相。

  就在我以为只要继续几回合攻势就能将他打倒的电光火石的刹那,他瞅准了
我身法的一个破绽,提剑向我的下盘刺了过来。

  「噗」木剑狠狠的捅到了我小腹被烙上囚徒印记的正中间,也就是我的子宫。
子宫受到攻击的痛感让我倒在了地上,胳膊着地的痛感让我有些使不上劲。奇怪
,我明明看到了他出的剑招,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躲开?

  我明明看到了他的剑,他不可能那么快,为什么我还是被击中了?

  正当我的脑子里填满了疑惑喝不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滚烫而坚硬
的东西在摩擦着我的蜜唇。原来……是我的子宫太渴望精液,小穴太渴望高潮
,所以替我投降了吗……

  好吧。我闭上眼睛,既然我的身体想要高潮,那我还不如……就这样……

  男犯的肉棒捅进我小穴的一刹那,全场围观的辽人都沸腾了起来。他们当中
有好多人早已习惯了我的搏击只有无聊的打斗场面,却没想过今天真的能看着我
打败被强奸……

  「咕滋咕滋……」我的小穴也很配合地流出了大量爱液,似乎在把男犯的肉
棒当作一盘上好的美味佳肴期待着。他的肉棒并没有辽人将军或者翻译官那样长
,但却有如儿童小臂般粗细。他每一下的抽插都好像是要彻底把我的小穴一分为
二的霸道。虽然顶不到我的子宫口,但依然能够带给我那种因为小穴肉壁被抽动
而带来的欲仙欲死的感觉。

  「啊啊……」我低声呻吟了两声,这轻柔的耳语似乎更加刺激了这个男人的
性欲,他低吼咆哮着,像一头发情的雄兽一样加快了肉棒抽插的频率。我的小穴
肉壁在高速颤抖着,很快就把我带上了高潮……

  高潮的感觉持续了好一会,我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当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男犯已经在我的子宫里射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
…有点羡慕被这个男人强奸的那个姑娘。

  判断决斗已经分出胜负的辽军士兵从两侧涌入竞技场,其中两人将我扶了起
来。虽说我已经有近半个月没穿过衣服,也不是第一次在很多的目光注视下高潮
了,但之前两次被强奸都是在私密的环境中发生的,而这次,我是真真正正当着
大庭广众的面被强奸高潮了……

  几个辽人不顾我的小穴里还满是爱液和精液的混合物,又把那根铁棒插进了
我的小穴里。他们带着而我回到了住处……

  ……第二天。

  我又是一大清早被带到了竞技场,听闻昨天我被强奸的事情,今天的竞技场
看台上又是人满为患。翻译官一边捏着我的嫩乳一边告诉我,今天我的对手是一
名刚在辽国和西夏边境立了战功,全副武装的辽军小队长。

  因为我是有武功在身的人,所以为了公平和安全的考虑,辽军队长用的是金
属兵器,而我必须捆上双手,只能用双腿来迎战。这怎么听我都没有一点赢面。
辽人分明就是借竞技场的名目想让这个立了功的小队长来用我爽一爽。

  好像辽人将军和翻译官都的确说过,我的小穴操起来的确很舒服,这是要把
握作为嘉奖赏给这个队长吗……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被推进了竞技场中央。拿着一把明晃晃长刀,全身披挂
铠甲的辽人小队长已经在里面等着他的猎物了。

  我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只好用腿法迎战。辽人小队长似乎并不急着进攻,而
是欣赏着我踢腿时暴露出来的肥嫩小穴。偶尔不得不防的时候,他才会用刀背挡
开我踢来的腿。

  然而,就在进行了几个回合之后,我瞅准他抽刀的空袭,测过身猛地一层
,借着他的刀刃割断了捆着双手的绳子。看台上又是一阵骚动,但并没有人进来
阻止我。看来辽人也默许了我的行动。解放了双手的我打出了如疾风骤雨般的攻
势,逼的辽人队长狼狈不堪。

  又是交换了几招后,我趁着他刀柄高举在手中的空挡,伏下身子抬腿高高踢
出一击。这一下踢击技让我的双腿摆成了一个一字型,小穴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甚至借着太阳光还能看得到蜜唇上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爱液玉珠。

  小队长的刀在天上打了几个旋落到了我的手中。我几乎是想都没想,下意识
的打出一套百裂千击。然而当我回过神来,思考该不该施展刀法的时候,辽人小
队长已经被我砍的血肉模糊,看上去早已断气了。

  人头攒动的看台上传来几声尖叫,我才意识到我似乎闯祸了。虽然辽人表面
上和我说的是竞技场里发生的一切,输赢后果自负,可着背地里的意思应该只是
说打输了才后果自负……果不其然,一小队手持明晃晃长枪的辽军迅速进入竞技
场,闪着寒芒的枪头齐刷刷地同时顶住了我的后心,膝盖后腿弯,左右乳头和心
脏,两侧卵巢,子宫,小穴和脖颈。只要我一动就可以把我扎个透心凉。

  看台上的贵族们似乎也开始疏散了。有可能是怕拿着武器的我把他们统统都
宰了。我就这样被几把长枪怼着,一动都不能动。直到看台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
,才有人过来给我戴上那天审判时戴过的首枷,不过好像更重了,估摸着也得有
三十斤上下。又拿来了一副脚镣给我捆上,并且理所当然的把那根连着铁腰带的
铁棒塞进了我的小穴里。

  ……

  我直接被带到了那天上烙印的辽人监狱的西南监区。翻译官已经在那里等着
我了。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他轻轻用手指抠挖着我的小穴。我依然没有
搭理他。

  「我觉得你知道。」玩腻了我的蜜唇以后,翻译官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扭过脸来不去看他。「你杀的可是有军功之人,更何况他家里还是个地方贵族。
我们只能先把你关在监狱里了。不过你放心,暂时不会把你和男犯关在一起。会
给你安排一间单独的牢房的。」他说。

  被带来监狱的路上我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现在看来还没有那么坏。
如果是单独牢房的话,至少我可以逃过被轮奸的命运。但他说只是「暂时」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在心里苦笑了几下。顺从地让两个辽人狱卒把我带到了
最靠角落里的一间空牢房。见有裸体带着刑具的女犯走过,男犯们兴奋地乱喊乱
叫。对着我大喊契丹话的,吹口哨的,挤眉弄眼的……真的要什么有什么。当然
也不乏有一些男犯直接掏出肉棒上下撸动起来的……

  辽人狱卒把我丢进了牢房里,解开了我的首枷和脚镣。令我不解的是,狱卒
把一直插着我小穴的那个阴道栓也取了下来。按照我对辽人这几天动作的理解
,给我取下这个,多半是又要让人来操我了……

  我这个牢房和隔壁牢房中间没有墙,只有两排分离的铁栅栏。隔壁牢房里关
着三个男犯,正在出言挑逗我。我背过身去不去看他们,他们反而起哄的更带劲
了。然而他们在喊了一会后发现我不为所动,也就渐渐失去了兴趣。

  晚上,翻译官来到了我的牢房外面。

  「女囚,你要赎罪,知道吗。我是来传递你的判决的。」他说。「从明天开
始,每天都会有至少三名配得上你在宋国官府级别的大辽贵族来操你。你要知道。
我大辽的贵族都是尊贵之人,本身你这种女囚是不配侍奉他们的。但他们听说你
的淫穴又紧又短,是个名器。所以才会来临幸你。要心怀感激,给我记住了。如
果你胆敢反抗,那立马就把你丢给那群人去当性奴。」翻译官指了指其他牢房里
的男犯人。

  翻译官的话听的我有些精神恍惚。不过好在不用再戴那个该死的阴道栓了。
虽然被丢进了监狱,但每天至少能高潮三次加上小穴里不用一直塞着东西,对我
这种已经变成了子宫会主动渴求高潮和精液的女人这样的人,更像是一种奖赏…


  想到每天至少能高潮三次,我的子宫一跳一跳地抽动着……

             (十四)伤痛和屈辱

  第二天。

  监狱里不但没有窗户,连光源都很少。只有几个阴暗的火盆或者火把架。因
此只要看到明亮的移动光源,就可以知道是狱卒过来了。

  然而今天,跟着狱卒过来的并不是别人,而是第一次出雁门关时,在宋辽边
境见过的辽国皇帝,耶律大石。

  难道第一个来折磨我的就是他吗……他的武功很高,如果没有武器,我是绝
对打不过他的。看来反抗也成了无用之功……

  耶律大石打了几个手势,命令狱卒们把我隔壁牢房的犯人暂时带走之后,自
己踏进了我的牢房。

  「柳女侠,你还记得我吧。」

  「耶律大石,你们辽国就是这么对待女人的吗!当年在宋辽边境,你放我和
戚大哥走,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居然干出这种龌龊勾当!」我愤怒地说
道。

  「看来你还记得我啊。我对你可是有很深的印象啊。你和戚少商阵前结义
,可是真的震撼到我了。英雄相惜,我才放你们走的。可你看看你现在,你还算
是英雄吗?」耶律大石的手指划过我的小腹。「这串文字的意思是大辽之囚。你
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阶下囚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要是就想强奸我就请便吧。」我不耐烦的说道。

  「呵呵。看来他们还说的真没错,你现在只是一个张着淫穴求操的荡妇了。」
耶律大石猥琐地笑了笑。「归顺我大辽,如何?」

  「不好。」我摇了摇头。

  「那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他解下上衣,露出紧致解释的一身横练腱子肉。
又脱下裤子,露出他那根足足有六寸长,有小树枝那么粗的的肉棒。我看着他的
肉棒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么长那么粗的肉棒,我的小穴真的能容纳的了吗……

  然而光是尺寸好像还不算完,耶律大石从腰包里拿出一个椭圆形筒状的铁片
,铁片的外表面布满了犬牙交错的倒刺和短短的刃片。正当我在猜那是什么东西
的时候,耶律大石把它戴在了肉棒上。

  什么?

  我的脸刷一下变得煞白。要是用那个东西来操我的话,我的小穴岂不是会被
上面的刀子和尖刺割的破破烂烂的吗……

  「不要,求求你……」我害怕地求起了饶。

  「归顺我大辽吧。」耶律大石动作并没有停,将他的龟头顶到了我的蜜唇口。

  「我……」我的声音都有些开始发抖了。

  「我知道了。」我说。

  「哦?」耶律大石饶有兴趣地看了我一眼,同时在我的蜜唇口不断摩擦了起
来。

  「插进来吧。」我已经很努力地克制,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一些,但完
全做不到……

  「如你所愿。」耶律大石粗大的巴掌按着我的膝盖将我的手推了开来,狠狠
一挺腰,肉棒的前端缓缓撑开我的小穴后,又长又粗的肉棒带着满是刀片和尖刺
的铁筒插进了我柔嫩的小穴里……

  ……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部位在痛了。明明被插的是小穴,被刀刃割
着的也是小穴,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处神经都在传递着疼痛的信号。我
那浅浅的小穴很明显并不足以完全容纳这跟这么粗的肉棒,耶律大石紧紧顶着我
的子宫口,带着刺和刀刃的铁筒肆无忌惮地在我的肉壁上刮擦着,很快他开始了
抽插。每一次抽插,每一处刀刃都在我的小穴肉壁上或刮或刺地制造着新的伤口
,或者在旧伤之上再添新伤。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一片发黑,我能感觉到血液正
从我的小穴里喷薄而出。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

  ……然而,幸福的昏迷并没有持续多久,耶律大石的射精又让我重新醒了过
来。他又黏又浓又稠的精液不由分说地完全灌满了我的子宫,甚至还有多余的部
分混着爱液和鲜血从小穴中流出来。

  「真不错,真不愧对名器这个称号。你那个戚大哥,他操过你吗?」爽完了
的耶律大石终于停止了抽插,将肉棒从我小穴里拔了出去。拔出来的瞬间,失去
了肉棒的阻塞,鲜血汨汨地从我的小穴里流到了地上。

  「混蛋……」我恶狠狠地骂道。然而这一次我被操的太狠,加上失学的浑身
无力,吐出来的只是气若游丝的两个字……

  「哈哈哈,我就是个混蛋。」耶律大石一边说一边穿好了衣服。「柳女侠
,今天不会有别人来享受你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相信你死不了的。哈哈
哈哈哈!」说罢,他走出我的牢门,叫过来几个守卫,趾高气昂地走掉了。

  我无力地瘫倒在地,任凭鲜血从小穴中流出来……足足流了一顿饭时间才止
住。我艰难地撑起身子来看,从小穴里流出来的血已经淌满了整个牢房的地面
,把草垫上染成了一片血红……

  这简直就是一场酷刑……而且因为剧烈的疼痛,我甚至连高潮这个唯一的奖
励都没得到……

  ……在剧痛和失血的双重刺激下,我的神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浑浊,半梦半醒
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牢门再次打开。

  来的辽人贵族似乎不会说汉话。我想即使他会,也不会和我这低贱的女囚交
流吧。他干脆利落地脱下裤子,掏出肉棒开始在我身体里抽动起来,本来刚刚快
要愈合的伤口在他的抽插中又重新破裂,鲜血再次流了出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小穴里的伤总算愈合了。在过了几天充斥着高潮的淫靡
日子后,我越来越屈从于高潮的快感了。自从那个夺走了我处子之身的辽人将领
以后,无论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意识,都开始渐渐地迎合起了肉棒。

  其实我现在,已经并不讨厌肉棒了,甚至还会去享受它。虽然我知道破罐子
破摔总归是不好的……我也不想堕落下去,也知道堕落下去是不好的……可是
,我越来越不能抵抗了……

  或者说,是不受控制地不想去抵抗……

  ……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喀拉」牢门再一次被打开,耶律大石走了进来。看到他的身影,我不由地
到了那残酷的钢铁刑具。

  「柳女侠,看来你过得不错啊。你放心,我今天有些军务要处理,没时间享
用你。」听他这么说,我心头的恐惧稍稍安定了一些。

  「我来这里是有一些事情要和你交代。」耶律大石继续说道。「你们宋国给
我开出了一些条件,他们希望我释放你……当然,我也给他们开了一些条件。」

  「什么条件?」我问道。

  「我大辽有几名非常重要的将军被你们宋国设伏抓去了。他们对大辽很重要。
现在大辽和西夏的边境局势非常紧张,随时可能爆发冲突。我需要这几名将军放
回来。作为交换,我会把你释放掉。毕竟,你虽然武功很高,但说破大天,你也
只区区一个女人,对我大辽来说不过就是个人形玩具。」

  他说的其实也对……现在这个渴求着肉棒和高潮的我,早已不是两个月前那
个心高气傲的江湖女侠了……

  「不过吗,你们神侯府的人倒是很迫切的希望把你换回来。可是朝廷似乎认
为,用几个辽人将军换一个荡妇有些不值的。两方又开始内斗了。当然,神侯府
的意见占了上风。他们似乎知道你在我们这里的处境,也知道你已经被我们玩弄
过了。所以让们到是给了朝廷不少压力。」

  ……看来诸葛师叔他们已经知道我沦为辽人的女囚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
对父老乡亲……

  「但是呢。」耶律大石话锋一转。「我的手上随然有不少有价值的筹码,但
最有价值的筹码也就是你了。战场上时机可不等人,转瞬即逝。我需要我的将军
们越快放回来越好。我不知道神侯府是怎么得知你的处境的,但我知道他们知道
你每天都被多少人操过。所以为了给他们施加更多压力,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什么意思?」虽然我隐约已经猜到了他要做的事。

  「你要被打为女奴,作为军妓侍奉我大辽的官兵。平时你就得跟男囚犯关在
一起了。好了,好好享受,我先走了。」耶律大石说完背着手离开了。几个狱卒
把我架出了牢房,带到整座监狱正中央一间关着约莫有二十几个男犯的大号囚室
,将我丢了进去。

  一屋子的男犯似乎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十五)绝望深渊

  ……整整一个月过去了,我每天都在过着在被轮奸的日子,除了睡觉和进餐
为数不多的时间以外,一直都有辽人的肉棒在我的小穴里抽插。不仅如此,除了
作为性奴或军妓挨操的时间外,任何时候都必须塞着那根冰冷的,能直接捅到子
宫口的阴道栓。

  一个月来,小穴里没有东西塞着的时间也就只有上一个人往子宫里射进精液
后拔出来,下一个人再插进来之间的这点空档。

  这些辽军每天刀口舔血,说不定哪天就会没命,军营生活那么苦,什么条件
也都不好。所以根本也顾不上卫生不卫生,上一个人的精液还挂在我的蜜唇上
,连擦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把肉棒捅进来的也是大有人在。

  更可怕的是,几乎每个辽人的每一次抽插都能让我达到高潮。

  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这是一场能随时醒来的噩梦。自从在雁门关外被辽军抓走
以后,我的绝望感每天都在疯一样地增长。这些该死的辽军,根本就不把我当个
人看,我只是一个行走的工具。两个月前我还是个受人尊敬的自在门江湖女侠
,而现在,我却只是一个浑身赤裸,供人泄欲的玩具。

  虽然每晚有一次清洗小穴的机会,可该死的典狱长依然不允许我拔出阴道栓
,只允许洗外阴。好多人的精液已经在我的小穴里凝结变硬了,同样可以想到
,我的子宫里也应该满满都是精液的结块了。幸好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卵巢不排卵
,否则我现在肯定已经怀上了敌人的孩子……这是我为数不多唯一能抵抗的事情
了……

  就当我还不知道这场噩梦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时候,一天突然有人牵着我的
项圈,把我带到了法庭上。

  「女奴柳紫涵,验明正身。」朝堂之上的判官对手下人吩咐道。

  几个仆役翻了翻文件,甚至都懒得看我这个性奴一眼。

  「验明正身,是女奴柳紫涵」仆役说。

  「女奴柳紫涵,你已经被大辽决定作为交换人质送回大宋,今天起解除你的
奴隶身份。允许你穿着衣物,不再强制佩戴阴道栓。」判官又挥挥手,几个仆役
上来打开我的枷锁,拔掉了那根该死的铁棒。但是我的小穴已经合不起来了……

  「战俘交接在三天后进行。」判官继续说道。「这三天里为你安排了住所
,有人负责照顾你的起居,你不可以出门,直到交接。会有一大队卫兵监视你。
另外,战俘交接规定只交接活俘,并没有其他限制,所以大辽宣布……」

  判官放下手里的卷轴拿起了另一卷,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红戳。一股不祥的
预感在我心头蔓延开来。

  「女奴柳紫涵,为杜绝你为大宋生养后代,以对抗大辽,判决毁掉你的子宫
和生育能力,于明天举行,具体方式为用铁钩将子宫拽出体外后切断。宣判结束。」

  听到这话我脑袋里轰的一下炸了开来。要切掉我的子宫?

  要切掉我的子宫?为了破蛊所练的功已经把我的所有内力都汇聚到了子宫里。
如果我的子宫没了,相当于我的武功也要被废掉,而且没了子宫……我还算是一
个完整的女人吗。我今年才二十岁,这个年纪失去生育能力,又被废了武功,我
还有什么出路啊。做过性奴之后肯定也已经嫁不出去了,难道只能沦入风尘了吗
……

  而且要用钩子把子宫拽出体外再切掉……会有多疼啊,我想都不敢想。刚刚
被宣布解除了奴隶身,又被宣判了这种恐怖的命运。巨大的绝望压迫者我,以至
于我都完全不记得是怎么回到辽军给我安排的住处的。

  ……一夜无眠。

  次日。

  「柳紫涵,起来,跟我们走。」两个辽军推开我卧室的门。「情况有一点变
化,但你先跟我们走。」

  情况有变化?难道他们打算撤回这个宣判了?我可以保住我的身体了吗?但
无论我怎么问那两个看守,他们就是不开腔。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跟他们来到了
一开始收押我那座监狱的刑务室。

  「受刑人,今天对你执行破坏生育能力的刑法。本来的执行方式是直接切除
子宫,但因为止血药品不足,所以改为将特制毒药灌入子宫。现在开始执行。」
话音刚落,两个看守上来撕碎了我的衣服,把我架到了一张刑具床上。

  行刑官模样的人用契丹语嘱咐了看守几句,两个人过来把我的腿抬起来绑到
柱子上,用两个拴着绳子小夹子夹住我左右两瓣蜜唇,再把绳子绕道我背后打上
结。让我的小穴彻底张开。

  「好了,跟你的子宫说再见吧。」行刑官拿着一个装着暗红色液体的小瓶子
朝我走过来。见我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两个看守死死按住了我的身体,以防我剧
烈挣扎。

  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手里攥着那个能决定我命运的瓶子,害怕的浑身像
抖筛糠一样。我的命运就这样轻易被人改变,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
看着我的子宫被毁掉。无论是作为一个武林中人,还是作为一个女人,我的命运
在这里就结束了。

  毁掉生育能力和武功,这已经相当于是判了我死刑了。只不过死的不是现在
,接下来的日子我将会生不如死……

  我紧闭眼睛,无论如何也不愿亲眼看到这一幕。「害怕了?嗯?记住了,这
就是你对抗我大辽的下场。」说着,行刑官将整瓶液体对着我张得大开的小穴倒
了进去。

  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我的身下传来。小穴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充着。很快,冰
凉的感觉就褪去了。「好了,这样就可以了,你可以起来了。」典狱长甩了甩手
中的空瓶。「你的子宫已经彻底废了。好好享受可以被操而不用担心怀孕的人生
吧。」

  我尝试着运了运功,内力还在,但完全运转不起来了,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了
这种力量了。我的内功已经彻底完了,虽然外功还在,可我的武功将会大打折扣
……虽然这已经是稍微可以接受一些的结果了,我本来以为会像蛊毒一样封印我
的全部力量,但它只是毁掉了我的内功。幸亏我是一个碎梦,是外功流派。如果
我当初选择了九灵或者神相,现在我可真的就是彻彻底底的废人了。

  外功还在,我顶多是退回到破蛊之前的水平。其实说老实话,破蛊之前我的
武功并不差,也许我还可以作为一个江湖人,苟活下去……不过,辽军这次毕竟
没有把事做绝,下毒下毒,只要是毒,也许就有办法解毒。如果真的要把子宫割
掉,那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长出来一个的。

  还有希望。还有希望。我不停告诉自己不要丧失对生活的希望。马上就可以
回家了,可以见到师父,师兄和构儿了。只要再等两天,只要再等两天……

  ……

  我躺在屋子里,眼角的泪早已经干掉了。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
子宫已经毁了的事实。我的内功也跟着子宫一起彻底消失了。我以后再也不能怀
孕了。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唉。」我叹出一口气。夜已经很深了。我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已经困得
不行的我终于沉沉睡了过去。今天是我命运的转折点,带给我的影响一点都不亚
于被辽军俘虏的那一天。我还有一点身体素质,可以继续当一个江湖人。这可能
是今天这一场噩梦中唯一令人欣慰的慰藉。

  ……次日。

  「致柳紫涵」我刚睁开眼,看到一个信封放在我的床头。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是用汉文写成的。奇怪,会是谁呢……

  我拆开信,读了起来。

  「柳紫涵女侠,我们一直在关注着你。我们很快会见面的。到时候,我会向
你解释这个世界的终极真理。」信很短,只有这一句话。

  终极真理?解释?这些人又是什么来头……等等,这封信既然是直接放到我
房间里的,肯定没经过辽军的手。我现在虽然已经被解除了女奴的身份,但辽人
肯定是不会允许我自由通信的,况且在大宋,也没人知道我被关押在这里。也就
是说,送这封信给我的人,曾经就在这个房间里!

  想到这里我后背一凉。如果这个人想要害我……不,他是什么人,为什么知
道我在哪,为什么能避开辽军重重的耳目进到我这个被软禁的俘虏的房间里来。
他说的一直在关注着我又是什么意思。而且……信的末尾说到的「终极真理」又
是什么东西?

  事情开始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这封信……这封信里所说的一切东西都已经
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和想象。我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也不知道他口中说的
「我们」到底是一群什么人。但我可以知道的是,这个神秘组织,应该就是在义
军营地那里见到过的,一直在给义军传递情报的组织。

  尽管看上去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但至少,给了我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十六)归家

  到了交接这天,辽人把那天我被擒时的随身物品都还给了我。这也是我被抓
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穿上衣服……我原本以为,辽人会把我赤身裸体地释放,然后
让我在大宋父老面前好好出出丑。真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把衣服还给了我。

  然而这又怎么样呢?两个月来辽人对我所做的一切已经改变了一切……

  ……几个士兵将我带上了马车,随车看守的一个辽兵告诉我,作为交换条件
的辽国将军已经放了回来,所以这次就不用给我上锁具了。其实如果我想走,现
在就可以自己走。不过因为我不知道路,所以也可以让他们把我带到雁门关去。

  其实我是一点也不想再和辽人呆在一起了。然而这里是辽国都城附近,人生
地不熟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也不好……也罢,反正就是这几天了,忍一忍就过
去了。

  ……两天后,我跟着辽人的马车队回到了雁门关。

  似乎是为了避嫌和不让我尴尬,所以跟我熟知的朋友一个都没有来。他们可
能也考虑到了辽人有可能把我赤身裸体地戴着刑具送回来,为了不让我难堪也就
稍稍回避了一下。虽然我也很希望马上见到他们,但我也不希望我熟悉的朋友们
看到我的裸体……

  在回到雁门关后,我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带给我恐怖回忆的伤心之地,直接跟
着百里大哥的车马,回到了汴京城。

  ……神侯府。

  足足休息了两天,在诸葛师叔和追命师兄面前大哭过几场,又沉沉睡了好几
觉之后,我终于好像从噩梦中解脱了出来。师叔和追命师兄按理说应该是知道我
在辽人都城是都遭遇了什么的。但他们和我都很有默契地选择谁都不提这件事。

  ……在我稍稍恢复了一些之后,追命师兄和我说了一些,在我被抓走的两个
月里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戚大哥。戚大哥被蔡京冠上了一个「聚众作乱,意图谋反」的莫须有
的罪名,被蔡京下了通缉令。连云寨也被官军彻底占领了。戚大哥带着几个心腹
兄弟连夜逃出了连云寨,下落不明。

  蔡京完全不认识戚大哥,为什么突然要迫害大哥?这真是让我想不明白。他
们两个人明明完全没有交集啊……而且戚大哥一直带着义军在关外打辽人,说他
什么意图谋反的,真的是鬼话连篇。

  ……难道说戚大哥和楚湘玉楚前辈的关系暴露了吗?也不应该啊。那次沧州
劫狱明明一个目击者都没有。难道是蔡京听到什么风声了吗,为什么突然对戚大
哥下手呢……

  完全没道理。蔡京作为一个朝堂之上的佞臣,然后是顾二哥。之前在旗亭酒
肆的时候,顾二哥曾经说过,待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会尽快上连云寨和戚大
哥会合。但顾二哥面临的问题越来越复杂。两个月前,就在我被辽军擒去之前三
五天,二哥跟着商队的船去了东瀛,至今都没有回来。

  虽然不知道二哥去东瀛干什么,但既然到现在还没回来,希望他不要碰上麻
烦才好……

  最后就是关于盛家庄屠杀案。神侯府追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从截获
的书信和一些边缘证人的证词里分析出了一条还算有点价值的情报:盛家庄屠杀
案中,西夏,辽国和大宋三方都有势力卷入其中。至于这些卷入其中的人是谁
,目的是什么都还不得而知,但至少这还算是一条有用的信息。

  盛家庄原本只是大宋和西夏边境一个宋人聚居的小村落而已,被屠村已经是
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情了,没想到背后居然有三国势力的参与,让整个事件变得
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这场人间惨案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追命师兄还告诉我,一个半月前,当年给我下蛊的那个元凶在苗人领地附近
露面了。具体的地点在一个叫做「月见岭」的苗家领地附近。就在不久前,叶问
舟师兄已经先走一步,前往月见岭打探情报了。

  「对了,小师妹。苗家人擅使蛊,九灵流派和他们也有很深的交集。说不定
你还可以在哪里找到解蛊的办法。」说完一长串话之后,追命师兄抱着酒坛大喝
了一口,擦了擦嘴角说道。

  「呃,啊。我的蛊毒已经破了。」我撸起袖子露出左手腕。「你看,蛊种已
经破了。」

  「咳……咳咳,咳咳!」追命师兄被刚倒进喉咙里的酒狠狠呛了几口,慌慌
张张地放下酒杯。「你的蛊解了?怎么解的?」他惊讶地问道。

  「呃……」我回想起了之前在连云寨让一群肌肉猛男拿我的子宫当沙袋打的
那段时光,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跟追命师兄说得出口呢。
「只能说是江湖奇遇了。之前在连云寨的时候解掉的。」

  见我不愿意具体说,追命师兄也不好一直问,顺手拿过一个空碗,斟满了酒
给我递了过来。「好啊,好,小师妹。恭喜你蛊毒得破,师兄敬你一杯。」

  我接过碗来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多谢追命师兄。」我说道。「我想了
一下,光是留在汴京城内也没什么事情做。明天休整一天,后天我也要去月见岭
,和叶师兄一起追查。」

  「你要去月见岭,好啊。没问题。」追命师兄顺手从衣兜里摸出一个护身符
递给了我。「这是我昨天在大相国寺给你求来的。拿着它,会带给你好运的。」

  我将护身符挂在脖子上戴好。「谢谢追命师兄了,你可真有心。」我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那天有人拉着我去三合楼喝酒,顺路就帮你求了一
个,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追命师兄终于把一坛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好了
,小师妹,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整顿整顿,后天我送你去百里家的驿站
……嗝儿」追命师兄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夜晚,子时。

  「咔,咔,咔。」似有似无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有人来拜访?这个时间了
,会是谁呢?我胡乱套了两件衣服,从窗棱处往外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不过
这里是汴京城里,还是神侯府,周围应该全是巡逻的士兵。应该不会是……坏人
,吧?

  我拉开门,来人正是三个多月前,在义军营地见到的那个神秘的白袍人。他
的腰上一如既往地扎着一条大红色的腰带,白袍上端连着一个前端像鹰的长喙一
样的兜帽,他的脸隐藏在兜帽下,让人看不真切。

  「你是……」

  「柳女侠,你应该是记得我的。」这人开口说话了,听口音的确是我大宋人
士,应该是陕西延安府的人。

  「你是……我们以前在雁门关见过。」

  「对。我们可以进屋说话吗,我有关于戚少商的事情要告诉你。」

  关于戚大哥的事情?这人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过想到之前在义军营地的时
候,当值的刘大哥就说过这个白袍人一直在给他们传递关于辽军的情报,说不定
他还真的知道些什么……

  「请进吧。」我稍微侧了侧身放他走进来,然后把门掩上。这人应该对我没
有恶意。

  「我来是想告诉你,蔡京迫害戚少商,为的是戚少商手里的某样东西。」白
袍人一坐下就突出了一句分量极重的话。

  「什么东西?」我皱了皱眉问道。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戚少商曾经从楚湘玉那里得到了某样东西
,现在也正带着那样东西在逃亡的路上。蔡京想要抓捕戚少商,为的就是那件东
西。」白袍人说。

  「什么这件东西不那件东西的,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有些恼怒。

  「能。但这就是我好好说话的方式。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太早,对你没有任何
好处。请你相信我,因为我本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你。我知道你可能对我不满意
,所以我告诉你,戚少商去了小雷门。」

  「小雷门?」我皱了皱眉。那是江湖上一个专门制作火药的门派,但是自从
很久以前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想不到他们居然还在活动着。

  「对。戚少商和小雷门的掌门人雷卷的关系非常好,现在他就在那里暂时避
难。我奉劝你不要去找他,如果你不想神侯府也被牵连进来的话。」白袍人说。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我问。

  「你很会抓重点吗,柳姑娘。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呢。」

  「那封信。」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封信是你写给我的吗?关于终极真理
什么的?」我问道。

  「不是。」白袍人摇了摇头。「但,我知道写信给你的是谁……」

  「是谁?」我又问。

  「依然,现在不能告诉你。」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能说什么?如果没什么事请回吧,我还要睡觉呢。」
我没好气地说。

  「大理。」白袍人又吐出一个词。

  「大理?」我感到一些疑惑。为什么要不明不白地说这个。

  「给你下蛊的人,和戚少商被蔡京追杀事件有关系。下蛊人现在就在大理
,或者说短时间内会一直留在大理。」白袍人说。

  「可是神侯府说,那个人在月见岭露面了。」我说。

  「相信我,神侯府的情报工作虽然很出色,但比起我们,还不够看。如果你
不信任我,尽可以自己去月见岭看看,反正你到了月见岭,你的师兄也会告诉你
,线索去了大理。」白袍人站起身,推开我屋门的窗户向外看了看。「柳姑娘
,如果缘分到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那么,后会有期。」说罢,他翻身从窗户
上跳了出去。

  我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户前。这人一定是疯了才从几丈高的窗户直接往
外跳,哪怕轻功再好也会摔死的吧!可当我从窗口向外张望时,却没发现半个人
影,地面上也没有我想象的摔成肉饼的人。

  白袍人就这样神秘地消失了。隐约中,我听到了某种鸟类的一声长啸划破天
空。

  难道白袍人是鸟变成的??

  带着越来越多的谜团,我又脱掉衣服销上门窗,重新躺回了床上。

              (十七)月见岭

  ……第三天一早,拜别过诸葛师叔,我跟着百里家的车马队,踏上了去月见
岭的路。

  月见岭这一片山谷,历来都是苗族人居住的地方,虽说也处于我大宋的国境
之内,但各色风土人情和中原都是迥然不同的存在。没有程朱理学和儒家思想的
桎梏,苗家人的生活更加自由且充满了激情和热情。

  只是,月见岭地区因为多山,且有很强的瘴毒,即使是号称四通八达,驿站
开满整个神州大地的百里家也不敢太过深入。苗人有他们特质的规避瘴毒的办法
,想出来可以随意出来,中原人想进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因此,百里天大哥只
是把我在月见岭外围放了下来,就带着车马继续向南走了。

  这里的风景也和中原完全不同。汴京所在的地区还要更加干燥一些,而到了
月见岭,不但五颜六色的花开得更加鲜艳,连再平凡不过的青草树木都比中原多
了几分绿意。

  临下车前,百里大哥跟我说,沿着这座山谷一直往南,穿过两条小溪以后就
可以到一片被叫做「月下林」的小森林。森林里有人踩出来的小土路,只要跟着
路继续向南,就能到青天寨的大门。

  这片山谷因为处在北方的背光区,很少有阳光直接照射进来,因此也就没有
特别多能放出瘴毒的花。没有毒气的路总归是更适合没有解毒手段的中原人一些。

  我顺着山谷一路向南,这里的景色比中原要更加艳丽一些。远离了中原大城
市那种纸醉金迷和喧嚣吵闹的商业气息,在这里则更能更好的感受到和大自然的
共鸣和恩泽。

  「哎呦呦,这位姑娘,这里可是苗地。你是自己一个人吗?不带几个护卫可
不安全呐。」正当我欣赏着沿路的美景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三个穿着粗布衣服,手里拿着勉强算是能用的兵器
的秃顶男子。他们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衣着。「看姑娘穿着,怕是杭州府上哪家
的大小姐吧,怎么有兴致来苗地玩,还不带家丁啊?你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可不安
全,要不哥几个护送你去青天寨里,请小姐赏个一两贯铜钱可好啊?」为首的肥
腻男子说道。

  我明白,这是遇上拦路抢劫的了。现在虽说不上是个乱世,但人渣总归还是
有的。他们说是要做护卫,实际上只不过是想劫点钱罢了。更何况,从这里到青
天寨,连三里地都没有。哪怕是正儿八经的镖师或者护院,这么两步路也决计要
不了「一两贯铜钱」的。

  虽然我很想现在就把他们全都砍了,但子宫被毒毁掉以后我的内力调动不起
来,只靠外功的话,我还真不一定有把握能打得过三人合围。虽说他们所持的不
过是破铜烂铁一样的兵器,但毕竟也是铁打的,着实不敢怠慢。

  不能硬拼,只能智取。我假装笑了笑。说道:「几位大哥也是中原人吗?小
女子是杭州熙春楼里管后厨的。这次来青天寨是想从苗家兄弟手里买一些上等的
香料,干花和甘蔗。不知几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呢?」

  「姑娘,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哥几个都是从关外逃进来的。这兵荒马
乱的,买卖难做。姑娘既是熙春楼的管事,此来又是要进货,相比身上带着不少
银钱,不如发发慈悲,接济接济兄弟几个?」三人站成一个三角形,似乎要把我
包夹在中间。

  不能硬拼。这个角度我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赢的。既然这样,那我倒不如……

  「几位大哥,钱都是主家的,小女子也只是个负责打杂跑腿的,万万是不敢
拿这些钱去私用的。既然几位大哥都是从关外沦落进来的,想是收了不少苦,不
如让小女子好好伺候伺候三位官人,不知几位意下如何呢?」我浅浅地笑了笑
,打量着面前这位肥胖且油腻的土匪头子。

  「如此也行,姑娘既然愿意委身,那我们兄弟三人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这
里平日也没什么人出入,择日不如撞日,就在此地……」说着,土匪头子和另两
个秃头男已经把肉棒从裤裆里掏了出来。

  我也装作要宽衣解带,却趁三人不注意一把抽出藏在衣服裙摆里的长刀,挥
出一记月影碎空,锋利的刀刃瞬间砍下了土匪头子的项上人头,接着又是一脚踢
出,直接把靠近我右手侧的另一名土匪踢了个筋断骨折。

  还或者的那个土匪显然是被我抬手间斩杀两人的气势给吓到了,一屁股倒在
地上。我提刀走上去准备给他个痛快,却无意一瞥之中看到了他那根因为兴奋和
恐惧翘得老高的粗壮肉棒。

  从辽人那获释到回汴京,再加上到月见岭的时间已有将近二十日,虽说之前
在辽人监狱里做了一个月性奴,每天十二个时辰有八个半在用小穴吃肉棒。但过
去这么长时间以后,我又开始怀念高潮的滋味了……

  「女侠……女侠饶命,小的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出来做强盗,求您饶了…
…」见我突然停下了动作,土匪连声求起了饶。

  「给我闭上嘴,先……先不准说话。敢说一句话,我马上把你剁了。」说着
,我用没拿着武器的左手解下衬裤,又想了想。如果要高潮的话……我还是喜欢
全裸着高潮……

  罢了,反正都做到这一步了,还不如让自己好好爽爽。我脱去全身衣物放在
一边,土匪不解的看着我,但因为我的威胁却一句话都没敢说。

  我蹲下去,用蜜唇蹭着他的肉棒,等他完全兴奋起来后,慢慢地用小穴坐了
下去。

  「呜。」我轻轻叫了一小声。我的小穴也因为终于吃到了阔别已久的肉棒
,兴奋地喷了几滴爱液出来。感觉到似乎缺了点什么的我,抓起土匪的两只蒲扇
般的大手放到了我的嫩乳上。

  我一边扭着腰,让他的肉棒在我的小穴里刺激着我的肉壁,一遍喘着粗气命
令他:「你……啊……捏……啊……捏我的乳尖,快……」

  这土匪也不敢怠慢,用双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肚揉搓了我娇嫩的乳头几下
,听我娇喘得更厉害后,他像揉面团一样玩弄起了我还算丰满的乳肉。

  「哈……哈……」那久违的高潮似乎又要占据我的脑子。见我似乎快要高潮
,土匪男用指甲狠狠地掐住我的乳头,好像要把它捏碎一样。

  「啊啊……」在乳尖和小穴同时的刺激下,我又一次迎来了那美妙的高潮…


  脑子里一片空白,小穴肉壁带着全身肌肉抽动又舒张,子宫里被灌进精液…
…这种久违的快感甚至稍稍让我感觉心脏都在紧绷着,随时准备为了快感而爆发。

  见我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土匪赶忙趁机拔出肉棒,连裤子都来不及提,飞
一般地逃开了去。我想站起身来去追杀他,但我的双腿好像被人抽调了筋一样的
软。罢了,就随他去吧。

  高潮的快感持续了一会就退去了。我刚想调内功封住卵巢避免怀孕,却突然
想到子宫已毁,封不封已经无所谓了。哪怕是想封,内功现在也不收控制了……

  唉。我稍稍躺了一会,从地上站起来穿好衣服。这是我第一次不是被强迫的
交欢。我也知道,做到这一步的话,我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但我实在……实在
无法抵抗高潮带给我的欢愉。

  我也知道这样不该,无论是作为自在门弟子还是作为女人,都不应该做出这
种出格的事情。然而我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那种诱惑……

  先不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抓紧找到当年盛家庄屠杀案中杀害了全村乡亲
和那个给我下蛊的人。虽然,那个神秘的白袍人说他们已经挪去了大理,但是神
侯府又说他们在青天寨。我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诸葛师叔和被称为四大神捕的四位师兄一直都是查案的好手,说他们的情报
不准或者说太落后我内心实际上是不愿意相信的。可那位神秘白袍人和他背后的
秘密组织一直在给关外的连云寨义军提供情报,而且一次错都没有出。从过往的
实例来看,他们的可靠性也很高。

  罢了。反正这里是月下林,再走没几步路就到青天寨了。实在不行在这里先
打探一下也是好的。月见岭正好在从汴京到大理的路上,哪怕那伙人真的又转移
去了大理,我也不算绕远路。

  天色已经快要有些黑了,我加快了脚步向南走去……

             (十八)九幽之毒

  ……入夜之前,我顺着月下林里的小土路来到了青天寨。

  寨主殷乘凤和寨主夫人伍彩云很热切的接待了我。不仅仅是因为我是神侯府
的人。更多是因为那个给我下蛊的人,或者说那个人背后代表的组织在前不久前
青天寨的花神节上策划了一起药人袭击,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殷寨主非常震怒,但苦于青天寨只是个小小苗人村寨,虽然他自己在江湖上
还算有一些号召力,可仅凭这点的力量是决计对付不了罪魁祸首的。

  而这种大规模使用蛊毒和药人,造成无辜百姓伤亡的,必不可能是药王谷中
人,只能是那个被视为江湖毒瘤的异端九灵组织,「九幽」了。

  九幽修习的炼药和蛊术更偏向于直接把活人炼制成半死不活的药人和给人下
毒。总之可以说是个完全不干好事组织。不管是这次花神节捣乱,还是上次昆仑
墟遗迹横空出世的时候过去搅局,九幽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其背后肯定也隐藏着一
个巨大的阴谋。至于是什么,江湖上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传言,但都没有证据。甚
至连九幽天神的真实身份都没人知道。

  袭击事件发生后,主寨之外的下城寨几乎有一半居民丧生或被制成了药人。
九幽天神的关门弟子,一个叫泡泡的小姑娘跟着前来观礼的人群混了进来,她用
月见岭里特别常见的一种花调和上某种不明成分催化以后,制造出了一片浓厚而
且会借着同样的花自我复制的怪异毒雾所有过量吸入这种毒雾的人,几乎都变成
了被泡泡控制的药人。泡泡本来打算拿着这些药人当肉盾,再加上一支从九幽带
过来的小队,攻破青天寨主寨的防御,然后偷走殷寨主的两颗蛊种和特制的解毒
药配方。

  殷寨主的夫人伍彩云,在和殷乘风成婚前就是江湖上极其有名的美女,不但
人长得漂亮武功也强,还非常擅长施毒解毒的本领,江湖上人称「彩云仙子」。
和殷乘风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神仙眷侣。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两人喜结连理后没过多久幸福日子,就遭遇了一场劫祸。
具体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人知晓,但那件事情以后伍彩云为了殷乘风,自己变成了
植物人。

  流干了眼泪的殷乘风痛定思痛,花了足足两年时间炼出了一种几乎能把死人
都治活的解药,将伍彩云重新唤醒了。所有的工艺都是完全绝密的。因而九幽并
不知道伍彩云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们吃定寨中只有殷乘风一人,是无论如
何也守不住青天寨的,所以才会贸然发动这场突袭。

  然而他们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落空了,伍彩云靠着出众的武功和学识在毒雾
蔓延上主寨之前就将其化解了。虽说如此,蛊毒爆发的地点正好是花神节的游行
队伍,造成的损伤依然不可估量。盛大的花神节几乎变成了一场集体葬礼。

  在毒雾被破,药人悉数因为失去了毒雾的支持而毙命后,见势不妙的泡泡不
知道用什么办法引出了山中的毒蛇群封住了青天寨东方的落霞坪出入口,借着它
们断后自己溜掉了。这个烂摊子一直持续到现在,殷寨主这两天还在组织人手清
理落霞坪上的毒蛇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泡泡虽然逃了,但她们溜走的时候并没来得及毁去全部
的踪迹。从寨中心的游方广场的角落里也找到了一些蛊毒爆发之前种下的蛊种。
伍彩云费了足足两天功夫,才从蛊种当中分离出了那种把花香催化成毒雾的物质。

  「冰魄蜉蝣?」我看着伍彩云递给我的这本记载着奇珍药材的图谱。

  「是的。这是一种只出产自大理苍山的神奇药材,可以用来救人,也可以用
来害人。这种药材本身极为稀少,只有经验最老,眼睛最尖的寻药师借着上上大
吉的运气才能找得到。这群九幽真的手眼通天,不知道他们从哪搞到的这种东西。」
伍彩云说。

  「也就是说九幽和在大理的人也有据点,或者说九幽在大理也是有根据地的?」
我思索了一下得出了这个结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那天在神侯府见过的那
个神秘白袍人说的「所有线索都去了大理」之类的话就是对的。他到底是什么来
头?

  「很有这个可能。所以你师兄也在几天前动身去了大理。」伍彩云点了点头。
「九幽眼馋我们苗人的施蛊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真没料到他们居然敢来明抢
,还害死了我那么多的兄弟姐妹们……」

  「九幽行事一直很招人恨。为了他们自己那点小九九,不惜要伤害那么多无
辜的人的性命……」我也跟着摇了摇头。九幽的背后势力究竟是谁,他们又到底
想干什么?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蛊吧。」殷乘风见伍彩云开始暗暗难过
,上去搂住了她的香肩,试图转移起话题。

  「嗯……我的蛊虽然因为机缘巧合解了,但我还想知道它是什么。」说着
,我把临走前在汴京城内委托画师画下来的蛊种的样子给两位寨主递了过去。

  「这是?」殷乘风展开画卷,眉头皱了皱。伍彩云也凑上去看,二人刚刚看
到蛊种的样子,脸色就是一变。

  「是那个……」殷乘风面色凝重地说。

  「对,错不了。绝对是……」伍彩云也紧锁着眉头。

  「到底是什么呀?」我好奇地问。

  「柳姑娘,这……你确定你的蛊真的解了吗?」殷乘风放下手中的画卷看向
我。

  我撸起袖子伸出左臂。「喏,你看。」

  「还真解了……」殷乘风小声惊叹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又问。

  「是帝王蛊。」伍彩云轻声说道。「这种蛊无色无形,无影无踪。除了帝王
蛊,其它再强大的蛊毒遇上了帝王蛊也只能望其项背。帝王蛊不但毒性极强,而
且无药可解,还可以……吞噬其它蛊毒的蛊种。姑娘,你是怎么解掉帝王蛊的?」

  「机缘巧合吧。」我轻轻笑了笑。

  「姑娘的确是吉人自有天相。能从帝王蛊的手中活下来,你恐怕是头一人了。
这帝王蛊和其他蛊种不同,并不会把母体变成药人,而是会直接要了其性命。下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蛊,也只有九幽的人能干得出来。」殷乘风说。

  「帝王蛊从炼制到施蛊的所有工艺都和我们苗家人完全不一样。这是一种原
产自大理的蛊。」伍彩云说。

  又是大理!和那个晚上在神侯府里见过的那个神秘白袍人所说的一字不差。
难道他们也早知道我身上的蛊是帝王蛊?

  他们身上的谜团越发扑朔迷离了。他们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逃不过他们
的眼睛,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如此说来,我必须也得去一趟大理了。殷寨主,伍寨主,多谢二位相助。」
我冲二位寨主施了一礼。

  「姑娘不必客气。」二人跟着还了一礼。「九幽是整个江湖人的心腹大患
,这次又给我青天寨造成了如此惨重的损失,能早一日找到他们的线索,也就能
早一日铲除这群恶贯满盈的妖人。这也是我青天寨份内的事情。」

  「姑娘,天色已晚,现在出山不太安全。更何况落霞坪暂时无法通行,只能
从西南侧的小山道出寨,不如今晚现在寨里将就一夜,明日再启程,如何?」伍
彩云说,「如此也好,那今晚就现在宝寨叨扰一晚,明日便出发了。」

  「姑娘跟我来,我给你安排一下住的地方。」伍彩云站起身,我跟着她走下
了主寨,在外寨稍稍靠近村中心广场的空置小屋里过了一夜。

  ……次日。

  「柳姑娘,这是我们苗人女子的装束,寨里的裁缝方姨给起了个名字叫月谷
绣衣。姑娘虽是中原人,不一定穿得惯我们苗人的衣裳,但这衣料是用特殊方法
处理过的。中原的衣物在出出月见岭山谷时可能会被谷中有毒的酸雾给腐蚀掉
,但我们寨里做的衣物则不会。」清早,伍彩云特意给我拿来了一套苗人服装。

  「那就谢谢伍寨主了。」我接过衣服,道了句谢。

  「姑娘不用客气嘛。我们是苗家人,不讲中原婆婆妈妈那一套。我看你就想
自己的小妹妹一样,不用那么拘束啦。」伍彩云嫣然一笑。

  「那就谢谢伍姐姐啦。」我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程朱理学这种讲求存天理
灭人欲的恶心理念,作为江湖儿女我是一直都不服的。

  「好了,妹妹,我去给你看下屋门,你先换上试试。」说着,彩云走出房间
带上了门。

  我依言穿上了这套月谷绣衣。整套衣服是用紫色的绢裁成的。因为我比较瘦
,衣服稍稍显的有些肥,用的不知道是什么料,贴在身上甚是丝滑,应该是掺了
一些某种蚕丝。衣面上绣着好几种能在整个月见岭见到的小花。衣服的上摆裁的
比较短,稍稍露出肚脐,美艳又不失性感。

  「伍姐姐,我换好啦。」我对着门外说。伍彩云走了进来打量了我几眼,打
趣道:「妹妹可真是个美人胚子,跟姐姐当年差不多,肯定有不少人喜欢你吧。」

  「呃……哈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尴尬的笑了两声。喜欢过我的人
确实不少,只是和伍姐姐想象的怕不是一回事……

  「好了,妹妹,我送你去出谷的路吧。」

              (十九)大理

  顺着伍姐姐给我指的路和寨门口伐木工的指引,我很快走出了月见岭这片山
谷,在稍微靠西南方向一些的地方搭上了百里家的车马来到了他们最近的驿站
,然后租了一匹快马,踏上了去大理的路。

  九幽流派,盛家庄屠杀案中的下蛊人,前去追查线索的师兄还有那个神秘组
织的神秘白袍人……以及作为风暴中心的我自己,都已经或者马上要在大理聚集
了。所有的一切,所有问题的答案都会在大理得到解决,所有的谜团都会在大理
被揭开。

  我才用了最奢侈的赶路方式——骑快马到驿站,在驿站换一匹体力充沛的快
马继续去下一座驿站。就这样,也足足花了十七日,才赶到了大理。

  此时的大宋和大理国相对处于一些很和平的状态。两国关系甚好,因为大宋
奉行的重商主义,两国商贾可以自由贸易,边境之处也几乎没有守军而全是商栈。
虽说大理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外国」,然而除了当地一个叫做「白族」和他们说
的「白语」之外,汉人和汉话也是很通用的。

  一些有学识的商人甚至能流利地说白语和汉话,大理人对宋人也是非常的热
情友好。因为这里并非大宋领地,风土人情和大宋的差距比青天寨和中原还要大。
这是我第二次踏入外国的领土,但体验和上一次被抓去辽国可完全不同。

  那么,来到了大理,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师兄。师兄在我之前几天从青天寨
来到了大理。虽说他比我提前了好几天出发,但我路上花费的时间肯定是比他短。
即使如此,师兄肯定现在就在大理城内。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大理城中心有一个特别大的商会,很多人都在那里做买卖和交易物资,也是
客流量最大的地方。想着去那里碰碰运气,或者找人打听打听有没有貌似中原江
湖中人的行踪的时候,那个神秘的,操着陕西口音的白袍人又一次出现了。

  在大理城中街边茶摊上,我们坐了下来。

  「你最终,还是来到了大理吗?」白袍人问。

  「是的。难道你不希望我来吗?」我反问。

  「不,不,不不不。没有。在这里你会找到你所需要的答案。」白袍人喝了
口茶,舔了舔嘴唇。「喂,店家,店家!你们这有什么零嘴吗?」他扭头冲开茶
摊的掌柜喊道。

  「哎呦,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本店只卖茶,不卖吃的,着实对不住。」闻
声掌柜过来,赔笑道。

  「没有啊,那算了吧。谢谢你啊。」神秘白袍人挥手打发走了店家,从兜里
摸出一个……肉夹馍,撕开包着的油纸吃了起来。

  「你……」这个白袍人的神秘形象瞬间毁了一半。

  「啊?这个是我早上临出门前自己做的腊汁肉夹馍,我还有一个,你要不要
吃啊?」白袍人从衣兜里又掏出一个包装完好的肉夹馍,就作势要往我空着的茶
杯里放。

  「不用了,谢谢我不饿。」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但还是拒绝了他。好
了,这下子他在我心里的神秘感是彻底没了。

  「那你可别说我吃独食。」见我不要,白袍人又把那个肉夹馍收了回去,大
口咬起了手中的那一个。

  「你想找你师兄,是吧。」他边吃边问,嘴里塞满了东西时说出来的话都有
些变声了。

  「对。你知道我师兄在哪吗?」

  「我知道。我就是来带你去找你师兄的。不过在那之后,我们的,呃,我们
的导师要见你。」

  「导师?你在说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导师就是导师,是我们无……是我们组织的头目,不不不,领导。」白袍
人一边说一边又狠狠咬了一大口肉夹馍。

  「我为什么要去见这个导师?见他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
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你们什么都知道?」我连珠炮般地问了起来。

  「咳,咳咳……唉呀。」白袍人咽下最后一口肉夹馍,「你别急啊,慢慢说
,慢慢说。」说着,他又把刚刚那个肉夹馍拿了出来,似乎一个还没有吃饱。

  「你能先别吃了吗?」我有点生气地说。

  「行,不吃就不吃。等一会回去煮面……好了,你刚才问什么?」见我有些
不高兴,白袍人还是把那个肉夹馍放了回去。

  「我为什么要去见你们的那个导师?」我问。

  「好问题。」白袍人从另一侧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小根毛笔和一张纸,在纸上
画了一个圆圈,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只在口鼻和双眼处开了个洞的面具。

  「你见过这个标记吗?」他问道。

  「这是……」我将纸接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有一些印象,但不知道是
在哪里见过的。」我说。

  「十五年前,盛家庄。」白袍人说。

  十五年前……对了,那个……那个杀了我父母,给我身上种下帝王蛊的那个
人,他的衣服上……好像就是这个标记!

  这个场面我在梦魇中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可每次我的关注点都在那个人手指
上,向我爬来的帝王蛊蛊虫,从没关注过他衣服上的挂饰。

  「你想起来了吧。」见我一直没有说话,白袍人提醒道。

  「他们是什么人,是九幽吗?不对,九幽的标志不是这样的。」我说。

  「你想起来了就好。那个给你下蛊的人,不是九幽。」白袍人说。

  「不是九幽?」我震惊了一下。我一直都以为是九幽有什么密谋,他们才会
对盛家庄下手的。而且不是九幽的人,怎么会用帝王蛊?

  「嗯,那人的确不是九幽的人。但这么说也有些牵强。那人背后是一个很庞
大且神秘的组织。他们有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只不过现在什么都不能告诉你
,得等恰当的时机。」白袍人说。

  「恰当的时机,所以我就得去见你们的导师了吧。」我说。

  「对。导师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那人不是九幽。
但是九幽是那人从属的组织的下属。」白袍人说。

  九幽这种在江湖上这么神秘且邪恶的流派,居然只是某个组织的下属?那作
为九幽的上级,那个组织,到底会有多强大……

  「那……那我什么时候去见那个导师?」我问。

  「这就迫不及待了吗?沉住气。你要先去找你师兄,记得吗?」白袍人说。

  「也对。那我师兄在哪里?」我又问。

  「你师兄现在,就在商会中最繁华的那间客栈里。他在来的路上机缘巧合认
识了一个叫做三爷的本地江湖人。只不过这个三爷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大理国皇帝
……好了,就说这些。等你见过你师兄之后,我会再来找你。」语毕,白袍人在
桌子上留下几枚铜钱,站起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走掉了。

  「喂,等等,人……」我一抬头,面前一片不算繁华的街区中,竟看不到他
的身影。他又一次凭空消失了。

  「奇怪的人。」我嘟囔了几句,也掏出几枚铜币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去找
师兄了。

  ……商会。

  「进来吧。」我刚敲了两下门,师兄的声音就从房内穿了出来。我怀着激动
和忐忑的心情推开了门。「师兄。」我叫了一声。

  叶师兄本身在看一本什么书,见进来的人是我时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手中
的书也扔到了一旁。「小师妹,你……你怎么来了?你在连云寨的事办完了?」

  追命师兄似乎提过,叶师兄不知道我被辽军抓去的事……这样也好,那就暂
时先不提。

  「对呀对呀,我听诸葛师叔说你查到当年盛家庄屠杀案元凶的下落,就跟着
线索一路来到了大理。」我说。

  「好啊,好。好。」师兄拍了拍我的头。「小师妹长大了啊。」他欣慰地笑
了笑。

  我侧身躲开。「好了啦师兄,人家也不是小孩子了,别老摸人家的头,发型
都乱掉了。」说着,我又把洁白的左手臂伸了出去。「你看,蛊毒已经解了。」
我说。

  「解了?蛊毒解了?怎么解的?」师兄似乎比我还要激动。

  「机缘巧合。这个蛊我请青天寨的殷寨主帮我瞧过了,是原产自大理的帝王
蛊。元凶肯定就在这大理。」我说。

  「好,好。太好了,小师妹你真的是有通天彻地之能,居然能自己把蛊解了。
我本身还为你想了十几二十个如果不能解蛊的办法,没想到你居然自己就搞定了
,真不愧是我的小师妹。」叶师兄又想来摸我的脑袋,却再次被我躲了开来。

  「小师妹,饿不饿,师兄带你去吃东西啊。」见我不愿意,师兄也不再勉强。

  「好啊好啊,我们去吃东西吧。我想尝尝大理当地的好吃的。」我说。

  「你呀,还是那个半夜三更爬起来偷喝师父桃花雪的小馋猫,一点都没变呢。」
师兄用手指轻轻刮了下我的脸,笑道。

  「你又不是没喝,哼……」我装作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和师兄一起下了楼。

  吃过晚饭后,我和师兄回到了客栈,又给我单独要了一间房。但我还是先去
了他那边,听他讲起了追查的线索。

  师兄一个人,虽然有「三爷」,或者说大理国皇帝的帮助,但依然没查到什
么很有价值的东西。只是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冰魄蜉蝣的传闻。只是自从高升泰篡
位事件后,大理城内的寻药师数量锐减,能采到冰魄蜉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至
于九幽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冰魄蜉蝣,还查不清楚。

  然后就是,在城外西南侧,一个叫「驯象林」的地方附近,曾经有人目睹了
有奇怪的,穿着九灵流派衣服的女人的活动。但人影一闪就不见了。本以为只是
幻觉,但仔细一盘查,见过奇怪九灵的人还真的不少。所以,驯象林也是一个值
得调查的地方。

  师兄查到的情报,大致就这么多。

  「好了,小师妹。你能解蛊,能来大理,师兄真的太高兴了。只不过明天一
早师兄还有一些事情要去驯象林查一查,明天白天你就先自己在这大理城中逛逛
,好不好?」师兄问道。

  「好啊,师兄,那你就早些休息吧。」互道过晚安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睡了下去。

  第二天起床已经是辰末巳初,太阳已经升的挺高的了。正当我在想今天要干
什么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我打开门,是那个肉夹馍白袍人。

  「你师兄出城去了。」他说。

  「是的。你应该比我知道吧,为什么要问我。」我答道。

  「跟我走。」白袍人也不接招,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好。」我跟着退出了房间,将门关上。我有一种预感:这个白袍人,他的
组织,还有他的导师那里,就是我得到一切我需要知道的答案的地方。

            (二十)藏在影子里的人

  我跟着白袍人来到了大理城中最繁华的商会区。

  「你们导师难道是个商人?」我忍不住问道。

  「不是。我们组织在大理的据点,就在这商会之中。不过我们不是商人。大
隐隐于市,这道理你应该是明白的。」白袍人说。

  我没有接着搭话,继续跟随着他穿过商会里的大街小巷,穿过熙熙攘攘的人
群和卖着各式各样商品的商铺,最终在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走过不知道多少条
街以后,来到了一家卖香料的店。

  白袍人先我一步走了进去,他和站在柜台后的掌柜稍稍点头致意。但见我随
后一起走进店,掌柜叫住了他,和他稍微耳语了几句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随后对我微微一笑后就继续低头做事,好像看不到我们两个一般。

  「这是什么地方?」我跟白袍人走进这家店的仓库。但他没有回答,而是伸
出手穿过那些储藏着胡椒和香叶的桶后摸索了摸索,接着,一道暗门从某个地方
弹了出来。

  「跟我走。」白袍人领我穿过暗门,门的另一侧是一个非常大的院子。院子
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只有墙边种着的几棵松树从墙内探了出去。

  整个院子的四道墙上一个门都没有。看来进出这座院子的唯一入口,就是被
伪装成了香料店里的那个。

  的确,哪怕是从城外,或者城内的某些高处往商区看,谁都不会注意到这间
大院子。毕竟那些有钱的商人在商区盖住宅也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且,这
种大宅院也不止这一件。果真是大隐隐于市。

  没想到这个神秘组织的据点,居然就藏在大理国都,人最多的商区里。

  庭院中的主干道两侧挂满了吊旗杆,上面悬挂着一种从没见过样式的旗子。
整面旗子通体是纯黑色的,正中央镌刻着一个白色的镰刀图形。两把镰刀的尾部
连在一起,分别向左下和右下方伸出。在底部,两把刀刃勾在了一起,将中间圈
成一个水滴状的图案。

  「这是?」

  白袍人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转过身来脸朝着我。虽然已经是这么近的距离
了,但我依然看不清他在那白色鹰角兜帽下的面容。

  「我们必须躬耕于黑暗……

  当我们动手杀戮时,只消灭那些罪有应得的人……

  夺走那几个试图掌控我们的邪恶灵魂……

  但他们却永远不知道我们的名字……

  我们是精于谋划的诗人……

  我们是冷酷无情的刺客……

  是的,我们便是无形者。「

  白袍人像在勾栏瓦肆的梨香阁里表演戏剧的人一样,像念台词一样低语出了
一段话。

  「无形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下山前,师父曾经花了足足一天时间来跟我讲过江湖上各个门派之间的纠葛
,羁绊和关系。也就是说,连师父都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

  无论是从自在门,还是从神侯府,抑或是在连云寨……我在江湖上闯荡了也
算有一年有余了。我从来没见过白袍人的这种装束,也从没听过这个词。哪怕只
有一次。

  我本来一开始以为这位肉夹馍白袍人是从西域来的,但他很明显是中原人士。
也就是说,这个叫做「无形者」的组织,一直在江湖上存在过,却一直没被发现。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们将会是比我所想象的更加有影响力的组织……

  「跟我来吧。」白袍人领着我穿过这座庄园的主楼。主楼中间是一张圆形的
巨大桌子,周围悬挂着四五面那幅无形者的旗帜。

  「你们的导师呢?」我问道。

  「不要着急。」白袍人说着,领着我走到了最靠角落里的一间看似寝室的小
房间里。

  「搭把手。」白袍人在寝室里唯一的一张小床的床头前蹲下,示意我帮他一
把。

  「好。」我凑上去帮他把床抬起,再把床底下的床垫掀开。白袍人掏出戴在
脖子上的项链——那个项链跟旗子上的标志也是一模一样的。他将标志插进墙壁
上的某处隐藏的缝隙,这似乎是什么机关的钥匙。床垫地下掩盖着的那块石块动
了动,接着缓缓缩到了墙壁当中,露出一段向下的楼梯。

  「来吧。」白袍人领着我走下楼梯。我不禁暗暗惊叹于无形者藏匿踪迹的手
段。先是把据点藏在闹市区里,再是据点里再藏据点?我对这个组织的一切都感
到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期待见到这个组织的「导师」了。

  楼梯下面是一段长长的石制甬道,大约有五米来高,虽然不算太宽敞,只勉
强够两人并排行走,但两侧的石壁上都插满了火把,虽说是在地下,却一点不让
人感觉到阴暗。我和白袍人一前一后,又走过几间关着门,里面不知道是干什么
的小房间,最终来到了一个没有其他出口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一座虚掩着的门。

  「好了,在见到导师之前,有一些事情我需要告诉你。」在这条甬道的入口
,白袍人停住了。

  「什么事情?」我问。

  「导师将会告诉你的事情,会颠覆你对整个世界的认知。但我向你保证,导
师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信任我吗?」白袍人问道。

  这个问题的确问住我了。要说我信任白袍人和这个叫做什么「无形者」的组
织,肯定说不过去。我不知道这个组织有什么目的,有多少人,领导是谁……一
切都是个迷,如果信任这种连别说底细,连表面的情报都不知道的组织,除非我
活腻了才回去相信他。

  然而,我只知道无形者做事确实很可靠。在义军营地的时候,他们给连云寨
的兄弟传递辽军动向,从来没出过错。甚至无形者在我还在汴京,没动身前往月
见岭之前就告诉我所有线索在大理。从我经历过的事情上来讲,无形者在我闯荡
江湖的过程中,一直都是支持我所在的阵营的。

  而且,如果我说我不信任他们,也同样就讲不通。如果我不信任他们,那我
也不会傻乎乎的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跟着这个白袍人来到他们的据点,也不会孤身
一人地跟着我面前这个陕西口音的肉夹馍人来到这个只有一个出口的地下。

  也许,本质上我是信任他们的,只是有一些防备……?

  「你问的好。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你们,但我知道你们对我没有恶。」我遵
照内心的想法如实说道。

  「如果你不信任我们的话,一开始你就不该跟我来这里。」白袍人似乎也看
穿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说得对。我很纠结。」我说。

  「无形者对你可是毫无保留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个据点,我们打从有
大理城那一天就在这里经营它。你现在看到的据点外围的商会,其实都是一开始
以这座宅院为中心发展起来的。等时机成熟了以后,我们才把院子的入口藏起来
做成了无形者们的据点。」白袍人说。

  「而你们愿意把秘密分享给我?」我答道。

  「不止是这件事。要分享给你的秘密还有更多……关于整个世界的。好了
,具体的就让导师和你解释吧。有些事情说实话,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导师可以。」

  「那我可以进去了吗?」我能清楚的感觉到。白袍人口中所说的,这个组织
的「导师」就在我面前这条甬道尽头那扇虚掩的门后面。

  「可以,请便吧。我会在这里为你们站岗看守的。」白袍人说。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我有些惊诧地问。

  「不……我不想旁听导师和你的谈话,而且,有些事情要交给你自己去做
,体验和了解。」他说。

  「你守在这里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吧,如果我和你们的导师谈不拢就不放我走
之类的?」我心中又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师父常说,在山下,多个心眼总
比少个心眼结果被人坑了强。

  「你的心思确实很缜密。我也理解你对我们有防备。不如这样,你要是想进
去,你可以随自己方便。如果你觉得还没准备好,那你也可以自由离开。如果你
需要我的帮助,我可以给你领路。」白袍人说着还掀开了长袍,让我看到他身上
并没有挂着任何武器。

  「好吧。我相信你。希望我没有赌错。」我深吸了一口气,走过甬道,推开
了那扇虚掩的门。

  整个房间并不大,只有几尺见方,正中央是一张桌子,旁边摆着一张单人床
,还有全套的寝具。

  右面的墙上靠着一台壁炉,壁炉旁是一个装满燃料的箱子。我打眼一瞥就看
到壁炉的燃料并非薪而是石炭。看来这个组织还挺有钱的。而左手边的墙壁则是
两个并排高的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和各种卷轴。

  桌子的后方,坐着一个一样披着白袍,带着鹰角兜帽的人。

             (二十一)彩梦嫣

  「柳女侠。」眼前这位看不清面容的白袍人开口说话了。令我惊讶的是,她
居然是一个女人。「我们一直在关注你。」她说道。

  「你们又是谁?你就是这个组织的导师吗?」我问。

  「我们是一个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组织。」面前这个白袍女人说着,摘下
了她的兜帽。她的面容十分姣好,堪称闭月羞花,说是当世第一大美女一点都不
为过。可能是因为长期带着兜帽不见太阳的原因,她的肤色作为汉人女子白得却
像西域人。正当我还为她的美貌震惊时,她又说道:「我们是无形者。你应该已
经知道了。我的名字是彩梦嫣。」

  「上古时代?」我听的有一些懵。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东西。「是先
秦时代的组织吗?」我问道。

  「不是。」彩梦嫣摇了摇头。「是一个比先秦更加古老的地方……我们的组
织在一个叫做西奈的半岛上。那里在比西域还要靠西的地方。」

  「你们是什么人?」我问道。

  「如我所说,我们是无形者。」彩梦嫣站起身来。「自从无形者创立以来
,我们一直在对抗一个邪恶的组织。他们被称作上古维序者教团。根据我们的情
报,这个上古维序者教团一直在争夺一件伊述神器。这件神器跟你有关。」

  「上古维序者?神器?跟我有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面前这个女人跟
我所说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能力。

  「上古维序者是一个试图控制整个世界所有权力,剥夺人民自由的邪恶结社。
他们在东方的头领,被称为学识之主。我们弄不清他的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
,这个学识之主一首策划并且命令了盛家庄屠杀案。」

  「你说什么?」我惊地也站了起来。盛家庄屠杀案这几个词一跳进我的脑海
里我就控制不住地颤抖。有恐惧也有愤怒。「你们知道……你们知道幕后主使人
是谁吗?」我问。

  「我们知道。这也是之前给你写过的信当中的,所谓终极真理的东西。」彩
梦嫣说。

  「那封信是你写的!」我脱口而出道。在我从辽军那里被释放出来的前一天
,曾经有人在我的床头放了一封信。难道就是面前这个女人写的吗?

  「对。是我写给你的。」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把我从辽军的手里救出来?」我反问道。

  「因为那是你的命运,是你必须经历的命运和苦难。没有这些命运和苦难
,你不会成为现在的自己。」

  「你也是一个女人,你难道体会不到被那么多人侵犯的感觉吗!你体会不到
我的绝望吗,说到底你们还是利用我吧!」我愤怒地喊道。

  「不是。」彩梦嫣摇了摇头。「我们没有想利用你。只是……有一些东西
,需要你自己去理解。当然,我也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她说。「你还记得给
你下蛊的人吗?」

  「当然。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一幕……」那个人,还有那个人手指尖爬向我
的蛊虫,那是我这辈子最可怕的噩梦。

  「那个下蛊的人,你应该也知道了,那人并不属于九幽,而是维序者教团的
人。」彩梦嫣说道。「把他们找出来,除掉。这是我们共同的使命。在这个过程
中,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你们希望我帮助你们吗?可我的武功已经差不多废了,又能为你们做些什
么呢?」我说道。

  「你拿着这个。」彩梦嫣递给我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几颗墨绿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我问。

  「可以解你体内的毒。你若是不信,吃一颗就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毒药,或者是那种吃了以后必须按时服解药的药,不听
你们摆布就会死?」我反问道。

  「因为我们不做那种龌龊事。那是教团的行径。而且,如果我们想杀你。」
说到这里,她身形一闪,以一种完全看不清的速度闪到了我的脸前,左手下不知
道从哪里深处一把剑刃顶在了我的喉咙上。

  「那你已经早就死了。」剑刃噌地一下缩回了不知到哪里去。只留下一脸震
惊的我呆在原地。

  「加入我们。」她说道。

  要我加入无形者?为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组织。

  「当然。你也有选择的自由。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她
指了指门,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不再说话。

  「可以给我一些时间考虑一下吗?」我问道。

  「可以。」彩梦嫣点了点头。「加入无形者,我们需要你的力量。你也比任
何人都清楚,你需要我们。」她说道。

  「你们会给我什么好处?」我又问。

  「不是我们会给你什么好处,而是无形者会带给你什么好处。你的一生都已
经被教团毁灭了。你可以作为一个无形者,和我们一起去摧毁他们的教团。从给
你下蛊的那个人,到夺走你处子之身的指挥官,都是教团的人。」

  那个强奸了我的辽军指挥官,也是教团的人?

  「我懂了。我接受你们的条件。需要我做什么吗?」我问道。我要报仇。只
要能让我报仇,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加入这个来历不明的神秘组织。而且
加入无形者,谁又能说这一定是一件坏事呢?刚刚我也考虑过了,在目前为止我
和他们打过的交道当中,无形者是一直在帮助我的。

  「无形者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组织。而我,作为无形者的东方统领,有决定是
否吸收成员的权力。只要我点头,你就是一名无形者了。」彩梦嫣说道。「但是
在这之前,我需要确认你对教团的忠诚。」

  「忠诚,什么忠诚?你刚刚自己也说过,我这一辈子都被教团毁了!难道你
还担心我是教团的奸细吗?」我不解地问道。

  「不,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你是痛恨教团的。我们需要的忠诚,指的是你对
无形者其他成员的信任。你必须无条件相信无形者的所有其他成员,相信他们会
为了和你共同的目标行动,会在任何时候给你提供帮助和支持。每个人都要做到
这样。只有团结一致,我们才能在对抗教团的漫长斗争中取胜。」

  「比如呢?我又问。」

  「好问题。也许你可以从我给你的药物开始。」

  我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这个瓶子,是一个很光滑的小瓷瓶,磁州到处都能买的
到,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东西。上面甚至简朴得连一个标记都没有。里面的几颗墨
绿色药丸咕噜咕噜的在打转转。

  「这……」我看了看这个小瓶子。又看了看彩梦嫣,她似乎在鼓励我吃下去。
也罢,事情都到这一步了,看来我不加入无形者,他们也是不会告诉我下蛊人还
有这个毁了我一辈子的教团的情报的。而且……反正我也不会再惨一点了。子宫
废了,内功也废了,被轮奸了至少几百次,我总之已经是末路穷途了。

  那就这样,放手一搏吧!我捏起一颗药丸囫囵吞下。

  「没什么感觉啊。」我说道。

  「这种解药是慢慢生效的。你中毒已经过去了有多久?有个把月了吧。这么
一时半会解不了毒的。」彩梦嫣说道。「但无论怎么说,很高兴你选择了信任我
们。」她站起身来推开门。「跟我走吧。」

  我跟着她走出甬道,回到了地表之上。带我来的白袍人见我已经和导师一起
行动,行了个礼就退了下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导师」带着我来到地表上的一件摆着很多储物箱的厢房。她从一个柜子里
里面拿了一件长袍递给我。「我们的身形差不多,这个大小应该适合你,穿上试
一试吧。」

  我接过长袍套在身上,袖子稍稍有一些长,但总的来说还算合适。「不错
,算是开了个好头吧。」彩梦嫣说道。接着,她又从另一个小箱子里拿出来一个
奇怪的,像是个拳套一样的东西。不,与其说是拳套,倒不如说是一个护腕。或
者说,护臂。摸上去很坚硬,看上去是精钢制成的。背后有一个窄长的凸起来的
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把它戴上。我来教你怎么用。」彩梦嫣扬了扬手臂,她的左臂下方也有一
个一模一样的护臂。刚才她说想杀我我早死了的时候用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我
有样学样地把这个护臂戴在了我的手臂下。

  「好了,小心点,看着我的动作。」说着,彩梦嫣将手向后抬了抬,我也跟
着把手向后抬了抬。「接着,小臂发一下力。」她手似乎攥了一下,一把剑一样
的刀刃从那个槽中弹了出来。我也跟着左臂一发力,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剑刃从槽
中弹射而出,刃长并没有很长,大约只稍稍超过我的手掌,露了一些尖尖出来。

  「哇哦……」我惊叹了一声。「这个东西叫做袖剑。每一个无形者都要学会
使用这件武器。」彩梦嫣解释道。

  「可……如果手的姿势不对,那难道不会把自己的手掌刺穿吗?」我问道。

  「本来是会的。刺客组织的创立者,伟大的先知,就曾经被自己的袖剑切掉
了无名指。但传到东方的袖剑已经被鲁班大师改良过。所以对自己人是完全无害
的。」彩梦嫣垂下手,左臂继续一发力,这次剑刃却没有弹出来。「经过改良后
,它不再会伤到自己了。」

  「可……这也太短了,有什么用呢?为什么不用长剑呢,难道长剑不是更好
吗?」我问道。

  「袖剑的优势在于它的隐蔽性。出来,我来教你怎么使用。」

  走出门去,跟着彩梦嫣又转过几条小路,来到庭院主楼后方一个小小的空地
,上面摆了几个稻草人。「无形者要学会用最隐蔽的办法去杀掉敌人,换句话说
,也就是刺杀。你作为一个碎梦流派的江湖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知道。」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无形者的基本功之一,就是刺杀。跟我学。把这个稻草人当作你的
敌人。」彩梦嫣又强调了一遍,从稻草人背后走过去,右手制住稻草人的「右手」
,左手捂住稻草人的「嘴」。

  「转到正面来,看我。」她说道。我转过去,看她的左手捂着稻草人嘴的位
置。「看清楚了。这样用袖剑,可以让你的目标无法反抗,且无法叫出声来的就
被杀掉。看好。」她左手一抖,袖剑的剑刃脱鞘而出,直挺挺地刺进了稻草人的
脖子。

  「我的天哪,我……这我真没想到。」她说的是对的。这样一下子,目标右
手被钳制,嘴被捂住,根本叫不出声来。这样刺杀一个人,绝对不会被当场发现!

  这就是无形者们的能力吗……

           (二十二)上古维序者教团

  「好了。关于如何使用袖剑,你需要再好好训练一下。不过这不重要,我们
有的是时间。虽说如此,你一定要学会熟练使用它。你的毒虽然已经解了,但到
完全恢复为止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解这个毒……除了必要的药物之外,还需要
一些特殊的方法来辅助……嗯,现在还不是时候。后面再告诉你。」彩梦嫣说。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道。

  「嗯……现在先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先跟我来。」她示意我跟她走
,我跟上去走进靠东的一间厢房。这座本来应该当作卧房的小屋子里面没有任何
床具,只是有一块大大的木板,上面钉着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圈和一
堆杂七杂八的字。

  「这是根据我们手中的情报制作的教团成员关系网。」彩梦嫣说。「你看这
上面最大的这个圈,他是维序者教团在东方的领袖,被称为学识之主。我们目前
弄不清他的身份,但我们知道,有五个比他低一级的教团成员是他的直线下属。
如果我们能找出这五个人来,说不定就能揭露出这个学识之主的真实身份。」

  「州主,金元,师尊。这三个教团成员的代号我们已经知道了。但真实身份
尚且不清楚。其中,州主和金元分别又有四名直系下属,而师尊则没有。至于另
两个学识之主的直系,一个目前我们还没有他的线索,而另一个已经在一年前被
我们杀了。」彩梦嫣指点着图上大大小小代表着维序者成员的圈。

  「而这个州主,盛家庄屠杀案就是是他下命令执行的。他手下有四名直系下
属的代号分别是夜莺,九灵,矛头和官长。其中,九灵就是当年给你下蛊的人
,这一点我们有确凿的证据。其他三人当中,夜莺是女性,矛头是宋军内部的人
,官长是西夏人。具体的线索有其他无形者在挖掘,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哦……」我看着这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点了点头。无形者的情报系统还是
很强大的,虽然没有摸清敌人的具体身份,但这些事情只靠我自己是绝对做不来
的。这一点我很清楚。看来我的确需要他们的力量。

  「这些教团成员当中,关于九灵的线索是最多的。我们知道,九灵是女性
,她的根据地就在大理,而且,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城外。」彩梦嫣说。

  「她的根据地?是在驯象林吗?」我问道。

  「很接近了。你在自在门的那个师兄,他的观察力和逻辑判断力也相当敏锐。
但依然有一些偏差。这个九灵不是药王谷那群学了几手炼蛊术,穿身妖艳的衣服
就自称九灵流派的庸人。她很强。十几年前就能给你下那种蛊,十几年后,她只
会更强。

  彩梦嫣见我有些心情低落,又马上补充道:「但是,只要时机成熟,没有无
形者杀不死的人。」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对了,关于加入无形者这件事情,你
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师父和师兄。」

  「什么?」我的质疑刚脱口而出,转念一想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无形者的
行事风格重点关照的是隐秘性。不让我告诉师兄和师父也算情理之中。

  而且,从彩梦嫣说的话来看,无形者并不是一个专干坏事的组织。即使加入
了,也不会给我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吧。师父自己也说了,只要不败坏我自在门
的声誉,想做什么都是自由的。

  更何况,在江湖上这些年我混过的势力也不少了,首先就是谪仙岛,然后是
汴京城中的帮派,硬要说的话也得算上诸葛师叔的神侯府,连云寨,义军,大宋
商业行会……多一个无形者也无所谓了。

  更何况,无形者说过要追杀的这个「上古维序者教团」和我的目标高度重合。
无论是要给盛家庄被杀的父老乡亲报仇,还是报我的辽人那里受尽屈辱的仇,我
要做的事其实就是无形者们要做的事。

  「我知道了。我谁也不会告诉的。」我说。彩梦嫣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多多少少对我们还是有一些顾虑的。因此我们会先帮助你建立对
无形者的信任,然后,有一件事需要你去代我们做。」

  「什么事?」我问。

  「去戚少商那里,把逆水寒拿回来。」彩梦嫣的话如一颗爆竹似的在我耳边
爆了开来。

  「你们……你们知道戚大哥和逆水寒的故事?你们也想要逆水寒?为什么?」
我问。

  「逆水寒是整个盛家庄屠村案的诱因,也是我们无形者和教团在上千年的斗
争当中所不得不争取的东西。我问问你,你觉得逆水寒是什么?」彩梦嫣问。

  「呃……一把锋利但藏着秘密的宝剑?」我答道。

  「什么秘密?」彩梦嫣追问。

  「我不知道。戚大哥从未告诉过我。」我摇了摇头。

  「逆水寒……是神的造物。」彩梦嫣缓缓吐出几个字。

  「神的……造物?」我又一次被惊到了。看来之前的肉夹馍白袍人说的很对
,导师说过的话已经完全颠覆了我对整个世界的认识。

  「对……与其说他们是神,不如说是史前文明的生物,我们称之为先行者。」
彩梦嫣说。

  「史前文明?」

  「你以为人类是怎么来的?」

  「呃……女娲造人吗?」我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不不不。女娲也是先行者的一员。」彩梦嫣说。「在很久很久以前
,这片土地上曾经住着一个叫做伊述的高度发达的文明,我们将之称为先行者。
先行者们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出了人类作为自己的仆役。但后来有一天因为某种
未知的灾难,所有伊述人,所有的先行者们都死光了,慢慢的人类才成了大地上
的主宰……」

  「所以,女娲也是一个……一个伊述人?」我问道。

  「你的领悟力很强。的确,几乎所有从古代流传至今的传说和神话,都是伊
述人的故事。只不过彼时的人类还不足以理解伊述人,所以只能将他们比做成神
来解释一切关于先行者的问题。女娲也好,玉帝也好……各色神仙,其实都是伊
述人。」彩梦嫣说道。

  「那……逆水寒呢?」我又问。

  「伊述文明灭亡以后,有很多伊述人自己的造物流传在了世界上。我们称之
为伊述神器,逆水寒,就是其中的一件伊述神器。」彩梦嫣说。

  「所以你们要神器的目的又是什么?」我问。

  「为了对抗上古维序者教团。教团希望建立一个由一小部分人奴役一大部分
人,剥夺其自由思想的扭曲世界。有一些伊述神器是可以控制人类的精神的。为
了避免这些神器落入教团手中,就是无形者的责任。」

  「那……那逆水寒就是这样的神器吗?」我问道。

  「不是。」彩梦嫣摇了摇头。「神器并非是完全相同的东西。不同的神器的
作用也不一样。至于逆水寒的作用到底是什么,等我们将它拿回来了以后再研究。
但有一点可以明确,无论它的作用是什么,都无论如何,不能落入教团手中。」

  「那伊述神器和盛家庄屠村案又有什么关系?」我接着问,「因为,教团成
员听说逆水寒的踪迹在盛家庄出现过了。彼时的逆水寒还不在楚湘玉手上。为了
找到逆水寒的下落,维序者教团中,那个代号为州主的人主持了那场惨案。」彩
梦嫣答道。

  「仅仅是为了一条线索,就屠杀了一整个村庄的人吗……」我狠狠地攥紧了
拳头。那天给我下蛊的人,或者说,被称作「九灵」的维序者教团身上的的确确
是戴着教团的标志的。无形者说的话……很有可能全都是真的。

  「那……九幽呢?九幽也是为这个教团服务的吗?」我问出了目前心中最大
的一个疑惑。

  「不是。」彩梦嫣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个九幽组织,我们也调查过。他们
并非是教团的下属或者附庸。只是九幽和教团有一部分的利益重叠,因此二者之
间有一些交易。」

  「那九幽是我们的敌人吗?」我又问道。

  「九幽并非是名门正派,又和教团合作,当然也是无形者的敌人。只不过
,无形者应该任何时候都已阻止教团的阴谋为第一要务,这点我也希望你能记住。
当我们和教团算完帐以后,这个九幽肯定也是要借无形者的手去铲除的。」彩梦
嫣说,「好……我都明白了。那么,这个下蛊的教团成员,九灵,我们要怎么办
呢?」我问。

  「关于九零的线索,我们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也知道一个入口,能悄悄摸进
她的居所,所需要的,只是一点时机……你可能不知道,九灵在半年前受了极为
严重的内伤,差点殒命。靠着自己的炼药术才勉强捡回一条命,现在也是虚弱的
很。如果我们现在想解决她,易如反掌。」彩梦嫣说。

  如果她说的属实,那么我的大仇,这份屠杀了生我养我的村庄的大仇,很快
就能得报了……

  「九灵的名字,你知道吗?」我抿着嘴问道。

  彩梦嫣点了点头。

  「告诉我。」

  「九灵的名字……叫姬玄霜。」

            (二十三)无形者之鹰

  「姬玄霜……」时隔十五年,我终于知道了,当年杀了我父母,给我种下帝
王蛊的罪魁祸首的名字。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我问。

  「明天夜里。我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到时候由你和我二人共同行动。」
彩梦嫣说。

  「两个人?」我诧异地道。「两个人够吗?那个在我加入之前一直和我接触
的那人呢?他不跟着一起来吗?」

  「不。他有他需要负责处理的事情。接应你加入无形者是一件,现在这件事
情完成了,还有新的任务要去做。」

  「他的名字呢?」我问道。

  「有机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杀九灵的话,我体内的毒怎么办啊?我的内功现在还是瘫痪的状态。你
之前也说,要用一些特殊的办法辅助,到底是什么啊?」我又问。

  「同样,杀了九灵,我就会告诉你。」

  「好吧。那么明晚动手,我该怎么找你?」我说。

  「你可以来这个无形者据点找我。我会给你做好身份登记,你只需要记住入
口在哪就好了。看门的是我们的人,我会告诉他你已经加入了的。如果你太晚不
来,我就会去找你。」彩梦嫣说。

  「好,我知道了。」彩梦嫣如果说要找我,就一定能找得到我。这一点我是
毫不怀疑的。

  「还有一件事,今晚和你师兄吃过晚饭后,到崇圣寺门口来。有一些无形者
的技巧,我要教给你。」彩梦嫣说。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先回去,或者你想去哪就去哪吧。九灵现在的属下不在城内,或
者说不在主城区内,相对还算安全。」

  「我知道了。哦对了,这套无形者长袍,我是必须一直穿着吗?」我总感觉
,这一身长袍太过惹眼。如果就这么走在街上,怕是要把大家伙的目光都吸引过
来,这好像也不符合无形者要隐藏行踪的原则啊。

  「不必。我也知道这套长袍穿出去太引人注目。在无形者组织诞生的地方
,人人都这么穿,但到了中原和其他地区,失去了隐蔽性的长袍就变成了一种装
饰用,或者说仪式用的服装。除了在无形者议会进行期间必须要穿着以外,其他
时间随意。」彩梦嫣说。

  「那我先换下来了,我可不想在商会吸引那么多注意力。」我说。

  「其实在商会也好,这里聚集了各方商人,说不定别人只以为你是从西夏来
的行商。不过随你。」彩梦嫣说。

  「好,那我们就晚上见了。」我说。

  「嗯,哦对,给你这个。」彩梦嫣又递给我一个小小的玉盒子,盒子里装着
一个无形者标志的项链。

  「欢迎加入无形者,刺客。」彩梦嫣冲我笑了笑,转身走回了主厅。

  ……我从庭院中走了出去,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记住了从商会中心到无形者据
点大门的路要怎么走。虽然彩梦嫣说明晚如果实在不行,她会来找我,但这是我
加入无形者之后的第一次行动,我可不想因为迷路这种听起来就很低级错误的事
情搞砸。

  更何况,这次任务要刺杀的目标,还是那个我心心念念了十五年的血仇。自
打上三清山之前,我已经暗下过毒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回到了客栈以后,师兄还没有回来。昨天师兄好像说过要去驯象林追查「九
灵」的下落,然而彩梦嫣又说她其实并不在驯象林,那么师兄应该……不会遇到
危险吧。

  正当我还在担心师兄的时候,就听到他在楼下和掌柜的交谈。我走下楼去
,看到师兄正在让客栈老板准备酒饭。

  「师兄,你回来了啊,追查的还好吗?」我问。

  「不太理想。」师兄摇了摇头。「小师妹,我总感觉离抓到他们的线索就差
一丁点距离了,然而就好像一根似有似无的丝线一样,怎么也抓不到它。过几天
如果还没有头绪的话,可能就要求助诸葛师叔和神侯府了。」

  「嗯……先吃饭吧。」我仔细想了想,加入无形者的事情的确不能跟师兄说。
一方面是为了保密,另一方面是,无形者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有很多是超出
正常人认知能力范围之外的。师兄知道的越少,和无形者的联系越少,其实就越
安全。

  吃过晚饭,待师兄回房之后,我悄悄溜出客栈,来到了城北的崇圣寺。彩梦
嫣和那个肉夹馍刺客都已经等在那里了。不出意料的是,肉夹馍刺客正在吃着某
种大理本地的特产点心。

  两人并没有穿着笨重惹眼的刺客长袍,而是换上了寻常的中原人服装。在这
大理城中来自中原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并没有人会因为看到中原人而大惊小怪。

  「紫涵,这位是我的得力助手,刘嘉辉。他是我们无形者在亚洲的分会唯二
的刺客大师之一。别看他一副贪吃鬼的样子,实际上作为无形者来说的能力还是
很强的………说正事的时候你能不能先别吃东西?」

  「我晚上忘吃饭了。」刘嘉辉不紧不慢地一边咬着点心一边说。

  「……」似乎是不想骂他,彩梦嫣转过头来问我:「你怎么样,毒有感觉解
了一些吗,轻功能用吗?」

  「我有一些解毒的感觉了。内功也稍有恢复的迹象。但不仔细感受的话感觉
不出来,感觉回复的速度有点太慢了。轻功能用倒是能用,但是只能借助身法
,恢复的这一点点内功不太够。」

  「你看这三座塔。」彩梦嫣指了指崇圣寺难面广场上的三座高约十七八丈的
佛塔。

  「好,那我们就先试试。中间的这座塔交给你了,我们塔顶上见。」

  我施展轻功,踩着塔一步步腾挪跳跃,虽然不算太轻松,但还是爬上了塔顶。

  剩下两人早已快我一步爬了上来。作为刺客,他们的轻功也是要强于江湖上
的一般人的。

  「好了,紫涵。我接下来要教你一个非常实用,且能够代表无形者的招数。
这是无形者的创始人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一种……算是轻功。如果要去刺杀九灵
,还想全身而退的话,这种轻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快些掌握它。它
并不需要任何内力,所以我想应该很适合你现在的状态。」彩梦嫣说。

  「是什么?」我问。

  「嘉辉,走。」她冲刘嘉辉点了点头,这位大哥也终于没有在吃东西了。只
见他双脚并拢一弹,双手张开平放于肩膀两端,像一个「十」字一样,直直地从
塔顶跳了下去。

  「喂,你……」这么高的高度这样跳下去,无论轻功有多好都是必死无疑。
彩梦嫣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想到这是无形者,我又隐约觉得,事情不会
这么简单。一个「刺客大师」,难道会轻易寻死吗?

  我怀着紧张的心情看着他的身体就这样坠落下去,一头扎进了塔底的一堆稻
草垛。我还在想,这么高的高度哪怕有稻草垛做缓冲,也绝对不能毫发无伤的落
下去时,草堆里爬出一个人影,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若无其事地看着塔顶。

  「这是……」我看向彩梦嫣。

  「这是无形者的看家本领,信仰之跃。熟练掌握和使用信仰之跃是无形者的
看家本领,可以快速带领我们脱离险境。」

  「不……不会摔伤吗?」我看着塔底下好像没事人一样的刘嘉辉。很难想象
他刚刚从至少整整十七丈高的地方跳了下去。

  「不会。这就是信仰之跃的魅力和实用性。」彩梦嫣说。

  「那……我要怎么做呢?」我问。

  「无形者的力量,来自于信念和忠诚。每个人对信念和忠诚的理解可以各不
相同,但最重要的是:」彩梦嫣看向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如果你还没做好准备面对自己的死亡,那么你就永远不会死。」

  说罢,彩梦嫣也是双腿并拢后一蹬地,刚刚跳起时候张开双臂,跳了下去。

  就像鸟儿展开翅膀一样。

  当我还站在塔顶愣神的时候,两人又施展轻功爬回了塔顶。

  「该你了。」彩梦嫣轻声说。

  「我……」说老实话,我的确有一些胆怯。这么高的高度跳下去居然不会摔
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然而,结识无形者之后,我所见到
的,所听到的一切的一切,都远远超过了我之前的认知范围。

  包括信仰之跃。

  「不敢吗?我知道这对新人来说是太难了些。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不是面对困
难,而是鼓起勇气面对困难。我也知道,第一天当刺客就要你学信仰之跃的确是
有些难。可我们没时间了。九灵刚刚受过重伤,现在是刺杀她的最佳时机。她现
在因为需要苍山上的某中药材来帮助恢复,所以暂时无法离开大理。一旦她的情
况稍有好转,再想锁定她的踪迹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我望着下面的草堆,感觉双腿有些发软。但……只要我能学会信
仰之跃,明天就是大仇得报的机会。这个机会我已经期待了十几年,难道就要因
为我的胆怯而葬送掉吗?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内心是很相信无形者和信
仰之跃的,也相信只要我能做到彩梦嫣说的那样,我绝对也能像一只鸟儿一样飞
下去。可……

  「深呼吸,紫涵,深呼吸。」刘嘉辉也在一旁鼓励着我。

  「爸爸妈妈,盛家庄的父老乡亲们……紫涵不会辜负你们的,请保佑我……」
我右手贴上胸口,摸了摸我的两枚项链——一枚是盛家庄屠杀案时,母亲交给我
的传家宝,另一枚是今天刚刚戴上的无形者标志,默念着。

  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双腿并拢,朝向草垛堆的位置跳了下去,缓缓张开双
臂。

  我觉得,似乎空气将我整个身躯托了起来,就好像我是一条鱼,而这平时看
不见摸不着的空气成了大海,我从未感觉过这样无拘无束和自由。而此时,我也
不是在下落,而是在凭借自己的意志下潜。

  一种奇怪的感觉占据了我的脑海:我似乎可以控制我周围的一切,空气,微
风,还有我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尽在掌控中。

  「咔嚓。」这种感觉结束时,我发现我自己已经跳进了草垛里,而且全身上
下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我从草堆里爬出来,摘了摘衣服上沾着的草,站到一
旁。

  「噗通,噗通」彩梦嫣和刘嘉辉也跳了下来。

  「紫涵,你做的不错。尤其是作为一个新人。你的表现完全超过了我的预期
,你是个很棒的刺客。」彩梦嫣拍了拍我的肩膀。「要再试一次吗?」她问道。

  「好。」我点了点头,再次用轻功爬上了塔,用信仰之跃跳下来,接着又再
试了一次。直到体力不够再爬上一次塔为止。

  「很好。今天先好好休息吧,马上也改到子时了。」彩梦嫣说。「明天下午
日落后,到无形者据点来找我。知道路怎么走吧?」彩梦嫣说。

  「知道。我今天白天花了点时间记了下路。」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今天就先这样吧。先走了。」彩梦嫣身形闪了闪,消失在了黑暗
中。

             (二十四)复仇之路

  ……第二天,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师兄解释好我晚上为什么会不再后,刚刚过
酋时,我就来到了无形者据点。

  一路上我的心情十分复杂。对复仇的期待,对无形者的纠结,对刺杀行动的
紧张和顾虑……乱糟糟的思绪爬满了我的心头。

  「导师,我到了。」进到据点庭院里面,我见到彩梦嫣坐在据点门口的长椅
上,我过去打了个招呼。

  「很好。你很准时。另外,无形者内部没有等级制度这一说,人人平等。你
不用叫我导师。我今年才二十五岁。如果你愿意,可以直接叫我梦嫣。」

  「好的。我们走吗?」我已经能感觉到我的心脏在扑扑跳动了。

  「不着急。我感觉到你在紧张。你真该听听你自己的心跳,都快蹦出来了。」
梦嫣打趣地说道。「好了,先跟我进屋,我给你讲一下今晚的行动计划。」

  我跟着她走进主厅,看到那张巨大的圆桌上摊开着三张纸。

  「先看这个。」彩梦嫣将最小的那张推到了我的面前。「这是九灵的根据地
内部的地形图。说是根据地,其实只是一个稍加改造过的山洞罢了。因为是山洞
,所以内部很曲折,一不小心就容易迷路。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已经把地图背的
滚瓜烂熟了。你可以跟着我走。」

  「这地图是哪来的?」我问道。无形者居然能找到「九灵」的据点在哪,还
能把内部构造图给画出来这件事可是大大超过了我的预期。

  「这个山洞本身是上山打柴或者寻药的人在天黑时下山不好进城的时候用来
临时歇脚的山洞。但因为几年前城西新修了两条站到,开了家驿站之后,这个山
洞差不多就彻底荒废掉了。这图是我从一个老先生哪里得来的。他以前经常上山
寻药,这个山洞说不定住的比自己家里都熟。」

  「哦……」我点了点头。顺便暗暗惊叹了一下无形者真的是什么人都能联系
上。

  「你看,这里,就是九灵的房间了。」彩梦嫣指着地图上一个角落里打上了
红色叉号的圈。「这座山洞经过改造以后内部的构造多少可能会改变一些,但总
体变动应该不会太大。到时候我会带着你走。我们的入口在这里。」说着,彩梦
嫣指向了地图西北方向的一个小黑色圆圈。

  「这是什么?」我问。

  「这个山洞有一小处泉眼连接到苍山的外侧,是天然形成的洞穴。也是我们
进去的路。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们不会傻乎乎的从正门一路杀进去吧。不过,很可
惜的是,这一条路是一单行线,只能上,不能下。因此我们刺杀了九灵之后,还
要找别的路离开。」

  「只能上,不能下?」

  「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去实地侦察过。你看,离开的路,就在九灵的
居所里。因为她在暗中养伤,所以她居住的溶洞是整个山洞中唯一一个有阳光照
射进来的石室。我们会顺着阳光照进来的洞爬出去。那个洞的出口很隐蔽,如果
只是在山上找,是几乎不可能发现的。哪怕发现了,从上面往下看也什么都看不
到,因此九灵没有安排人守备。这对我们是一个利好。」

  「那九灵的守备队呢?」我又问。

  「你看这张图。」彩梦嫣收起据点内地图,将另一幅画摊开。「这是整座苍
山的地图,你看,突袭九灵据点的入口都在上面画出来了。我们刺杀完九灵之后
,要从山上往上爬,不能往下走。下面现在已经几乎全都是九灵的手下了。他们
伪装成寻药人,伐木工或者猎户,已经把山脚下的路堵的死死的,一旦他们的人
发现九灵遇害,我们是绝技不能逃得出去的。」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道。

  「刚才我也说了,我们要往山上爬。你看这条路。」我顺着彩梦嫣手指的路
一路看到了山顶。「这是苍山神祠吗?」我问。

  「没错。不过我们不进去,苍山神祠里面虽然没有九灵的人,但那里不是出
路,出路在这里。」彩梦嫣指了指神祠东侧一小处画着无形者组织标志的点。
「这是一个悬崖。悬崖底下有一条河,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昨天要你练信仰之跃
了吗?」

  「所以我们刺杀了姬玄霜,从她的居所里往出爬,一直上山直到山顶悬崖
,再从悬崖上跳到山脚下的河,是这样吗?」我总结道。

  「没错,你理解的很到位。那么最后一张图,这张图是从悬崖跳到山脚的河
后,我们撤出苍山山区并且回到大理城内的路线图。这条路应该不会有追兵,因
为追兵这时候都在主山上搜寻我们的踪迹,所以相对安全一些。不过也别想得太
简单了,等我们到这里时候,估计已经过子时了,山上可能会有狼或者其他野兽
,或者因为天黑而有什么看不到的危险。这里要千万小心,不要犯低级错误。」

  「我明白了。」我仔细端详着三张地图,把大概的流程又在心里推演了一遍。
虽然这个计划很简单,但彩梦嫣安排的显然并没有什么很致命的问题。

  「我们从二十五日前就在准备刺杀九灵的计划了。准确的说,我们一直都是
在等你加入我们。这个计划无形者全员已经复盘了很多次,基本上能想到的有可
能出的纰漏都排除了。唯一一个比较麻烦的就是我们没有后援接应。不过,如果
一切计划顺利进行,我们是不需要后援的。」

  「等等,为什么没有后援?」我问道。

  「刚刚我也说过了,九灵的人伪装成各种身份一直在巡逻和监视苍山脚底下
的动向。如果有太多人活动的话,有可能引起她的警觉。我们并不想打草惊蛇。
放心,无形者制定的计划几乎从没出过岔子,你可以相信我。」

  「那我相信你。」我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很好,接下来我给你一点时间,你把这三张地图好好记一下。虽然我已经
烂熟于心了,但你也能记住总归不是件坏事。开始吧。」彩梦嫣说完,靠在椅背
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半个时辰左右过后。

  「好了,准备行动吧。」彩梦猛地嫣睁开眼睛,眼里能看到她流露出来的杀
意。她一定是个从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无情杀手吧。

  「准备好了。」我说道。

  「行了,带上武器,跟我走。我们在山上一共会换两次装备,都已经把物资
预先藏在了交接点附近,九灵的人发现不了的。一次是从九灵的山洞中出来后要
换御寒的衣物,因为我们要上苍山。二是跳到山脚下的河之后要找取暖手段,这
些我都安排人准备好了,不需要你操心,你只管跟着我就行。」

  「我知道了。」

  「好。我们走吧。走之前检查一下你的袖剑。」彩梦嫣将一条长长的丝带挽
在了腰间,伸出左手将袖剑弹出又缩回。

  「你的武功是素问流派的?」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怎么了?」彩梦嫣扭头看了看我。

  「不……只是很惊讶,没想到以医伤救人为理念修习武功的素问居然会出了
一个刺客。」我说道。

  「素问的本职工作是治疗。九幽,维序者是整个世界的毒瘤。为世界剜去这
些毒瘤,也是治病。」彩梦嫣捋了捋手中的丝带。「但凡有选择,我宁愿世上没
有病人,没有九幽,也没有维序者。可他们总会存在,也就是说,总会有工作需
要我们去完成。」

  「也是……」我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袖剑,它的做工真的很精良,不知道是
用什么原理制成的。也许也和那个被称为「伊述」的文明有关也说不定。

  「没问题了?走吧,已经快到戌时了,我们务必要赶在明天天亮之前回到大
理城内。」

  「走。」我将长刀别在腰间,跟着彩梦嫣走出了无形者据点。

  我们二人一路隐藏着身形出了城,来到了苍山脚下。一路上见到的开茶摊的
,或者被迫露宿野外的猎户,还有一些貌似是卫兵在巡逻的人,都有可能是「九
灵」的耳目。彩梦嫣带着我在黑暗中穿行,始终没被他们所看到。

  黑夜和阴影是无形者最忠实,最有价值的伙伴。

  又走过没多远,扒拉开一撮草丛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石洞,一条小
溪的支流顺着石洞流了进去。

  「就是这里了。钻进去。你先走,但进去后不要动,里面藏的有火种,我知
道在哪。」彩梦嫣说道。

  「好。」我的身型即使是在女性当中也算是比较娇小的类型,并没有很大阻
碍就钻了进来。里面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很快我也听到彩梦嫣也跟了进来,并
且开始在洞内翻找着什么。

  「咔……咔」火石的撞击声带来了零星的几朵火花,很快彩梦嫣点燃了两根
用油布包着的火把。她将其中的一只递给我。

  「九灵和她的爪牙们并不知道这个洞的存在,所以我们可以走快点,但记住
,这是个山洞,你的任何声音都会被回声无限放大,所以轻声,切记。」她小声
说道。

  「没问题。有什么困难我们手势交流。」我也小声答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这个山洞不知道什么原因越往里走就会越热,直到
主洞为止都会这样,你可以稍稍把衣服处理一下,就像这样。」说着,彩梦嫣撩
起上衣,在腰部打了个结,露出她结实且整齐,棱角分明的六块腹肌。

  「其实我是可以直接把衣服扔掉的……」我轻声说道。

  「不可,要不然等一会出洞的时候没有衣物御寒你很快就会冻僵的。我知道
你在想什么,可现在不是时候。」彩梦嫣轻声呵斥道。

  「也好。」我脸稍稍一红,也学者她的样子将上衣打了个结,跟着她双双向
洞内走去……

  (二十五)「九灵」、姬玄霜顺着山洞走了一段后,的确是越来越热了,加
上手里拿着的火把的热量,我感觉我都好像有点要开始出汗了。

  走到这套石通路的尽头,水流在这里干涸了。面前是一个突起的,六丈高左
右的石壁。

  「好了,我们要从这里上去。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只能上不能下了吧。」彩梦
嫣问道。

  「我懂了。我们要怎么上去?」我问道。

  「看我的。」彩梦嫣从腰带上解下一个金属物件,是一条带着金属抓的绳子。
她甩了甩抓钩,扔上了石壁的外沿。她顺着抓钩一步步爬上石壁,再从上方将抓
钩的绳子抛给我。

  「这要怎么用啊?」我尽可能压低了声音问道。

  「绑在腰上,我把你拉上来。」彩梦嫣将抓钩从石缝中抓出来,卸掉金属爪。
我把绳子捆在腰上,拉了拉绳子示意我系好了。彩梦嫣顺势将我提起,我借着这
股力稍稍施展身法,一步步踩着石壁上凸起的石块爬了上去。

  「好了,接下来往前走几步,再从一个很隐蔽很狭窄的洞里钻出去,就是九
灵的根据地了。要小心,我们这里说话的声音要更小一些,九灵的手下随时有可
能发现我们。」彩梦嫣小声用气声说着,一边将上衣放了下来。

  「姬玄霜手下有多少人?」我也小声问道。

  「九灵的防御很森严,我们这个出入口是他们想不到会有人进得来的。这是
唯一的突破口。她的手下大概有五十人的守备,其中有至少四十五人是药人。」
彩梦嫣说。

  「还有五个呢?」我问。

  「九幽的人。九灵和九幽是有点关系的。」彩梦嫣带着我继续向前走了几步
,看到一个勉强够一个小孩通过的洞口,洞口的另一侧有一点点火光。

  「火把灭了。我们从这里进去。」彩梦嫣将手中的火把在石墙上按灭,从那
个石洞中钻了过去。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刺杀「九灵」只能用我们两个人了。这个
洞实在太小了,彩梦嫣的身形和我差不多。只不过她稍稍高一些。我们这种身材
算是很娇小女性穿过这个洞都很困难,更不要提其他人了。

  估计姬玄霜和她的手下也觉得这里不需要看守吧。结果却被彩梦嫣给突破了。

  我也从洞中钻过去。这里已经是姬玄霜的据点了。整个石壁都点着暗绿色的
火光,应该是九灵流派的青灯。本来我还有一些怀疑,但看着这些墨绿色,像鬼
火一样的九灵火焰,我几乎很确定,这就是那个「九灵」——姬玄霜的据点了。

  在盛家庄屠杀案的前两页,村外围经常能看得到这种幽幽的绿光。妈妈说是
鬼火,一种自然现象而已,然而没想到,居然那时候,姬玄霜就在准备屠杀盛家
庄了……

  「跟我走。我知道他们守卫的行动路线和站岗岗哨的据点。要小心不要被发
现,洞里巡逻和看守的基本都是受九灵控制的药人,一旦他们发现有异常会马上
发警报的。用好你的袖剑,杀人前先捂上他们的嘴。无论如何,千万别让他们喊
出声来。」彩梦嫣说。

  我只是点了点头,没敢说话。彩梦嫣带着我左拐右拐,走到了一处石柱后方。
石柱的另一面是一个燃着青灯的火盆,有两个药人看守背对着我们在站岗。

  「我左你右,用袖剑抹脖子。」彩梦嫣用唇语和我说道,我悄悄摸到右边的
药人身体后,给了已经蹲在左边药人背后的彩梦嫣一个眼神,接着同时暴起,捂
住各自面前药人的嘴,左手袖剑捅穿了其脖子。

  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袖剑解决目标……不得不说,袖剑和长刀带给我的感觉完
全不一样。虽然作为一个修习碎梦流派武学的人,长刀对我来说就是最趁手的兵
器,但袖剑……似乎都不是一件兵器,而是我的左手似乎变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
利刃,只要我想,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斩杀我的敌人。

  解决了这两个药人守卫后,我和彩梦嫣继续向前走着,如法炮制地又解决四
五个药人守卫,再绕过几个闪着幽暗绿火的石室,在一个挂着一圈紫色丝带,入
口处有一张薄薄的紫色帷幕的洞口停了下来。

  「九灵就在里面。」彩梦嫣轻声说。

  「没有守卫了吗?」我问。

  「九灵受了伤,需要静养,这个山洞里的守卫很少,绝大多数守卫都在山洞
入口外围和山脚下。」

  「那我们进去?」

  「你进去,我在门口给你望风。」

  「你不跟我一起吗?」

  「作为一名无形者,刺杀教团成员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且这是你的仇,理
应你来报。」彩梦嫣拍了拍我左臂下悬挂着的袖剑。

  「去吧。」她轻轻的说。

  我点了点头,掀开紫色的帷幕,走进了姬玄霜的居所。

  ……

  整个洞内的四周摆满了燃着青灯的火盆,除此之外什么装饰物都没有。石洞
的最深处摆着一张用紫色的绢布织成的贵妃床,周围也是两盏闪烁着幽幽鬼火的
青灯火盆。

  床帷已经掀开,我看到床上坐着一个穿着一袭紫色九灵服饰的矮小身影,她
的眼神十分迷离且虚无缥缈,正毫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醒了?」面对这个杀了我全村父老和我几乎是我整个家族的人,我有太
多的话想要说,可一时间,竟无法说出口。

  「你杀了人家那么多药人,不会真以为人家感觉不到吧?」姬玄霜伸了个懒
腰。她的身形似乎是因为受过重伤加上炼蛊术的影响,变的只有十几岁的小孩子
一般高。但她那瘆人且鬼魅般的笑容,让我无比确定,当年那个给我种下帝王蛊
的身影……就是她。

  「姬玄霜……」我看着她的脸,黑暗和仇恨在我心中翻腾起来。

  「只有你一个吗?那个婊子呢?」姬玄霜的声音也随着她的身形变了,也变
得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然而这清脆软糯的声音背后隐藏着一颗多么歹毒
和阴险的内心,估计除非是亲历者,否则谁也想象不到。

  「你知道你大限已到了吗?」我左手弹出袖剑,右手举着刀一步步向前逼了
过去。

  「彩梦嫣没跟你一起?」见我走来,姬玄霜脸上似乎一点害怕的神情都没有。

  「这不关你的事。」我走到她面前不足三尺之处,和她对视着。「你还记得
我是谁吗?」

  姬玄霜歪了歪头看了看我的脸。「人家想不起来了。」

  「你给我下过蛊。帝王蛊。只不过这蛊我自己已经解了。」我说。

  「哦哦~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盛家庄那个小姑娘吧。想不到居然是你找
来了呢。帝王蛊无药可解。你想骗人家,还不够格。」姬玄霜一只手掩着嘴唇轻
笑起来。她到底年纪有多大,我也不知道。然而凭借她十五年前就能驱的动帝王
蛊的施蛊术,至少得有三十年修为。

  然而十五年过去后,她至少也要有近五十岁。然而她这一副依然是小孩子的
身躯,让人看了就觉得莫名脊背发麻。

  「我不是来说服你相信我的。」如果不是袖剑的外壳遮住了我的左手腕,我
甚至都想给她看看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蛊种。

  「我知道你是来杀人家的,因为人家杀了你全家。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

  「你但凡要一点脸,都说不出这种话。」我恶狠狠地咬着牙说道。

  「你也觉得是人家害了你,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帝王蛊,你在那场袭击
当中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

  「你说什么?」

  「盛家庄事件在你看来也许是件大事,但在人家看来,只不过是件微不足道
的小插曲。如果不是你说帝王蛊,我还想不起来呢。」姬玄霜说。

  「十五年……我忍受了整整十五年的痛苦,这对你来说只是一场笑话吗?」

  「你可不要误会人家哦」如果当年不是我给你种了帝王蛊,你当场可就得毙
命了,是活不到现在的。人家只是想帮你。

  「帮我?你说的帮我,就是杀害我全家,然后给我种下无药可解的蛊吗?如
果这就是帮,那如果你想害我,我岂不是死的更惨?」说这话时,我的眼眶里已
经有泪水忍不住在打转了。然而我却拼了命地去忍,不让它流出来,我不想让姬
玄霜看到我脆弱的样子。

  「你们呀,总是目光短浅,自以为是。」

  「就算你说的都对,那我的家人们……他们有什么错?」

  「是斗争就会有伤亡。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死,我也只不过是加快了
他们的脚步。」

  「多说无益。」我摇了摇头,左手将袖剑弹出,顶上了姬玄霜的脖子。

  「杀了我,你也无法报仇。维序者将无处不在……」姬玄霜如鬼魅般浅浅一
笑,安然闭上了眼睛。

  ……

  「嚓!嚓!嚓!」我举着长刀狠狠在姬玄霜的尸体上狠狠捅了几刀,刀刀对
穿。我知道刚才袖剑抹脖子的那一下已经彻底结果了她罪恶的一生,这几刀下去
并不能让她感受到更多的痛苦,可复仇的力量和欲望依旧驱使着我,一刀又一刀
地捅下去。

  直到我彻底累的半瘫在了地上,彩梦嫣才走过来,她掏出一条白色的丝巾
,擦了一下姬玄霜脖子里渗出来的鲜血,又将沾了血的丝巾放回衣袋内。

  「好了,再不走要来不及了。」她走上来扶起我,指了指天花板上那个一丈
半见方的洞穴。我站起身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已经倒在血泊里的姬玄霜,跟着
彩梦嫣踏上石壁,从上面的洞中跳了出去。

  姬玄霜死了。

  「啊啊……」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是因为喉咙的干渴还是刚才见了太多
血的惊悚,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我为整个盛家庄屠杀案遇难的父老乡亲,为我死去的爸爸妈妈,为双腿瘫痪
的月牙儿报了仇。可是……

  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这么堵啊?

  明明血仇已经报了,为什么……我本以为手刃姬玄霜之后,一直以来都堵在
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会消失不见,可现在,它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沉重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让我喘口气。」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你本以为复仇会带给你快感,然而现在才发现不过只是一场飘渺的幻梦。」
彩梦嫣说。

  「是啊……」我腿一软,再次瘫坐在了地上。

  「我理解你的感情。也知道如何解决它。」彩梦嫣陪着我在我身边坐下。

  「怎么解决?」我问。

  「摧毁维序者,摧毁他们的整个教团。」彩梦嫣说。

  「摧毁……整个维序者教团吗……」我口中喃喃自语道。

  坐了约莫一顿饭时分后,彩梦嫣扶着我站了起来。姬玄霜的药人们有可能还
没发现她已经被我们刺杀的事情,但我们越早脱身,就能越快回到安全的环境里。

  我跟着彩梦嫣继续爬上一段路,在一处隐蔽的藏匿点找到了她之前安排好的
御寒衣物换上,一步步向山顶的苍山神祠走去。

  深夜里,偶尔能听到几声凄惨的虫鸣。现在已经越来越冷了,很有可能已经
快到子时了。我们在山上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了。姬玄霜被刺杀的事也应该被发现
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好像都能听到山下嘈杂的声音。

  「走吧,走快点,他们肯定会搜山的。」彩梦嫣拉着我走上一段比较陡的小
土坡。「这里离悬崖大概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加把劲。」

  「好。」我咬着牙跟了上去……

  ……山顶。

  「终于到了。」我和彩梦嫣都长出了一口气。在这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山下有
火光不断闪过。应该就是姬玄霜的手下们在搜查我们的踪迹了。然而我们已经到
了悬崖上,马上就可以脱身了。

  「来吧,紫涵,我们离开这里。」坐下休息了片刻后,彩梦嫣站起来走到悬
崖上,一个信仰之跃跳下了山崖。我也紧跟着她,跳入了山谷下那条冰冷的河水
中。

  「噗咚!」我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水里。现在已经快要入冬了,虽说大理比大
宋要再靠南一些,但夜晚的水里总归还是很刺骨的。我紧追着彩梦嫣游过这条不
太宽的小河,来到一处山洞中。

  「御寒衣可以脱掉了。太笨重,而且沾了太多水,我们先生个火盆。」彩梦
嫣从山洞角落中摸出一个装满了涂着火油的煤炭用火刀点着,瞬间腾起一股两尺
多高的火苗。

  我在火盆边坐了下来。仍旧不敢相信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九灵跟你说什么了?」彩梦嫣问。

  「我……」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教团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说辞,靠春秋笔法和搬弄是非来迷惑别人。一千多
年来,教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精神控制了无数人为他们那所谓的事业和秩序白白
赴死。无论如何,教团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彩梦嫣说。

  「我知道……」我小声嘀咕道。

  「休息一下吧。追兵应该全都在苍山主山上,不会到这里来的。」彩梦嫣长
长深吐出一口气,不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

  「好了吗?能走吗?」彩梦嫣站起身来,将我也从地上扶了起来。今晚上其
实并没有消耗多少体力,只是和姬玄霜的对质让我到现在都心神不安的。

  「能走。」我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努力平复着心情。

  「我们回去吧。」彩梦嫣扶着我,一步步走出了山洞。

            (二十六)姬玄霜的信

  ……次日午后,大理城内无形者据点。

  「老大,你们已经把九灵解决了?」刘嘉辉一头扎进庭院主厅,见我和彩梦
嫣坐在那里,快步走上来问道。

  「杀了。但是九灵的据点还没有搜查过。我们需要找出九灵和州主的联系。
她身上肯定有来自州主的消息。」

  「但是九灵的藏身处不是有一堆药人和九幽的人吗,我们怎么进去?」

  「打进去。」彩梦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缠在她手臂上的那条用作武器的彩色
丝带。

  「药人大军那么多,就我们几个打进去不是去送死吗?这怎么打的过?」

  「打,打就能赢。九灵已死,那些药人会暂时恢复自由意志,接着就会因为
失去和主脑的联系而死去,虽然他们早都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们需要对付的,只
有九灵手下的几个九幽,还有一批从腾冲府过来接应她的人。加起来……大概有
四五个吧,我们是够的。」

  「四五个四五个,到底是几个?」

  「来几个杀几个。」彩梦嫣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让你去办的事你办完了
吗?」

  「没有,办不来。」刘嘉辉挠了挠头。

  「唉。」彩梦嫣叹了口气。「算了,也是预想之中的事。」

  「什么事啊?」我忍不住问道。

  「钱呗。」彩梦嫣苦笑了一下。「无形者的各种活动都需要资金的支持。没
有足够的资金的话我们什么都干不了。」

  「对了,你说到这个,那我们的钱都是从哪来的呢?」我问。

  「有很多途径。」彩梦嫣答道。「无形者有一些自己的产业,经营一些香料
或者茶……总之各种东西。还有一些刺杀为富不仁的商人后搜刮来的战利品。筹
集资金是很困难的啊……」

  「呃……」我陪着笑了笑,想起之前在杭州熙春楼因为在酒楼吃饭后缺钱而
不得不打了十几天零工来抵债的经历。自从开始闯荡江湖以来,我一直都是没什
么钱的,关于彩梦嫣说的这种事,我也颇感无能为力。

  「没办法啊。虽然我这次去宰了几个为富不仁的狗大户,可搜刮到的东西实
在太少了,大理这地界本身用交子的就少,能拿点铜钱铁钱已经不错了,我一个
人又能带多少。」

  「行吧。」彩梦嫣叹了口气。

  「我们的资金缺口到底有多大啊?」我问。

  「很大,而且不光是我们,还有你自己。」彩梦嫣说。

  「我?」

  「对……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要解你的毒还需要别的办法吗?」

  「记得,你说杀了姬玄霜以后再告诉我。」

  「其实也简单,只需要一些特殊药材熬制的汤药就可以加速毒愈的过程。然
而材料很贵。所以你也是很缺钱的。」

  「那怎么办啊?」我问。

  「先做好眼前的事,把九灵的据点清空。这件事情交给我们,你不用去了。」

  「可是……」我刚想争辩,彩梦嫣就打断了我。「你的内功才刚刚开始恢复
,先不要冒这个险。我知道你可能以为你自己外功很强,然而九幽那群人说不定
能使出什么绊子来,你想被做成药人吗?」

  「行吧。那都需要我做什么?」

  「等。等我们把九幽打退,清查完九灵的藏身处以后,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有一件很适合你去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

  「上毁诺城,追查夜莺的下落。」

  梦嫣说「毁诺城」,我倒是也听过一些传闻,整座城里都是女子,而且都是
被渣男始乱终弃,走投无路后才会去投奔毁诺城的女子。既然无形者也已经知道
「夜莺」是女性,而且梦嫣又指使我去毁诺城,一定是有了什么线索。

  「行。我知道了。」

  「那就好。现在回去找你师兄吧,你师兄应该还不知道姬玄霜已死的消息。
但我不建议你告诉他。」

  「好吧,那我先回去找师兄,你们什么时候去跟解决那批九幽啊?」

  「明晚。等后天中午,你再回来,我会把详情告诉你的。」

  和彩梦嫣交代完一些细节后,我回到了客栈。师兄说,他已经查到了一些线
索。他分析,九幽为了寻找苍山上的冰魄蜉蝣和接应那个当年给我下蛊的那个人
应该就藏在城外的某处。

  我看师兄这样辛苦,甚至都差点想将姬玄霜已死的事实告诉他了,可想了想
梦嫣说过的话。无形者和教团在暗地里的斗争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师兄知道了只
会徒增他的危险。然而看他那么辛苦的样子,要瞒着他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当无形者剿灭九幽余孽的时候,大理城内肯定会听到风声,师兄想必
也肯定会知道。到时候随便像个办法搪塞过去就好了,这样师兄就可以早早回中
原了。

  ……两天后,无形者据点。

  「你来了。」彩梦嫣和刘嘉辉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无形者已经坐在了圆桌旁边
,似乎就在等我来了。

  「我没来晚吧?」见状我赶忙快步走到桌旁坐下。

  「没有。还在等一个人,是负责专门收集和分析情报的。」

  「九幽的事情怎么样了?」

  「解决了。对方一共五个人,不足为惧。九零的藏身处也已经排查完毕了。
等所有人到齐,我们就开始分析收集到的物品。」

  又过了一会,一个穿着无形者长袍的身影在圆桌边坐了下来。彩梦嫣拿出一
个小包,从中一样一样掏出一些东西,应该是在姬玄霜的藏身处找到的。

  「九零的无形者印章。」第一枚是一块似乎用白银打造而成的圆形印章。这
东西应该就是姬玄霜十五年前给我种下帝王蛊时,衣服上佩戴的那个徽章……

  「两封信,是寄给州主的。」

  「一些关于炼蛊和九幽流派武学的书籍。」

  「还有一些铜钱,交子和能换成钱的东西,以及一堆杂物。」彩梦嫣将小包
掏空,一共只有这些东西了。

  「信的内容呢?」坐在我左手边一位不认识的刺客说道。

  「拆过了。两封信都是给州主的,现在大家传看一下。」彩梦嫣将两封信分
别递给左右手两个人,双手交叉托住下巴等了起来。

  「州主,我已经和九幽取得了联系,他们会给我们提供必要的帮助。青天寨
寨主殷乘风手里有几个很不错的蛊方,九幽说会跟我们的教团分享知识。署名九
灵。」这是第一封信的内容。原来青天寨的袭击事件也是和教团有关系的。是姬
玄霜指使九幽派人去偷袭青天寨的。看来教团的势力真的已经渗透到了武林的各
个角落啊……

  「州主,我觉得你最好确保一下夜莺是从哪得来的情报。她掉链子也不是一
次两次了。别忘了那次就因为背弃了她的男人住在西夏边境那个叫什么的小村庄
,她就谎称那里出现了逆水寒的踪迹,骗的我去把整个村子都烧了还白跑一趟。
再说一遍,你最好查查清楚,我不太信得过夜莺。署名九灵。」

  第二封信,姬玄霜说的西夏边境被烧了的小村庄……难道就是盛家庄吗?

  我仔细捋了捋思路,觉得当年盛家庄被屠惨案的背后应该是这样的:维序者
教团在追查逆水寒这件伊述神器的下落,「夜莺」是教团的女性成员,因为被一
个男人始乱终弃所以投了毁诺城。但她同时也是教团的人。为了报复那个抛弃了
她后去了盛家庄男人,「夜莺」向「州主」谎称盛家庄出现了逆水寒的线索,然
后「州主」给姬玄霜下了命令,要求姬玄霜去盛家庄追查逆水寒的下落。

  姬玄霜到了盛家庄之后应该是暗访了几天,却丝毫关于逆水寒的蛛丝马迹都
没查到,无奈之下只好将我全村父老乡亲都杀掉了。这姬玄霜虽是亲自动手杀害
我全家,给我种下帝王蛊的人,但她最终也不过是被「夜莺」给利用了。

  虽说姬玄霜是直接动手的凶手,固然可恨,但更可恨的,是这个为了自己复
仇的私欲,不惜牵连无辜的人下水的「夜莺。」她若是真的想报仇,完全可以只
报复那个抛弃了她的男人,难道就因为其他人碰巧和那个男人住在了一个村子里
,就要将所有人置于死地吗?

  「夜莺……」我小声嘀咕着,这个人,一定要除掉。

  「好了,大家都看完信件了吧,那么我将所有东西都交给负责分析情报的成
员了,没问题就这样吧。」

  「等等。」我急忙说道。「姬玄霜的教团徽章,可以给我吗?」

  彩梦嫣没有说话,将徽章递给刚刚最后进屋的人,那人接过徽章,正面反面
的翻着看了几眼。「就是个普通的教团徽章,后面写着九灵的代号,没什么特别
的。你拿走吧。」这人也是一个女子,声音软软的。

  「谢谢。」我从她手中拿起徽章放入自己的衣袋里道了句谢。十五年的恩怨
,终于结束了……不,暂时结束了……

  「散会。请大家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以及别忘了资金问题。另外紫涵,你
留一下。」彩梦嫣敲了敲桌子,表示会议结束。众人依言散去了。

            (二十七)戚大哥的消息

  「梦嫣姐,有什么事?」当所有人都离开主厅后,我看向彩梦嫣问道。

  「九灵已死,接下来我需要你从戚少商手中,将逆水寒要过来。」彩梦嫣开
门见山地说道。

  「好主意。逆水寒是整个武林动乱的起点,如果我们能早些把它拿到我们手
里,就越能还武林一个和平的大环境。而且,戚大哥并不知道逆水寒是伊述神器
,一直拿着它,也会招来教团的苍蝇。」我说。

  「你说的对。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彩梦嫣称赞道。「我和你说说关于戚少
商最近的动向和毁诺城的情报吧。」

  「洗耳恭听。」

  「之前,刘嘉辉曾经和你说过,戚少商去了小雷门,对吧。」

  「是,那时候我还没到大理呢。」我说。

  「戚少商没在小雷门躲多久就被官府的兵追上了,所以他从小雷门逃去了毁
诺城。」

  「逃去毁诺城?毁诺城不是严禁男子入内的吗?」我惊讶地说道。

  「你以为毁诺城是怎么来的?毁诺城的城主息红泪,一直都在苦恋戚少商。
然而戚少商却说大丈夫顶天立地,做不到舍大家顾小家,辽人不退就不会和息红
泪在一起。息红泪这才一怒之下上雪落原,创立了毁诺城。」

  「啊这……」我一直都不知道戚大哥居然还有这么一段不知令人怎么评价的
往事。

  「对,但戚少商这次走投无路,最后还是只好去找他的老情人。息红泪虽然
恨戚少商恨的牙痒痒,但最后还是见不得他受苦,在毁诺城做了一个局,装作将
戚少商杀了,甚至连尸骨都准备好了,为的就是想骗官军说戚少商已经在毁诺城
丧命了。但不料毁诺城里出了内鬼,将戚少商并没有死的事情告诉了官军。」

  「夜莺干的吗?」我问。

  「很有可能。毁诺城中的女子大多都很痛恨男人,对息红泪这个给了她们一
个安身之所的女人也是非常信任,所以要说叛徒,只能是那个一直躲在毁诺城里
的夜莺了。毕竟,戚少商身上带着逆水寒,这是教团想要的东西。」

  「那戚大哥现在去了哪里?逆水寒呢?」我追问道。

  「戚少商和息红泪一道逃去了磁州,现在在磁州的某个地方藏匿。逆水寒还
在戚少商身上。」

  「那我们要怎么做?」我问。

  「很简单。我会安排一条靠谱的逃亡路线,让戚少商安全离开危险的境地
,而且,我们希望它在走之前把逆水寒交给我们。」彩梦嫣说。

  「去哪里?」我问。

  「去东瀛,找在那里的顾惜朝。我们有办法保证戚少商安全到达平安京。我
们会派几个人先去磁州和戚少商接触,其中一人护送戚少商去东瀛。另一人将会
把逆水寒带到磁州的据点,我们随后过去。」彩梦嫣说。

  「可我们要怎么让戚大哥跟着我们的办法走呢?」我问。

  「我们之前和戚少商有过一些接触,你忘了吗?在关外的时候无形者还给连
云寨义军提供过情报呢。戚少商知道有我们这么一个穿着白袍的神秘组织,也知
道我们不会害他。但我还是需要你给他写一封信说明一下情况。」彩梦嫣说。

  「没问题,我这就写信给他。」我点了点头,让彩梦嫣带我到书房去,磨好
墨涮好笔写了起来:「戚大哥:自从连云寨一别已有将近半年。我已从辽人的魔
爪手中逃脱,现在正在大理追查当年给我下蛊之人的下落。听闻大哥被官府中的
奸臣迫害,小妹甚是遗憾和通信。盼大哥早日脱离险境。

  小妹深知大哥目前处境不妙,危机四伏。但请大哥相信小妹所言,务必信任
执此信之人,我现在与他们共同行动。他们绝对可信,并安排你前往东瀛的平安
京找二哥暂避灾祸。

  另,请大哥相信小妹,将逆水寒交与此人。此物关系重大,若是落到官军手
中,则会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大哥明辨是非,深明大义,必能理解其中
利害,小妹将敬候佳音,盼大哥早日脱险,沉冤得雪。「

  我将信封好交给彩梦嫣,彩梦嫣又嘱咐了两个人带着信先行去磁州找戚大哥。

  「我们接下来也要去磁州吗?」我问。

  「对。大理据点的主管本身就不是我。我按理说一直是该留在汴京的。要不
是追杀九灵,我是不会到这里来的。」彩梦嫣说。

  「那我去和师兄交代一下,然后我们在磁州碰头。」我说。

  彩梦嫣点了点头,转身朝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回到客栈,和师兄简单聊了聊。师兄已经知道城外来了一队九幽的人,但
是已经被剿灭了的故事,然而他并不知道姬玄霜已死,而且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无形者在清查姬玄霜的藏身处的时候将所有尸体都处理的丝毫不留痕迹。

  然而直到全部真相的我又一个字都不能和师兄说,只好假装安慰他姬玄霜已
经趁乱逃走,以后再追捕也不迟,并说自己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动身去一趟磁
州,请师兄先回汴京或者三清山,我们要分开行动了。

  能看出来,师兄心有不甘,然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不过这样其实也是在保
护师兄。维序者教团非常危险,师兄能不和他们扯上瓜葛,反而是最安全的。

  ……送别师兄后,我又在客栈停留了半天,思考着彩梦嫣说的另外一个问题:
钱。

  我这几天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当年辽人给我下的毒已经有开始恢复的迹象。
虽然恢复的速度十分缓慢,但总归是件好事。虽然……恢复的只是对内功的掌控
,不知道我的生育能力能不能也恢复起来……但,凭借这个像蜗牛背着乌龟爬一
样的速度,要完全恢复怎么说也得好几年。

  如果想彻底摧毁教团的话,我必须快点恢复才可以。就像上次剿灭来支援姬
玄霜的九幽人一样,虽然的确不需要我上场战斗,但这种感觉总归是很差的。更
何况,那本帮我破了蛊的武功秘籍,因为这该死的毒,现在也是个瘫痪状态。

  可是,彩梦嫣说如果想解毒就必须要用药物辅助,可药物有很贵……去哪里
找那么多钱呢?

  我原本以为,无形者本身应该是一群杀富济贫的刺客,可是听彩梦嫣那个意
思,杀富倒是真的杀富,济贫可就不一定了。总不能把为富不仁的黑心商贾干掉
之后,就一箱一箱地把他家的铜钱往出搬吧。而那些能变现的东西,什么字画啦
,古董啦之类的东西,万一被人认出来不是正当渠道来的的话,会非常麻烦。交
子又有可能是记名交子,带着各种商行印记的,总之怎么想,怎么头疼。

  以前在三清山上的时候,师父倒是会给我们发一些零花钱,然而撑死了也就
只有三百文,连半贯够不到。下山后我连这点收入来源都没了。

  算了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回头再想办法吧。或者,也许可以问一问梦嫣
姐?反正明天她会和我一起离开大理前往磁州。出发之前和路上也许可以问一下
无形者的收入到底都从哪来。

  说干就干,第二天,还没踏上百里家的马车队时,我向彩梦嫣要到了能加快
我解毒的药方,也讨论了下关于钱的问题。

  「我那天也说过了。无形者是掌控着一部分店铺,商业行会和财产的。就比
如大理拒据点门口那家香料店,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个十几贯钱的。还有些别的产
业,挣得也不少。但花的也很多。」

  「那我这药方要多少文才能配一剂啊」我问道。

  「我不是打击你,但按市场均价来说的话,少说也得四千文,也就是差不多
五贯。」

  「四千文吗……我上哪去弄这么多钱啊……」我哭丧着脸说。

  「我可以先借你一些,大概能借你两百贯左右,只不过你得想办法还我。」
彩梦嫣见我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两百贯?这也太多了,梦嫣姐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不会是整个组织的钱吧
,那我可不敢要的。」我急忙摆了摆手,说道。两百贯铜钱,换算成黄金的话也
得有二十两金子了,我是真没想到彩梦嫣居然这么有钱,且大方。

  「不是。四十贯都是我自己的钱,只是我愿意拿出来给其他无形者用就是了。」
彩梦嫣说。

  「可……可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我不解地问。

  「作为无形者,我们必须隐藏于黑暗之中,我们的身份也不能暴露。因此
,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隐藏身份,供大宋朝廷的户部登记和查询。就比如一开始
和你接触的那个刘嘉辉,他在明面上的身份其实是延安府一家肉夹馍店的老板。」

  「那梦嫣姐明面上的身份是什么呢?」我问。

  「我吗。」彩梦嫣转过头来冲我妩媚一笑。「我可是汴京城内最有名的勾栏
,甜水巷里最有名的舞女。或者说,头牌舞女。」

  甜水巷的舞女?我刚刚下山到汴京时,就误打误撞进了一次甜水巷,可那不
是一个风月场所吗……

  「对的哦,所以,姐姐很有钱的。」彩梦嫣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让我脸
红心跳了起来。

            (二十八)遇见逆水寒

  梦嫣姐居然是汴京城内最有名的风月场所头牌,这可是我万万没料到的事情。
不过,这层伪装身份的确很绝,谁能想得到,一个靠着出卖自己身体换成钱财的
风尘女子,背后居然是一个心怀天下且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呢?

  「怎么?不敢相信你的耳朵了?」彩梦嫣见我半天没动静,轻轻刮了刮我的
脸颊。

  「没有没有。只是没想到,嗯……有些意外。」我慌忙解释道。

  「甜水巷的工作可并不差。如果你也想来,姐姐可以带你哦。」

  不得不说,彩梦嫣这个提议的确很有吸引力。我需要钱,很多钱。如果真的
去甜水巷卖身就能像梦嫣姐那样有钱的话,其实我是不排斥的……而且,真的要
去做风尘女的话,意味着我又可以享受高潮,又有钱可以拿……

  想到这个,我突然想起,自从来到大理之后我似乎又有将近一个月没享受过
高潮带给我的欢愉了。要杀死姬玄霜,为家人报仇的想法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绪。
然而现在姬玄霜已死,说不定等到了磁州,我可以找个机会……

  「你要是想来也可以,但我还是推荐你先想想。走出这一步对一个女人来说
可不容易。」彩梦嫣轻轻叹了口气。「而且,你还不能回汴京,如果你想来甜水
巷找我,至少,你要先把州主找出来抹除掉。」

  「州主」……对了,他正是那个给姬玄霜下了命令,要求她制造了盛家庄惨
案的人。如果我想彻彻底底地把仇报了的话,「州主」是不得不杀的。而现在
,无形者知道「州主」十有八九和「关长」一样都是西夏人,「矛头」是大宋边
境守备军中的一员,磁州又比较靠近大宋和西夏的边境,也许我确实应该把州主
和他剩下的三名爪牙都消灭了,再回汴京城。

  虽然我的确需要找几个男人来满足一下我的肉欲,但作为一个女人,想找男
人来交欢可太容易了,说不定还能捞点钱呢……

  ……边走边胡思乱想,我和彩梦嫣在几天后抵达了磁州。

  磁州的无形者据点在靠近黄河一侧的慈恩镇上。这座小镇大多都是漕运码头
的工人和烧制瓷器的手工作坊的工匠,房子虽然多但比较挤,因此无形者据点的
条件也远没有大理那样宽敞,而且几乎全部都是地下的空间,地上只有一个小小
的宅院。

  「两天后我要回汴京去。毕竟我也不能老不在甜水巷啊。而且离开的太久
,也容易招人怀疑。」彩梦嫣刚进门就跟我解释道。

  「那你在磁州都要做什么?」我问。

  「首先我要看一下逆水寒的情况,然后我帮你安排一下。磁州据点应该是我
们准备刺杀州主的据点了,我会让大家尽可能配合你的工作的。这个据点比较特
殊,没有能长期出外勤的刺客。」彩梦嫣说。

  之前那个帮忙给戚大哥送信的无形者,我现在知道他的名字叫王策,已经从
大哥那里把逆水寒拿回了磁州据点,只不过他现在已经带着大哥踏上了去东瀛的
商船,并不在此间。我和彩梦嫣两人来到地下的最隐蔽的密室里,准备检查逆水
寒的状况。

  密室里安安稳稳地放着一个锁上的小箱子,彩梦嫣用自己的无形者项链打开
锁头,在火把的照耀下,我看到她从箱子中拿出了一把长长的剑。

  这把剑的剑刃大概足足有三尺来长,算上剑柄握把的话大约得有三尺半,通
体闪烁着乌黑的寒芒,完全不知道是用什么铁打造成的。剑柄上虽然和剑刃并不
是一种材料,但看上去也是无比坚固。末端的把手上镶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红宝
石。

  「逆水寒……远古先民的造物。」彩梦嫣借着火光打量着这把似乎不属于这
个世界的宝剑。「看呐,紫涵。」她将剑柄递给我。

  「我的天……」我接过剑柄,发现这把长剑完全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重,甚至
比我现在用的长刀还要略轻一些。我摸了摸剑刃,果然不是用铁,而是不知道什
么金属锻造而成的。光是摸一摸就能感觉到它的锋利和威严。

  「拿好它。」彩梦嫣一脚踢了一下箱子的锁头,将它重新上了锁。

  「不,等等,你什么意思?」我急忙问道。

  「它归你了。」彩梦嫣从我手中将火把拿了过去。「我们出去吧。」

  「不,等等,我怎么敢要啊……」我赶忙想要推辞,彩梦嫣打断了我:「你
现在内功被封印,只能靠外功和敌人战斗,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很重要。你放心
,正常人看这把剑顶多以为是一把宝剑。江湖上那么多龙吟流派的人,也有不少
使剑的,但凡有点钱都挂把宝剑,没人会注意到你的。你别以为官军追了戚少尚
那么久,人人都认识逆水寒。实话告诉你,认识逆水寒长什么样的,很可能只有
戚少商,王策和你我二人了。」

  「只有我们四个?」我惊讶的问。「教团的人也不知道吗?」

  「教团那帮杂种上哪知道去?这把剑从来没落入过教团手里,他们也从未见
过这把剑的样子。你只管拿着,大隐隐于市吗,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来的。」彩
梦嫣拿着火把走在我身前,带着我慢慢走出了地下的甬道。

  「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给你你拿着就是了,难道你还没信心保管好它吗?」彩
梦嫣打趣道。

  「有是有……行吧,谢谢梦嫣姐的信任了。」我将逆水寒连鞘挂在腰上。虽
然我并不会龙吟流派的武功,然而作为一个擅使长刀的碎梦人,长刀和长剑本身
的差别对我来说就都不大。何况,有了这把逆水寒,说不定我的外功还可以更上
一层楼。

  ……两天过后,彩梦嫣离开了磁州回了汴京。整个据点现在都听我指挥了。
虽然据点主管已经把刺探情报和赚钱之类的杂物工作安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几乎不需要我做什么事,但我还是成了名义上的领导。

  彩梦嫣似乎非常器重我,跟据点中的其他人聊过之后我才知道,她给我的那
枚无形者标志吊坠代表着整个组织当中最高品阶的职位:「刺客大师」。其他人
加入无形者时,都是从刺客学徒做起的,而彩梦嫣上来就给我安排了一个刺客大
师,让我不得不感觉到很是意外。

  既然没什么事做,我也该快些准备动身去毁诺城所在的雪落原了。但是在去
全是女性的毁诺城之前,也许我需要先给自己释放一下压力……

  这天下午,我乔装成一个路过磁州的旅人,走进了慈恩镇商区的一家小酒馆
,点了几碟小菜和一坛酒,叫小二来付钱时,却装作没带够足够的钱,就像之前
在杭州熙春楼的那次尴尬经历一样。

  掌柜和两个小二将我带到了里屋。「姑娘,我看你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怎
么能干出吃白饭的事呢?」掌柜坐在椅子上看着装作手足无措的我。

  「我……」我扭捏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

  「好吧,既然你没钱,你就得留下来给我当几天帮工,把债抵了。」掌柜摇
了摇头说。

  「可是我要快点离开磁州,我没时间在这里停留啊。」我撒了个小谎。

  「那可就跟我没关系了。姑娘,我开这家店也不容易,小本生意不能有这么
大的亏空啊,足足六百文呢。」掌柜面色为难地看着我。

  「不如……」我边说边贴近了掌柜,将右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轻
轻吹了口气。

  「姑娘,你这是……」见我贴了上来,掌柜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脱光上衣随手丢在地上,轻轻拉起他的右手贴在我的乳肉上。见我这么主
动,掌柜也轻轻捏起了我的乳头。似乎是预感到了接下来可以饱餐一顿肉棒,我
的小穴也开始流起了爱液。

  「来。」我双手搭上掌柜的裤腰,「我数三个数,我们一起脱下对方的裤子。
三……二……」

  没等我数到一,掌柜的就将我的裤子褪了下来。「这么急呀,那就快点把
,让我用身体付菜钱……」说着,我转身趴在桌子上掀起腰部,将已经流满了汁
液的小穴对准了掌柜的。

  「啊啊……」我隐约感觉到他的肉棒顶了进来,虽然他的尺寸并不算长也不
算粗,但对已经近有一个月没体验过鱼水之欢的我来说,虽然体验稍差了一些
,但凑活凑活也是能用的。

  「咕滋……咕滋……」我听着肉棒在我的小穴里搅动的声音,稍稍想象了一
下我现在的处境,小穴好像变得更加敏感了。

  伴随着店掌柜的抽插,那种异样的轻愉感从小穴开始蔓延到全身,当掌柜的
在我的肚子里射出来的时候,我也跟着他的节奏达到了那妙不可言的高潮……

  高潮的欢愉铺满了我的全身。我因为双腿发抖到站不稳,一下扑倒在桌子上
,然后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我无力的靠在墙上,任凭掌柜的精液混合物从我的小穴中流出。这种浑身酥
麻无力,只能任凭全身肌肉放松的感觉真的太舒服了。掌柜的似乎也积蓄了很久
,射完之后只剩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了。

  「哈……姑……姑娘,你真棒。」喘了一会后,掌柜的说道。

  「嗯……」我有气无力地回道。

  「我……我曾经去过汴……汴京,甜水巷……甜水巷里像你这样的姑娘,怎
么也得花上两……两贯半铜钱才能睡得到。」

  「是吗,这我可不知道。」我继续有气无力地说。

  「我还以为你就是……就是甜水巷出来的。」掌柜的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不行,这可不止一顿饭了。」他说。「等一会我叫后厨给你拿条猪腿,你带着
……路上吃吧。」

  「这不太好吧」我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本身我只是想找个借口随便骗一根
肉棒来享用一下,结果不但白吃人家一桌菜,还白嫖一条猪腿,听上去总有些不
符合无形者的行事风格啊……万一被梦嫣姐知道了,说不定还要骂我。

  不过我转念一想,梦嫣姐本身是京城中的头牌风尘女,平时做的也都是出卖
身体的皮肉生意,她能靠卖身换钱,我凭什么不能靠卖身换点零食?更何况这又
不是我强逼着别人给我的。

  「不用客气,姑娘。我这也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能享用到你这种年轻姑娘,我
都觉得占你便宜了。」

  「行吧,那就谢谢掌柜了。」我说。

  ……过了一会后,我提溜着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猪腿肉,略感尴尬但心满意足
地回到了磁州据点。

             (二十九)雪落原

  从慈恩镇上回来后,我又在磁州据点停留了一天,梳理了一下前往毁诺城搜
寻夜莺的流程。

  彩梦嫣说,维序者教团的各个成员之间几乎很少通信,即使是上下级的关系
也是如此。但一旦有两位成员要通信,则必须写下两份内容完全相同的信件,一
份寄出送到对方手中,一份留在自己手里用作存根。这就是为什么彩梦嫣她们从
姬玄霜的藏身处里找到了她和「州主」通信信件内容的原因。

  也就是说,这个藏在毁诺城里的「夜莺」,她的身上或者房间里还有其他什
么地方肯定也留存有她和「州主」通信的副本,除非「夜莺」是当面和「州主」
说的那个背弃了她的男人在毁诺城。然而毁诺城上的女子基本是与世隔绝,若想
出城,麻烦暂且不论,多多少少会惹上非议。所以我想,「夜莺」在盛家庄屠杀
案发生前,应该是没有和「州主」见过面的。

  所以,只需要在毁诺城中找到寄给「州主」的信件就可以了。然而,怎么找
就是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了。

  不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还是先到毁诺城再做打算吧。

  ……因为毁诺城严禁男子进入,所以前往毁诺城的马车队也是由百里家的女
儿——百里雪带路的。我们先是到了雪落原雪山脚下的车马驿歇了歇脚,第二天
我顺着毁诺城诸女子一步步踩出来的山路,用了整整半天爬到了毁诺城门。

  整个毁诺城并不在这雪落原的主山上,而是落成在一个四周都是悬崖峭壁
,从地面突出来的平整高地上。据说,这毁诺城的地下曾经是一座死火山,所以
城中有一处温泉,有滋养肌肤之效,甚是受女性喜爱。

  因为毁诺城的地势,整个城中只有一扇城门,通过一个只能从城内扳动的绞
盘连着的铁索吊桥连接着雪落原这座主山的山顶,桥底下是一条名为「碎云渊」
的冰河。整座城的确是易受难攻,可以想象如果不是有叛徒,哪怕知道戚大哥就
藏在毁诺城中,官军也是决计不可能进得了城去的。

  这个叛徒,肯定就是「夜莺」了。

  因为我本身就是女子,所以很轻松就进了城,但守城门的两位姐姐问我为什
么要进城时,我只好编了个我是一个云游画家,想来看看这雪落原美不胜收的景
色的假话。本来我还以为会被拒绝入城,但两位姐姐很高兴地放我进了城。

  本身城内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要过问城主息红泪,也就是戚大哥的旧爱的意
见的。然而息红泪因为涉嫌包庇戚大哥,已经和他一起逃亡了平安京,城中现在
管事的是之前定下来的,分管城内事务的各堂口的堂主商量着来,并没有一个主
要负责人。

  我在城内驿站租了间房,老板娘很体贴的带我在城内转了转。毁诺城并没有
多大,人口大概也只有七八十人左右。虽说人口少,但靠着采雪山灵芝和出售丝
织物,毁诺城倒是蛮有钱的。

  整座城大概分成了三个区域,温泉,居住和工作。温泉区在城的西北方,居
住区在东北,而工作区占据了一进城门就能看得到的整块南方区域。总的来说规
划的比较合理,足以见识息红泪的能力。

  然而,「夜莺」该怎么去找呢?

  毁诺城里的确是存有每个投城女子的资料档案,但我又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去查阅它。官军攻城的时候在城内点了两把火,造成了不小损失,城内上下都很
痛恨大宋朝廷,所以我的神侯府身份也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然而就在进城第二天的下午,当我在城内闲逛,试图挖掘出点什么线索的时
候,素尘堂的管事苏杏儿叫住了我。

  苏杏儿将我带到素尘堂——毁诺城中的医馆里屋,将门拴好,确认四周无人
偷听后,才压低了嗓门问道:「姑娘,你腰间这把剑,可是息城主口中念念不忘
那人的逆水寒吗?」

  「你识得逆水寒?」我也是吃了一惊。那日彩梦嫣也说过,认识逆水寒的
,这世上只有区区几人……等等,难道这人就是「夜莺?」

  正当我开始准备摆好战斗姿态的时候,苏杏儿又说:「我以前是息城主的贴
身侍女,曾经跟着姐姐见过几面戚少商,彼时他身上带着的就是这把剑。姑娘可
有城主的消息吗?」

  原来是这样……不过彩梦嫣也说过,维序者教团里见过逆水寒的一个人都没
有。只是一场乌龙罢了。

  我将身体放松下来,说:「这的确是逆水寒,是我从戚少商大哥那里拿来的。
我已经安排人送他和息城主逃往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了。」

  「息城主……她还好吗?」苏杏儿美眸微挑,紧张的看着我。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至少还是安全的。」我摇了摇头。

  「唉,上次官军攻城可是把我们都折腾惨了,那铁索桥也不知怎的,说开就
开了,其他堂口的堂主姐妹们也都在商量着怎么把这个叛徒给挖出来,可攻城当
日火光冲天,又满城都是火焰燃烧的声音,也没人看得见到底是谁放下了城桥。」

  「不瞒苏姐姐,妹妹此次上毁诺城,也是为此事而来。这个叛徒来头不小
,她可不仅仅是收了官军那点蝇头小利才开的城门,而是有个更大的阴谋和目的。」

  「这我可不知道。等一会,我带着你去见其他几位堂主,你把事情跟她们说
说。」苏杏儿说。

  「不行,苏姐姐。我不想太冒险,也不想打草惊蛇。万一动静太大,惊动了
叛徒,被她逃了可就不好收场了。苏姐姐只需让我看看来投毁诺城女子的自述留
档就好了。」我说。

  「要看投城姐妹的档案吗,那可不太好办……而且包括后来又下山的人,有
足足一百二十余份呢,姑娘这个要求可是有些难办。」苏杏儿为难地说。

  「只要十五年前的。这个叛徒是至少十五年前上的山。」我说。盛家庄惨案
发生在十五年前,也就是说,十五年前的今天,「夜莺」肯定已经在毁诺城里了
,她上山的时间点只会早,不会晚。

  「十五年?跟我们一同生活了十五年的姐妹是叛徒吗,姑娘可得要有证据啊。」
苏杏儿似乎不敢相信我说的话。

  「对,因为她始终和你们就不是一条心,或者说不完全是一条心。虽说她可
能也是被始乱终弃后上的毁诺城,但还是跟其他姐妹有二心的。苏姐姐不必担心
,只要我能找到线索,就足够证明一切。」

  「行,那姑娘随我来玄英堂。」

  苏杏儿将我带到了玄英堂的堂口。这个堂口是教授毁诺城女子素问流派医术
和武功的,整个堂的女子都颇为泼辣,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感。因而这里负责保
管着毁诺城的各色文献还有武功秘籍。这么说来,毁诺城其实也可以算是素问流
派下的一个小门派了。

  苏杏儿和玄英堂主秦晚晴交代了一下,有了她的担保,我就可以查阅毁诺城
里记载的资料了。

  然而,在查了足足一天过后,我还是没摸出一点蛛丝马迹。记载的卷宗虽然
很多,但大多都不甚详细,甚至只是简单登记了一下姓名和生年月日。其它有价
值的情报则几乎没有。

  忙活了一天还是一筹莫展,我决定先去泡个温泉休息一下。上一次泡温泉还
是和一群男人一起在连云寨,我还让故意让几位兄弟看了我的裸体……然而,毁
诺城内都是女子,我应该体会不到那种奇妙的背德快感了,也罢,就权当是休息
一下好了。

  毁诺城单列了一个绛雪堂来分管温泉事务,看来这口泉对城中姐妹的确是很
重要。我在执事沈惜香姐姐那领了块秘制香皂,换好衣服后走下了泉。

  整口温泉因为是坐落在死火山山口的原因,泉水的水温比连云寨里的还要更
暖和一些。泉水的颜色是清冽的淡蓝色,周围包裹着纯白如玉的大理石壁,石壁
上挂着像珍珠一样的结霜。也许是因为都是女子,沈姐姐嘱咐人在水中撒了些莲
花花瓣,随着温泉池边的香炉散发出淡淡幽宁的清香。

  「哗啦……」我踏进水池中,慵懒的靠着背后的白壁坐下,只露出一颗脑袋。
这温泉的确能让人的身心都放松下来。

  我懒懒地靠在石壁上,一边思索着怎么能挖出「夜莺」的线索,一边让这温
泉扫去我这些天的疲惫。「夜莺」绝对就在毁诺城内,可要怎么才能把她找出来
呢……

  我脑子里盘算过很多靠谱的不靠谱的念头,然而都被一一否决了。当我把所
有的想法都排除,回过神来以后,才发现已经入夜好久了,街道上水池边都点起
了灯。

  也不早了,泡温泉时间太长泡的我有点全身酥软,还是先回去睡觉吧。正当
我想爬出泉走人时,从外面又进来了一位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女子。

  「哟,姑娘看着有些面生呢,可是新来的吗?」见到我,她热情地打招呼到。

  「啊,我是一个游方画家,想来看看雪落原的景色。」我用我捏造的身份挡
了一下。

  「那好啊,姑娘可以在城中多住几日。这雪落原虽是一片雪山,但景色确实
很壮美。」她瞥见了我左臂上的过肩刺青。「姑娘身上这刺青可真是好看,既是
画家,想是自己设计的吗?」

  「这个啊,是之前在汴京城中的时候随便做的。」左臂纹身其实是刚下山不
久后,在汴京城内混帮派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刺上的,帮派解散后就一直陪着我了。
虽说是大块刺青,然而只是一只彩凤和几朵花而已。

  「可真好看。姐姐以前也做过刺青,当时猪油蒙了心,爱上了一个狗男人
,还将那人的名字刺在了身上,然而他最后却抛弃了我,和别的狐狸精私奔了。」

  「唉。」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轻轻叹了口气。

  「姑娘你瞧瞧,可千万别做这种傻事啊。」这名女子撸起袖口,让我看到了
刺在她手上的那个男人的名字「虞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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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夜莺」、苏柔云「怎么了,姑娘?」见我盯着她手臂上纹着的字
半天不动,奇怪地问道。

  虞青云这个名字……是我在盛家庄时,爸爸妈妈家对门那个樵夫大叔的名字。
无论是在我大宋还是在西夏,「虞」这个姓氏的人口都相当稀少,重名的可能性
也并不高。这个女子,三十岁出头,十五年前大约十六七岁,正是最疯狂、报复
心最强的年岁。

  她就是「夜莺」……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姐姐皮肤好白。」我情急之下只好找了这么个很烂
的借口。

  「夜莺」咯咯笑了两声。「这个啊,是姐姐用特制的护肤水调出来的哦,每
天都要擦,加上让皮肤见太阳就好啦~ 」

  我推说天色已晚,待「夜莺」进入温泉后,就早早回到了旅店。

  第二天。

  「秦姐姐,你可记得有那个手臂上刺着一个姓虞的男子名字的姐妹?」为了
避免错人,我又去找玄英堂的秦执事确认了一下。

  「你说的可是苏柔云吗?她怎么了?」秦执事问。

  「我怀疑她就是毁诺城里的叛徒,就是那天给官军放下城桥的人。」我说。

  「姑娘说这话可有证据?这可不是个小指控啊。」

  「我想去她房间里搜查一下。」我要求道。

  「这个不太好办啊,姑娘。苏柔云,她进城已经快十六年了。很难相信她会
背叛城主。」

  「这个苏柔云的故事,秦姐姐记得多少?」我问。

  「她啊,她是十六年前进的城,当时怀着孕,都显怀了。说是被自己的男人
搞大肚子就怀孕了。然而她怀上以后,男人就抛弃了她,逃走了。」

  「那个男人逃去哪了?」我打断了秦姐姐的故事。

  「不知道。后来,苏柔云投了毁诺城,城主带着素尘堂的姐妹给她接了生
,然而那孩子也是个苦命娃,生下来没多久也就夭折了。」

  「这样啊……」我心里暗暗算了算时间,十六年前投毁诺城,生下孩子,孩
子夭折,所以起了报复心,暗中探查到虞青云逃去了盛家庄之后,就给「州主」
写信,借教团之手给自己报了私仇。如此说来的话,时间点是能对的上的。但我
还需要其他证据。

  既然两位堂主不太好帮我的话,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行动了。从秦堂主那里要
来排班表看过以后,知道了三天后轮到她下山去买物资,我打算趁那个时候,溜
进她房间里好好搜搜。如果她真的就是「夜莺」的话,那么她肯定存有和「州主」
通信的信件。

  我在客栈里休息加准备了三天,到了那天中午,我跟上了苏柔云,确定她出
了城后,悄悄摸了回去,从窗户里翻进了她的房间。

  刚一打开抽屉,我就看到了维序者教团的白色徽章。我将徽章翻过来,背面
工工整整写着「夜莺」二字。

  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那我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夜莺」和「州主」的
信……

  突然,我翻找着抽屉的手开始发软,紧接着,这种软糯的无力感爬满了全身。
我嗅到抽屉内部传来一丝浅浅的香气。这「夜莺」居然留了一手,这熏香多半有
毒……

  吸入了过多毒烟后,我一头栽倒在地上。当我醒来时,我看到「夜莺」已经
回来了,而我则被绑在了夜莺屋内的桌子上。

  「哟,醒了啊。」见我睁开眼睛,「夜莺」拍了拍我的脸。「你以为姐姐真
那么容易放松警惕吗?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哦。」

  「夜莺……」我恨恨地说道。

  「嗯对,姐姐的确是夜莺。倒是我想问问,九灵的教团徽章怎么会在你手上?」
「夜莺」把玩着从我身上翻出来的,姬玄霜的那枚徽章。

  「我把姬玄霜宰了。而下一个,就是你。」我死死盯着「夜莺」的眼睛。

  「哎呦呦,好凶的小妹妹哦,你现在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还想杀我,姐姐可
真是有被吓到呢。不过,看你这副样子,居然能让九灵栽在你手里,可不能小看
你哦。」

  「当年屠杀盛家庄,是你在背后策划的吧?」我咬着牙问。

  「盛家庄?是九灵告诉你的?」听到这个名字,「夜莺」明显楞了一下。显
然,教团的人,估计除了姬玄霜之外,都认为盛家庄惨案中没有幸存者。

  「我曾经就是盛家庄人,你为了报仇,杀了我全村人,杀了我全家,你一点
都不觉得羞愧吗!」我愤怒地喊道。

  「啧啧。小妹妹,你是一点事都不懂。姐姐想杀谁就杀谁,有什么错呢?」
「夜莺」把玩着从我手上拆下来的袖剑。「你们无形者这东西做得到还挺精巧的。
倒不如借姐姐玩两天,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我问。

  「很简单啊。既然你是盛家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又是个刺客,肯定是来杀
我的吧。可看看你这副样子,还想杀人,真是笑话。」「夜莺」如鬼魅般一笑。
「既是如此,那不如换姐姐来好好疼爱一下妹妹,如何呢?」

  「夜莺」将袖剑戴在左手上,弹出剑刃,轻轻划开了我小腹部的衣物。「姑
娘意下如何啊,既然想来杀姐姐,相比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锐利的剑锋刮
在我小腹部光滑的皮肤上,擦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敢跟姐姐作对,今天让你后悔做女人。」「夜莺」脸色一变,从笑面虎一
下变成了女魔头。「先把你的子宫挖出来好了。」说罢,「夜莺」举起袖剑,作
势就要往我肚子里捅。

  情急之下,我猛地一抽身,背后绑住我手的桌子也被我带着狠狠挪动了一下
,桌上摆着的花瓶滴溜溜打了两个转转,恰到好处地砸在了「夜莺」头上,将她
砸晕了过去。

  我赶忙借着弹出的袖剑剑刃割断手上的绳子,接着又把夜莺的四肢捆好,继
续翻找抽屉,找出了她和「州主」通信的信件,一并交给了毁诺城中主事的几位
堂主。

  真相大白,「夜莺」就是官军突袭毁诺城那天,为了方便他们追杀戚大哥
,夺取逆水寒,「夜莺」在确保没人看到的情况下放下了城桥,让官军进了城。
虽然资历比较老的几位堂主和姐妹不敢相信「夜莺」是叛徒,但铁证如山,证据
确凿,不容的她们不信。

  本来毁诺城想要自己处死「夜莺」,然而却被我要求交给我。考虑到的确是
我冒着风险才揪出了叛徒,毁诺城还是将「夜莺」的处置权交给了我。我写了封
信,托苏杏儿亲自捎到磁州无形者据点在明面上的店铺里,要求他们派两个人过
来,押送「夜莺」回磁州据点。

  苏杏儿回来后告诉我,她带了两名精壮男子在山脚下的车马驿候着。拜别了
几位堂主,带上从夜莺房中搜刮到的所有可能分析出线索的东西后,我将「夜莺」
的全身衣衫剥光,带着她在寒风中赤裸地走下了雪山。

  一天后,无形者磁州据点。

  「柳姑娘,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维序者?」磁州据点的主官在圆桌会议上问
我。

  「维序者还怎么处理不处理的,直接宰了。不过要过两天。这个女人恶贯满
盈,一手促成了盛家庄屠杀案。那场灾难中我全家被杀,我也险些丧命,被另一
个维序者,九灵,种下了无药可解的帝王蛊。若不是我福大命大想法破了蛊,现
在也只是一具尸体了。现在九灵已死,所有的罪孽都要这个女人来担。」我说。

  「那你的意思是?」

  「这个仇不报,我咽不下这口气。你们先替我好好玩玩她,明白我意思吗?」
我说。

  「明白是明白,只不过……」

  「我不逼你们,你们愿意操她就操她,我并没有要求你们这么干,只是我想
说我不干涉就是了。」我说。

  「哦对了」我又从随身的行囊中掏出了「夜莺」的私人物品,交给负责分析
情报的刺客。「这是夜莺的随身物品,还有三封信,应该都是维序者内部的通信
,好好查查。我们离揪出州主的身份已经不远了。」

  ……又交代了一些其他事情后,我吩咐人将「夜莺」的四肢捆好,仰面朝天
地绑在了据点内院的小花园中。先让其他人轮她两天,两天后,我会亲手解决她。

  这两天里我在磁州城内逛了逛,买了些不少好吃的好玩的,还去专门烧陶瓷
,在黄河东岸的陶陶镇看了看。抓出一个维序者成员后,稍稍放松一下也是应该
的。等两天过去,「夜莺」已经差不多被轮过三四十次了。到了处决这天,我从
慈恩镇上买了四个带铁网的煤炭火盆摆在花园里,支使所有人离开了据点,整座
庭院中,只剩下了我和被绑在木桩上的「夜莺」两人。

  「终于啊……」我看着面前这个赤裸的身躯。「夜莺」虽然已经三十多岁
,身材却保持的很完美。像馒头一样的乳房,平滑洁白的光泽肌肤,全身没有一
丝赘肉。无论以什么标准来评判,都可以说是一个美女了。

  然而,哪怕她有再多像始乱终弃的男人复仇的理由,也不足以洗刷她谎递情
报,害的我全家遇害的罪孽。

  我将四个火盆拖到木桩四个角,一耳光将半昏半醒的「夜莺」打醒,准备开
始我的复仇。

            (三十一)叛徒没有明天

  「苏柔云,你知道你犯下了多不可饶恕的罪行吗?」我右手挑起她的脸,以
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她的眼睛。

  「呸。你个婊子。要杀就快杀,磨磨蹭蹭的。」苏柔云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
唾沫以示不屑。

  「别着急吗。」我的手轻轻抚摸上「夜莺」的小腹。因为周围摆着四个火盆
的炙烤,她身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呐,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热起来了啊?」
我问道。「夜莺」没有衣服的阻隔,只能用皮肤直接感受火焰的炙烤。这种感觉
好像几千枚小针一直在身上扎一样,又痒又疼,用来给她上刑,稍稍能解除我心
头之恨。

  「你知道吗,你害了我全家,又害了我,我怎么舍得轻易让你舒舒服服的去
死呢。时间还有很多,我们慢慢享受。」我轻轻捏了捏她像棉花一般的乳肉,她
的胸部比我大好多……要是我也能有这么丰满就好了。

  不过我又转念想了想,我的胸型要比她好看,而且还更加挺拔。也没什么好
羡慕的。不过,她的乳头是漂亮且天然的淡红色,让人看了就想蹂躏。

  我用手捏了捏她的左乳头,待其立起来后,左手推出袖剑剑刃,手起刀落将
她的乳头切了下来,不顾她的尖叫和痛嚎,随手丢上一把草木灰,将她那颗漂亮
的乳头随意丢进了花园里。

  我等她的伤口完全不流血了后,又如法炮制,将她的右乳头也切了下来。一
边切我一边能感觉到,「夜莺」已经开始害怕了,那种嚣张且不可一世的气焰消
失的无影无踪。

  「杀了我……快杀了我……」被切掉乳头的剧痛让「夜莺」不断地扭动着身
子,然而她的身上从头到脚一共绑了六捆绳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挣脱的。她
那么拼命的扭动,也只是将疼痛的感觉稍稍发泄出来一些而已。

  「之前在毁诺城的时候,你说要把我的子宫挖出来、」我一边说着一边在夜
莺的小腹上左按按右按按,直到摸到一块稍微硬硬的,大约蛋黄大小的部位。

  「你们教团,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吗。」我将逆水寒从剑鞘中抽出来,闪着乌
光的寒风顶上了「夜莺」小腹处的皮肤。

  「这是……逆水寒?」见我将剑抽出来,「夜莺」似乎也忘记了疼痛,只是
直勾勾地盯着这把伊述神器长长的剑锋。

  「不错。这就是逆水寒,伊述神器,是先民们的造物。」我将手稍稍向前一
送,仿佛刺入无物一样地刺破了一点「夜莺」的皮肤。

  「你……」见我刺了进去,夜莺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随手抓起一块抹布,塞进「夜莺」的嘴里。「你们教团想要逆水寒,我就
给你逆水寒。」话音落下,我右手向前一抖,逆水寒的剑锋轻描淡写地将「夜莺」
的身体捅了个对穿,然后手腕一翻,让逆水寒的剑锋在「夜莺」身体里转了半圈
,鲜血从她的腹部喷涌而出。

  被抹布堵住了嘴的夜莺连哀嚎都叫不出来,也许也是因为身体被对穿带来的
剧烈疼痛让她喊不出来,总之,夜莺的脸色因为失血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饱含
着愤怒却只能无力地瞪着我。

  我将逆水寒的剑锋从「夜莺」的身体里抽出。没了剑刃的阻塞,血流的更快
了,甚至能看到几段肠子顺着伤口淌了出来。

  逆水寒不愧是伊述神器,在人身体里一进一出,甚至都没有一滴血粘在剑刃
上。血液这种粘稠东西,寻常兵刃一旦粘上,必须用皂角水狠狠擦才能擦拭干净。
然而这把逆水寒的剑刃似乎和血液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一样,丝毫被弄脏的
迹象都没有。

  「如果我就放你在这里失血而死,你差不多还要忍受半个时辰左右。如果你
告诉我州主的下落和身份的话,我就给你个痛快的。」我将「夜莺」嘴里的破布
取下来,用剑锋顶着她的喉咙说道。

  「你……你做梦吧。」「夜莺」似乎已经没法大声说话了。「维序者……维
序者是不可战胜的。」

  「不可战胜?」我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可已经快死了,死的透透的。还好
意思说不可战胜呢。」

  「哈。哈。」「夜莺」并未反驳,只是看着我,仿佛恶鬼一样笑了两声。

  「夜莺」这副肠子都快流了一地的光景看的我毛骨悚然,想着从她嘴里也撬
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我长剑一顶,刺穿了她的喉咙。鲜血像大坝决堤一样从
她的脖颈处喷洒到了小花园的地面上,渗进土壤里。

  「夜莺」的身体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随着血液的喷涌而出瞬间干瘪
了下去。这个当年一手促成了盛家庄屠杀案的元凶,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了应有的
代价。接下来,就是那个给姬玄霜下了直接命令的「州主」了。可要找到州主
,必须要先挖出「矛头」和「官长」这两名维序者成员的情报。希望负责挖情报
的刺客能从夜莺处得来的战利品当中,分析出些有价值的东西吧。

  我整理好衣服,上面沾满了「夜莺」的血,还是直接扔掉算了。将守在门口
的刺客们叫了进来,一同打扫好了「夜莺」尸体留下的血污,将流出来的内脏一
股脑塞回她的肚子里缝上,连夜抬出慈恩镇,在靠近大河的水岸边的沙石地中草
草埋了起来。

  「夜莺」的一生相当凄惨,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意外怀孕,却被以为可以托
付一辈子的人始乱终弃,不得已才投了毁诺城。虽说毁诺城给了她一个家,但无
法抹去她心中对那个渣男的恨意。更何况自己的孩子早夭,估计她一个人活在这
世上也没什么意思吧。

  至于苏柔云是什么时候加入的教团,变成了「夜莺」,是在被始乱终弃之前
还是之后,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为了教团宣讲的那些歪理,她不惜传递假
情报,借着教团的手摧毁了我的家园,害死了我的家人。

  将她抛弃了的虞青云也许是一个坏人,可我的家人,还有无辜被害的盛家庄
村民们,还有……还有我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承受这份无妄之灾。

  如果不是当年盛家庄惨案,我可能根本都不会学武功,跟着爹娘在村里快快
活活地过上一辈子,也许会务农,也许会做点小生意,然后在十八岁左右挑个良
辰吉日和好人家出嫁,然后安安稳稳平平淡淡但很幸福地过完一辈子。

  然而这一切的宁静都被「夜莺」给夺走了。虽说亲手杀了我家人的姬玄霜也
很可恨,然而如果不是因为「夜莺」,姬玄霜根本不会去盛家庄。这世界上的黑
暗太多,可本身,我和我的家人本可以不被卷入这一切的……

  杀死「夜莺」后,我感觉内心稍稍恢复了一些平静。也许是因为在盛家庄惨
案的整场罪孽中,她的罪孽更深。但更多的是梦嫣姐的那句话:想要彻彻底地地
的报仇,就要摧毁整个教团,不仅仅是为了我的复仇,更多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
免受教团的威胁和恐怖。

  剩下的维序者教团中,跟当年盛家庄惨案有牵连的,就剩下「州主」一人了。
「州主」是下达杀戮命令的那个人,无论如何他是脱不开干系的。更何况,「州
主」作为维序者教团中的中层成员,应该是掌握着有关「学识之主」的情报的。
无论如何,我必须要想办法把他找出来解决掉。

  ……两天后。

  将从「夜莺」身上搜刮来的私人物品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
么有价值的线索。我嘱托人将她的教团徽章寄去了在汴京的彩梦嫣手里。

  「夜莺」的遗物并没有很多,其中有一大半都是衣服,能分析出一些线索的
,是「夜莺」在西宁州一家武馆的入场券存根,上面盖着「张氏武馆」的字迹。

  剩下的就是三封信了。本来以为可以多挖出点情报,却没想到一封信并不是
跟教团成员通信的副本,而是因为被我揭露了身份还没来得及寄出的购物信。好
在另外两封的的确确是教团内部的信。我将磁州据点的所有刺客召集到一起,共
同传阅了两封信的内容。

             (三十二)迷影重重

               「矛头:

  给州主的诞辰宴礼物准备得如何了?我已经托人弄好了雪落原最珍惜的雪蜂
蜜,准备找个时间托人寄到你那里,请你帮我一并转交给州主。金元的人刚刚从
毁诺城离开,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我也走不开。只好拜托你的代劳了。不过我
想你既然都有钱到能自己雇武师开武馆,想必准备的东西不会太差吧。州主平时
对我们还不错,他的五十大寿可不能太马虎。等有机会下毁诺城,我会亲自去西
宁州跟你致谢,顺便给你捎点能治你腿伤的雪山参的。署名夜莺。「

  这是第一封信的内容。

               「金元:

  我已经获悉,现在戚少商带着伊述神器窝藏在毁诺城中。请速派官军前来缉
拿。毁诺城中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届时我会开启城门的吊桥,放官军进城。全
城上下仅有此处一个出入口,务必在此将戚少商缉拿,夺取伊述神器。学识之主
追查这件神器的下落已足足耗费了二十余年,万万不可失误。署名夜莺。「

  这第二封信,正是我用来向毁诺城诸姐妹证明苏柔云是叛徒的如山铁证。
「夜莺」在信中自己提到了要为官军放下城桥,这就足够坐实她是叛徒的证据了。

  而且,第二封信中提到的另一个重点就是,这封信是寄给「金元」的。从信
的内容中来看,是「金元」主导了对戚大哥的追捕行动。而且,「金元」的影响
力是能够调动的了官军的。我突然想起那天在神侯府里,追命师兄和我说的,戚
大哥被蔡京冠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当时我还纳闷,蔡京和戚大哥又没有利益
冲突,他为什么要不明不白地去迫害大哥,现在才想明白,蔡京的目的就是为了
逆水寒。

  如此说来,「金元」的真实身份很可能就是蔡京!

  不过,蔡京是不是「金元」并不重要。我刚下山没一个月,就在杭州城郊的
龙井村见识过了蔡京的残暴和荒淫。哪怕他不是维序者教团的成员,我也非杀他
不可。如果他真的就是「金元」,那还能给我省点力气,让我少跑一趟呢。

  这个消息,估计彩梦嫣她们早都已经知道了,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夜莺」
给「金元」的信里面的内容汇报上去。毕竟,彩梦嫣随嘴上说着无形者组织内没
有高低贵贱,但她毕竟还是名义上所有人的领袖,该做的汇报还是必要的。

  至于下一个追杀目标,这个「矛头」,可就有意思了。「夜莺」的第一封信
当中至少可以提炼出两条有用的内容,首先是关于「州主」的,他至少已经有五
十岁了,这是其一。其二是「矛头」在西宁州里开了一家武馆,他本身腿有旧伤
,虽然开武馆但传授功夫的武师是聘来的。即使是在江湖上,能请得起武师的武
馆也并不多见。更何况,我找到了「夜莺」私人物品当中一间叫做「张氏武馆」
的存根票,说不定这个张氏武馆的掌门人,就是「矛头」!

  如是这样,看来我必须去一趟西宁州了。西宁州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就是
,城内并没有无形者据点。准确的说,整个汴京往西的无形者据点也只有磁州据
点一处,到了那里之后要在哪落脚,找到「矛头」之后怎么解决他,都是个问题。

  我仔细思考过后,还是决定只身前往西宁州。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在磁州据点我也找不到特别靠谱的后援。如果有刘嘉辉或者彩梦嫣
做搭档的话,我倒是很愿意的。然而他们二人一个在甜水巷,一个不知道去哪搞
钱了,倒也不是不能把他们喊来,然而我不想等,一刻钟都不想等。追杀教团这
件事情,越早搞定,就越心安。

  和磁州据点的刺客们交代完工作,并且写好给彩梦嫣关于「夜莺」已死,准
备去追查「矛头」下落的汇报信件之后,我又搭上了百里家的车马队,一路向西
颠簸了六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抵达了西宁州。

  西宁州这个地方,山高皇帝远的,和中原完全不是一副光景,没有熙熙攘攘
的人群和商队,没有青葱摇曳的树影,有的只是一望不到边的大漠和沙石地、戈
壁滩。

  正因为西宁州是一个小地方,打探起情报来就更加的容易。我一下马车,就
径直去了当地的衙门,找到主官出示了神侯令,推说是来调查一桩秘密案件的。

  这里的主官是江南人,曾经去过几次三清山脚下的桃溪村,再加上师父的口
碑的确很不错,所以他对自在门也是有相当的好感。听说我是受神侯府委托来查
案后,专门给我在衙门内安排了一间住处,还给了我查阅衙门里各种公文的权限。

  然而其实我并不需要这么多资源。西宁州是个小城市。如果这里不是大宋和
西夏的边境的话,甚至这地方都有可能根本没人住。在这种小地方打探起情报来
,总归是比较方便的。

  但因为地方小,住在城里的人大多也都相互认识。不想打草惊蛇的我,还是
先在官府看了一下当地武馆登记的情况。

  整座西宁州有三座武馆,其中的两家比较新,一家开在半年前,另一家则是
四年前。剩下的一家的确叫做「张氏武馆」,和我要追查的目标正好对上了。这
家武馆的开业时间在十四年前,正好在盛家庄惨案的一年后。

  武馆的馆主叫张宁,是本地人,今年也有将近四十五岁了。根据官家的资料
档案,张宁自从二十二岁开始就在驻扎西北边疆的禁军服兵役,随着资历越来越
老,在军队里的地位也是一直在往上爬。十五年前盛家庄屠杀案发生后,这个张
宁已经混到了军都虞候的位置上。

  根据文献记载,十五年前的初夏,张宁带兵越过大宋和西夏的边境,同借道
西夏准备到大宋领土上打草谷的辽军交战,斩获敌军一百余人,凭此军功,张宁
才当上了军都虞候。一年后,因为身体有旧疾的原因被许可乞骸骨,回到老家西
宁州,然后就在这里开了这么一间武馆。

  难道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升了起来。这个张宁,是把我盛家庄遇
害的父老乡亲们冒充了辽军领了这份军功?

  维序者教团是真的跟人沾边的事情一点都不干的吗?盛家庄虽然在西夏边境
,但全村人都是因为战乱而不得不逃离辽国占领区的大宋子民,从这个张宁之前
的从军经历来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凭什么就这一次立了这么大军功?
而且带几十人,凭大宋军队那个质量,怎么可能杀了一百多个擅骑射的辽军士兵?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张宁绝对就是「矛头」。他从「州主」那里收
到消息,知道他派了姬玄霜去盛家庄追查逆水寒的下落无果,只好点把火把村子
烧了的事情后,就带了几个心腹去一个个将遇害的父老乡亲的头都割下来,充成
辽军的士兵,然后去领的封赏吗?

  想不到啊想不到,盛家庄被屠一案背后,居然牵扯到了这么多教团成员。既
然这个张宁吃着我家人的人血馒头爬上了这个位置,我就要让他狠狠的摔下来
,摔得更狠。

  我现在几乎有九成九的把握吃定,张宁就是「矛头」了。但我还需要一些证
据。虽然如果张宁真的是侮辱了我父老乡亲的尸体用来给自己牟利的话,无论他
是不是教团成员,我都必须杀了他。

  在衙门里稍微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我将所有的随身物品放在住所内
,嘱咐地方长官将所有门窗都锁死,然后打扮成一个江湖女侠,去找那间张氏武
馆。

  虽说才只是刚刚天亮,武馆门口就已经聚集了一批人。打听一下之后才知道
,今天是张氏武馆每半年一度的招募新人的日子。馆主张宁会用抽签的方式挑选
出十五名对武功有兴趣的,集中培训二十日后进行一场比武,若是通过了考核
,就能得到江湖上有名武术大师的真传。

  不得不说,在西宁州这种小地方,张宁开出的条件还是非常优厚的。哪怕是
住在天涯海角的人也有一个波澜壮阔的江湖梦。可是这里离中原武林又太远了
,想练武功,就得踏出第一步。这里的人往往没得选,只能选本地的武馆或者讲
武堂。

  而所谓的「江湖上有名武术大师」说不定也只不过就是个噱头而已。让我想
起来以前在汴京城中混帮派的时候,就曾经请过一位什么「来自天竺的武术大师」
来传授功夫,结果武术大师天天装病不说,还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派他老婆来教全
帮的人跳舞,谁能保证张宁说的是不是这种货色的选手呢?

  谁都不能保证。但这是小地方的人圆自己江湖梦的唯一途径。不过,既然来
了,赶早不如赶巧,我也跟着抽一发签好了。如果我抽到了,说不定我可以直接
见到馆主,这样就能好好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矛头」了。

  我跟着人群排队站在了后面,等着武馆开门到我抽上自己的签已经足足过了
一个时辰了。

  负责抽签的教头将装满签筒的竹篓递给我,我从中随便抽出一根,签子的末
尾沾着几撮红色的朱砂。

             (三十三)边塞武馆

  「恭喜姑娘,这边请。」见我中签,那位教头冲我一抱拳,将身后的门打开
,我顺势走了进去,完全不顾后面抽签的人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和嘈杂的吵闹声。

  屋子的内测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房间,北墙前摆着一张稍大的木讲台,正对
着十五把椅子,西墙下面还有一个用来储物的木柜。讲台背后还有一扇门。除此
之外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十五把椅子,上面已经坐了三男一女四个人。加上我到目前为止一共有五个
人中签,还有十个人有机会。坐在高高讲台上的武师示意我随便找把椅子坐下。
我挨着最靠东南角的那把椅子坐了下来,一边暗暗运功,一边等待着抽签结束。

  我的内功的确是在缓慢恢复,这个是可以确定的。从上次吃下解毒药到现在
,大概恢复了百分之二左右的水平。这个速度的确是太慢了。希望梦嫣姐说的
,那种贵的吓人的药能起作用吧。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整个房间终于坐满了人。一共十一名男性,四名女性
,都是和我年纪相仿,差不多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只不过,看他们的步伐身形
和一呼一吸之间的气息流转,跟我全盛时期的武功完全是没法比的。虽然我现在
内功暂时被压制了,但我的外功套路和招式之间的章法还都在。

  如果我要装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初学者,而不是被武师看出我其实是练家子的
话,我倒是得好好想想怎么伪装比较好,也许可以犯一些低级错误什么的……

  「好了,各位少侠,女侠。」一位赤裸着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条勉强遮住膝
盖的单裤的武师走上讲台。「我是许国隆教官。首先恭喜各位中签,成为本期张
氏武馆的学院。接下来会对大家进行为期二十日的集合训练,看看诸位是不是练
武的苗子。二十日后举行演武,合格者可以面见张馆主,并得到本馆特聘武术大
师的真传。」

  听到「武术大师的真传」这几个字,其他几位少男少女的眼睛里喷出了期待
的火花,我也只好装作很期待的样子,身体稍稍前倾,好似听的十分认真。

  「这二十日内,我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团结一心,摒除杂念,将练武放在
头一位。」许教官说。「二十日内,我会同两位助教一道,全天不间断地指导诸
位练功。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我都会和大家在同一间屋。你们有不懂的事
,可以问我们。我们会亲切地告诉你们!」许教官说道。

  「那么,第一节课的内容就是,毅力!想练好武功,最需要的就是毅力和决
心!」他拍了拍手,从门口又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肌肉壮汉,似乎就是他所说的
助教了。两名助教从西墙根下那个木柜中拿出整整十五条薄薄的短裤,似乎跟许
教官所穿的是一种款式的。

  「现在已经入冬了,严寒是锻炼毅力的最好环境!所有人,换上武馆的练功
服!」许教官喊道。

  「教官,请问要怎么换?」坐在第一排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八岁的男生不知所
措地问道。

  「换衣服都不会吗!所有人都只准穿这条单裤,让我看看你们的毅力!」许
教官喊道。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剩下的三个女生都羞红了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主动开口问道:「教官,我们女生也要这样吗?」

  「当然了,江湖儿女,就要有豪迈地气场,要不拘小节。」许教官理所应当
地说道。

  听他这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只不过就是
个打着传授武功的旗号想正大光明地看年轻女子的酥胸罢了。等回头杀了「矛头」
,再找个机会把这个教官也给宰了……

  不过,我还要摸着他这条线索查清,张宁到底是不是「矛头」呢,也只好配
合他演演戏了。「可再不拘小节,也不能让我们当众袒胸露乳吧。教官,这……」
我抗辩道。

  「这是本馆的训练方针和规矩。如果诸位觉得有什么接受不了,可以现在就
打道回府,许某绝不阻拦。但想在本馆习武的人,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许教
官说。

  剩下三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犹豫了起来。整个镇上就只有这么一家
水平还算高的武馆,好不容易抽中了签,有了机会,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

  如果不能练武,她们只能回到那种她们拼了命也想要逃离的平庸生活,没法
见识世界的广博和精彩。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过普普通通的一生是她们无论
如何也不希望的。然而现在机会摆在面前,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对她们而言是个
很艰难的选择。

  然而我却无所谓。自打从辽人那里回来以后,我甚至都有点走上了自暴自弃
的道路。只要别说让我袒胸露乳,让我当众全裸,甚至当众被轮奸都可以忍受。
在辽人那里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揭下了我那层名为羞耻心的帷幕。

  三个女生谁都不愿意当第一个将自己身体暴露在陌生男性面前的人。「你们
几个,快点换衣服,换好了我们要去演武场了!」许教官催促道。的确,十一名
男生都已经换好了单裤,就等我们四个女生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我们几个还是不敢真的动手脱衣服。许教官似乎等的不
耐烦了,冲一个助教点了下头,那助教会意,走到我们四个当中身材最娇小的妹
子面前,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扳住那姑娘的衣襟用力一扯,将那一层
花布衣裳登时撕成了三五片。

  没了衣服的阻隔,姑娘那小巧玲珑的嫩乳像两只小白兔一样一蹦一跳地钻了
出来。一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男生的目光。她的胸脯并不大,只是有些微微凸起
,勉强能够盈盈一握,好像一片待人开发的处女地一般纯洁而优雅。

  还没等小姑娘尖叫声喊出来,另一个助教将她的裙子沿着胯部撕裂像扯一块
破布一般扯下来扔在一边。姑娘哭叫着想用手捂,却被许教官一声怒喝打断了。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慌忙穿上那条薄裤,避免自己那朵像蝴蝶般一样绽放的
蜜唇被一屋子男生彻底看个饱。

  「好了,你们几个,麻利点!」鸡已经杀了,接下来就看猴儿的表现了。我
们三个只好顺从地脱光衣物,换上那条单薄的短裤。

  「教……教官,可以让我穿自己的裤子吗,我……我生理期。」一个身材比
较高佻,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姑娘请求道。

  「不准!规矩就是规矩!」许教官摇头道。

  「可我会把裤子弄脏的。」高个姑娘哀求道。

  「那你就不要穿了。」教官走到她面前将她已经穿上的薄裤子撕成两片,丢
在地上的一堆被脱掉的衣物里。

  「可……可我生理期过了怎么办啊?」高个姑娘那细窄狭长,却带着几点血
迹的肉缝瞬间映入了众人眼帘。

  「严寒训练期间只准脱,不准穿。你要是一开始就不穿,后面也不准穿。」
许教官说道。「好了,所有人把你们脱下来的衣服都装到这个筐里。」他让教官
拿过来一个竹编的筐子。待大家将自己换掉的衣物都丢进去后,「拿去烧了」他
说道。

  「什么?要烧了?」「干嘛要烧掉啊?」……听着许教官的话,其他人开始
议论起来。

  「够了,不许吵!」许教官再次暴怒地喊道。「烧了你们衣服是断你们想偷
懒的后路,这叫怕破釜沉舟,知道吗!谁再吵吵,裤子也没收!」

  「可凭什么呀,那都是我们自己的衣服!」我忍不住回了一句。许教官没有
答话,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来撕开了我的短裤,也让我的蜜唇暴露在了空气中,扔
进了那一筐待烧的衣物里。

  「还有谁有意见,没有了就开始训练!」说着,他打开了武后的那扇门,里
面是一个小庭院,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人施展招数。

  「好了,今天上午万事开头难,先从扎马步开始。」许教官给我们十五人每
人都划分了一块场地,简单讲述了一下动作要领,就要求我们做了起来。

  现在再想想,扎马步的姿势其实是很羞耻的。对于女性来说,蹲下腰叉开腿
,正好能让面前人的把小穴的样子看个爽,虽然没有人在看着我,但我一想像我
现在的姿势,就感觉到一阵奇妙的开放快感。

  一上午的训练过去了,为了装的像一点,我还故意摔倒了几次。因为大家都
扎不好。然而许教练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是说希望明天能坚持的时间更长以后
,就放我们去吃午饭了。

  而下午,则是教那套我已经快在梦里都能打出来的太祖长拳。长拳这套拳法
的动作大开大合,那个娇乳差不多有蜜瓜般大的姑娘每次变招,她那肥满的乳肉
也想当期一阵阵波纹般,煞是好看,也让许教官和男生们饱足了眼福。

  练了整整一下午以后,吃过晚饭后,许教官把我们带到了馆内的澡堂。说是
澡堂,其实也只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石头水缸。佣人们已经给缸里放满了水,然
而并不是烧好的开水,而是直接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

  「好了,所有人脱衣服!」许教官拍了拍手命令道。那两个还穿着裤子姑娘
虽说不情愿,但已经经过一天的折腾,也知道反抗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乖乖将
裤子脱下,攥在手中。许教官拿出一个木盆。「好了,把衣服都丢进去,下水!」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裤子都混在一块,分不清哪条是哪条了。这样一混,那
两个姑娘一会估计也只能穿几个男人穿过的裤子了。本来好不容易抽中了进武馆
的资格,结果上来就在一大堆男人面前被脱光了衣服,仅剩下的一件贴身的,能
遮住最私密部位的衣物,说不定还是别人穿脏了的……对其他三个姑娘来说,可
真的有些太难过了。

  这个武馆折腾女人倒是挺有一手的。看来不管什么事,只要跟维序者教团沾
上边,总没好事。等我把「矛头」宰了,回头再回来把这个狗屁武馆给端了好了。

             (三十四)忍无可忍

  ……洗完澡后,许教官直接把我们从澡堂带进了卧室。卧室很大,四周点着
火盆,在冬日的时节中将整个房间烘烤的暖洋洋的。在外面冻了一天,又洗了个
集体冷水澡,终于能暖暖和和休息一下了。

  虽然这点寒气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可对其他十四个刚刚接触武艺的少
男少女来说,今天的确过的是比较艰苦。幸好卧室的条件还算不错,可以安安稳
稳舒舒服服睡一觉。

  然而,整个卧室之中只有一张由很多小床垫拼接起来的大床垫,甚至连床板
都没有一张。每张小床垫上摊着「好了,这就是你们的卧室了。我睡隔壁屋,你
们晚上除了上厕所之外,一律不准外出!有什么事,就到隔壁屋去找我。」许教
官说。

  「等等,教官……我们的衣服呢?」一开始被撕碎衣服的那个娇小姑娘怯生
生地问。

  「拿去洗了。明早起床时会发给你们的。」许教官没好气地说。「再说了
,睡觉穿什么衣服。」

  「可是……」娇小姑娘还想说什么,许教官却直接推开门出去了。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接受了这个要和一大堆男生一起裸睡的残酷现实。然而
,趁刚刚女生们都在听她和教官说话时,几个男生仿佛商量好了一样地,一人隔
一个空位地将床垫上的大块空隙都占满了。

  几个女生原本想挤在一起睡,见这副局面,知道是男生们有意调戏,却又不
好意思开口哀求,只好红着脸,将就着在两个男生之间躺下。

  我也随便选了一张空着的床垫躺下。这个该死的教官这么安排的目的昭然若
揭。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几个女生充当这些男生的玩具罢了。

  那三个姑娘应该都还未经人事,突然之间陷入这种难堪的境地也让她们紧张
又不知所措。如果不是为了要忍气吞声地追查「矛头」的身份,我真想现在就把
那个教官和助教都宰了,然后放这些姑娘离开。然而,如果这间武馆的馆主不是
「矛头」的话,下一条线索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罢了,先不想那么多,今天就先睡吧。我觉得那个狗头教官的真的有点太过
分了,让那几个姑娘被视奸也就算了,难道还真打算让她们都丢掉处女身吗?

  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想采取行动估计也来不及了。只好先静观其变,明
天再看看要不要采取行动。

  想到这里,我稍稍安了安心,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这条被子的长度也是充满
了对女性的恶意。如果像盖住胸部,就要露着小穴。如果想盖住胯部,就遮不住
乳头。在经历过了这一天之后,让我很难不去怀疑,这都是那个该死的教官故意
设计好的。

  ……

  睡梦中,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顶着我的身体,朦朦胧胧之间我感觉有什
么东西在我的小穴里抽插着。跳动的快感和疲惫的睡意在我体内展开了一场斗争
,让我不知道是该好好享受那根肉棒,还是该好好睡一觉。

  等等,我突然想到。如果这群男生已经对我下手了的话,其他几个姑娘会不
会也被强奸了?如果真是这样,她们可真的是惨,平白无故的要受这种无妄之灾。

  我没有睁开眼睛,装作自己还在睡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声音。虽说
被抽插着让我有点没法集中注意力,但我除了呼吸声和我自己身下的咕唧声外再
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那几个姑娘应该还在睡觉,没有被侵犯。

  这样也好,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把那几个好端端水灵灵的姑娘糟蹋了。然而
,今天他们拿我泄了欲,明天可就不一定还会用我了……对那几个姑娘来说,今
晚可能是她们作为处子的最后一夜了……

  肉棒在我的小穴里抖动了几下,一小撮液体争先恐后地流进了我的小穴里。
我也随着他的射精而达到了高潮,小穴的肉壁带着全身肌肉抖动了起来。饶是如
此,我依然装着睡,没有睁开眼看看这个在我肚子里射出来的男人究竟是谁。

  高潮退去后,我接着那股袭遍全身的疲惫感又一次睡了过去……

  第二天。

  又是赤裸地训练了一天。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个许教官的教学水平的确不
错。虽然跟师父完全没法比,但在这么个小地方已经能称得上是名师了。如果他
能认认真真地教人习武,而不是把对武学抱有一腔热血的少女当成玩具对待的话
,即使自己的武功并不怎么高,也能在江湖上混个好名声。

  也不知道,是他本身就是这种淫靡的性格,还是被维序者给带坏了才变成这
样的。无论如何,这个人是不能留了。只要等熬过二十天,让我能见馆主,确认
他是不是「矛头」以后,我绝对会回来把他宰了的。但现在,我还需要忍耐……

  很快,下午的练功也结束了。依然要去澡堂洗冷水澡,美其名曰磨练我们的
意志和毅力。然而真正的磨练毅力绝对不应该包括要光着身子面对十几个男人的
视奸……

  将衣服收走后,许教官接口看天象明天可能要下雪,所以为了强化毅力,明
天开始到训练结束,所有人都不准再穿衣服了。几个姑娘虽然想抗拒,但终归没
有勇气说出口。

  想必今晚,昨天睡奸我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要对别的姑娘下手了。虽然这
几天这个教官的行径让我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把他宰了,然而如果杀了他,
「矛头」的线索很可能会断,所以我在一直隐忍着。

  但,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目的,就眼睁睁看着其他三个姑娘跳进火坑。从前我
也曾和她们一样,然而自从被辽军抓去做性奴后,我的一切都变了。如果当时在
辽人那里能有人救我出来的话,我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人尽可夫……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看着这三个姑娘被侵犯。线索断了可以再查,万一她们
被侵犯了,说不定最后会落得和我一样放荡且淫乱,四处找机会渴求男人的肉棒
和高潮的快感……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但她们还有。

  洗完澡回卧房的时候,我推说要上厕所,实际上从墙头翻了出去,在黑暗和
阴影中一路朝衙门里溜。我现在的内力能稍稍催动一小段时间的梦隐,从大门口
隐身跑了进去。虽然我已经无所谓了,但我不想被衙门的看守看见神侯府来查案
的女官的赤裸身躯。

  回到房中后,我穿好衣服,为了避免暴露,没有带逆水寒,而是带上我一直
在用的那一把长刀「邀影」挂在腰间,回到了武馆。

  在武馆门口站岗的,是那天撕破娇小姑娘衣服的那两个助教。一开始因为天
色昏暗,他们并没有看到我的脸,只是好奇的看着我冲他们走来。

  认清了我是许教官的「学员」后,一个助教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冲我怒喊道:「你怎么出来了,谁让你穿衣服的,给我脱了!」

  这两个助教,只是肌肉比寻常男子强壮一些而已,根本也不会什么武功。那
一身肌肉也只是中看不中用。随便从碧雪营里抓出一个铁衣流派的入门弟子都能
比他强。

  助教走上来,我左手微微发力弹出袖剑,迎着他朝我扑过来的身躯,一袖剑
扎穿了他的心脏,右手扶住他倒下来的身体,将其缓缓放在地上。

  另一个逐渐看着跟他狼狈为奸的狐朋狗友瘫了下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呆在
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我走上去,连一句废话都懒得说,一剑抹断了他的脖子。

  从一个人身上摸出钥匙后,我打开门锁走进了那个罪恶的庭院。因为我失踪
了,许教官正把所有人都拉出来站在庭院里,一个个盘问知不知道我的下落。幸
好我没有走的太久,让他们在寒风中站太久。

  「喂,你怎么……」许教官见我进来,似乎愣了一下,我根本没给他反应的
时间,抽出长刀,锐利的刀锋划出一记月影碎空,直接将那狗头教官连腰砍断。
没见过杀人场面的少男少女见到这副血腥场面,尖叫声混成了一片,撕碎了西宁
州宁静的夜空。

  被拦腰砍断的许教官并没有立马死掉,他的上半身在地上蠕动着爬行了起来
,试图捡回他的下半身。

  「嚓!」我又是一刀捅在了许教官的腰眼处。「你们馆主在哪里,说出来
,给你个痛快的。」我冷冷地威胁到。

  「啊……在……在城西的那座豪宅……」剧痛让这个狗头教官连说出一句话
都要拼尽全力,完全没有了前两天那种嚣张的气焰。

  但见他这么痛快,又考虑到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我还是给了他个痛快。解决
教官后,几个少男少女惊恐地看着我。

  这几个少男,虽说这两天也做了不少出格的事,但都是在狗头教官营造的大
环境下才做出来的。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能坐怀不乱,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情欲
最旺盛的年纪。「所有男的,都给我滚,以后但凡让我知道你们敢欺男霸女,后
果跟这个狗头教官一样。快滚!」我挥了挥刀,几个男生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武馆。

  剩下三个姑娘看看在地上被砍成两段的教官,又看看我,那眼神好像在看怪
物一般。「没事,姑娘们,别怕我。」我将刀上的血迹试干,收刀还鞘。「你们
要是有办法可以自己先走,没办法的话,明天天一亮我就去买三套女装,再送各
位回家,如何?」我问道。

  三个女孩子相互看了看,然后对我点了点头。

              (三十五)夜雨

  第二天一早,我趁着早市买了三套还算漂亮的女装,给暂时躲在武馆里的姑
娘们送了过去。但是,要就这样看着三个姑娘的江湖梦刚开始就破碎还是有些残
忍。

  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因为这两天对她们遭受的屈辱的无视带来的愧疚
,我还是写了三封介绍信,然后托城内百里家驿站的百里兴大哥将她们二人送去
了真正能学到武功,而不用受辱的地方。两人去了谪仙岛,一人去了药王谷。

  把张氏武馆给一窝端了以后,追查「矛头」的线索似乎也就这样断了。可如
果我不这样做,那三个姑娘后十几天可能不知道要遭遇什么残酷的事情。十五个
男学员,加上两个助教和狗头教官自己,十八个人轮流使用我们四个泄欲也不是
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这个武馆并不能圆她们的江湖梦。看到她们的样子,我想起小时候在
三清山上,看师兄和师姐可以练武功,偏偏就我不行的那种委屈和无力。如果有
可能,我不想别人也体会我那种心情……

  送走了那三个姑娘后,我来到城西头。这座小城中城西因为这座豪宅的存在
,也变成了一个额稍稍算是繁华的商区。然而,这里毕竟远在西北边陲,并没有
中原那般繁华。说是豪宅,其实也只是一套一间主楼两间厢房拼成的小院子。

  寻常人家可是置办不起这种规格的家当的。所以此间的主人应该也是个有头
有脸的人物。「矛头」曾经拿我盛家庄的父老充辽人立过军功,这里八成就是用
朝廷给他的封赏盖的。想到此节,不由得不令我怒火中烧。

  为了避免杀错人,我还是回官府调阅了一下那间屋宅的注册情况。户主的登
记虽然不是那个叫张宁的人,而是张宁的父亲。不过,他的父亲都已经八十岁了。
十五年前也得有近七十岁,我印象当中,盛家庄惨案那天并没有一个七老八十的
老头子,因此他应该不是「矛头」。

  但,张宁很可能就是。「矛头」因为已经乞了骸骨,所以记录官吏的册子中
,并查不到他是不是就是立了军功的那个人。

  有点棘手。今天早上在去给三个姑娘买衣服之前,我已经把张氏武馆门口杀
了两个助教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因此估计他们也没法知道武馆被人给端了。而
那个武馆里面平常也只有几个住在城外的杂役来打工。他们也不知道馆主是谁
,门一锁他们也没有钥匙,估计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而武馆里我也以及搜过一个遍了,甚至连一张有字的纸都没有,只有些木制
家具和几个什么都没装着的麻布袋子,连张纸片都找不出来。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回到衙门里的住所,给彩梦嫣写了封信说明一下在这里
发生的事情。而且,估计杀完「矛头」之后,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要去西夏杀「官
长」了。我又不会西夏文,到了西夏地界怎么行动还不知道呢。

  而且,既然「官长」和「州主」都是西夏人,他们的通信说不定都是西夏文。
我需要一个懂西夏文,最好干脆就是西夏人的线人,来帮我融入那个社会环境。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我又稍稍思考了一下关于「矛头」的线索该怎么弄。为
了不惊动别人,我又扮成一个中原来的商人,在城里稍稍打听了一下那座豪宅的
线索。然而不管是什么三教九流还是商人书生,都说没见过那间豪宅里住着的人。

  问了差不多七八个人,感觉再追问下去有可能会惊动目标,我也没敢再继续
问下去了。天已经黑下来了,看着云朵的颜色和样子,似乎要下雨了。当我想早
些回去躲雨时,一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商人叫住了我。

  这个人我之前还见过,是一个卖玉石的,好像是从更西边陇右都护府来的。
他先是吐出一个带着几分酒气的嗝,看了我两眼,粗声粗气地说道「小妞,你什
么价?」

  「你说什么呢?」我略带愠色的回道。

  「装什么装,这大晚上的你不回家,一个人在这外头站着,不是出来卖的是
什么?」商人嘲笑地咧了咧嘴。

  「我……」正在我刚想抗辩什么时候,突然想起了和梦嫣姐说过的甜水巷的
事情,以及我那多的吓死人的资金缺口。这几段时间都没遇到什么需要和敌人交
手的场面。如果我的内力迟迟不能恢复到鼎盛状态,万一遇到棘手的敌人,可就
麻烦了……

  「怎么,瞧不起大爷是不是?真当大爷没钱?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应该是个
好货色,给大爷伺候舒服了,亏待不了你的。」商人见我犹豫了,开始拿钱诱惑
了起来。

  「那走吧……」简单的思想斗争后,我还是鬼使神差般的屈服于了内心的欲
望和对金钱的渴求。

  「这就对了。你说说你,干这一行的,那么放不开,可怎么招揽生意啊?哈
哈。」商人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露出了满意的笑,将我带回了他商队客栈的房
间。

  「衣服脱了。」刚一进门,商人就命令我道。我顺从地将衣服褪下,而商人
则好像在观赏张大师如《清明上河图》那样的绝世佳作一样欣赏着我的「表演」。

  「你看看你,一个妓女干吗穿这么多,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商人的话语刺
入我的耳中,特别是听到「妓女」二字让我不由得心头一颤,虽然我已经被不知
道多少人操过了,但像这样为了钱主动去出卖自己的肉体,却还是头一回……

  想到这里我脱衣服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商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又催促
了两声,我红着脸将衣服脱光,扔在门口的木柜上。

  商人捏了一把我的乳房,他的手劲攥的我都有些疼了。「不错,躺下。」他
命令道。然而,我刚想朝床走过去,却又被喊住了。

  「慢着慢着,我说你懂不懂规矩啊,谁让你上床了?你一个卖肉的还想舒舒
服服地躺着卖?哪有那么好事?给我躺地上。」

  我停住脚步,缓缓躺倒在地上。这份屈辱低贱的感觉让我心里有些抵触,但
其实更多的是期待。我也搞不懂,我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商人的身躯很快压了上来,滚烫且坚硬的肉棒塞进了我的小穴里。「呼——
好紧!小妞你做这一行多久了?」刚刚插进来时,商人瞬间就感觉到了我肉壁非
同一般的紧致。

  「没……没多久。」我嗫嚅着回答道。

  「怪不得没规没矩的。记住了,跟我说话的时候要叫主人,听见没!」商人
一巴掌抽了我晃动着的乳房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记住没有!」见我没有回应,商人又是一巴掌打了过来。

  「记……记住了,主人……」我怯生生地说道。

  虽然我有过做性奴的经历,可那都是被强逼的,然而现在,我却沦落成了为
了一点点钱就随意让男人操,还得抛掉自尊去叫他「主人」的样子……我想起了
梦嫣姐告诉我她是甜水巷的头牌时,劝诫我的那句话……

  「走出这一步对一个女人来说可不容易。」

  我好像有点明白梦嫣姐的意思了。真的要当一个妓女,要抛掉自己的人格和
尊严,甘愿沦落成一副低贱卑微的姿态,去讨好自己的客人……

  到了接客的时候,我不再是一个受人尊敬的江湖女侠,也不是威风凛凛的神
侯府官差,更不是背负着毁灭教团的重大责任的刺客,而只是一个给了钱就能操
的婊子,一个……肉奴隶。

  商人粗壮的肉棒在我的小穴中翻腾着。一抽一插的动作将我赤裸着被压在冰
冷地板上得到身躯咯得有些发麻。「你叫啊,妓女哪有不叫的?」商人又一巴掌
打在我的娇乳上。他似乎很喜欢一边操女人,一边打女人的乳房啊,真是奇怪的
性癖……

  但我还是小声叫了起来,伴随着肉棒在小穴里抽插搅起的水声,整个房间的
气息越发的淫荡了起来。

  「大声点!你一个婊子还怕别人听见是怎么样的!伺候不爽老子小心不给你
卖身钱」商人双手扶住我的大腿,抽插的速度几乎翻了一倍。

  「啊!啊~ 啊啊……」我顺着商人的意思高声喊了起来。这一下,住的满满
当当的商队旅馆旅馆都听见了我的浪叫。似乎商人也因为我的叫床声也更加兴奋
了起来,又是疯狂干了我几下之后,畅快的将那滩浓厚的精液注入了我的子宫里
……

  「呜……啊……」伴随着商人的射精我也高潮了。他的身子俯下来将我死死
压在地上,已经瘫软的肉棒又动了两三下,滑出了我的蜜唇。

  「呵……」商人长长叹出一口气,似乎很久没这么爽过了。「小妞,虽然你
有些生,不懂规矩,但你的小屄是真的好用,是个名器。」他站起来拍了拍手。
「你的确是块当婊子的料。」

  ……我的确是块当婊子的料吗……

  商人的话让我有些不想去面的。我麻木地站起,商人往我手里塞了一贯半铜
钱。「明天你要是还想卖,还来找老子就行,兄弟们一路从西边过来也受了不少
罪,该放松放松了。」

  我没有答话,只是用最小的幅度点了点头,都顾不得擦掉小穴里流出来的精
液,拿着那一贯半铜钱走出了客栈门。

  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我没有带伞只好将就着一路往衙门的住所里走。想想也
是好笑,我在地方官面前备受尊敬,还白捞了个住处,竟然就为了区区一千文铜
板,就自愿抛下尊严,让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操了我……

  迈出这一步的确很难。但我早已经变不回那个受人尊敬的江湖侠女了。现在
的我,只是一个妓女,一个娼妇,一个给钱就能随意在我子宫里射出来的肉壶、
我将不再有人格,不再有尊严,只是……一个婊子了。

  也许,这可能就是我最终的宿命。

  (三十六)「矛头」之死第二天,入夜后。

  今天依然没有查到「矛头」的线索。到了晚上,太阳快要落山时,我想到了
昨天商人说过的话。

  我仅存的一点自尊和作为江湖儿女的骄傲似乎拼了命般的想要阻拦我走进城
外那间商队客栈。可我转念一想,我到底是在骗谁呢?无论我之前受过多大的屈
辱,被多少人轮奸过,那也都是被强迫的。可当昨天,我从商人手中接过那一贯
半铜钱的一刹那开始,我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妓女了。

  「总要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啊……」我望着慢慢昏暗下去的天空,轻轻地自言
自语道。

  既然下定了决心,我加快脚步在戌时前踏入了那家挤满了人的商队客栈。

  见我走进门,客栈的店小二很热情地迎了上来,问我:「这位姑娘一位吗
,是打尖还是住店啊,现在店里有商队的人在,雅间虽然没了,但小间还是有的
,您看看?」

  我摆了摆手,用尽全力吐出一句:「我是来接客的。」小二看我的眼神瞬间
变了,刚刚那种恭敬和谄媚像翻书一样消失了,换来的是一种鄙夷和不屑。「二
楼左手,走到头,婊子。」

  ……骂就骂吧。我的确是个婊子,这也不算他骂人了。

  我走上去,又回到了昨天第一次接客的房间。见我回来,昨天嫖过我的商人
似乎还有点意外。

  「哟,姑娘你还真回来了啊,看来你的确适合卖屄。不错,今儿个让四位兄
弟都拿你消消火,昨天听说你的小淫穴又紧又浅还会夹人,兄弟们可都想尝尝呢。」
商人高兴地拍着手说道。

  「四个人的话,我……我要七贯。」我小声报出了自己的价码。既然我已经
开始接受作为妓女的身份了,总要有点职业道德。

  「那就七贯,一口价。脱衣服吧。我去把兄弟们都找来。」商人将我留在房
内,自己出去了。我叹了口气,将衣服脱下来放好。准备我作为一个娼妓的第二
次接客。

  由于这一次人多,商人允许我躺在床上卖了。他们五个人整整嫖了我一个半
时辰,每个人至少在我的肚子里射了两次才结束。整个过程自然也少不了伴随着
言语上的羞辱和少量的殴打。他们的行为让我再一次清醒的认识到了:我不是一
个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人,只是一个下贱的婊子……

  我能隐约感觉到,我那颗作为江湖女侠的自尊心表面已经爬满了裂纹,而且
它只会越来越脆弱,越来越脆弱。也许当我真正踏进甜水巷的那一刻起,它就会
彻底破碎掉。到那时,我可能就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娼妓了……

  嫖完我后,商人告诉我,他们明天就会离开西宁州了。我拿着他给我的相当
于七贯铜钱的交子,狼狈不堪的逃回了衙门里的住所。连澡都没顾得上洗,直接
一头扎到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贱的。虽然在辽人那里做战俘
和女奴时,我的贞洁就已经毁了,然而那毕竟是我被强迫的,虽然身体被玷污
,但至少尊严和气节还在,还会想着去报仇。

  后来,虽然我主动去和男人寻欢,但那也可以说成是一桩两厢情愿的事情。
不沾染金钱关系,就总还隐隐约约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然而,现在的我却为
了几串铜钱,就愿意光着身子伺候几个素未平生的男人……

  连我自己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我正在慢慢堕落下去。而我也知道这份堕落
,是没有底的……

  哭过一场之后,我感觉好受多了。做妓女就做吧,只要有钱,就能慢慢恢复
内功……退一万步来想,哪怕我现在抓出了「学识之主」的真实身份,我能杀的
了他吗?且不说他本人了,连他的护卫,人数只要超过三个,我都只有跑路的份。
这会是我想要的吗?

  当初为了解蛊也是,那时候明明已经想的很明白了。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
都可以。现在也是一样。只要我能恢复武功,能把毁了我一辈子的教团一个个挖
出来宰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要我去做那最淫贱的妓女……

  又难过了一阵,我不得不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新的身份。好在,第一步已经迈
开,越往后就能越突破底线,就能越快地做完我该做的事情。

  第二天。

  玉石商人带着他的商队走了。也许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这个在大宋汴京小镇遇
到的妓女,但我估计我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们,我的第一批客人了。

  即使我已经沦为妓女,也依然要继续追查「矛头」的线索。那间大宅院我已
经监视好几天了,一直都没有人出入,门前也是一副衰败的景象,似乎很久没人
居住的样子。想着一直这么守株待兔也不是个事,这天下午,我找了一处没人看
得见的墙角,带着逆水寒翻了进去。

  整座宅院里杂草丛生,似乎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我不由得怀疑那个狗头教
官临死前是不是撒谎骗了我,还是这里根本就有埋伏。所以我没有选晚上,而是
挑了个白天溜了进来。

  即使是白天,这宅院里阴冷的气息仍然让我觉得浑身冷的发抖。这里有问题
,肯定有问题,可是问题出在哪呢……

  我先是去了正门左手边的厢房,用逆水寒斩断巨大的铁锁头,推门进去,只
看到一间空空如也的屋子,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让人不由得怀疑另一间屋子里肯
定有诈。

  我悄悄拉开门,再三确认门口两侧没有猫腻之后,走出了左厢房,走到右厢
房打开门,却发现:这还是一间什么都没有的空屋。

  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再次回到中庭。整座宅院只剩下一间主厅了,大门依
然紧锁着。我压低了脚步走上去,推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低声惊呼了一
下:房梁上悬挂着一具干瘪的尸体,随着吊住它的绳子晃晃悠悠地在荡着。尸体
已经风干的几乎只剩下骨头和一层皮了,看上去阴森森的,好似鬼魅一般吓人。

  我没有冒然走进屋,而是又花了一点时间将整个宅院巡视了一遍,再三确认
过之后,我才确定这座庭院里的确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回主厅去检查那具尸体了。主厅当中只有一张长长
的方桌,尸体正下方有一只被踢倒的凳子。看来这个人是自杀的。

  我走到方桌前,只见上面摆着两张用镇纸压住,已经有些发黄的草纸。我随
便拿起一张草纸读了起来。

         「尊敬的那些藏身于阴影中的战士们:

  如果你正在读这封信,说明你们已经查清了我的身份,也找到了这里。

  我是上古维序者教团的成员,本名叫做张宁,代号是矛头。我曾经是大宋西
北边赛禁军的一个小小督军,在一次阴差阳错之中误入歧途,加入了上古维序者
教团。

  跟着教团足足有十几年,我每一天都在怀疑我做这些事情的意义和价值。教
团给我灌输了很多理念,虽然我现在已经深知它们即错误又有害,但当年年少轻
狂的我还是信以为真了。跟着教团这么多年,我做过很多亏心事,已经太多太多
,我都数不过来了。

  我本以为,这些亏心事给我带来的好处会让我渐渐摒弃自己的良心,让我不
再继续愧疚下去。可我很快就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加入教团的三年后,我每一天
都在后悔自己当初的这个决定。

  跟着教团这么多年,我所做过的最人神共愤,令人发指的一件事情就是我跟
着教团的其他成员一起屠戮了西夏和大宋边境一处由我大宋子民居住的小村落。
我还记得那个呃村子的名字:盛家庄。「读到这里时,我的心跳开始剧烈加快
,恨不得一目十行地读着接下来的内容:」我收到来自我的上级,州主的指示
,跟一个代号叫九灵的女人去了那个小村庄。州主给我下的命令是协助九灵杀死
那里所有的人。我照做了,我不但照做了,还把那个村子里的乡亲们伪装成辽人
打草谷的小队,从朝廷那里骗取了一笔军功,盖了这座宅院。

  那天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血雨腥风的一天。九灵虽是个女人,心狠手辣的
程度却比军队里的将军们都还要狠。她一人就屠杀了半个村的人。我迫于州主的
命令,也戕害了一些父老,这在我心里种下了愧疚的种子,迟迟不能散去。因此
我选择,自己结束我罪恶的生命。

  藏在影子里的无形者们,你们才掌控着这个世界的终极真理的人。愿你们对
抗教团的征程永不停息。署名矛头。「

  原来这个矛头也参与了盛家庄屠杀案……难道说加入维序者教团的必要条件
就是要屠杀我盛家庄吗?我捡起第二封信读了起来。

              「无形者们:

  九灵的名字叫做姬玄霜,是个常年和九幽一流混迹在一起的危险女人。她居
无定所,因此我只知道她的名字。

  官长是西夏国,西凉府的执政官。至少在大观末年还是。我不知道他的汉名
叫什么,西夏文我也不会写,因此只能提供这点请报给你了。

  州主的真实身份,是银州的州主。西夏贵族。

  此外,州主似乎还有一名直系下属,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代号
,只是偶尔听九灵说起过那人是个女子,似乎和毁诺城有些牵连。

  尊敬的无形者们,我知道我罪无可赦,不敢也不配祈求你们的原谅。因此我
选择了自尽,这是我这个侮辱了歧途的恶贯满盈之人最好的结局了。若还有来世
,我希望我能作为一名藏在影子里的人,拥抱黑暗但光明正大地活着。

  这间屋子充满了罪孽的腐臭气息。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让我会想起我的罪责
和那些被我残害了的人们的痛楚。我在阁楼上摆了很多满装着火油的罐子。无论
如何,请帮我结束我罪孽的一生。

  愿你们在和教团的斗争中取得辉煌的胜利。署名矛头。「

  两张纸下面,压着一枚圆圆的白玉,背后刻着「矛头」二字。

  这个张宁,也算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了。而且,他的遗书当中还直接揭露了
「官长」和「州主」的身份消息。看来这件事我无论如何要报给梦嫣姐,请她拿
主意了。

  我将「矛头」的徽章和两张草纸收进衣兜里,走到阁楼上,掏出火刀火石点
燃了那堆罐子,整间屋子瞬间燃起窜天火光,熊熊燃烧起来。

  ……

  回到房中,我给梦嫣姐写好了信,准备明天一早托百里家的信使寄回甜水巷。
在写下甜水巷三字时,我不由得微微颤抖,这三个字一把将我从「尊敬的藏在影
子里的人」这个身份扒的一干二净,留下来的只是一个妓女的身躯……

  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写完信后倒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大街小巷上已经传遍了豪宅失火的消息,然而官差们什么都没查出
来,只好推说是自燃起火。因为没有人的财产受到损失,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
了。

  等梦嫣姐的回信也要一段时间,也许,我有时间回到盛家庄,去再看一眼
,这一切开始的地方。

            (三十七)再回盛家庄

  ……这天晚上,我拿着卖身来的钱雇了百里家的车马,跨过了西夏边境。

  在百里家的旧地图上,西凉府的南偏西方画了一个小小的黑圈,上面写着
「盛家庄(已毁)」几个字。因为这里已经好久没人去了,因此兜兜转转,先是
在附近的一个小村落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再次启的程。

  大约是上午辰时初的时候,盛家庄那座倒塌了一半的木制拱门映入了我的视
线。我让百里家的小哥在这里等我,下了车,独自一人向那座拱门走去。

  这是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十五年前,我四岁。十六年前,我三岁。那一年
,一个叫虞清云的负心汉背弃了爱着他的苏柔云,逃到了这里,我的家。

  一年后,已经是「夜莺」的苏柔云,谎报军情说这里出现了伊述神器逆水寒
的踪迹,所以「州主」派了姬玄霜和张宁二人钱来刺探。结果,因为没查到任何
线索,他们二人屠戮了整座村子,其实只是被「夜莺」利用这报了她自己的情仇。

  那一天,姬玄霜杀害了我的家人,给我身上种下了无药可解的帝王蛊。家破
人亡的我和哥哥月牙儿被云游经过此地的师父收养,带回了三清山。

  哥哥月牙儿只是双腿瘫痪,但并没受什么致命伤害,依然在师父的教导下成
了四大神捕中的一员——「无情」。而我,则因为帝王蛊的原因体质虚弱,经脉
也不畅。好不容易学了几年武,又发现蛊毒即将爆发,我只剩下一年之命。

  为了解蛊,师父放我下山游历江湖。无意间得到的那本秘籍助我破了蛊,为
了庆祝我去了宋辽边境拿辽军的劫掠队试手,却不小心被抓取做了性奴,后来有
幸加入了无形者,知道了事情真相的全貌,一步步走到了这里,又回到了这里。
这就是整整十五年半,将近十六年来发生的一切故事。

  整个村子里死一般沉寂。因为它在十五年前就彻底死掉了。我甚至都不记得
,我的家是那一间屋子了。

  村子中心的广场上,有西夏官府立的一块四四方方,小小的墓碑。上面密密
麻麻用西夏文不知道写着什么。我也不想去看,更不想去猜。姑且就认为,这是
祭奠整座村子的墓碑好了。

  我在墓碑前跪了下来,轻轻怀念着我的父母。我对他们的印象已经越来越淡
了。

  「爸爸,妈妈,女儿……女儿回来了。」我嘴唇微微颤抖,心里怀着激动又
惭愧的心情嗫嚅道。

  「爸爸,妈妈,这些年,女儿一个人在外经历了太多,太多……」我的眼泪
已经流了出来,却不想去擦,任凭它打在地面上。

  「女儿知道了这一切惨案的背后都是为了什么,当年杀害爸爸妈妈的凶手
,也都已经被女儿手刃……」我说道,是姬玄霜,苏柔云亲手被我处死的事情。

  「可是,这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深,更黑暗的秘密。女儿不孝,现在的力量
还不够,还没能为二老和全村的父老乡亲们报仇,但女儿保证,一定……一定会
尽快的。」

  「爸爸妈妈,女儿想你们……很想很想。不知道你们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
好,是不是真的有来世。如果有来世,我们还能再做一家人吗,还能让我穿着妈
妈新绣的花衣裳,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带我去村边的小河玩吗……」

  「那天之后……师父带我上了三清山。带我拜入了自在门。师父一直在帮我
温养经脉,足足过了五年后,师父开始教我练武。我最终选择了投入碎梦一派。
这一练就是十年。然而,就当我以为平稳的江湖生活就要开始的时候,女儿身上
的蛊毒爆发了,只剩不到一年之命。女儿下山破了蛊,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我被辽人抓去……他们……他们把我……」想到在辽人那里受尽的屈辱
,我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悄然断开,我抱着墓碑,放声大哭起来。

  ……哭过之后,我简单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继续对着墓碑喃喃自语:「从辽
人那里回来以后,我去了大理,在大理见到了我现在认识的这个秘密结社,无形
者。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一把叫做逆水寒的上古神器引起的。
它是古代先民,史前文明的造物。」我将逆水寒从腰间解下,缓缓放在墓碑前。

  十五年前,「夜莺」造谣说盛家庄出现了逆水寒的踪迹,十五年后,逆水寒
真的来到了盛家庄,可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把剑而起的。爸爸妈妈,女儿会为你们报仇的,要相信
我……相信你们的女儿……」我盯着墓碑上看不懂的文字,神情恍惚了起来。

  「这十几年女儿在外,受了好多苦好多委屈,可是连个能倾诉的人都没有
,师父常年不在身边,江湖上又那么险恶,我一个女孩家,又不知道可以信任谁
……过的真的好难啊。」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抱着一块我甚至一个字都看
不懂的石碑,一股脑地将这些年的委屈倾诉出来。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爸爸妈妈,要是你们还能陪陪女儿……哪怕只有一天
也好啊……不,只有一个时辰也好啊,可……女儿想你们。真的想。」鼻子一抽
一抽的,好难受。我坐下运了会功,将气息重新调匀。

  眼看着太阳渐渐爬高,可能现在已经是午时了。我又在墓碑前坐了一会,始
终还是没敢把我已经堕入风尘的事情说出来。虽然我知道爸爸妈妈已经走了好久
了,十五年了,这也只是一块不知道什么的碑……可……要我亲口说出这些话
,总有些……

  可能,还是我不够认可自己的本质了。我依然还在做着那个飘渺虚幻的江湖
侠女梦,却不愿承认,自己有多么低贱和卑微……

  ……太阳已经很高了,我坐的腿也有些麻。想百里家的小哥估计也等得急了
,只是轻轻在墓碑前行了一礼,带上逆水寒离开了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

  「姑娘,你眼眶好红,没事吧?」见我回到马车对,百里小哥凑上来关心地
问道。

  「我没事。谢谢你。」我小声说道。

  「姑娘,上车吧。这里是你的伤心之地啊。」百里小哥跨上车,给马拴好挽
具,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的一切被夺走的地方。」我略带悲伤气
地答道。

  「唉……姑娘,你可知,我百里家行车赶路,舟车劳途的,见的最多的,可
是什么?」沉默了一会,百里小哥突然开口问道。

  「不知道。是人吗?」我试探地问道。

  「不是。」小哥摇了摇头。

  「那是路?是马?是沿途的风景?」我连珠炮般地抛出了三个选项。

  ……百里小哥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朝西宁州的方向赶着车。

  「是别离。姑娘。」走过了好一段路后,他才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别离……吗……」

  ……

  三天后。

  我刚起床时候,听到门外传来了细若游丝的敲门声。来人居然是梦嫣姐。

  「梦嫣姐,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道,一边侧过身子好让她进来。

  「来帮你杀官长和州主。」梦嫣姐简明扼要地答道。

  「你不是不能离开甜水巷太久吗?怎么能过来啊?」我好奇地问。

  「因为别的刺客不合适。要杀州主,需要两个女刺客一起行动。再说了,我
有什么不能出来的,梁婆娘那脾性你也知道,平日里对姑娘们都关照有加的。我
又是头牌,又不欠债,想走怎么不能走了。」梦嫣姐一进门就拿起我的铜镜开始
理头发,将舞女的长发盘起,卷成一副清爽干练的短发。

  「梦嫣姐……那个,我……我已经……」我想把玉石商人的事情告诉她,然
而却感觉怎么都开不了口。

  「感觉好吗?」听到我说这话,她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她的思维一直都很敏
锐的。

  「我……我不知道。」既然她已经猜出,那我也不好故作扭捏地推脱了。

  「傻妹妹。你以为这钱真那么好赚呐。」彩梦嫣轻轻叹了口气。「做我们
,不,咱们这一行的,出卖的不光是肉体,还有尊严。」

  听到梦嫣姐把称呼换掉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好像有人狠狠抽了我一耳光一样
难受,好像自己那颗已经残破不堪的尊严又被狠狠蹂躏了一次。然而,不得不承
认的是,她说的其实很对……

  但凡我有一丁点希望,我都不想沦为妓女。可我的宿命……似乎也只剩下这
一条看不见光的路了。

  「梦嫣姐,你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啊?」我好奇地问道。我是知道自己已经没
得选了,可梦嫣姐贵为无形者组织东方的导师,为什么选择这个最令人看不起的
行当做呢。

  「啊……」彩梦嫣嘴唇动了动。「随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我是自愿做这
行的。另外,如果你真的要进甜水巷,千万记住,这个问题问不得。哪个烟花女
子没有点伤心的往事呢……」

  (三十八)「官长」、金明城「我知道了。」我小声说道。说的也是,原先
我还一直不理解甜水巷中那些女子的心态,以为她们裤子一脱黄金万两的生活本
该是很惬意的。然而当我自己也沦落到这副境地之后,我才知道,但凡有一点希
望,谁都不想去做那个最下贱的勾当……

  然而梦嫣姐居然是因为自己喜欢,就去做了一个风尘女,这的确是我所没想
到的。也许,导师就是导师,比我们一般人要通透吧。

  「好了,把矛头的信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将「矛头」的遗书递给了她。彩梦嫣看过之后问道:「夜莺的信里面提到
过的那个武馆呢?」

  「那个武馆我已经查过了,多半是有人冒名招摇撞骗欺男霸女,我已经把他
们都解决了。」我说。

  「知道了。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西宁州里找到的,只有矛头的两封遗书了。」我说。

  「那也好,你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去西凉府,看看那里的执政官换没换过。
我安排了一个线人在那里接应,是西夏人,会汉话,他会给我们做翻译和带我们
以某种伪装去见州主。」

  几天后,西夏国内,西凉府。

  「老板,已经查清楚了,这个西凉府的执政官已经有二十年没换过了。」梦
嫣姐的线人,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青壮年男子在餐馆里对我们说。他居然管梦嫣
姐叫做「老板」,想想也是有些滑稽。

  「没换过的话,那他肯定就是官长本人了。今晚准备干活了。」

  在西凉府,梦嫣姐和我是扮作商人停留在城外的商队旅馆的。西夏国毕竟是
外国,对大宋来的人还是有一些比较严格的戒备的。这也是梦嫣姐要找个西夏人
做中间人的原因。

  由于我们是不能随意进城的,而且要刺杀的还是本地执政官,我们两个在月
黑风高的一天翻过了城墙,踩着房顶一路来到这座城里的「衙门」。

  西夏毕竟不如大宋那般繁荣昌盛,也没有大宋那样富贵,这里的房屋都是比
较低矮的土房,有的屋顶甚至连一片瓦都没有。我们两人尽可能压低了脚步声
,朝整座城的中心区域摸去。西凉府也是个小地方,甚至比西宁州还要再小一点。
可能连汴京的六分之一大都不到。我们两个很快站上了这座城内唯一一座还能算
得上是一座「房子」的建筑。

  按理来说,官府应该只是平日处理政务的地方,官员本身是不会住在这里的。
可这西夏毕竟也算得上是化外之地,跟中原不实行同一官制也是正常。因此,
「官长」应该就在我们脚下这件屋子的卧房里。

  「走吧,下去。」梦嫣姐拉着我跳下房梁,整座官邸安静的有些可怕,因为
这里即使是离西夏首都也太过偏远,连一个像样的守卫都没有。「官长」的防范
意识居然这样差,倒是我们没预料到的。

  有可能,他以为这只是个小地方,即使他是教团的成员,无形者们也不会特
意跑来杀他的。也可能,他自以为自己的身份根本不会被发现,却没想到,「矛
头」出于愧疚把他给供了出来。

  「喝!」梦嫣姐接着手上飘飘的丝带内力一吐,将门锁直接震断,然后轻轻
接住放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抄家伙,跟我背靠背。」彩梦嫣将袖剑弹了出来,推开门走进屋子,屋子
里一片漆黑,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似乎的确没有人。

  「呼……呼……」整间屋子里,只有一个打呼噜的声音。会是「官长」吗?

  「看来没问题了。」彩梦嫣将门关上,挪过旁边的木柜顶住,擦亮了火刀点
着了一根火把。顺着呼噜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个西夏男子躺在床上睡得正酣,他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制作精美的相框
,里面挂着一枚白玉制成的教团徽章。

  「这人……」彩梦嫣看着躺在床上的「官长」,无奈地说道。「居然防范措
施做的这么差,看来是真以为自己能躲一辈子啊。」我也出言嘲讽道。不过,这
样也是好事。「官长」可能是我杀过的最简单的教团成员了。

  「动手吧。你来还是我来?」彩梦嫣问道。

  「你来吧……」我将动手的机会让给了她。自从开始追杀维序者以来,我已
经杀了两个了,「矛头」虽说是自杀,但他自杀的事情也是我追查出来的。总感
觉好像功劳都归我了,没给被人留下点,似乎也不太合适。

  「噌!」彩梦嫣也没有废话,直接将袖剑弹了出来,干脆利落地抹了「官长」
的脖子。这样一来,「州主」的四名教团直系下属就都被根除了。「矛头」在遗
书中已经揭露「州主」其实就是西夏国银州的州主这一条消息了。无论「官长」
这里是不是还有有用的线索,下一步就是要抹除「州主」了。

  虽说「州主」的身份已经明朗,彩梦嫣还是搜了搜「官长」的私人物品,找
出了一封从「州主」那里寄来的信。信件纸张的颜色已经有些发黄,看上去有些
年头了。最令人意外的是,这封信居然是用汉文写成的。他们二人都是西夏人
,我本还以为信件还需要翻译呢。

               「官长:

  我要求你在三天之内,调离西凉府南侧的边境巡逻队,教团有一项重大任务
要在哪里执行。执行完毕后,你要去那个你一直看不顺眼的宋人村落。将那里的
残骸打扫干净,并且下军令,禁止闲杂人等前往那个方向。署名州主。「

  看来我想得没错,「州主」和他的四名手下都参与了盛家庄屠杀案。苏柔云
谎报军情,姬玄霜和张宁直接动手,这个西夏人地方长官提供了便利和帮助抹除
痕迹。如果不是无形者的存在,想追查到这些线索对我来说可是难上加难,更不
用提报仇了。

  每杀一个教团成员,摸出他们背后的故事后,我对教团的恨意就是有增无减。
十五年前,盛家庄被屠的莫名其妙开始,慢慢摸清真相,然后发现真相比我想象
的越来越复杂。这个教团,盘根错节,层层缠绕。直到现在,才将整个阴谋彻底
还原了过来。

  看来,盛家庄里那个西夏文写成的墓碑应该就是「官长」给立的。真的是当
了婊子又立牌坊,猫哭耗子一样的,让人恶心。回头等回了汴京,找个最好的石
匠刻个碑再带回来吧。

  虽然找石匠可能会花不少钱,可花再多钱也不能让教团给我死去的亲人们立
碑。而且,等回了汴京,进了甜水巷,我可能就不会缺钱了……

  「对了,梦嫣姐,要刺杀州主,为什么要两个女刺客啊?」我问道。

  「银州的州主马上就要过六十大寿了。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大帮溜须拍马之徒
去送礼什么的。而且,银州州主极端好色,这种时候,他不可能不想招嫖。我想
着,可以安排两个刺客伪装成大宋来的烟花女子,主动送上门去,然后骗他中招
,暗中把他搞死。」彩梦嫣分析道。

  「还用得着装吗……」我苦笑着说道。我们两个,本身就是从大宋过去的妓
女,连伪装都可以免了。

  「也有道理……」彩梦嫣轻轻吐出四个字。「好了,痕迹处理一下,准备走
了。明天天亮之前要跟着商队出城,否则等他们衙门上的人发现官长死了就不好
办了,晨早脱身,别留下痕迹。」

  我和梦嫣姐将刺杀「官长」的现场清理了一遍后,趁着无边的夜色溜出了西
凉府,连夜收拾好东西,跟着马车队走上了去银州的路。

  盛家庄惨案的一切一切,最终都将在银州画上句号。现在天还没有亮,只是
稍稍泛起鱼肚白。我望着漫天璀璨的星斗,看着那一颗一颗的星星,觉得我和它
们好像,一闪一闪地,在浩如烟海的宇宙之中,耀眼却又渺小。

  「州主」是这一切的根源。他和他的爪牙们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轨迹。「九
灵」「矛头」这两个直接凶手也好,「官长」和「夜莺」这两个幕后推手也好
,都已经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了代价。最后的,只剩下这个幕后黑手。

  不过。梦嫣姐说到的这个「伪装」,难道说,如果「州主」真的点了我的话
,我还要和「州主」做一次吗?虽然现在的我,已经没资格去拒绝任何一根肉棒
了,可如果真的要面对「州主」……这个一切的元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的
住……

  然而,当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彩梦嫣时,她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话:「如
果你觉得很抗拒的话,只能说明你无论是作为无形者还是作为妓女,都没做好心
理准备。慢慢来。」

             (三十九)幕后主使

  五天后,银州城。

  整座城市现在已经热闹起来了。「州主」虽说是教团成员,但似乎他治下的
银州还是很繁荣的。当地的居民似乎也对这个地方官非常满意。大街小巷上全都
是在准备庆典的人群和商户,好不热闹。

  我和彩梦嫣已经换上了西域风格的舞女服进了城,虽说是舞女服,实际上只
是一块能包住整个胸部的红色薄纱,虽说是能遮住双乳,然而透过明耀的阳光
,那轻薄透明的纱衣下的春光却是一览无余。下身则是一条拖到脚踝的高叉红色
百褶长裙,正好衬托出我们两个修长的双腿。随着一前一后的迈步,隐约还能看
见双腿间那最令人神往的宝地。

  而为了搭配这件妖娆艳丽的红装,我的身上还披挂了许多用纯金打造而成的
流苏彩条,中间用同样是纯金打成的细小金链串着,以脖子上带着的项圈为起点
,绕过我的香肩一圈,在裸露的脊背处交汇又分开,绕过腰间盘回正面,在肚脐
处重新交汇,向下挂到裙装外搭着的的金饰上。

  整套衣服还配有左右两个用薄薄的金箔打造的手饰,在手腕处穿过,外面镶
着三颗珍珠,长长的金链贴着纤细的玉指,在指尖处凸出一个小小的尖角,顶成
一个宛若指甲的小亮片。头上也有一个用来箍起满头青丝的黄金发箍,同样也带
着一溜一溜纺锤形的黄金吊坠。

  整套衣服极尽雍容华贵又不失美艳娇丽。亮闪闪的金色亮片迎着西域如火一
般的骄阳闪烁着绚丽的七彩光。打扮成这样的我们走到哪里,大街小巷上人们的
目光就恨不得追到哪里。

  如果不是我们身边还围着一圈膀大腰圆的护卫,我毫不怀疑这些看的口水都
要流出来的男人都会恨不得直接冲将上来,罔顾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直接把我们
二人粗暴地就地压在身下,一口一口吃干抹净。

  虽然我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赤身裸体地在大街小巷中穿行的经历,然而自愿做
出这样的事,却还真的是头一回。梦嫣姐说,如果真的要入甜水巷,不如现在就
开始习惯。这套衣服就是她在甜水巷里跳舞和接客时的穿着。仅仅是为了来赏她
一舞,入场费就足足要四贯铜钱。

  这套衣服也是她自己设计和找人定做的,光是这些金饰就有足足三两,一套
衣服至少要三十五贯铜板左右。她还给起了个名字,叫做「舞乐火霓」。梦嫣姐
给我穿的这一套是她的备用衣,因为我和她除了身高有一点点小差距意外,身形
倒是非常的像。因此我穿上去其实也是正合适的。只不过,梦嫣姐自己的打扮却
要比我更加妖艳勾人,我在里面还穿了一条虽然又薄又短,仅能勉强遮住下身的
衬裤,而梦嫣姐却是不着寸缕。

  而且,她那饱满圆润,宛如一颗小樱桃般的乳头上,还戴了一枚像指环一般
的金色小圈。准确的说是从她的乳尖中穿过的,随着她的步伐一摇一摇,恨不得
将看到这一幕的男人的魂魄都一并勾了去。

  而这一切妖媚的重点,都汇聚在了她小腹上的那朵由紫到紫红到粉红的渐变
色纹身上。正中央是一颗深紫色的心型印记,两侧缠绕和伸展着飞舞的线条,衬
托着两根飞舞着的翅膀。梦嫣姐说,这种刺青叫做淫纹,紫色的心代表子宫,两
根翅膀代表卵巢。

  真不愧是甜水巷的头牌,竟有这般艳美的魅力。真的会有男人不喜欢她这样
的女人吗?我想是没有的。即使我是个女人,即使我跟她穿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装束,看到她那婀娜的身姿和妩媚的眼神,都不由得开始脸红心跳。

  还有一点不同的是,梦嫣姐的腰间挂着一细细的红绳,慵懒的搭在那条黄金
流苏上。她说,这是甜水巷里的规矩。凡那些不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都要在腰
间系一条红绳,任何时候都不可摘下。

  这根红绳,是妓女作为女人最后的尊严,即使是在为了钱出卖自己肉体的时
候,也不会变成一丝不挂的样子。而恩客们,除非为了那个女人赎身,否则也不
可将这条红绳扯断。破了规矩的人,则会被甜水巷永久下禁足令,终身不得踏入
那个风月之地。

  虽然我早就听闻,甜水巷中规矩颇多,然而这红绳的规矩还是头一回听说。
想到这里我不禁暗暗为自己感到一丝丝伤心。从前那个英姿飒爽的江湖女侠,好
像已经不是我了,而是另一个人。当初的我,对甜水巷中的女子可都是颇为不屑
,觉得她们既媚俗,又浪荡。

  然而我现在自己沦落成了一个妓女,回过头来想想当初自己心里的那些想法
,却忍不住嘲笑那时的稚嫩和天真。

  ……

  来到「州主」的府邸,彩梦嫣居然拿出了甜水巷的地下女王梁婆娘的介绍信。
看来作为头牌的花魁,梦嫣姐的面子还真不小。即使是做妓女,都能做到这般让
人羡慕的境地。

  看过我们的介绍信后,「州主」的家丁很放心地让我们走过了那有重重守卫
的大门。其实,哪怕没有身份证明文书,只要看我们这一身打扮,一眼就能知道
我们的身份了。州主的庄园里已经挤满了来祝寿的客人,当地的下级官员,商户
,还有来表演的马戏班子,自然还少不了我们这种女子。

  「州主」的六十大寿在几天后举行,趁着这几天的时间,我和梦嫣姐将整个
银州城的布局和逃跑路线规划了一下。「州主」的府邸在整座城的中央偏北,因
此最适合从北门撤退。正好北门的戒备也是最松散的。虽说现在是「州主」的寿
宴,北门也不过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无精打采的小兵。

  梦嫣姐已经安排好了我们那个伪装成商人的线人在北门的商队旅馆驻扎了。
当我们从银州城北门出来后,直接上马一路向西离开西夏边境,离这里最近的大
宋城市应该是太原府,在那里稍事休整,分析一下从「州主」那里搜刮来的线索
,然后打道回汴京。

  在这几天里,我也见过「州主」几次,虽然已经六十岁了,但看上去依然还
像个三十多岁的精壮男子,可能是他那一身魁梧的肌肉压住了年龄带给他的衰老
感,使他看上去威猛却不沧桑。

  的确,要刺杀这么一个大目标的确有些难。梦嫣姐的办法说不定其实是最合
适的。假扮成妓女,和他上床,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一招致命。而且,这很可
能也是为数不多的能单独接近他这个身边满是保镖的人的机会。

  具体说来,就是在他心满意足地射完一次以后,温柔的轻轻给他按摩后背
,然后一点点摸到最上面的脊椎骨,将内力运转到手上,直接揪起那块骨头捏碎。
这个时候,目标应该是趴着的,且正是最没有防备的。

  可是,如果真的要这样的话,就代表着想要杀「州主」,就必须要先去侍奉
他一次……虽说我很想亲手杀了他,然而又不想去伺候这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几天后,「州主」的诞辰宴上。

  云集而来的各方嘉宾和「州主」本人在官邸里摆了一大桌酒宴,从中午一直
热闹到晚上。待宴会结束后,心满意足的「州主」似乎终于决定犒劳犒劳自己的
小兴趣,命府中的仆役将所有的烟花女子都带到卧房中,亲自挑选。

  这次来参加「州主」诞辰宴的风尘女倒是真的不少,西夏人居多,从靠近西
夏边境地区的大宋城市过来的也有,据说,「州主」给钱给的非常大方,一出手
甚至直接赏给女人上百贯的经历也不是没有过。因此,那些风尘女千里迢迢,只
为来碰碰运气,想办法捞一笔。

  然而,我和梦嫣姐的出现彻底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虽然这样说起来好像很过
分,但她们无论是容貌还是姿色都远不如我们二人,说她们只是一群庸脂俗粉都
毫不为过。这样其实也好。比起这些女人来,「州主」点我和梦嫣姐的概率就会
更大了,到那时,他就是亲手给自己挖好了坟墓。

  我们跟着家丁走进「州主」的卧房,他的卧室通体都是用黑色和金色的挂饰
装点起来的,看上去就很粗犷豪放。进来的姑娘大约有七八个,其中最亮眼的
,自然是我和梦嫣姐二人了。

  「州主」的目光在我们一排姑娘身上扫了两圈,最终定在了我和梦嫣姐身上。
我深深吸一口气,心脏扑通扑通地像敲鼓一样跳动着。我既希望他选我,这样我
就可以亲手报我自己的血仇,又不希望他选我,这样我就不必光着身子伺候自己
的仇人。然而,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州主」最终,还是选择了彩梦嫣。的确。她的装束,身姿和容貌都像是要
把人的魂都勾出来一样。选她其实也更合适一些。梦嫣姐是素问流派的武功,内
功要比我这个半废人更强一些,下起杀手,也更加保险。

  「在城北门附近等我。」当家丁招手示意让我们几个没被看上的姑娘走人时
,彩梦嫣轻声在我耳边说道。

  (四十)「州主」、李元牧跟着家丁的脚步,我和其他姑娘一道离开了「州
主」的官邸。确保四下无人后,我偷偷溜回了在城里的住处,将不多的贴身行李
收拾好,换上无形者穿的白色刺客长袍,避开灯火的照耀和城里卫兵的耳目,悄
悄溜到了城北门附近的一小户民居头顶的瓦梁上。

  距离梦嫣姐被点走已经有近一个时辰了。按理说,她应该已经得手了才对
,然而到现在还没见到她人,不由得让我有些担心和紧张了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担忧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她本身是无形者组织的导
师,修习的又是非常注重内功的素问流派武学。要杀这么个不会武功,空有一身
蛮力的壮汉理应是易如反掌的。还是别胡思乱想,安心等等吧。

  又过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一个身穿带鹰角兜帽白袍的身影腾挪翻越过几
间低矮的屋顶,跳到了我的身边。

  「得手了。准备撤。」彩梦嫣低声说道。

  「梦嫣姐!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啊?」

  「杀了州主以后换的。前几天我把这套长袍藏在他官邸里的某个地方。干什
么活穿什么衣服,这点对我还是挺重要的。」

  「那你那套舞女服呢?」

  「扔在州主的官邸里面了。我搜完线索以后在卧房里点了把火,正好毁尸灭
迹。」

  「三十五贯的衣服呐,说烧就烧了吗?」我吐了吐舌头,越发的感觉到这个
女人的魅力和神秘。从她的伪装身份,到她平常处事的风格,彩梦嫣做事总是出
人意料之外。

  「才三十五贯而已,我在甜水巷里半天都不止挣这么点钱。好了,快走。过
一会火烧起来了卫兵就该出来了,走。」

  彩梦嫣拉着我顺着屋顶,一路爬上了城墙上东北口的角楼。城里的火光已经
烧开来了,现在大约快到子时了。已经睡下的城市也被这冲天的火光和嘈杂的人
声吵得惊醒了起来。在人群的叫嚷、哭喊声中,也隐隐约约能听到士兵们的吵闹
和军曹们的呼喊。

  当然,这城墙上的角楼也不例外。角楼本身是用作箭楼,里面自然也住满了
弓箭兵。我和彩梦嫣站在城楼上,回头向城内看去,已经是一片嘈杂混乱。

  彩梦嫣放的这把火并不大,而且因为「州主」的官邸附近都是街道的原因
,并不会烧到无辜的寻常百姓家里去。但饶是如此,已经被吵醒但不知道火起在
哪,总觉得自己家里随时可能遭殃的的市民都陷入了一种恐慌的状态,像传染病
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弄得几乎整座城的人都像惊弓之鸟一般,稍稍见到一点点刺
激,就像点着了火药桶的引线一样,因为一件平时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随
时可能会爆开。

  住的靠近城门的百姓疯了一样地想要逃出城,但都被怕放走了纵火凶手的卫
兵给拦下了。再加上狭窄的街道上突然涌入了那么多人,城里四处都在爆发冲突。
这幅光景,不由让我想到了十五年前,盛家庄的样子……而这一切,最终原原本
本地,报复到了始作俑者,「州主」的头上。

  当年和盛家庄惨案有牵连的教团成员一共五个,现在已经全部命丧黄泉了。
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的我,呆呆地盯着面前的一片火光,眼前一幅幅画面像皮影
一样一闪一闪地划过:儿时在盛家庄,母亲为我挡下致命一刀、被师父收留,上
三清山、入连云寨、被辽人俘虏、遇见无形者、手刃姬玄霜……一时间,我只是
盯着从「州主」官邸处钻入夜空的火苗,一时间好似失去了意识一般,注视着这
眼前的一切。

  「要是看够了,就走吧。等一会西夏军的骑兵出来了可就麻烦了。」也不知
过了多久以后,我听见彩梦嫣在我耳边轻声提醒道。

  「好……」我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现在教团和我的私仇已经可以算是结
清了。接下来,摧毁教团就不再是私人恩怨,而是作为一名无形者,一个刺客的
使命了。

  我和梦嫣姐用信仰之跃跳下高耸的角楼,骑着预先准备好的快马,一路向西
疾驰而去。

  ……两日后,大宋境内太原府。

  「州主的身上只有一封信吗?」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州主」是维序者
教团中的中级成员,本来还指望在他这里能多挖出几条关于「学识之主」的线索
来着。

  「准确的说,新找到的信只有一封。是学识之主寄给州主的。剩下的都是州
主的手下寄给他的信,我们已经查出来过的。」彩梦嫣说着,将一块用白玉制成
的方印章,上面反刻着「州主」二字。

  我拿起印章仔细端详了一下。「教团的初级成员是白色的小印章,中级成员
就是方章了吗?看上去倒是挺有用的。不过为什么他们通信的时候都不拿这个章
来盖呢?」

  「好问题。教团的人都是一群疯子,他们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永远都
搞不懂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彩梦嫣将教团印章收了回去。「看看信吧。」
她说。

  我将信件拆开,这封沾满了黄渍的信似乎也是有些年头了。虽然「州主」本
身是西夏人,然而信件依然还是用汉文写成的:「州主:很可惜这次你的情报不
准,没有找到逆水寒的踪迹。然而不要灰心,教团并没有对你失去信心。追查伊
述神器的下落并用之来对抗那群无法无天的所谓无形者是教团亘古不变的使命。
两方的斗争已经持续了上千年,这之中的冲突、矛盾和交手都是各有盈亏。你也
不必太过自责,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若是所有忠诚的教团成员都能够像你一样有这么执着的热情和精神,则早日
建立一个秩序、稳固的世界将是唾手可得的易事。然而事实绝非吾等所想那般轻
而易举。中间还要克服层层阻拦和那群无形者的搅局。作为教团的领袖,我深知
解放世界这项工作有多不易。

  在和卑鄙狡诈的无形者的斗争中,我们需要坚固、忠诚、可靠的盟友。这就
是为什么教团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教团的原因。不必灰心。教团在东方只有两
个任务:遏制腐朽的封建帝国和寻找伊述神器的下落。前一项任务你可能帮不上
什么帮,但我依然希望你对寻找神器这件事上点心。

  伊述人作为人类的先祖,人类的伟大创造者,遗留下来的智慧不是我们这些
卑微的存在可以理解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收集并好好使用先民们的遗物,并
且在教团的支持下建立和平且秩序的世界。

  最后,要谢谢你之前送来的那把紫檀木硬弓。我自从学射箭以来,这是我用
过的最舒服的一张弓了。虽然你我二人体型相差不大,但我的上肢力量则要更强
上一些。所以用起来的确是比你用的要舒服一点。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赠与我
这把宝器,我都心怀感激。

  愿教团之光庇佑你的余生。署名学识之主。「

  「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啊。这好像是盛家庄惨案之后,州主因为没查到逆水
寒的下落,给学识之主写过一次赔罪信,然后学识之主给他回的信。」看完信后
,我说道。

  「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这封信,是无形者这么差不多是这几年来第一次拿
到和现任学识之主有关系的东西。」彩梦嫣说。

  「那上一任学识之主呢?」我问道。

  「上一任学识之主和上一任无形者的导师一起同归于尽了……那是我的导师。
我不想提起那段事情。」彩梦嫣的声音突然变低了好多,看来那对她也是一段不
愿回忆的往事吧,就像盛家庄对我一样……

  「嗯……你说的也是。至少这封信里可以知道,学识之主是男性,和州主一
样身材魁梧,而且擅使弓箭。」我试图转移话题。「符合这种描述的人确实不多。
也算是一个进步了。」

  「的确是。」彩梦嫣点了点头。「这些东西我会返回到汴京的无形者据点
,然后交给那些专门负责分析收集情报的刺客,看看他们能不能挖出什么我们看
漏了的东西。」

  「那我们现在呢?」

  「回汴京。州主已经根除,接下来就是要解决金元了。我知道你可能已经猜
到了金元的真实身份就是那个朝堂之上的佞臣蔡京,但这也只是怀疑。蔡京的确
是个怙恶不悛的小人,但在不能确定他是否跟教团有关联之前,不能动手。」彩
梦嫣说道。

  「可是蔡京作恶多端,不管是不是教团成员,都该杀啊。」

  「我当然知道蔡京该杀。只是如果杀他的时机不对的话,万一惊动了真的金
元,让他跑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其实你追查矛头下落的时候就犯过类似的问
题。不过那次事件有无辜受害者,就不作数了。」

  「行。蔡京问题等回汴京再说。」虽然我现在有九成把我确定教团的「金元」
就是蔡京。不然,他为什么要迫害跟他无冤无仇的戚大哥?还不就是为了得到逆
水寒吗?但既然梦嫣姐这么说了,那还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地收集证据吧。更
何况,哪怕「金元」真的就是蔡京,直接把他宰了,他手下的人总不能放过。先
杀谁,顺序其实无所谓。

  这次回到汴京之后,就该开始着手研究我解毒的问题了。我能感觉到我现在
的内功大概恢复了百分之四左右,跟全盛时期比足足弱了二十五倍。这个状态要
去跟人交手肯定是不可能的。江湖上那些黑恶势力,比如九幽,比如迷天盟,肯
定都跟教团有牵连。现在这样的我是打不过他们的。只能想办法快速回到鼎盛时
期。

  都怪该死的辽人……对了,梦嫣姐以前也说过,夺走我处子之身的那个辽人
指挥官也是个教团成员。不过因为他的等级太低,而且充其量就算是个跑腿的
,所以连个称号都没有。得找个机会潜入一趟析津府,然后把他宰了……

             (四十一)返回汴京

  ……十日后,汴京。

  自打从雁门关回来,再从汴京得知青天寨出现了姬玄霜的下落,离开汴京到
现在,已经过去正正好好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间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其中最大的,当然还要属我亲手解决了「九灵」,这个杀我全家,害的月牙儿半
身残废,给我下了无解之蛊的姬玄霜……

  「梦嫣姐,现在我们怎么办啊?」我和梦嫣姐已经换上了一套不那么暴露身
份——无论是刺客还是妓女,的衣服。扮作两个从远方归来的旅人,踏进了汴京
城门。

  「有必要先去无形者据点一趟。我要把从州主身上搜刮来的线索再交给专人
让他们再分析处理一下。这是必不可少的工序。」彩梦嫣说。

  「汴京据点在哪里啊?」我问道。

  「汴京据点有两个,一个在大相国寺地下,另一个在甜水巷里。」

  「甜水巷里?这藏的也太隐蔽了吧?」无形者们隐藏据点的本领还真的是出
人意料。先是藏在大理城中的商会,再是藏在甜水巷里……还真叫人捉摸不透。
不过,这样的确可以最大限度保证据点的隐蔽性。

  「啊,主要据点肯定还是大相国寺地下那个。甜水巷据点就是我的花房。」
彩梦嫣淡淡地说道。

  「梦嫣姐,我还是想不太通,为什么你要做这一行啊……」我试探性地问道。

  「唉。」彩梦嫣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那我们接下来的日程怎么安排啊?」见梦嫣姐似
乎有点不高兴了,我连忙转移话题道。

  「我得先回甜水巷。这次走了将近一个月,总不能老是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
网的。再说了,我还得挣钱呢。这样吧,三天后上午,你到甜水巷的外巷来找我
,那时候我应该会在献舞。」

  「外巷?那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就是王小二,那个迎客的,你应该还记得,他带人进去的就是外巷。就是
梁婆娘平常在的那个地方。」

  「那看来还得有个内巷之类的东西吗?」我打趣道。

  「有是有,不过不叫外巷,叫暗巷。任何交易都不是在明面上的。好了,这
个到时候再说了。如果……如果你真的打定主意要进甜水巷的话。」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我……真的要进甜水巷吗?如果这一步真的踏出
去了的话,我可就……可就真的要沦为下九流的娼妓了。我不想这样,一想到作
为妓女的自己,我就头皮发麻。可是,我需要钱,要很多很多钱,我自己也不知
道,该怎么样才好了……

  先不去想这些吧。总之,下一次去甜水巷的目的还是去找彩梦嫣。和我第一
次进甜水巷找追命师兄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然都回汴京了,也该跟诸葛师叔说一下这三个月的事情了。不过,无形者
和教团肯定不能说。毁诺城上发生的事情还有在西宁州,还有在西夏发生的事都
不能说……所能说的,只有我已经手刃姬玄霜,大仇得报的事。仅此而已。

  只是,我在回城的路上和梦嫣姐讨论过了。只要确保不会有什么风险,可以
把整件事情的全貌告诉月牙儿,虽然我和他并没有亲缘关系,但一同经历了盛家
庄惨案后,命运的纽带已经将我们两个牢牢绑在了一起……

  更何况,他下半身残疾,也是姬玄霜下个毒手。姬玄霜这个人的武功和施毒
术都太过诡异,因此江湖上并没有能解他残疾的毒的办法。然而无形者却有。他
已经背负了太久太久的苦难,我也早不忍心看他继续受苦下去了。

  所以我决定帮帮他。回到汴京的第二天夜里,我和他一同来到汴京城郊的车
马驿,然后把当年盛家庄惨案的全貌都一股脑地告诉了他。还将逆水寒和姬玄霜
那枚刻着「九灵」的教团徽章给他看过了。

  月牙儿毕竟不是一般人,跟着诸葛师叔摸爬滚打了这么久,自然也是能看出
来无论是教团徽章还是逆水寒本身,都是大有来头的东西。虽说对伊述人存在过
的这个事实有些难以理解,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我。我答应他,从梦嫣姐那
里尽快要来解毒的方子,帮他的双腿恢复健康。

  只希望,这方子的要价不要跟我需要的药一样贵就好……

  这三天,我先是好好睡了一觉,然后又是到三和楼——这座京城内最有名的
酒楼摆了卓庆功宴,请了四大神捕思维师兄还有诸葛师叔、以及一些熟识的江湖
上的朋友一同聚了聚。不得不说,楼满花楼老板的确是很大气,加上和追命师兄
关系也不错,把店里最好的最珍藏的酒都拿了出来。

  虽说一桌宴席并不便宜,足足花了六贯铜钱,然而这个价格我还是出的起的
……想到这些钱的来历,我不由得心中翻腾过一阵苦涩。甜水巷的事情,到底该
怎么决断呢……

  我只好先抛开这些不去想它。唯一一点遗憾,是叶师兄现在不在京城中。诸
葛师叔说,师父有一点事情需要师兄去办,所以他现在应该正在三清山上,估计
还要个三两天的才能回到汴京来。有一点点遗憾,我让楼老板留了半桌酒宴,准
备等师兄回来了,我们两个好好聚一聚……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对师兄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从小一起在三清山上长大
,彼此都很熟悉,师兄虽然老是取笑我,但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关心我、爱护我
的。

  如果是在刚刚从连云寨下来的我,肯定会想办法和师兄多多接触,看看能不
能修成正果的。然而,现在的我,真的还有那个资格吗……

  无论如何,还是等着师兄回来再说吧。三天的空闲期差不多也到了,该干点
正事,去甜水巷找梦嫣姐了。

  ……甜水巷。

  「甜水巷」我望着甜水巷高高的匾额,想着差不多一年前。

  一次进来的时候,被这甜水巷里的脂粉香气弄的头晕眼花,还是一位好心的
姐姐给了我一点清鼻明心的药,我才没有被那浓厚浑浊的香气熏的晕过去。然而
一年后,我又回到了甜水巷,本质上,已经和这些姑娘一样了……

  ……总之,先不管我是不是已经沦落成一个妓女,还是先去找梦嫣姐吧……

  我走过甜水巷大门处的红木地板,绕过巷中央那个种满了荷花的水池。这里
临池望水,平常时候最适合赏花不过了。然而我现在却并没有那个心情。我穿过
几座木桥,听着周围男欢女乐、还有掷骰子推牌九的嘈杂声、几个官员的小声低
语、舞女的窃笑和嫖客的抱怨、白面小生的谄媚……种种风月之音,让我越听越
觉得脸上发烧。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快走着,来到了甜水巷的主楼。

  梁婆娘一如既往地站在这里,看着她这宏伟壮丽的娼妓帝国。她虽已快有五
十岁了,却依旧风韵犹存。虽然管理着整个汴京城中最红火的风月之地,但从不
迫人入籍,有时候还会将拐卖少女来的恶人痛打一顿,然后扫地出门。

  虽然没人记得,但梁婆娘曾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飞贼,人称「黄粱一梦」。
虽说是飞贼,却也可称得上是一个侠盗。当年京城内一个狗官强抢民女,也是被
梁婆娘设计救了出来……她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自从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后,就
成了这甜水巷的老板娘。

  只是,只有她的敌人,才知道——她曾是夜色里最凛冽的刀光。

  「梁婆婆,好久不见了。」我冲她打招呼道。她先是看了我一眼,脸上填满
了惊喜:「哎呦,柳女侠,真的好久不见了,你来做什么啊?」说着,她瞥到了
我腰间系着的那条宽宽的红色腰带,其中还有一小屡红丝带分了出来,随着微风
飘荡着,脸色突然一变,看我的眼神也突然变了又变。

  「梁婆婆,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

  「柳姑娘,你此行,可是来找彩凤的?」梁婆娘面色怪异地问道。

  「彩凤?」我眉头一皱。她说的,是梦嫣姐吗?

  「彩梦嫣。彩凤是她的花名。你是来找她的吗?」梁婆娘问道。

  「对呀,梁婆婆可以给我指指路吗?」我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姑娘,你也是……?」梁婆娘的手突然伸到了我左手内测,摸到了我袖剑
的那个探槽。「果然……」

  「什么意思?」见她摸了一把我的袖剑,我觉得她可能知道什么,也变得紧
张了起来。

  「不不不,别误会。我们是自己人。」梁婆娘脸色瞬间又是一遍,堆满了笑
容。「走吧,让阿乐领你进离间,导师在等你……」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导师!」只有无形者的人,才会管梦嫣姐叫做「导师」。也就是说,梁婆
娘其实也是无形者的人……

  其实这样,也说得过去。梁婆娘的种种表现,都不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老鸨。
更何况,之前她做飞贼的时候,也常常行侠仗义,盗富济贫。无形者的品格和行
为她全部都符合,再加上梦嫣姐一直在甜水巷潜伏,要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反
而可还不信呢。

  我只是简单对梁婆娘点了点头,这里可是甜水巷,耳目众多,有什么事情也
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只好先去见梦嫣姐了。

  我跟着迎客的白面小生阿乐,走进了甜水巷最大的主厅。

              (四十二)彩凤

  主厅一进门的地毯,正好引向一个突起的舞池。在没有人献舞的时候,这里
常年用粉红色的绸缎遮着。这个舞台似乎是梦嫣姐的专用舞台,寻常的舞女都是
不配使用这里的。梦嫣姐毕竟是这甜水巷里的头牌花魁,似乎还是很有牌面的。

  似乎知道今天是彩梦嫣献舞的日子,主厅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不管是周
围的酒桌,还是舞台正下方的池座,还是周围的看台上都或坐或战的挤满了前来
看梦嫣姐一舞的人。仅仅是来看她跳舞的价格,就是四贯铜钱,稍微近一点的酒
桌是六贯,而离得最近的池座,则是十贯。小小的厅堂里,大概挤了能有足足二
百号人。平均也就是一千两百贯铜钱左右。正常来说,梦嫣姐跳一次舞,至少也
能拿到八九百贯铜钱……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原来在甜水巷,真的能挣到这么多的钱吗……

  正当我还在纠结的时候,观众们的欢呼声和掌声响了起来。只见梦嫣姐穿着
她那一身妖艳的舞乐火霓,带着四个穿着普通舞女服的伴舞,步伐轻盈地从主厅
背后的屏风当中走了出来。她的身形、姿态、脸上挂着的笑容……无不在诠释她
的女性仪容和勾魂摄魄的魅力。

  跟着彩梦嫣和四位伴舞进来的,是一个小小的乐队,但是拿着的乐器倒是很
齐全。彩梦嫣等乐队,给她打手势示意后,轻轻站在舞台上,先是面对着来场观
众洒出了三个飞吻,将整座主厅的氛围炒的火热,待丝竹、箜篌的声音伴着摇筝
的旋律响起时,梦嫣姐微微鞠了一个四方躬,随后轻轻张口,用她宛如天籁般的
嗓音缓缓唱到:

          「爱恋宛如一只桀骜不羁的鸟儿

             任谁都无法将之驯服

              若它拒人于千里

             对它的探求皆为无用

             无论是威胁还是祈怜

               都是惘然

  君多言,然妾不语。

              而妾爱着的那个

  不发一语,却打动了我。「

  彩梦嫣停止了歌唱,四个半场一齐用和声重唱了一遍,而梦嫣姐则是在台子
上转了转,抒情地将「爱恋」一次重复了四次。待伴舞唱完后,她又唱道:

            「爱恋宛若江南的游子

  无拘无束,又无法无天若君不爱我,妾却偏爱你你可要小心!「

  唱到这里,乐团一齐奏响一个欢快的四重变调。梦嫣姐对着观众席浅浅一笑。

  「若君不爱我,妾却偏爱你,那你可要当心!」唱出这一句时,梦嫣姐眼神
飘忽,随即盯在坐在池座中一名恩客的脸上,微微一眨。只见那人忽地笑了,笑
的又灿烂又开心。我知道,梦嫣姐已经把他的魂给勾走了。

  伴舞团又开始重唱梦嫣姐刚刚唱过的那一段,而她本人则是摇起纤细的腰肢
,甩着玉臂葱指开始跳起舞来,她的身子配上舞乐火霓那一身金光闪闪的吊坠
,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台上的是不是天神下凡一般,美的让人惊心动魄。

            「君以为捉住了的鸟儿

              已展开翅膀飞去

  爱恋很遥远,你可以等待但你别再等待,它就在这里。

  它就在这里,就在君身旁。

  它来来回回,去了复离君以为能拥妾入怀,而妾却早已不见踪迹。「

  梦嫣姐唱完这一段,又开始跳起舞,伴唱将整首曲子复唱了两回,当观众以
为彩梦嫣不会再张口时,她却又轻轻地,用那种带着仙鹤一般尾音的歌喉唱到:

            「爱恋像一只自由的鸟儿

  一旦离去,就不会回来。

  爱恋理你遥远时,殷殷等,切切盼君不期时却骤降。

              专趁你毫无防备

              却俘获了君的心

  爱恋宛若一只不羁的鸟儿,你可以等待,你别再等待它就在你身边,快,快。


  ……一曲歌舞结束,周围的看客都站起或鼓掌或吹口哨地喝起彩来。小小主
厅中传出的声音,估计恨不得顺着甜水巷一旁的御街,径直传到皇宫里去。

  梦嫣姐在舞台上提着自己的裙摆转了两个圈,甜甜一笑,说道:「诸位恩客
,彩凤今日有些私事,前些日子才回到甜水巷。今晚不知有无郎君愿意请彩凤共
赏夜月?仅限一位恩客,要备足六十五贯酒水钱。小女子先行谢过。」说罢,盈
盈鞠了一躬,退下了舞台。

  临下台前,她看到我在观众席上,只是稍稍眼神一边,仿佛叫我晚上再来一
般。无奈之下,我也只好先退出主厅,找梁婆娘聊两句。

  「梁婆婆。」见梁婆娘正在主厅门口站着,像是在等我,我主动打招呼道。

  「柳女侠,彩凤要等到亥时才有空。要不你先去干点别的,等等她?」梁婆
娘说,「好啊,那我晚上再回来。哎,原先听梦嫣姐说起过她是这甜水巷里的头
牌,之前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现在亲眼见过,才知道。」我感叹道。的确,彩梦
嫣婀娜娇躯的物资、绝世容颜上挂着的艳魅笑容,几乎不会有男人不吃这一套。
我一个女人,都恨不得当场长出一根肉棒来,然后将她在舞池中就地正法。

  而且,梦嫣姐的价格也是真的高,只是一次,居然要足足六十五贯……也不
知,寻常的楼凤能不值她的零头。而且,看过梦嫣姐跳舞之后,关于进甜水巷这
事,我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我没有她那么好的舞蹈功底,唱歌也只是一般般
,虽然我的容貌并不输于她,可跟她一比,她仿佛是高高在上的仙女,而我则只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美女,完全没有可比性。

  如果能独自享用仙女的肉体,对男人来说,可能这六十五贯铜钱花的值。这
可能也是梦嫣姐的魅力所在,能让男人心服口服地掏钱,还觉得自己赚了,能做
到这份上可不容易。

  另外,对于一个无形者来说,这伪装真的太绝了。谁能想象的到,在甜水巷
中光靠唱歌就勾走无数男人魂魄的花魁,居然也是那个令教团闻风丧胆的无形者
组织的刺客大师呢?巨大的反差总是让人难以相信。

  ……我在城里逛了逛,到了亥时,重新回到了甜水巷。

  「柳姑娘,走吧,我带你去彩凤的花房。花房在暗巷里。你应该挺彩凤说过
暗巷的事情吧?」梁婆娘问道。

  「提过一点,不太清楚呢。」我说道。

  「暗巷是甜水巷中的甜水巷,是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凡能出入暗巷的人,无
论是楼凤还是恩客,都必须有人介绍才能取得进来的资格。为了保护楼凤的意愿
和隐私,暗箱里的楼凤只接能进暗巷的恩客。而且,每当需要登记恩客的时候
,都会让全体暗巷楼凤过目,如果有一人不同意,那么这人就不会被允许进暗巷。」
梁婆娘解释道。

  「啊……」听梁婆娘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心里的一块石头有些落地了。暗
巷既然是这么隐秘的环境,而且进出都要审核和同意的话,那如果我要进暗巷
,之前一直担心的被熟人,尤其是经常逛甜水巷的追命师兄看到我在做妓女可怎
么办……然而,暗巷的运作机制似乎完美的解决了的我忧虑……

  「哎,我也不该跟你这黄花闺女说这些。只是因为咱们都是刺客,才跟你掰
扯掰扯,柳姑娘莫怪啊。」见我有些脸红,梁婆娘以为自己失语,急忙道歉道。

  「啊,不不,我不是……」我有些害羞,没敢亲口说出想在甜水巷卖身的想
法。虽然我已经想了很久很久,而且是倾向于进入甜水巷,然而,可能还是让梦
嫣姐来跟她说比较好……

  总之,还是先见到梦嫣姐再说吧。

  梁婆娘带我走上甜水巷主厅的三楼,来到东首边的第二件花房。

  「这间花房本身是谁的啊?」我好奇地问。对门应该是师师姑娘的花房,这
个我还是记得的,追命师兄说不定是这里的常客。

  「这就是间空房,不是谁的。」梁婆娘带我走了进去。虽说是间空房,但依
旧保养得很好,打扫的一尘不染的,甚至还点着淡淡的熏香。梁婆娘拉下床头后
藏着的把手,又走上去将一面墙上的书柜挪开,露出后面一段向下的楼梯。

  楼梯下面是另一处露天小巷,和甜水巷的景色其实差不了多少:红木楼梯和
台阶,装饰有精美狮子雕像的石头围栏,围栏下面是长着几朵野荷花的水巷。只
不过整条小巷都被四周高高的暗粉色泥墙围了起来,从外巷的任何一处都是喊不
到这里的。

  因为是暗巷的原因,里面的氛围冷清了很多,偶尔能见到几个姑娘在吃东西
,或者在水边洗衣服。男人倒是少了很多,也许是都在室内吧。

  梁婆娘带我走上了一座二层楼高的红木小阁楼,这顶上就是彩梦嫣的花房了。

  「谁?」听见敲门声,彩梦嫣轻声问道。

  「是我,还有柳姑娘。」

  门很快拉开了,梦嫣姐穿着一身遮住面容的刺客长袍,似乎跟上午那个风情
万种的妩媚女子不是一个人一样。

  「东西送到汴京据点了吗?」她问道。

  「已经送过去了。另外,汴京据点查到金元手下那个代号叫贩夫的人的消息
了。」梁婆娘说。

  「贩夫什么消息,简单说说?」听到追查到了新教团成员的消息,彩梦嫣似
乎眼前一亮。根据现有的线索推断,「金元」应该是个很有钱的人,不然也不会
叫这个名字。如果能拔出他的话,对教团的财产来源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贩夫是男性,目前在磁州,经营某一间漕运码头和造船厂。目前不知道他
是谁,但同时经营这两项业务的人并不多,相比很好查。」梁婆娘说。

  「紫涵,你可以去一趟磁州吗?」彩梦嫣扭头看着我说道。

  「没问题。」我点了点头。磁州本身有无形者据点,估计这项工作不会太难
……

  而且,如果去磁州追杀「贩夫」的话,我可以暂时不用考虑甜水巷的事情…


             (四十三)叶问舟

  随后,我跟着彩梦嫣出了甜水巷,去了一趟在大相国寺地下的汴京据点。这
个据点非常的大,甚至有上下两层。

  如果把面积摊开来的话,说不定比地上的大相国寺占地面积都要更广一些。
梦嫣姐说,这个据点是从唐朝就开始经营的了,除了长安之外,这应该是华夏大
地上最大的一个据点了。

  汴京据点里有几名无形者成员在磁州有了意外收获,他们在无意中缴获了一
面印着教团印记的船帆,只是不知道,这块船帆是哪家船厂定的。只要查出来订
货的人是谁,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贩夫」了。

  然而现在有能力出动去执行刺杀任务的成员几乎没有。王策护送戚大哥和息
红泪逃难,现在还没有回来。刘嘉辉去追查一名代号为「学徒」的成员的下落了。
其余人要不就是在反渗透,要不就是在做情报工作,几乎腾不出人手来。

  其实我最想问的是梦嫣姐到底在做什么工作。虽说是整个无形者、全体刺客
的导师,然而我却从来都不知道她一直在主持哪项工作,但几乎所有和教团有关
的大事,比如追杀姬玄霜之类的,却都没少了她的参与。

  不过,既然梦嫣姐说想要我去磁州,那就去一趟也无妨。反正「州主」那一
系的教团成员都死光了,我自己的私仇也基本上算是报了,摧毁教团的工作就是
公事公办了。

  当我走出据点,从大相国寺出去时,突然有个人叫住了我,我回头一看,来
人却是风尘仆仆的叶师兄。

  「呀,师兄,你回来啦~ !」见到师兄的样子,我虽然心里犹豫了一下,但
还是小跑着迎了上去。

  「小师妹,听说,你找到那个给你下蛊的人了?」见我跑来,师兄轻轻摸着
我的脑袋,温柔地问道。

  「嗯……找到了,也已经解决了……」我柔声说道。

  「唉……」师兄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轻轻摸着我的头发。「小师妹,这些年
,你受委屈了。走,师兄带你去三和楼吃顿好的去。」师兄拉着我的胳膊,就要
把我往三和楼领。其实这样也好,之前和诸葛师叔他们开庆功宴的时候,就已经
给师兄留了几坛好酒,还留下了一点钱。应该是够的来到三和楼,和楼满花老板
娘打过招呼,和在楼顶层的雅间坐了下来。酒过三巡后,已经是亥末子初了。师
兄从师父那里拿了他老人家珍藏的几坛桃花雪。听闻我蛊毒已破且大仇得报,师
父也甚是高兴。

  我还记小时候在山上那一次,趁师父不在,偷偷流进他的卧房,胡乱扒开装
满桃花雪的酒坛泥封,拿个小碗一边舀一边偷偷地傻笑,喝了没多久就唱上了
,结果被师兄发现。没架住我的诱惑也跟着喝了起来,最后一块被师父逮了个正
着……

  师兄问起我报仇的经过,我只好含含糊糊,闪烁其词地糊弄过去,也没有透
漏那把牵动着所有江湖人神经的逆水寒就在我的身上。无论是无形者的身份,还
是要保管逆水寒的重任都让我有些神经紧张,而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可以
放松下来,什么都不去想的机会……

  师兄也是暗暗叹了口气。他的身世虽说不像我一样被灭了满门还下了帝王蛊
,但上三清山之前,师兄也是个命运多舛的苦命孩子。他本是江州人士,生父是
当地有名的石匠,因为在不愿卷入朝廷内的党派斗争,拒绝将苏黄两位大学士的
名字刻在元祐党人墓上,被蔡京胡乱按了个罪名下了狱。

  抓捕师兄生父的恶捕快顺手将当时还只有几岁的他打成重伤,若不是师父路
过当地,将其带回三清山医治,恐怕也早是不成活了。师兄也想报仇,可是蔡京
毕竟是朝廷命官,我们这样一介草民又能做什么呢?

  说起蔡京和自己生父的往事,师兄忍不住连声音叹起气来。我轻轻拍了拍他
的背,但忍住了没有将我和无形者一定会替他报仇这句话说出口……

  从三和楼出来后,我们一起到京城西南的金明池畔散步赏月。喝了太多桃花
雪,我脚下甚至都有些走不稳了。师兄扶着我,在池畔的木头栈桥边坐下。

  「嗯哼哼嘿嘿……」我抱着装着桃花雪的酒坛子,又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师兄师兄,给我唱个歌助助兴吧。」我抓住师兄的衣角晃了晃。

  「师妹,你醉了。」师兄只是挨着我坐下,并没有唱歌。

  我又抱起酒坛子狠狠灌了一口。「那我唱一首给你听吧。」我说。接着晃晃
悠悠站起来,手中依然提着那个酒坛子,扯开嗓子唱道:「把酒……呃……祝东
风,且……共从容」唱到这里,我感觉小腿忽然一软,脚步踉跄了一下。「嘿嘿
哈。」我尴尬地笑了一小下,没好意思继续唱下去。

  「师妹,你真的醉了。」师兄看了看我的脸,微微一笑。

  我抛下酒坛,猛地在他身旁蹲了下来。「谁……谁说的!」我嘟囔着辩解道。
「你……你不信,我走个……我走个直线给你看!」

  说着,我摇晃着站起来还不忘提起酒坛,展开双臂像走独木桥一样在栈桥上
挪了几步,嘴里继续唱到:「垂杨紫陌洛城东……」

  脚下一阵异物感传来,似乎是不知道哪个渔家留在这里的粗麻绳。我脚步一
打哏,身子也跟着一斜,就要往水中栽倒而去。「小心!」我听到师兄一小声轻
语「呀。」我惊呼一声,然而这时师兄已经站起了身,拉住了我的小手,我那拿
着酒坛的右手也是一松,还装着小半坛桃花雪的酒坛跌落到栈道上,咕噜咕噜地
滚进了水中。

  师兄顺势将我的身子拉回到栈桥上,我趁势钻进了他的怀里。「你看,我没
醉吧……」我小声说着。师兄没有说话,只是绕过我后背,轻轻搂住我的肩膀…


  朦朦胧胧中,我感觉到师兄抱着我一步步走回了他在三和楼租的客栈套间。
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子夜,但汴京城中依然还有不少人借着油灯在喝酒或者赌博
,还有男男女女的嬉笑怒骂。「师……师兄,放我下来……我能……能走。」我
含含糊糊地说道。虽然被这样一手揽着要,一手扶着腿弯的抱住很是舒服,然而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总觉得不太熨帖。见我再三坚持,师兄也只好将我放了下来
,我挪着晃动的脚步,一步步跟在他后面。

  回到套间内,师兄轻轻将我放在小床上。「师妹,你醉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去看看能不能再找楼老板要一间房。」他说道。

  师兄说这话时,看着他那如墨画般的眉毛和永远挂着和煦笑容的嘴角,我到
底是没能抵抗得住,伸出右手轻轻拢住师兄的脖子,将他的嘴唇按到了我的芳唇
之上。

  「伍……」师兄乍一下还有些意外和不适应,然而仅仅一刹那,师兄就反过
手来,将我从躺姿扶了起来,右手温柔地掠过我的肩膀,搭载了我的背上。

  我轻轻品尝着师兄那仿佛凝脂一般的香唇。作为一个美男子,师兄的嘴唇如
意料之中的柔软嫩滑,我伸出舌头,正巧和他的试探过来的舌尖撞在了一起。我
稍稍侧坐起来,双手环抱住师兄的脖子,用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的嘴唇,感受着师
兄粗重但平稳的呼吸,我感觉心里像是有一只小兔子在乱撞一般,仿佛要从我身
体里跳到外面一样。

  师兄的牙齿轻轻咬着我的嘴唇,手也开始犹犹豫豫地在我身体上晃来晃去
,最后轻轻的解开了我的衣襟。

  「师兄……」我稍稍往后仰了仰身子,离开了额刚刚和我热吻的那片嘴唇
,慵懒又甜甜地娇喘道。

  「小师妹……别怕。是我。」师兄的嘴唇重新压了上来,整个人又将我扑倒
在了床上,变回了躺着的姿态。

  随着师兄三两下轻柔的抚摸,我上身的衣物被彻底脱了个精光,他双手温柔
地托起我娇小的乳房,轻轻用舌头卷住我那已经翘起来的乳头。我则什么都没有
说,双手自然地搭载师兄的肩膀上。

  缠绵了好一会儿之后,师兄慢慢把手挪到我的肚子下方,扶在我裙子的上摆
处。在我耳边一边吹气一边问道:「可以吗,师妹……?」

  我闭着眼紧咬着嘴唇,微微点了点头。不知是要和师兄行夫妻之实的兴奋和
羞耻,还是酒劲的影响,我自己都感觉整张脸都想要烧起来的一样。悄悄办睁开
眼,看着床头柜上摆着的铜镜中,我那张白皙的俏脸已经红成了如苹果一般鲜艳
的颜色。

  师兄慢慢地将我的裙摆褪去,左手在我光滑平坦的小腹上擦过,这时候他又
吻了上来,我只是懒散的回应着他的舌头,期待着他的抚摸和疼爱。

  又是亲吻了一会儿,师兄似乎是也做好了准备,双手绕到我背后,把我温柔
地抱了起来。「要来了哦,师妹……可以吗?」师兄轻声问道。

  「好……」我淡淡一笑,睁开眼睛,看到师兄眼中柔波荡漾,正含情脉脉地
看着我。这时,我感觉小穴中浅浅的进来了一根肉棒的前端,忍不住「啊」的一
声叫了出来。

  「师妹,疼吗?」听我叫了出来,师兄停下了继续插入的动作。我捂着嘴摇
了摇头,示意他继续。我已经被男人操过多少次了?我自己都数不清。然而像被
师兄这样温柔体贴地对待却是头一次。之前无论是强奸也好,还是卖身也罢,那
些男人都只把我当成一个玩具,一件物品,而师兄却没有……

  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去考虑那么多复杂又伤心的事情了,在师兄面前……在师
兄身下,我只想做回当年三清山上那个调皮捣蛋、又贪吃又贪玩,可可爱爱的小
师妹。

  师兄有了我的默许,开始慢慢的在我的小穴里抽插了起来。「小师妹,痛就
说话啊,师兄会好好对你的。」一边抽插着,师兄一边又抱着我的肩膀,对着我
的嘴唇亲了过来……

  我很清楚地感觉到,师兄的肉棒也非常一硬,但因为他抽动地非常温柔,竟
然让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不适,反而是一种被填满的幸福感和几乎要溢满出来的疼
爱和怜惜。

  见我并不抵触,师兄也开始渐渐加快了抽插的节奏。「师妹,别担心,到了
快出来的时候我会拔出来的。」他柔声说道,却听的我心里有一丝丝难过。那么
多男人都在我的子宫里射出来过了,师兄却不知道,不仅如此,他还想要保护我
,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快乐……

  师兄继续抽查了一会之后,我实在顶不住这跟粗壮却又温柔的肉棒,在酒劲
的加持下疯狂泄了身,几滴爱液从我的小穴中喷出,沾到师兄的衣襟上。

  师兄见我高潮,似乎也要射了。他刚想将肉棒从我身体里拔出来时,我双腿
高举环抱,打成一个交叉,反客为主般地将师兄压回了我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师……师妹,你……」见我这样,师兄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诧的神情。

  「师兄……我要你射我里面。」我伸出食指轻轻搭在师兄的嘴唇上妩媚的说
道。

  似乎是这句话的缘故,师兄的肉棒弹了弹,一股液体流进了我的子宫里。我
长长吐出一口气,如同在宣泄某种不能说出口的情绪。

  师兄射了后,肉棒也渐渐软了下来。他搂住我的脖子又是深深一吻,接着测
过神来,将我拥入怀里,左胳膊抱住我的腰间,右手抚摸着我的肩头。「师妹
,等这一切结束了,跟我回三清山吧……」师兄柔声说道。

  「好……」我喘着气答道。这一刻,只有我和师兄两个人,没有教团,没有
无形者,也没有我在辽人那里受过的屈辱和将要在甜水巷中发生的事……

  师兄紧紧地将我搂在怀中,又困又醉的我闭上眼睛刚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
去。

  ……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四十四)漕运码头

  第二天早上和师兄告别时,我推说还有事情要办,不得不去磁州。师兄追问
了好几次去磁州做什么,我却不能告诉他真相。最后只得推说和戚大哥被蔡京迫
害的事情有关,要去收集线索,师兄才半信半疑地说道:「小师妹,我只是不希
望你遇到危险。有事情,就回来找师兄,好吗?」

  我点了点头,逃一般地离开了三和楼,在汴京郊外的车马驿坐上了去磁州的
马车队。一路上,我都在思索该如何面对师兄的感情。师兄不知道我的经历,我
自然也永远不会告诉他。可是这样,又总有一种欺骗了他的感觉。

  我知道,师兄爱着的,是三清山上那个顽皮中带着点古灵精怪,经常做傻事
却很可爱很纯真的小师妹,而不是我这个做过性奴又做过妓女的婊子娼妇……我
该怎么办才好啊……

  每每想到这一节,我心头都像有几千根小针在扎一样。我只能强迫自己先不
要胡思乱想,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复杂的让人脑瓜子疼。还是先去磁州好好处理
好关于「贩夫」的问题吧。

  ……几日后,慈恩镇内无形者据点。

  「现在我们手上都有什么情报?」我坐在会议桌上首,穿着一袭刺客长袍
,问道其他与会的几名负责搜刮情报的刺客。

  「只有这样东西。肯定是某个造船厂定做的,不知道是哪一家。定做这张帆
的裁缝,应该不知道这个图案和教团的事情。」左手边的一名刺客指着摊在桌上
,那张画着维序者教团标志的帆说道。

  「这张帆应该代表贩夫要为教团造一条船。可我们不知道是哪家造船厂。但
可以肯定的是,定做这张帆的人,即使不是贩夫,也和贩夫脱不了干系。」另一
名刺客说道。

  「磁州城内这么多造船厂,我们要怎么去查这个案子呢?」我皱着眉头问道。

  「贩夫除了经营造船厂之外,还应该经营着一处漕运码头、因为他应该需要
负责将教团的货物中转出去,这是教团行事的一种风格,肯定会安排某个成员做
中间人的。」刚刚那名刺客解释道。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查一个同时经营着漕运码头和造船厂的人……」我抿
了抿嘴唇。范围的确缩小一些了,但目标群体还是太大。这里毕竟是磁州,漕运
和造船是主要的事业。甚至有很多人家连地都不种,全家都在作坊里工作谋生。

  「还有一点小小的消息,可能跟教团有关。」一位坐的离我比较远的刺客说
道。

  「什么消息?」我问。

  「磁州城内最近有一处造船厂莫名其妙的效益特别高。别的厂要三个月才能
交一条轻型船,他们家只需要两个月。别家要一个月才能造一条小船,他们家只
要不到二十日就能交货。这个效率快的有些不正常。」这名刺客说道。

  「怎么个不正常法?」我问。

  「就是很离谱。正常的造船厂不可能有这个效率。后来我去探查了一下,发
现那家场子采用的是很特殊且很残酷的工作制度。」

  「具体说说。」我点头示意这名刺客继续说下去。

  「这磁州无论是靠河的慈恩镇还是靠山的陶陶镇,镇子里都是扎满了大大小
小的工坊,然而无论是官家造作局的场子,还是地主老财的场子,一般都只上工
四个时辰就手工,然而那家不正常的厂子,每天让工人工作六个小时不说,还让
工人们都住在一处,吃喝拉撒都得有督公看着。不仅如此,上工期间还不让工人
去解手。总觉得有些问题。」

  「嗯……」我听着他的叙述,觉得也许可以以这为一个突破点,等有时间了
,装作要造船,去那家厂子里实地考察一下好了。

  两日后,我穿上一套还算华贵的衣服,打着京城内一位富商的旗号说想要造
船,但要求先看看船厂内部的工作环境和质量。

  听闻我是代表大商户老板来考察的,场子里最高级别的督工亲自接待了我。
从他那里,我大概听说了这件造船厂里工人的情况:所有工人无论男女,都统一
安排住所,住所就在造船厂附近,四人间。辰时统一安排起床,辰末巳初准点开
工,一上工到午时,安排一顿饭时间休息,下午继续一直干到太阳落山后的戌末
亥初,统一安排晚饭后视工作进度要不要再复工,如果不用就统一安排睡觉。

  所有工人只能在造船厂内的食堂就餐。食堂是外包给厂老板三舅的,完全保
证营养搭配均衡,只是价格稍稍贵了些。不过,哪怕对此有微词也只能嘴上说说。
一旦被下级督工发现敢去慈恩镇上吃饭的话,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没法保证
工作质量,下场就是开除。

  如果晚饭后还要返工的话,会额外补贴一碗白饭和一个没有蛋黄的鸡蛋保证
工人的体力。为了保障工人的工作热情,时不时还对工人展开思想教育工作,会
教育工人们:是督工和厂主给了他们一个工作谋生的机会,要善待自己的厂子
,对老板要心怀感恩,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一天工作六个时辰是
福报……之类的最后,造船厂为了保证效率,所有怀了孕的女工和超过三十岁的
男工都会被立马辞退,而且造船厂老板手眼通天,扣了工人一部分薪水让他们坚
持努力工作不辞职。但凡敢去衙门告,老板就会动用关系给那人关个一月半月
,以儆效尤。

  ……我表面上点头微笑着,心里恨不得当场一袖剑就把他脖子给抹了,也算
是我修养真的好。这还哪叫工厂,分明就是人间地狱啊。

  「这位姑娘,不知道你是想造什么规格的船,若是看好了咱家,可无比要早
日说啊。咱家现在的生意可红火啦!」督工一脸谄媚地看着我,似乎就差要给我
跪下一样。

  「我们想定制几条你们这里最大的船,往新罗跑船运要用的。」我扯谎道。

  「跑船用的最大的船啊……哎呦,这可不巧了。」督工脸上露出了些许为难
的神色。「咱家厂子里最大的干船坞现在是在造厂主亲自下单的一条船,可惜还
有个件迟迟到不了货,就差一根主桅杆没装,也出不了厂,可都快愁死了。」

  听到这里,我心念一动。主桅杆缺部件,缺的可不就是主帆吗?「缺的什么
东西啊?」我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咱也不知道啊。咱只是个小小督工,老板
不说,咱也不敢问。」面前的督工愁眉苦脸地说道。

  「我们可不是小买家,要定就要定六条最大的船,能让我跟你们厂主谈谈吗?」
我摆出一个看上去很诱人的尺码。反正我又不打算真的让他们造船,哪怕我说六
十条都没什么的。

  「六条啊,六条可至少得要九千多贯呐,不知道府上……」督工听到这个数
目也是眼前一亮。一条大船要一千五百贯,这个价格有些高,但也说的过去。毕
竟这家厂交货快。但是,九千多贯也不是个小数目,一般人还真拿不出来。

  「才九千贯而已,你们要是不放心,我这里可以先付钱,反正你这个厂子家
大业大的,也不怕你给跑了。」我故作痛快地说道。其实别说九千贯了,我连九
贯都拿不出来。然而我肯定不会真的掏钱的,到时候别说钱了,我最多给厂主一
个痛快,用袖剑直接抹了他的脖子完事。

  「那也行,现在天色已晚明天我就安排姑娘和咱家老板面谈。姑娘真是贵客
上门,也让这间小厂是蓬荜生辉啊。」督工堆着满脸假笑,将我送出了这家造船
厂。

  此间的老板十有八九也是有问题的。而且,我居然什么都没问,督工就把某
样部件缺失导致装不了主帆的事情给吐露了出来,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等明天
假装要这几艘大船要的比较急,问问厂主他到底缺什么件,假装自己有门路可以
提供,从他嘴里看看能不能套点话出来。

  回到慈恩镇内的据点后,我将这件事情也跟其他几名刺客说了说。大家都几
乎一致认为这件厂子的老板有问题。首先不说他给工人制定的过于严苛的工作制
度,光是主桅杆缺部件本身就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

  主桅杆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一根连削尖都没必要的圆木罢了。像这种规模比
较大的造船厂肯定都备着充足木材的。所以几乎只有主帆没了这一种解释。

  搜刮到印着教团的主帆的刺客说,这批货是他看着可以,半夜三更在慈恩镇
上的四号码头发现的。在磁州衙门查到的信息表明,那家造船厂和四号码头的经
营者虽然登记的不是一个人,但确实是同一家族的人。

  这的确也很符合教团做事的风格,不由得不让人起疑心。总之,明天先去查
查,只要跟老板稍微谈一两句,说不定他就能露出什么马脚了。

  (四十五)「贩夫」、黄正兴第二天一早刚睡醒,来到据点地面上的小庭院
,发现王策居然坐在庭院的石桌旁边。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好奇地问。我和王策的交集并不多,只知道他是东
方无形者组织四名刺客大师中的一个,是血河流派的武功,实力丝毫不逊于彩梦
嫣。

  「我从东瀛直接回了汴京,彩姐让我来磁州支援你。」王策端起茶碗轻轻抿
了一口。「你离开汴京那天下午我回来的,当晚就走了。」

  「梦嫣姐怎么和你说的啊?」我问道。

  「估计和跟你说的差不多一样,磁州搜出了跟教团有关系的东西。你查出什
么来了吗?」

  「我也是昨天刚到。只追查到了一间有些可以的造船厂。我约了今天和船老
板谈谈。」我在石桌边坐了下来,和王策具体说了说造船厂里的情况。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的话,这家厂子的老板应该就是贩夫了。」王策皱着
眉头说道。「教团的人认为他们都是天选之人,是最接近伊述人的群体,自认为
比普通人高人一等,推崇用极端残酷且高压的办法管理手下的人。」王策狠狠的
敲了下桌子。「一群人渣。」

  「可是梦嫣姐经常说要证据要证据的啊。」我扶着额头无奈地说。像这次的
造船厂,还有上次西宁州的武馆,我反正是觉得这种人直接宰了就完事,证据可
以杀了再收集嘛。而且那些恶贯满盈的人渣,哪怕不是教团,作为伸张正义的无
形者也应该把他们宰了。有时候总觉得,梦嫣姐过于谨慎了。

  「的确。我们确实需要证据。所以先去会会那个造船厂的老板吧。」王策放
下手中的茶杯。「哦对了,王策递给我几个小小的棕色纸包。

  「这是我从东瀛带回来的当地茶。一开始觉得只配喂猪,后来尝了尝觉得还
行,你要是有空可以试试。东洋鬼子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好好的茶叶,非得碾成
碎末泡水喝,蛮子就是蛮子,有辱斯文。不过真试试还挺好喝的。」

  「那谢谢啦。」我将小茶包收好。「对了,戚大哥怎么样了啊?」我问道。

  「已经安全了,和你顾大侠在东瀛的首度平安京碰面了。小鬼子见着中原人
跟看见神仙下凡一样,他们过的倒也还不赖。」王策说道。

  「顾二哥去东瀛是要干什么啊?」我问。

  「为了出人头地呗。他写的那本叫《七略》的兵书挺好的,可惜朝中那些狗
官有眼无珠,只因为顾大侠的出身就全盘否认他的才能,为了能做出一番事业
,也只能远渡外国了。真是便宜了东洋鬼子。」王策长叹一口气说道。

  的确,朝中现在贪官当道,无论是高太尉和蔡京这样身居高位的腐化官员
,还是大户人家那些狗仗人势的家丁仆役……很有可能,教团的势力也已经渗透
进了大宋朝廷。

  拔除「金元」的重要性越来越明显了……

  辰末巳初的时候,我和王策一同来到了造船厂。为了伪装的更像一些,王策
还掏出一张两贯的银票赏给了这个督工。反正后面肯定还会拿回来的,现在装作
大方一些也没什么。

  督工满脸谄媚和兴奋地收下了赏银,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对我们两人的赞美
之词。我嘴上应付着,实际上却觉得这人是真的恶心。

  造船厂老板的店面并不在厂里。想想也是,这种自命不凡的大老板怎么会屈
尊和工人住在一起呢?督工带着我们来到慈恩镇西南侧,河边上的一栋庄园里。

  整座庄园装修的倒是富丽堂皇的,都是船厂里那些工人一锤子一锤子敲出来
的血汗钱。这个老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的样子真的令人作呕,恨不得现在
就把整座状元给付之一炬。

  督工带着我和王策来到庄园阁楼的会议间。一个穿着一身朴素粗布衣衫的男
子正站在里面。他的面相丑陋不堪,脸盘子巨大但是五官非常小,整张脸像是挤
在一起一样令人感觉到不适。他的五官长的还特别低,眉毛长在了正常人眼睛的
位置,这就显的他脑门特别大,油光锃亮的却能看出印堂发黑。的确,他今天确
实要走霉运。因为我们是来刺杀他的。

  「两位老板,请坐,快请坐。」这人笑起来比哭都难看,但现在我们还不好
发作,只得先坐下。

  「鄙人草名黄正兴,两位此来,想必已经光临过在下的造船厂了,不知二位
对在下发明的巳戌工作制有和评判啊?」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和王策。

  「巳戌工作制,就是指从巳时干到戌时,一共六个时辰的工作制吗?印象深
刻。」王策微微点了点头。

  「听闻二位此来,是想定做六条大船,想跑海外的商路。不知二位是什么想
法呢?」

  「六条船,要最大的。半年之内交货,九千贯钱,可以先付七成。」因为不
用真的给钱,王策故作豪迈地道。

  「这位掌柜,按平日来说,六条大船半年内足够交货了,咱家厂子的效率
,不用三十天就能造出一艘来。可是眼下现在厂里有一条干码头的船因为缺部件
,卡在里头出不来了,所以不知两位老板可否宽限几日呢?」黄正兴搓着手,眼
里冒出狡诈的光。

  「什么部件啊?」王策故作随口问了一句。

  「实不相瞒,是在下定制的船帆,已经拖了近一个月没有送来了。」黄正兴
有些尴尬又带着恼怒地说道。

  「不就是一块帆吗?这慈恩镇上,难道还找不出个裁缝了吗?」王策打着哈
哈说道。

  「哎呦,二位这可就莫怪在下无礼了。这帆是有特殊意义的,上面的线可都
是用金丝镶成的,有特殊意义,还真不能随意替换。」

  「是不是这样的图案啊?」王策提起桌子上的笔,随手在一张白纸上画出了
维序者教团的标记。

  黄正兴盯了那张纸看了几眼,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是金元大人派二位来
的吗?」他马上又换了一张脸,从刚才阴险狡诈的商人换成了更加阴险、卑鄙
,却又有一种莫名奇妙自己掌控一切的自信感的表情。

  「不是金元派我们来的。」王策冷冷地说道,黄正兴,或者说,「贩夫」的
表情又是一变,填满了困惑和不解。

  「狗娘养的,你认识这个吗!」王策左手一抖,袖剑的剑刃从左手腕下弹出。
「贩夫」见此情形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王策紧闭上去,剑刃顶住了他的脖子。

  「金元是谁?不说就让你血溅当场!」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啊啊啊!」「贩夫」的生命受到威胁,吓得屁
滚尿流,整间屋子的味道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再问你一次,金元是谁?」王策左手稍稍往前一顶,「贩夫」的脖子被钻
出一个小血洞,吓得高声尖叫起来。

  「不说是吧,那你这辈子都别说话了。」王策伸出右手撬开他的罪,一把揪
住他的舌头,手起刀落将「贩夫」的舌头割了下来,一把扔出窗外。

  「呜……呜!」失去了舌头的「贩夫」痛苦地呜咽着,王策一脚将他踢翻在
地。「这屋子里好好搜一搜,看看能搜出什么东西。」王策将「贩夫」捆好,嘴
上塞了快手绢止血和防止他喊出来,跟我一起在他的房间里搜刮了起来。

  我们将整个屋子前前后后搜刮了一遍,搜出了大概相当于三万贯铜板的交子
,整个庄园和造船厂的地契。既然这些都是工人们的血汗钱,肯定我们是一分都
不能要的,而且,教团应该也知道这是教团的财产,想留下估计是不可能了,目
标太大。

  除了铜板之外,还有一封「金元」写给「贩夫」的信件,「贩夫」的教团印
章还有一些私人杂物,以及关于「贩夫」撰写的关于工厂管理的小册子。

  虽然很不愿意,这座宅子和造船厂只能毁掉了。不管是谁接手,都会被教团
认为和无形者组织有关系,然后沾上无妄之灾……

  王策把钱分了分,给庄园里的仆役分了点钱打发走了。虽然他们因为丢了工
作有点不高兴,但至少拿了一笔遣散费,还是离开了庄园。偌大的整个庄园只剩
下我们三个人。

  「你先在这乖乖呆着,晚上再回来收拾你。」王策一肘翘在「贩夫」的太阳
穴上,将他打昏了过去。「走,我们先去把造船厂的工人打发走。这种工作简直
不是人干的,教团的狗杂种,真不是人干的东西……」

  ……跟着王策回到造船厂,宰了几个比如那天接待我的那样已经被洗脑到无
药可救,反过来替「贩夫」辩白的督工,跟厂里的账房对了下账,把不能完成的
订单的赔款和退款扣除后,将所有的钱都分给了厂里的工人们,打发他们回家了。

  下午,王策去隔壁陶陶镇上买了点火油和黑火药,准备把这件造船厂给烧了。
这座厂子的一半建在水上,只要在地面上铺一小条防火带,就不会烧到别人家里
去。做好准备工作以后,已经是晚上戌时初了。正好就是「贩夫」让工人下工吃
晚饭的时间。

  我们两个回到他的豪宅,他已经醒了,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憋不住了,尿
了一裤子。满屋子都是令人尴尬且恶心的气味。

  「呜……呜……」被割掉了舌头的「贩夫」惊恐地叫了起来。「怎么?你想
谈谈?」王策走上去捧起他的脸,一巴掌呼了上去,「啪!」的一下扇了「贩夫」
一个大耳刮子。「想谈谈?那我们就去你的造船厂门口谈吧。」

  王策将贩夫扛在肩上,从房间里抄起一只木凳子,一路带到造船厂门口的路
灯上。

  「你不是想谈谈吗?跟你这种畜生,只有这一种谈判办法。」王策一边说
,一边将「贩夫」的脖子套上一圈绳子,逼着他站在凳子上,将绳圈绕过树枝缠
紧,丢给我一根火把:「柳姑娘,点火。」

  我举着火把,扔进了造船厂里堆满的火油罐中。

  「贩夫」挂在站在凳子,脖子挂在树上,绝望地看着他的一切化为一片火光
,眼睛瞪的老大,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看够了?那去死吧。」王策一脚踹翻「贩夫」站着的凳子,将他吊死在了
慈恩镇黄河畔昏暗的路灯上。

  「走,烧了他的宅子,回汴京。」

  ……

  (四十六)「庖厨」杨琳月几天后,汴京,大相国寺地下。

  「杀了?」彩梦嫣接过「贩夫」的印章,转着看了看。

  「那必须的。」王策将从「贩夫」哪里搜刮出来的信递给彩梦嫣。

  「金元的手下还剩下几个人?」我问道。

  「还剩下判官,学徒和庖厨。刘嘉辉去追查学徒的下落了,王策你就暂时留
在汴京城内活动吧。至于紫涵……我需要你去刺杀庖厨。」彩梦嫣从桌旁站了起
来,开始在屋里盘旋踱起了步。

  「这个庖厨,有什么线索吗?」我问道。

  「庖厨的真实身份和住址都已经查清了,杭州据点的刺客们做的非常出色。
只不过因为庖厨会一点武功,所以没有去刺杀她的合适人选。既然你回来了,要
你去我觉得正合适。」

  「庖厨会武功?什么流派的?」我有些警惕地问道。我现在的内功,别说一
成了,只恢复了半成都不到,如果真的要和会武功的教团成员动手的话,我真的
不一定有把握……

  「庖厨是神相流武功,并不强,比白帝城的公孙迟大师肯定是差远了。我知
道你对你自己的实力有些担心。所以我给你安排好了,你拿着这个。

  彩梦嫣递给我一叠交子,还有一张药方。「你拿着这个药房去薛神医那里先
抓九剂,四十五贯铜钱算我先借你的。但是你后面要想办法还我。不管用什么办
法。」彩梦嫣淡淡地说道。

  「九剂药方够你喝上三天了,但是我先给你敲个警钟,你这个毒至少要服上
三个月的剂量才能彻底解掉,也就是一千贯左右。这个数目我是帮不了你的。」
「那就谢谢梦嫣姐了……」我将药方和交子收好,心里也很清楚,彩梦嫣说的话
意味着什么……

  「这个庖厨和她的亡夫都是教团的人,男的因为疾病死了以后,庖厨就占据
了他在杭州的财产和豪宅。她有个怪癖,也就是为什么叫庖厨的原因。」

  「什么怪癖?」我问道。

  「庖厨喜欢买下熙春楼周边风月场所卖身为奴的女子或者在关扑场输得倾家
荡产的女子来当女奴……然后将她们杀了吃掉。」

  「噗」听到这话,王策嘴里一口茶喷到了桌子上。「我还是先走了。」他尴
尬地将桌子擦干,从会议室里溜走了。

  「总之,杭州据点在雷峰塔北侧的一座宅院里,和大理据点一样,大宅院套
小宅院,明面上的身份是茶商。你到了那边后,找一个叫闻白石的引路人,他是
那边做轿夫的,也是我们的人。你只需要表明一下身份,他就会带你去据点了。」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很好,那你现在就出发吧。庖厨是离我们最
近的一条线索了,好好努力。」彩梦嫣点了点头,目送我走出了据点大门。

  我拿着药方和钱去京城中最好的医生,薛神医那里抓了九剂药方后搭上了百
里家的车马队,在四天后到达了杭州城。一路上已经喝完了九服药,内力也恢复
了一成左右。加上逆水寒这把神器,要杀一个三流神相应该不成问题。

  听取过相关说明后,这天夜里,我偷偷摸摸溜进了「庖厨」的居所。当我推
开她卧室的门的时候,一股劲风将我震的几乎倒飞了出去。作为精修内功的神相
,她似乎感知到我已经来了。

  「功夫不错。」我一记鹞子翻身从地上站起,缓缓将逆水寒从刀鞘中抽出。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死期已到啊。」我看着「庖厨」的脸说道。她大概还不到三
十岁,生的还算俊俏,但是比起我和彩梦嫣还要逊上一筹。可惜了,长得这么漂
亮,却是一副蛇蝎心肠。

  「庖厨」没有理我,而是拨弄着瑶琴的琴弦,将内力凝聚成无色无形的实体
冲我打了过来,被我用逆水寒的刀刃精准地弹开。虽然我的内力受损,但对身体
的掌控和力道这些纯外功的素质,则是比「庖厨」不知道高了多少。

  但即是如此,她刚才打到我剑刃上的内力还是不可小觑。既是如此,就速战
速决好了。我催动内力流转全身,启动梦隐遁入阴影中。

  见我的身影消失,「庖厨」也是反应很迅捷地使出神相流派的招牌武学——
飞羽空蝉,将内力化为一冰一伙两层防御圈包围住全身,她的内力外放比我想象
的要强上一节,将所有内力都用于支撑梦隐的我可能顶不住那种冲击,一时间竟
然不敢往上顶。

  僵持了一小会,我的内力已经见底了,只得从梦隐中退了出来。「哼,区区
刺客,不过如此。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就让人家尝尝你的味道吧。嘿嘿~ 」
她打量了一下我的身形,似乎在盘算怎么吃我一般……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然而,现在可是晚上,我又是碎梦流派武功
,无论怎么说这里都该是我的主场。我将内力重新调动起来,借着阴影的遮蔽重
新将自己的身形藏了起来。

  「想躲?」「庖厨」四下张望了一下,但并没发现我在黑暗中的身形。「跟
人家玩这种小把戏,你们真的就只是一群影子里的臭虫呢。」说着,「庖厨」纵
身一跃跳上半空,我正纳闷她要干什么时,只见她将冰火两股内力凝聚在一起
,搓成一个小光球。两种属性互斥的内力突然被强行揉到一起,剧烈地发出不稳
定的波动。

  要糟,这是神相流派的绝技:灰烬冰河,让两种内力反复互斥以造成范围极
大的破坏。为了防这一招,我不得不退出隐身状态,将所有的内力化为护住全身
的一层气盾,准备硬吃这一套冲击。

  因为不知道我的准确位置,「庖厨」才会使出这一招。灰烬冰河对内力的消
耗巨大,对身体的副作用也极强。可能是因为我的隐身让她瞬间慌了,才不得不
出此下下策。

  然而,我那一层薄薄的气盾并无法抵挡住灰烬冰河冲击波的威力。当我感觉
到气盾破碎时,我已经被震得翻了两个跟头了。逆水寒也从我手中震飞了出去。

  「呜……」我感到胸口一甜,一口血吐到地上,浑身骨头仿佛被震断了一般
难受。我想站起来,却感觉双腿想灌了铅一样沉重。这下完了,这个「庖厨」居
然这么强……

  然而,在躺了一小会之后,「庖厨」那本该得意洋洋地来收集战利品的样子
却并没有出现。我左手将袖剑弹出,扶着一棵树站起来,却发现「庖厨」倒在正
门前,似乎晕了过去。

  灰烬冰河可能耗尽了她的内力,让她体力不支才晕了过去的。这下可是我逃
过一劫……我从不远处的地面上拾起逆水寒,将不省人事的「庖厨」捆起来,带
到她的厨房去,坐在椅子上歇了好一会,身体里那种疲惫和伤痛才渐渐褪去。

  休息过来后,我一盆水将「庖厨」泼醒。

  「金元是谁?说出来,给你个痛快的。」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被我困在
房梁柱上的教团女人。我和「金元」一系的教团成员并没有什么私人仇恨,所以
我的态度少了一分仇恨,却多了一分玩味。

  「呸。」「庖厨」很直接地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不说是吧。」我从椅子上站起。「我听说你有个很特别的爱好啊,你想过
被你残害的那些女孩有多痛苦吗?」我扇了「庖厨」一个耳光,恨恨地问道。

  「你管不着。」庖厨咬着牙,死死盯着我。

  「呵。」我直接被气消了。教团的人,自以为高人一等,永远不会去想别人
怎么想,永远都是只顾自己。

  「我管不着,你不是爱吃子宫吗,那我今天就满足满足你。」说着,我左手
袖剑一弹,一剑插进了她小腹左侧的皮肤里。

  「你不神相吗,嗯?内功大师,还灰烬冰河?自己想办法止血吧。」我本身
想抓一把香灰给她敷上,然而既然马上都要死的人了,既是教团的人,让她为自
己的罪孽付出点代价也无可厚非。

  我又在「庖厨」的右侧腹部划了一刀,在她小腹上划开一道一寸来长的口子。
用内力包裹住右手,揪住她的子宫壁,一把将那块温软的肉块连着半拉卵巢从她
的肚子中扯了出来。

  我扫了一眼她的厨房,似乎有一些挺不错的道具……比如,西墙根下那个装
满了煤块的烧烤架……

  「噗」的一声,我用一根细细的铁签子将「庖厨」那肥厚嫩软的子宫和卵巢
分别串起,点起了烤炉。「庖厨」肥厚的子宫在火堆的炙烤下发出「滋滋」般的
油腻响声。

  过了不一会,这串子宫就已经烤的外焦里嫩了,甚至还颇有些酥脆的质感。
我拿起厨房里的调料罐,往上面撒了点盐和胡椒粉,切好装在小盘子里。

  「小妹并不擅厨艺,也不知这肉烤的如何,就劳烦姐姐帮我尝尝了。」我用
筷子夹起一小块子宫,递到「庖厨」的嘴边。

  「不吃是吗?你应该也吃过不老少了吧,怎么到吃自己的子宫就这么抗拒了
呢?」我笑了笑,抬起膝盖对准她的伤口狠狠撞了上去。

  「啊——!」庖厨一吃痛,咧开嘴大叫起来,我顺手将那小块子宫丢进她的
嘴里,右手托住她的下巴让她没法张开嘴。也不知是屈辱还是疼痛让「庖厨」的
眼泪沁了出来。

  「现在知道难受了?那些被你害了的姑娘们又找谁说理去?」我嘲笑地说道。
「怎么样,自己的子宫好吃吗?」

  「庖厨」用她那无力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我,却一点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想来个痛快的?告诉我金元是谁?」

  「不可能……」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不说是吧,这太好办了。来,先吃点东西吧。」我伸出手将「庖厨」的嘴
扒开,将剩下的烤子宫一股脑倒了进去。她的面容由屈辱到痛苦,最后噙着泪拒
绝了两下,将自己被烤的焦脆的子宫吞下了肚中。

  「还行。」我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样从你肚子里拿出来的东西也算回到了
你肚子里,不算我虐待你吧。」我又拿起那串卵巢,「再给你一次机会,金元是
谁?」我问道。

  「你要这么想浪费时间,还不如现在就让我吃下去。」「庖厨」故作镇定地
说道。

  「想吃是吧,做梦呢。」我反手将她的卵巢扔在地上,狠狠踏上一脚。「庖
厨」呆呆地看着自己生命中最后的慰藉化为沾着烂泥和灰尘的靡粉。她绝望地仰
起脖子闭上眼睛。「杀了我吧。」

  「可以,告诉我金元的身份。」

  「呵……」「庖厨」淡淡吐出一个字。「就算我敢告诉你,你敢去杀他吗?
你们这些自称无形者的人不过是一群见不得光的、下水道里的老鼠。金元大人位
极人臣,就算你知道了他是谁,你也不敢动他一根毫毛!」

  「位极人臣?能当上这四个字的可只有当朝宰相啊。」我戏谑地说。

  「庖厨」自知失言,紧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其实你也不用这样。自从蔡
京下命令追杀我戚大哥开始,他的身份就已经暴露了。」见她这样,我说道。

  「好了,那我就把你留在这里了,反正你会内功,就自己止血吧。当然,等
你内力没了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了。」我拿起一块布塞进「庖厨」的嘴里,将
厨房的门从外面锁上,回了杭州据点。

  等明天,把「庖厨」家的家丁和仆役遣散以后,再让杭州据点的刺客来收集
情报吧。他们要比我更专业一些。而且,这些不那么复杂的杂活,也不需要我了。

  总而言之,先回汴京跟梦嫣姐报告吧。

             (四十七)甜水巷

  四天后,大相国寺据点。

  「解决了?」彩梦嫣直勾勾地看着桌子上那一枚教团徽章的标记。

  「庖厨说,金元位极人臣,能称得上这四个字的只有当朝宰相,结合种种蛛
丝马迹,金元估计很可能就是蔡京了。」我说道。

  「很有可能。但我们依然需要证据。从庖厨那里挖到什么线索了吗?」

  「还没有。我交给杭州据点的专人了。他们分析完后会派人到汴京来汇报的。」
我说道。

  「可以。我已经派人去追查金元的剩余两个直系下属,学徒和判官的下落了。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敬候佳音了。」彩梦嫣说。

  「那接下来要我做什么呢?」我问道。其实,这也是我最该关心的问题……

  「你还欠我点钱,别忘了还就是了。还有,你需要尽快想办法解毒了,我这
边已经差不多要摸清」城守「的下落了……」彩梦嫣说道。

  「城守?有他什么消息?」我问。

  「其实,城守的身份我们一直都是知道的,就是九幽一流的首领,九幽天神
薛狐悲。只是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薛狐悲在舞阳城附近
露面了。他似乎有大动作,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此人武功强的出奇,别说你现在
,就是巅峰时期的你,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彩梦嫣说。

  要解毒的话……就要好多好多的钱啊……那么多钱去那里弄呢……似乎,只
剩下一条路了。

  「梦嫣姐,甜……甜水巷的事情……」我小声嗫嚅着说道。

  「你想好了吗?」彩梦嫣稍稍坐正了身子,用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神看着我。
「虽然有的时候开开玩笑,我也知道你对和男人上床的想法和态度,可是……进
甜水巷,意味着你以后就是真的干这个的了,你……要想好。」彩梦嫣神色有些
黯然地说道。「如果有一点可能性,我都不希望你沦为我这样子……?」

  「可是梦嫣姐,你也说过你是因为喜欢才……」话说到一半,看到彩梦嫣眼
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我及时闭上了嘴。

  「哎……」彩梦嫣狠狠叹了口气,没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想想也是,说归
说,但凡有一点选择和希望,哪个女人真的会去做那千人骑万人跨的妓女呢……

  可是我呢?我的处女是被强奸夺走的,小穴里插着木棒游过街,像动物一样
在竞技场里供人观赏,还做过性奴,为了渴求高潮主动和拦路抢劫的强盗交欢…
…以及还真的做过用肉体换钱的事情……无论从心理上还是实际上,我都已经…
…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妓女了。难道我还想立贞节牌坊吗?那岂不是跟教团成
一丘之貉了……

  「我……我想好了。」我目光坚定地看向彩梦嫣,点了点头。

  「你要知道,一旦我带你走进甜水巷的门,你就回不去了,你这辈子都会是
一个给了钱就能睡的娼妓。」彩梦嫣的声线中带上了几分忧伤。

  听到她说的话,我的内心也是笼罩起如无边黑暗般的绝望,可是我……我真
的没办法了。「我想好了。」我说道。

  「那你跟我走吧。」彩梦嫣站起来,拉着我离开据点,经过三和楼,穿过人
声鼎沸的金梁桥,走过金碧辉煌的御街,站到了甜水巷的大门前。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来到甜水巷的样子,那是一年多前,得知蛊毒将要爆发
,我拿着师父给诸葛师叔写的拜帖来到汴京城,到甜水巷里找当代四大神捕之一
的追命师兄。

  当时,我还只是隐隐约约知道甜水巷是一个风月场所,在门口犹豫了好久
,都不敢迈进去,还被迎客的王小二给嘲笑了一番。那时的我,只是一个初入江
湖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纯真的像一张白纸。

  第二次进甜水巷,是刺杀完「州主」,和彩梦嫣一起回汴京城后来这里找他
,讨论关于摧毁教团的下一步的行动方针。虽然我已经不再纯真,但我是作为一
个无形者,一个刺客,藏在影子里的人的身份来的。那时的我,虽然已经沾上了
风尘的烟火气,却仍旧守着一块自己的底线和尊严。

  然而现在,我来到甜水巷,是为了从这里赚到足够的钱来解我的毒……为了
赚钱,我什么都要做,什么都肯做,哪怕是出卖我的肉体。

  还记得第一次下山时,见到这甜水巷中的烟花女子,我还有些瞧不起她们来
着。然而那时候的我真的是太稚嫩和天真了。这江湖上的事情远不止那些快意恩
仇、仗剑江湖,更多的其实是无奈,是妥协和像现实低头……

  梦嫣姐带我见了梁婆娘,她见到我们两个一起来,一开始还以为是来说跟无
形者组织有关系的事情来着。这不由得让我更加羞愧难当了起来。当踏进甜水巷
的这一刻,那个江湖女侠就和我再无瓜葛了……

  梦嫣姐和梁婆娘说,我也只是来以妓女的皮当个伪装。虽然我所做的事情和
妓女相差无几,但至少还有刺客这个身份,这一层皮在这里,多少还不至于让我
觉得太低贱。

  「柳姑娘,有几件事情我需要先和你说清楚。」梁婆娘。「进了甜水巷,你
和外面的身份就毫无瓜葛了。不追杀教团的时候,什么事你都得听我的。当然
,彩凤一开始也是这样。

  「规矩我懂。」我点了点头。

  「然后,跟你说下甜水巷里的诸般规矩吧。首先就是称呼。」梁婆娘说。
「甜水巷中的所有女子,无论是卖艺不卖身的,还是可以上正戏的,统统都称为
楼凤,其中最受欢迎、人气最高的楼凤,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头牌就叫花魁。现
在的花魁是彩凤,这个你应该知道了。」

  「我知道。」

  「然后,你要是说不想被别人知道做这一行,就只能进暗巷了。暗巷可是个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过钱也多。嗯……暗巷的样子你应该也见过了,彩凤应
该该说的也都跟你说了,我就不补充了。」

  「好。」我点点头说道。

  「住的话,可以住在暗巷里。每个楼凤都有自己的花房,但是接客的话不能
在花房里,要去给你安排的厢房。花房和厢房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独享的。只不过
,如果没有客人的话,不能在厢房里过夜,要睡觉必须回花房。」

  我没说话,只是继续点点头了。好像小时候在三清山上调皮捣蛋,后来被师
父训斥一样。

  「别的应该也就没什么了,这是有暗巷资格的客人名单,你看看。」梁婆娘
递给我一本小册子,我翻开看了看,暗巷的客人大多都是些汴京城内的达官显贵
,还有江南的富商和一些行商之流。基本都是些有钱或者有权的人。

  想想也是,那些普通人根本没资格知道暗巷这回事,知道了也没钱来。暗巷
里的楼凤每个都可以上正戏,而且只要钱给到位了,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肚子被
搞大了,也得自己咬牙担着。客人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要不伤不残的,也得
打落牙齿和血吞。

  暗巷的会员名单上并没有我认识的人,而且暗巷的规矩也能防止他们把我的
身份告诉别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太不能接受的。

  「我没问题了。」我将名册还给梁婆娘。

  「那好,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你的花房。」梁婆娘将花名册收到抽屉里,带
我绕了绕走进了暗巷。

  我的花房被安排在暗巷里一个不算太热闹也不算太偏僻的街边。跟梦嫣姐住
的地方自然是没法比。毕竟她是花魁,我这种刚入甜水巷的小楼凤,怎么可能有
她那么好的待遇吗……

  然而,在真的开始接客之前,还有些工作要做……比如我小腹上面被辽人烙
下的囚徒印记,虽然洗不掉,但是梦嫣姐说可以用别的刺青来遮住。说干就干了
,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做刺青了。跟刺青师傅讲好价格以后,在小腹上重新画了
一个像梦嫣姐那样的彩色淫纹图案,将辽人的烙印完全遮住。

  梦嫣姐还说,要我干脆也像她一样在胸部打一对乳环来着,但是纯金的饰物
真的太贵了,算上之前借梦嫣姐的四十五贯,我已经欠了差不多快五十贯了。

  要解毒加上还债,我差不多要攒一千多贯铜钱才能够……也不知道,在甜水
巷卖一次能挣多少钱。梁婆娘说,除了花魁之外,楼凤都是不能知道恩客给甜水
巷付了多少钱的。管帐目的姐姐给多少就拿多少,这也是规矩之一。

  虽说这条规矩定的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仔细想想还是有它的道理的。每个楼
凤的身价都不一样。不知道自己的身价可以有效地杜绝楼凤之间的攀比。甜水巷
外是一个世界,里面也是一个世界,外面有的勾心斗角,里面也是一样不少。要
管理这么多女人,梁婆娘也是要费不少心思啊。

  准备工作做了几天以后,我终于要作为一个娼妓,来接我的第一个客人了…


              (四十八)风尘

  甜水巷的暗巷里面接客有两种方式,一是所有的会员都有全体楼凤的花名册
,上面写着楼凤的名字、年龄还有一些特殊的注解。比如会给我注上「会武功」
之类的,让有特殊需要的客人们根据自己的需要和兴趣挑到自己中意的楼凤。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客人会亲自到暗巷里来,亲自来挑自己中意的女子。只要
不是身边有男伴的,或者是已经被人预约好了的女子都可以随意挑选。

  在暗巷中登记的楼凤大概有三十名左右,然而绝大多数人并不是一直呆在这
里的。有在这里赚够了钱就出去云游江湖的,有不住在暗巷里,只有想工作时才
在这里的,还有大部分时间只在外巷活动,只是在暗巷挂个名却很少进来活动的。

  现在的我并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了。上次去磁州追杀「贩夫」的时候已经给师
父汇报过了,所以也根本没有必要回三清山,而无形者这边,「师尊」、「城守」
的消息完全没有,「金元」手下两个人「学徒」和「判官」,都有专人负责追查
,并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

  所以我可以一直待在甜水巷里,可以多挣点钱,早点把毒解了,早点从这里
脱身。我并不打算像梦嫣姐一样一直在这里干下去,赚够了钱我就走人。虽然我
知道这样并不能将我的历史漂白,但最起码的可以早一日脱离这种低贱的身份和
日子……

  这几天里我也给自己起好了花名。既然梦嫣姐是从自己的名字中取一个字
,干脆我也学她好了。我给自己的花名是「紫晴」,期待着做妓女这一段黯然的
日子早些过去,拨云见日、雨过天晴。

  来逛暗巷的客人,大多只想做正戏。大多都是在外巷看过那些卖艺不卖身的
歌女的表演之后欲火难当,有门路的话,就会来暗巷泄泄火。

  暗巷之中,有一座面积比较大的空置主厅,想挑姑娘或者想接客的恩客和楼
凤都会聚集在这里。我鼓起勇气,穿着一身比较素的衣服走进了那间大厅。然而
跟我预想完全不一样,整座主厅当众也只有寥寥几个姑娘。而且姑娘们并没有浓
妆艳抹,而是也只穿着比较简单朴素的衣服坐在那里,或对着镜子梳妆,或在看
书,等待着恩客上门。

  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我只好在主厅中干坐了下来,现在只是上午,想必过来的
客人并不会很多。有谁会大白天的就逛窑子呢?

  然而我还真想错了,坐了没多久,就有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身形健硕的中
年男子走了进来。这人我似乎有点印象,是汴京禁军的某个统领,官阶还不小。
他在主厅中转了几圈,打量了几个姑娘一圈,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目光,然而
最后他还是没有挑我,而是挑了一个花名叫做「天莺」的姑娘。

  看到他没有点我,我竟然松了一口气。虽然我之前也做过为了钱财出卖身体
的事情,但是做全职妓女和我想象的还是有点出入的……我很需要钱,需要很多
钱,这也是我不得不做这一行的理由。

  如果我现在放弃,充其量算是误入歧途不久后立刻迷途知返,可那已经是不
可能的事情了。当我接了第一个客人之后,我这辈子都会悲伤一个「娼妓」的烙
印,洗不去刷不掉。而这样的我,是没有资格去回应师兄的感情的……

  想到我已经彻底成为一个妓女的事实,心里就是一阵绝望。有一股力量疯狂
地驱使着我逃离这一切,然而逃离了以后,我又是什么,又能去哪……

  「已经没有办法了,不如就这样屈服了吧。」我似乎听到一个若有若无的声
音对我说道。我只得长长叹出一口气,带着百般不情愿的绝望、屈辱和不甘,面
对了这个事实。

  那个禁军将官带着「天莺」走后不久,又来了一个白面书生打扮的人,这个
人我也有印象,似乎是太学馆的某个书生来着。暗巷的花名册上面就写道这个客
人文质彬彬,但见到真人后,才感觉他比我想象的还要俊朗上几分。

  这个貌如潘安的在主厅中踱着步看了看姑娘们,最后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姑娘带路吧。」他用轻柔的嗓音说道。

  我对着书生浅浅笑了笑,带着书生进了我的那间厢房。

  「姑娘,一套正戏的钱已经付给柜上了。」书生说。

  「好……」我有些怯生生地说道。

  「那就搞快点,好不容易放假从白鹿洞书院里出来,时间不多,我还要去虹
桥那买东西呢。」书生催促着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要怎么做啊?」我小声问道。

  「短平快就好,我没那么多时间,你裙子脱了,手扶着柜子。」书生命令道。

  我依言将裙子脱下,书生的手伸进我的上衣捏住了我的腰,肉棒塞进了我的
身体里。又疼又痒的感觉让我叫出了声。

  「哦……」书生感受到了我的肉壁在吮吸和挤压着他的肉棒,爽得长出了一
口气。「姑娘好紧啊,不愧是练过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碎梦流派毕竟是外功,非常讲究对身体素质的锻炼。虽然我是女性,但我的
身材和肌肉量都要远高于普通女性。小穴里面也要更紧致一些。再加上我的小穴
比较浅,很多时候都会被龟头压到子宫,男人们似乎都很爱这一口。

  也不知是我的小穴太好用,还是书生的确要赶时间,他高速抽插了好几下就
缴了械,在我的里面射了出来。我也放空身体,在他缴械之前就高潮了。

  射完以后,书生飞一般的穿好衣服。「姑娘,你活可太好了,你花名叫什么
来着?我会跟书院其他太学士推荐你的。」他说道。

  「紫晴。」我小声说道。

  「好的紫晴姑娘,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见吧。我得赶紧走了。」书生不愧是
读书人,还冲我行了半礼,这才走人。

  我在厢房里愣愣地站了一会,去暗巷的澡堂里洗了个澡,把小穴里的精液挤
了出来,擦干身子,又回到了那间空置的用来接客和选姑娘的主厅。

  然而一直等到亥时末,都没有一个客人来。这几天汴京城内又没什么集市
,太学馆那边也没动静,只是平常的日子,客人不多也是正常的。我原本还以为
,过了晚饭点以后会有不少人呢来的,结果其他几个姐姐告诉我说,一般晚上来
的客人是最少的。因为外巷一般都会安排可以上正戏的楼凤表演歌舞,如果有中
意的,当场就会直接点走。

  不过哪怕是这样,一天至少还是能接一两个客人的。今天也算是平均水平了。
梁婆娘安排的,整个甜水巷的楼凤都可以免费吃喝,暗巷里的姑娘们吃的稍微好
一些,至少有肉,有的时候还会有一些鱼,还有专门的点心师傅做的花糕。

  吃过饭后,我本来还想去梦嫣姐的花房找她问问其他教团成员的事情,然而
她似乎并不在。她作为花魁,只要想接客肯定会有男人打破头来争取和她共度春
宵的,不在……也就算了吧,有机会再讨论。

  只是,找不到梦嫣姐,让我一下子感觉无形者组织成员和刺客的身份暂时和
我无关了。我只是一个沦落如风尘的妓女,前途暗淡无光。

  第二天一早起床,洗漱完准备出门去接客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一个小小的硬
木盒子,我拿起来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五张一贯的交子票。

  「这笔钱就是我的身价吗……呵」我心里苦涩地想到。虽然比我想象的要高
一些,但是真的值得吗……

  然而,无论值不值得,都要继续做下去。这是我的命运,我一直在强迫自己
接受和相信这个事实。总有一天,我会慢慢习惯它的。可能那一天,就是我彻底
堕落的一天吧……

  甜水巷里卖身的钱比我想象的要多,可是离我的目标还差好远好远。虽然梁
婆娘说,随着客人对我评价的提升,我的身价也会继续往上涨,即使是如此,什
么时候能涨到像梦嫣姐那样呢……我也不奢望成为那百鸟朝凤般的花魁,但哪怕
只要有梦嫣姐一半的价钱都好啊。

  本来我想去找她问问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来着。然而梦嫣姐真的太红了,常
常见不到人。和别的楼凤不同,梦嫣姐不在花房里呆着才是常态。

  找不到梦嫣姐,我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想多赚点钱这件事情和梁婆娘说了。

  「也不是没有。」梁婆娘皱着眉头,一脸纠结地看着我说道。「本来我想等
你熟悉一下这甜水巷里的事情再和你说的。可眼下你既然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好
了。」她说道。

  「什么事情啊?」我问。

  「接客只是一种方式而已,暗巷的楼凤通常都是可以接受客人的外包的。就
是全天都在客人那边的那种。通常来说大多都是些不会只满足于做正戏的客人。
你要是想去做外包,我可劝你想想好。有些客人的品好比较奇怪,什么事情都做
得出来。」

  「那也没关系吧……」我嘀咕道。再奇怪能奇怪到哪去呢?反正在辽人那里
我经历的已经够多了,对女人有多变态的手段也算是见过了。外包就外包吧,早
点赚够钱,早点脱离苦海。

  梁婆娘见我并不反对,递给我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几位客人的要求。

             (四十九)代人偿罪

  我翻看着册子,上面大多都有一些特殊的要求,比如有的外包要年龄,有的
要胸部大的……之类的。这些客户要找外包的楼凤估计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特殊
的性幻想。来梁婆娘这里登记以后,就慢慢等能接受的楼凤去找他们。

  我将册子全部看了一个遍,挑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外包委托。金主的老婆跟别
人私奔了,一路跑到了岭南,想找也找不到了。金主想请个楼凤来扮演他的老婆
给他出出气。除了正戏之外,还有些殴打和辱骂之类的小戏码。

  这个还可以接受。对方是汴京城外一个自己有田产的农户,住的也是独院
,听起来挺合适的。

  「这个」我将那一页摊开,放在梁婆娘面前。「这个多少钱一天啊?」我问
道。

  「一般外包的价格都是固定,跟楼凤是谁和楼凤的身价没有太大关系。」梁
婆娘说。「一般就是十五到二十贯一天。你得自己跟客人谈好。」

  拿着甜水巷的身份证明和介绍信,我一路来到了汴京郊外,客人的家里。

  「可算来了,都两个月了。」面前这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看着盖着甜水巷
印章的信纸,又打量了我几眼。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姑娘,俺没有什么要求,算上今天包你四天,每天十八贯,你只需喊我相
公,然后逆来顺受就可以。」这位客人说道。

  「好。」我轻轻点点头说道。

  「那行,你出这个门,敲门进来,就算开始了。」客人说道。

  我站起来走出门,将门带上后,扣了两下门,说道:「相公,人家回来了。」

  门一下子拉开,农户拽住我的胳膊,一把把我拉进了门,这一把直接拉的我
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只见农户愤怒地将门重重摔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
就迅速跨骑在了我的肚子上,抡起右手狠狠甩了我一耳光。

  「你个婊子,你跟人通奸,还有脸回来?」农户脸红脖子粗地对我怒吼道。

  「相公,奴家……奴家对不起你。」我捂着火辣辣的右脸流着眼泪说道。不
过当然不是因为愧疚,而是疼的……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农户这一耳光打的我整个人差点傻掉了。
除了脸疼,更疼的是心里的委屈……

  见我哭了出来,农户继续怒吼道:「哭,哭什么哭?和野男人上了床还有脸
哭?」一边说着,一边发疯般地将我的衣服撕成碎片,胡乱丢在地上。

  「相公,人家错了……」我小声抽泣道。

  「错了?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错了!」农户双手攥成一个拳头,高高举过
头顶,狠狠砸向我的小腹。

  一股强横的冲击力蛮横地撞击着我的子宫。倒是让我想起了之前在连云寨的
日子。不过,那时候的我还有内功,可以吸收冲击力,不会受伤只会疼。然而现
在没了内功,这样被打下去,肯定会留内伤的……

  农户又狠狠在我肚子上凿了几拳头,我忍不住求起饶来。然而他却像没听见
一样,还是咬着牙、红着眼,好像真的把我当成了他那个背弃他的妻子一样,狠
狠地殴打着。

  这种痛感虽然我早都已经习惯了,毕竟在连云寨时经历过。可是这次再受这
么猛烈的殴打,难免会受内伤……我现在感觉我的小腹好像被一把剑贯穿了一样
疼。本身我的身材就比较瘦小,这一拳拳的几乎是直接打在我子宫上一般。

  「相公,奴家知错了,就饶了奴家吧……」我一边哀嚎着一边求饶,可这话
似乎让他打的更狠了起来。在狠狠的一下锤击之后,我分明地看到双腿间流出来
一股红彤彤的血液,同时子宫像针扎火烤一样难受。

  出血量似乎还不少,整个小腹都一坠一坠的,好像内脏都被打碎化成了血一
样。自从子宫被辽人毁掉之后,我一直都没流过经血。看到小穴里一下子有这么
多血液钻出来,恐惧不由得爬上了我的心头。

  见我子宫被打出了血,农户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脱下裤子掏出那根足有
五六寸长的肉棒,俯下身来就要往我身体里送。

  进了甜水巷,开始接客之前,我曾经请过接生婆帮我验过身,我的小穴的确
非常浅,从蜜唇口到子宫只有两寸三分左右。这点长度是容纳不下大部分男人的
整根肉棒的。只要超过这个长度,就一定能顶到我的子宫。

  而现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肉棒足有五六寸,塞满两个我的小穴都绰绰有余。
他也不顾正在汨汨流出来的血,直接对着血液逆流而上,斩钉截铁地插入了我的
身体。

  「呜啊!」插进来的一瞬间我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刚才那几下捶打好像把我
的子宫打破了,至少也是已经在出血了。现在又被着一根庞然大物插进来,疼痛
的感觉和被填满的快感让我欲仙欲死,甚至不知道该去体验哪一种感觉好。

  农户的肉棒很快顶到了我的子宫口,他也觉出了有什么软软的东西阻碍着他
的肉棒继续往里进攻,粗声「哼」了一下之后,双手环抱起我的腰,将我的身体
抬成一个弓形,可即使是这样,肉棒也只是再进去了一点点。

  「贱货,背着老子出去找野男人,看老子今天不操死你!」农户怒吼着,重
新将我放回地上,开始激烈的抽插起来。干了我一会之后,他的右手顺着大腿爬
上了我的小腹,摸着我已经被打的残破的子宫,然后龟头每顶我的子宫口一下
,右手大拇指就配合着同时狠按子宫一下。

  子宫同时受到内外的双重夹击,在他射出来之前,我足足高潮了三次。终于
挺到他射进了我残破不堪的子宫后,本以为能休息一下,结果他穿上裤子,飞起
一脚踹在我的小穴口出,里面的血流出来几滴,随意地洒落在地上。

  「呜……呜呜。」我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行了,骚货,别哭了,给老子
跪下!」农户命令道。我只好用胳膊摸了摸眼泪,在地上裸着身子跪好。

  「你不是出去偷人吗,今天开始,你不许出这个门!」农户命令道。我低着
头呜呜哭着。不仅是因为子宫被打出血的疼痛,也是因为做妓女被人像一件物品
一样对待的屈辱和低贱。

  「行了,不准哭了!有脸偷男人,还有脸哭啊!」农户又是一个耳光打了上
来。「不准哭」

  然而,越是被命令着不让哭,就越是想哭。我努力的调平呼吸,想把自己的
抽泣声压下去。然而眼泪还是因为被打了脸而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还哭,还哭!想哭是吧,就让你哭个痛快!」农户破口大骂道,接着走出
门去,在门口拿了一条长长的硬硬的,赶驴用的鞭子。「别跪着了,站起来!」

  农户将我带到卧室里,用铁链把我捆在墙上,让我叉开双腿站好。子宫里的
伤口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了,但小穴里时不时的还会往下滴出一两滴血液。

  「偷人,偷人,偷人!」农户似乎已经暴怒到只会说这一句话了,愤怒地挥
动着拿着长边的右手就向我的裸体上抽来。

  「啪!」第一鞭打在了我的左腰上。「给我记数!打你一鞭给我喊出来是第
几鞭!喊不到两百就一直打!」他命令道。

  「啊……一!」我痛苦着喊了出来。

  「啪!」第二鞭抽在我的双乳上。「二!」我喊道。

  农户越打越来劲,在打了快二十鞭以后,似乎是有些累了,鞭子换到左手
,竟误打误撞地使出了一招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闪电五连鞭」。我又疼又饿,记
数在这里直接乱掉了。

  「相……相公,人家数不清了。」我故作可怜地说道。

  「数不清就重来,数数的本事没学会,偷男人倒是无师自通!」农夫又一鞭
子抽上来。:「一。」我只好咬着牙重新数到。

  这次我忍到了足足一百九十五鞭,然而农夫却伸了伸懒腰,说道:「今天累
了,明天继续重打!」

  合着这一百九十五鞭都是白打了?心有不甘的我哀求道:「相公,就再打奴
家五鞭吧。奴家知错了,让奴家好好赎赎罪。」

  「想再挨五鞭吗?那也好,你去炕上。」农户将捆着我的铁链解开,我走到
那又硬又冷的土炕上躺好。

  「自己把你那贱穴掰开!」他说道。

  我翘起腿,双手从外侧绕过大腿,屁股翘的老高,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揪住两
瓣蜜唇,向两侧扒开。

  「啪!」农户一鞭子精准地抽在了我还在流血的小穴口上。我痛的喊了出来
,却忘了记数。

  「怎么不计数啊?这鞭不算,重打!」农户说着,又是一鞭落在了我的小穴
上。打满了五鞭以后,才放了我下来。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每天这个农户都要操我五次以上,而且几乎
都不是在炕上,有一次在田里,有一次在果树林里,甚至还有一次在猪圈里。可
怜我的子宫,一边流着血,一边还要吞着精液。不仅如此,每天还要挨上至少两
百下鞭打,伴随着数也数不清的「荡妇」、「婊子」之类的羞辱……

  直到第五天早上,外包结束,我才逃离了那个又要挨操又要挨打的地方,回
到了甜水巷的花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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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耄耋之人

  回到甜水巷第二天,去梁婆娘那里拿回了我这四天赚的钱。有足足七十多贯。
虽然钱很多,但是出卖肉体和出卖尊严的屈辱真的很让人心里难受。

  休养了几天,等待子宫的伤彻底痊愈以后,又接了两三天客。实在感觉到客
源少、钱不够花的我又去找了一次梁婆娘,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外包活。

  上次的手册有几页被撕掉了,应该是有人接了,后面又补充了几页新的。其
中有一页新活吸引力我的注意力:委托人是一个年近八十的耄耋之人,需要一个
练过武功、身体强壮的年轻女子满足以下他的性癖。

  这个人是个老处男,年轻的时候家里穷,没有田产地产,生意又不会做,只
好偷偷马才能维持的了生活这样子,所以一直也没说上媳妇。倒是有人也跟他牵
线过几个姑娘,然而都嫌弃他家里穷,所以都黄了。这个人从此就奋发图强地打
工做生意,最后自己开了几家手工坊,可这时候已经快六十岁了,即使有钱,年
轻的女孩也不会有媒人说给他的。就这样过了好多年,才萌生了到甜水巷里点楼
凤的想法。

  而且,另外一点吸引我的是,他给的报酬非常大方:包六天,一天二十五贯。
这相当于我需要的钱的十分之一了。和梁婆娘解释过以后,我拿着甜水巷的介绍
信来到了离汴京南方三十里地,这个老人的宅邸内。

  老人虽然已经快八十岁了,但是眼不花耳不聋,说话中气十足。本来我还想
着他是要用一个年轻姑娘稚嫩的小穴来让告别他的处男身份,结果老人却告诉我
说,他对女人早已经没了兴趣,只是年轻时因为没钱被姑娘羞辱,一直怀恨在心。

  他说,这些年来为了赚钱吃了很多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苦,因为他是白手起
家,要钱没钱,要资源没资源,只能从打零工开始干起。然而那些看不起他的女
人,娇生惯养,什么苦都没吃过,就有胆子舔着脸问他要这要那。那时候就在他
心里种下了仇恨女性的种子。

  然而他现在已经老了,也硬不起来了,唯一的性癖就是雇一个年轻女子,体
会体会他年轻时候吃过的苦。说白了就是像做苦役一样。虽然我有点不太能理解
的了他这个性癖,但是至少不用像上次那样流着血还要挨操了。

  老人让我换上一件单薄的粗布衣服,给我戴上了两个连着大铁球的金属脚镣
,然后让我把一大堆石块从大院正门处搬到后厢房。老人无子无女,继承这座宅
子的是他还算孝顺的侄子。之前侄子说想扩建一下后厢房,正好石材堆在正门处
工人还没来,所以这个活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本来还以为练过武功的我的身体素质都还算好的,这个活应该算挺轻松的。
可真搬起一块石块来才知道,这种纯重体力活比我想象的要辛苦的多得多。一块
石块至少有三十斤重,而且切的非常平整,连个能抓住的地方都没有。要拿起石
块,只能整只手拖住石块的底部才行。

  石块虽然切的平整但并不光滑,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粗糙。我抱着石块,能感
觉到它皮皮渣渣的表面剐蹭这我的皮肤,而且因为它非常的重,沉甸甸的重量全
都压在了我的皮肤上。

  因为重量太重,加上我还带着脚镣,不得不微微仰身才能抱着石块走动。这
样一来,石块就重重地压在了我的前胸上。说不定直接给我本来就很娇小的乳房
压平了。

  最要命的是,老人让我换上的这件粗布单衣实在是太薄了,只有一层布,感
觉像什么都没穿一样。即使有它隔着,我那一直被摩擦的乳头还是羞耻地立了起
来。

  老人躺在一张制作精美的太师椅上,抱着一个看上去暖烘烘的手炉,饶有兴
趣地看着我搬动着这些石块。现在已经是三月底,天气虽然渐渐转暖,但是在室
外只穿一件单衣还是有点凉的,再加上脚腕上带着的脚镣,每走一步都感觉很吃
力。

  老人兴致勃勃地看着我一步一步艰难缓慢地挪动着,一边嘴里嘟囔着自己以
前打工时候吃过的苦。

  「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城里人,就该拉出去好好吃吃苦。」老人朗声说道。
其实,我自己吃过的苦并不比他少,他最多只是穷了点,干活累了点,但至少没
有被种下无药可解的蛊毒,也不用操心那个试图操控人类的维序者教团。

  然而着老头毕竟是客人,去甜水巷点了个姑娘却碰上了我。毕竟甜水巷中的
大部分楼凤做的都是裤腰带一松,黄金千万两的生意,平时一直在汴京城中,又
有不少钱花,比起这老头年轻时的日子来说的确可以说是非常惬意。

  搬了整整一上午,才搬走了不到十五块石块。带着脚镣真的走得太慢了,而
且步子还抬不高,脚镣的铁环又卡在脚踝骨上,勒的又痒又疼。脚镣上连着的铁
球也有四十斤左右,没抬一小步都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一样。

  本来我还以为,这个外包不用挨操,能稍微轻松点,结果反而更累!虽然不
牵扯直接的肉体接触,但这根本就是在性虐。下午的时候,粗糙的石头磨破了我
的乳头,虽然只是皮外伤,但两道血迹还是顺着我的前胸流了下来,在衣服上沾
出一道血迹。

  老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让我把衣服脱了下来。乳头上还在流血的
伤口直接接触到粗糙的石头表面。凹凸不平是细小石粒擦在我胸部,好像乳头在
被砂纸打磨着一般。

  看着我血流不止的乳头,老人似乎来了兴致,裤裆下的东西似乎鼓了起来。
我看到他这样,连忙哀求道:「老爷,让奴家用身子来侍奉吧。包老爷满意啊。
搬这些石块真的太累了。」

  「才干这么点活就累成这样?你们这些女人,干不了一点活,吃不了一点苦
,就敢狮子大开口,要这个要那个,也不害臊!」老人怒骂道。「行了行了,你
先把东西放下,过来。」骂完后,老人又冲我招了招手说道。

  我忙不迭将那一摞石材放回地上,扭捏着朝老人走了过去,刚准备帮他脱下
裤子时,他那双布满青筋的大手就搭上了我的胸部,双手食指和拇指夹住了我的
乳头狠狠一捏,一股细小的血线像喷泉一样呲了出来,被他这么一捏,原本快要
愈合的伤口好像又撕裂了开来。

  我疼得「啊」的叫了一小声音,老人放过了我粘满血迹的嫩乳,反手在我已
经流满了爱液的小穴口处狠狠拍了一把。

  「行了,回去干活!」老人的裤裆又软了下去。可能他是真的不行了,这么
老了,拼命想硬估计也硬不了多久,只能看我光着身子,乳头流着血的干重活来
满足自己怪异的性癖。

  ……

  四天过去后,我居然将那一大堆石板都搬完了。老人对我的效率很是震惊
,说没想到女子也能有这般力气和耐力,甚至都有点像他当年那样拼命的样子了。

  似乎是我的能干在他那里赢得了一点尊敬,老人居然让我休息了一天,还给
我换了一身正常女人的衣服。不过在最后一天的时候,他似乎觉得花了那么多钱
,就让我干了四天活,满足了他四天性癖有点亏,所以又想让我干点苦力,让他
自己看着爽爽。

  可石块都搬完了,老人一时半会又找不到什么辛苦活让我来干,本来我还以
为能逃过一劫,结果老人似乎又是灵光一闪,叫我拿上一把镢头,去庭院的花园
,给地松松土。

  老人的花园虽说只是花园,实际上也是一块挺宽敞的地。镢头的重量并不沉
,比逆水寒可轻多了。虽然地面积大,但要松完土还真不是件难事。结果我刚要
挥镢头,老人却让我把裤子脱了,然后趴下。

  我纳闷地照做了,结果老人也跟着俯下身子,一手扒拉开我的蜜唇,一手扶
住镢头的把就往里面塞。没有丝毫准备的我,小穴里面还是干的,一滴爱液都没
有,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插了进来。

  因为我的小穴比较浅,木把手只塞进去了差不多两寸。老人似乎觉得太短了
会掉出来,又狠狠往里面按了按,好像一根木桩在敲打着我的小穴和子宫一样。

  幸亏老人的手劲并不大,没等他继续往里塞,我急忙连声说道:「老爷,小
女只有这么深了,我会好好耕地的,放过小女吧……」

  老人听了这话只是嘴里嫌弃地「啧」了一声,然后用绳子捆好塞在我小穴里
的木把手,狠狠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开始吧。今晚之前把这整块地耕完,要
不然就罚你。」他说道。

  我只好撅起屁股,四肢着地地在花园土地里爬了起来,同时还要用力夹紧小
穴的肉壁,好不让这跟木把手掉出去。整块花园都被土梗划分成了一道一道的
,一共有八道,现在天色还算早,应该没问题吧……

  但事实却让我难受了起来。土地里面松整不平的,镢头翻开土要受的力都落
到了我的肉壁里面,小穴的肉好像要被拉扯地翻出来一样难受,而且这样锄地
,会让木把手在我的小穴里缓慢抽插,能勾起我的性欲却不能满足我……

  结果就在这种纠结中,一直到日落都只松了六道半田的土。老人见自己的
「阴谋诡计」终于得逞,高兴的拍手大笑,活像个小孩一样。

  刚日落没多久,老人的侄子就来了。作为惩罚,他把我交给了他的侄子。其
实对我来说,这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一种奖赏。现在的我的职业还是一个妓
女。一个妓女,整整六天没用小穴含过肉棒,实在是有点不成体统。所以我抓住
这个机会好好享受了一晚,使出浑身解数把他榨了个干净,也算是弥补了一下我
这六天受的苦受的累和委屈。

  足足六天,虽然辛苦了点,但是赚了差不多一百三十多贯铜板,差不多是我
需要数目的十分之一了。除了做妓女,还有那个行当能这么短时间赚这么多钱呢
……虽然悲哀,可我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第七天一早,我拿着老人给写的凭据和对我的评价,回到了甜水巷。

            (五十一)仕女图老画家

  刚回花房没多久,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我还以为是管帐房的姐姐来送钱,结
果来人居然是好久不见的彩梦嫣。

  「最近过得还好吗?我听梁婆娘说你去做外包了?」梦嫣姐踱进门,在桌子
旁坐了下来。

  「还好吧。至少可以快点攒够钱,然后配药解毒了。」我说。

  「当妓女虽然是好,可是快钱赚多了,总归会让人迷失的。紫涵,你不打算
是要在这里长干吧。」彩梦嫣问道。

  我轻咬着嘴唇,不好意思说话,只是在桌子旁坐下,摇了摇头。

  「那就好。」彩梦嫣轻轻叹出一口气。「我可不希望你想我一样,陷在这风
尘之地里,一辈子拔不出去。」

  看着彩梦嫣伤心的样子,似乎是回忆起了往事。我也很好奇,她贵为无形者
组织东方分部的导师,为什么肯屈尊去当一个妓女呢?明明她又不缺吃不缺穿的
,即使是组织里缺钱,也没必要让女刺客都去当妓女赚钱啊,那是教团的行径才
对。

  可这个问题又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问出口的,只好以沉默来应对了……

  「唉。不说这个了。」彩梦嫣摇了摇头。「我今天找你来是两件事情,第一
件事,我之前借你的钱你是不是可以还我了?」她说道。

  「哦对了。」我站起身从门口的橱柜里拿出四十五贯铜板的交子递给她。
「本来我想去找你的,结果前几天你不在,就一直放在这里了。」我解释道。

  「嗯,不怪你。我前几天也去做了一个月外包,这才回来。」彩梦嫣说。

  「什么外包啊?」我没忍住好奇心,还是问了一嘴。

  「我几乎是不做外包的,除非……是跟教团有关系的客人。这些活梁婆娘一
般都会直接安排给我,为了打探和教团相关的情报。」彩梦嫣说。「是迷天盟
,迷天盟一个算是中层的小头目在扬州给儿子摆的百日宴。具体情况就不说了
,挺不美好的。我从他和宾客们交谈的嘴里套出来一点迷天盟的消息。」

  「迷天盟?」我皱着眉头问道。迷天盟是江湖上最诡异的组织,他们只是纯
粹的恶,打家劫舍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和九幽一族并称为江湖上的两大毒瘤。

  迷天盟的首领叫关七,这个名字的由来很简单:姓关,家里排行老七。然而
这么个平凡的名字却出了个不平凡的人,关七的武功可以说是当世天下第一,然
而江湖传言,他的爱人,一个叫做小白的女子弃他而去之后,关七就得了失心疯。
可纵是如此,他那疯疯癫癫的武功还是难寻敌手。

  「迷天盟的首领关七和九幽的统领应该都跟教团有关系,甚至关七很可能就
是那个师尊。」彩梦嫣说道。

  「师尊吗……」我眼睛一闭,脑子里浮现出那张教团成员的树状名单。还需
要根除的教团成员当中,金元的身份应该是蔡京,他手下的学徒和判官正在追查
,另外的两个中级成员,城守的身份已经知道是九幽天神薛狐悲,师尊的身份好
像也慢慢浮出水面了。

  「不过。」彩梦嫣话锋一转。「我们当前的使命还是先除掉金元。关七和薛
狐悲都很难寻觅踪迹。前几天虽然说在舞阳城附近打探到了城守薛狐悲的消息
,可是最近又没了动静。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彩梦嫣说道。

  「我知道了。那金元他两个手下的事情怎么办呢?」

  「刘嘉辉和王策他们两个还在追查线索。我们只需要等就好了。」彩梦嫣点
了点头。「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说罢,她浅浅地对我笑了笑,走出了
我的花房。

  既然牵扯到关七这个武功天下第一的家伙,我就必须加把劲恢复实力了啊…
…关七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九幽天神」薛狐悲也不是……没有一身好武功
,怎么去解决这两个危害武林的毒瘤呢?

  我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又去找梁婆娘要外包的清单了。然而还没等我开口
,她就主动问我,有个很合适的外包活,想看看我接是不接。

  客户是杭州的一个开画坊,教授学徒画画的老师傅。这个老师傅专画仕女图
,已经画了足足四十年了。现在眼看着自己年纪一天比一天老,想赶在提不动画
笔之前把自己的一身本事都传授给徒弟们。

  然而既是要画仕女图,就必须得请一个美女来做模板。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
个有肯卑躬屈膝地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个时辰让人画的?所以只好请我们这些
风尘女子了。可老画师在杭州城内的风月之地——熙春楼寻了半月,也没见合适
的女子,这才托人捎了个信给甜水巷,点名要一个二十岁上下,练过武功,最好
还有点肌肉线条的楼凤。

  一共需要去二十日,来回的路费都对方出钱包,一天虽然少了点只有十四贯
,但我想这肯定是个轻松活了。不用一边被操一边被打,也不用为了满足老变态
的性癖去做重体力劳动,只是当当模板,让人画一画我的身体,还是很优厚的。

  拿着梁婆娘开的介绍信,我在四天后到了杭州城。老画师就住在造作局附近
的一个宅院里,学生大概有七八人。见我来了,老画师很客气地将我请进屋里又
是端茶又是倒水,安排我在画坊里住下。弄的好像我不是一个妓女,而是和他一
样受人尊敬的艺术家一样。

  第二天开工时,我本以为是要画我的裸体,所以睡醒后就直接没穿衣服,当
老画师来敲门时,我直接光着身子给他开了门,结果老画师却告诉我,要我穿好
他给我准备的衣服去当模板。

  老画师准备的还都是很正常的女子装束。虽然我认为作为一个妓女,在工作
的时候就理应不穿衣服,把乳头和小穴都暴露在客人眼前,可既然这是客人的要
求,那我也不得不从命。只是这样……感觉有点无聊就是了。

  过了八九日之后,老画师说学生们已经差不多都练的炉火纯青了。本身他们
的基础就不差,只是差一个女人来比着画。在有了参考物之后,进步可谓是迅猛。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画女性的身体线条了。我也可以像我所期待的那样,赤
裸地被七八个青年男子围着画自己赤裸美丽的胴体了。

  这些学画画的学徒,大多都是从小就被家里人送进了老师傅的画室,而且大
多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不起圣贤书,只能走走远路学个画,盼着将来能靠
这个混口饭吃。

  所以,这些学画的男孩子们对女性是一无所知,整天被关在画室里,甚至连
出去接触年轻女孩的机会都没有。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年轻女性赤裸的身体
,所以甚至都比我还害羞。看着我的身体先是脸红,再是支起小帐篷,不过最后
在老画师的催促下,还是很快地摒弃了对男女之事的好奇和期待,进入了绘画的
状态。

  我站在一群画板中央,斜靠在桌子上,双手随意地垂在大腿两侧,将身体完
全暴露出来。我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满意的:不宽不窄的肩膀,瘦弱但紧致的肌
肤、线条分明的肌肉……也难怪老画师对我这么毕恭毕敬。能雇到像我这样身材
如此适合作画的女子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这样画了几天,老画师对学徒们的画似乎并不是太满意。似乎学生们对肌
肤的刻画总是少那么一点细节。

  「这不好这不好。」老画师一边摇着头一边看着学徒们的画作。「你们的思
路完全错了,过来亲自摸一摸吧,人体结构不能光靠想象,要靠亲身体会。」老
先生摸了一把我的腹肌线条,对学徒们说道。

  既然师父都这么吩咐了,这些年轻的男孩子固然也就不会客气了,他们挤作
一团地冲上来,沿着我的美乳顺着肚子摸到小穴,甚至还有几个调皮的孩子直接
把手伸进了我的里面。不过碍于一本正经的老画师还在这里,他们也不敢做出什
么太出格的举动。

  摸了一上午之后,下午这些孩子们画出来的画突然就有了突飞猛进般的进展
,老画师似乎也是非常高兴。就这样,我又在画室当了几天裸模,知道期限结束。

  到了期限的日子,我准备返回汴京了,老先生特意带着全体学生一并给我送
行。说实话,自从我开始做这一行以来,第一次被人这样尊重地对待还是头一遭。
老画师到底还是个老艺术家,跟那些精虫上脑、恨不得撸到把自己脑浆子都射出
来的废物不一样,懂的尊敬别人,即使是像我这样的烟花女子。

  这次的外包倒是让我心里比较受用。虽然依然是要赤身裸体地面对一大帮人
,但我丝毫没有其他时候的那种羞愧和耻辱感,似乎老先生对艺术的热爱感染了
我,让我也暂时脱离了妓女这个低贱的身份,为艺术奉献了一次自己。

  如果所有的外包都像这种活一样轻松,那可就太好了……

  带着老画师给写的评价和回执,我回到了甜水巷。这一段时间攒下来的钱
,已经差不多够我所需要的数目的一半了。我现在只想快点凑齐需要的数目,早
日脱离这卖身为娼的苦海……

              (五十二)硝烟

  从杭州的老画家那里回来以后,一直都没有合适的外包项目。梁婆娘那里虽
然什么委单子都敢接,但是很多单子都非常的……令人感觉到生理不适。比如有
些要两个楼凤伺候十几口人的、租楼凤去当人体家具的、更有甚者还有想看楼凤
跟牲口交媾以供取乐的。

  其实这些委托人并不是真的指望能包到愿意来做这些活的楼凤,只是碰碰运
气,看看那些真的非常着急用钱的楼凤会不会愿意接这些活计。

  没了外包之后,我也只能在暗巷里随缘接客了。现在已经五月了,街上已经
没那么冷,甚至已经有些回暖了。只要气温一回上来,很多人就愿意出来走动了
,我的客人也多了起来。三月份刚开始接客的时候,一天差不多也就一两个客人
,而现在一天至少能接四五次。

  做妓女已经两个月了啊……我已经慢慢接受自己这个身份了。既能享受鱼水
之换,又能有钱拿,也没什么不好。虽然妓女是一个需要出卖自己尊严的职业
,可其实大部分客人都还算很怜香惜玉的。

  而且,随着我每天都接客,我的好评率也在不断爬升。因为我的身体构造
,每次跟客人上床都会很快高潮。而且大多数时候,还没等客人射我就已经高潮
了。男人们似乎很享受这一套,似乎在床上进行的是一场战争,谁先高潮谁就输。
哪个男人不喜欢彻底征服一个女人的成就感呢?

  其实之前所体验和感觉的,作为娼妓的劣等感和低贱感其实是仅限于那些站
在街边搔首弄姿的最低级站街女才会体验的东西。在甜水巷里的这些很受欢迎的
风尘女子,虽然依旧把我们仅仅当作玩物,但至少嘴上不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即使仅仅是这种很浮皮潦草的表面尊重,都能让我心里踏实不少,觉得至少
我还没完全把自己的尊严抹黑的一干二净。

  进甜水巷已经两个月了,我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从最一开始的一次正戏五
贯,涨到了十七贯,外包的钱一天也是涨到了这个数字的三倍。而且想要包我必
须得预付款,还得我点头同意才可以。

  这么一想,我也可以算是甜水巷里的红人了。虽然不如梦嫣姐的人气和身价
,但至少作为一个只在暗巷活动的楼凤,有这个热度已经很让我满足了。人怕出
名猪怕壮,虽然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一切,但还是不想被熟悉的人知道我在做这
种行当……

  这一天,梁婆娘又找到我,说有一个很优厚的外包,对方点名想要我。可在
我刚想问具体内容的时候,彩梦嫣突然走了进来。

  「其他事情都推掉,有些棘手的事情,先跟我回汴京据点。」她声音有些凝
重地说道。

  「出什么事了?」我也感觉有一些不妙。如果事情都严重到梦嫣姐都觉得棘
手的话,那一定是出大麻烦了……

  我跟着彩梦嫣一路溜进了大相国寺地下的总部。会议厅已经准备好了,彩梦
嫣坐上首席,旁边几个似乎是负责情报工作的刺客递上来一卷写满了字的纸张。

  彩梦嫣将那卷册子来来回回翻了两遍,似乎都没注意到我和其他人都坐在那
里一动不动地等着她发话。

  「诸位,我们遇到大麻烦了。」彩梦嫣神情严肃的说道。「根据前方的情报
,城守很可能马上要浮出水面了。他最近联合九幽的各方势力,一直在舞阳城附
近活动。很可能是有什么密谋,只不过暂时我们还查不出来。九幽流派的人和他
们的药人已经暗中控制了进出舞阳城的各个街道、驿站和哨所。官府和那个负责
驿站业务的百里家对此一无所知。」

  「因此。」她长长吸了一口气。「舞阳城已经是九幽的瓮中之鳖了,里面的
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估计九幽很快就会在道路两侧种下蛊毒,彻底封
锁进出城的道路。我们还不知道教团和九幽一流到底想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
,舞阳城肯定会成为他们阴谋中首当其冲的牺牲品。最令人焦虑的是,我们无形
者,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这一切。」

  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难道眼睁睁看着舞阳城里无辜的人们被教团残害吗?
照这么说来,舞阳城可就是一个放大版的盛家庄啊,只不过死的人更多、造成的
危害更大……这个该死的教团,到底想干什么?!

  「而且,我说事情不妙的真正含义,是很有可能我们不能再以刺客的方式解
决问题,而是要和九幽天神,也就是教团的城守,那个叫薛狐悲的魔头正面冲突
,硬碰硬。我知道诸位作为无形者的成员心里都很清楚这有悖于我们的信条,可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我现在需要你们去江湖上寻求帮助,凡是跟九幽有过
节的势力,都要通知到。很可能和九幽的决战就在不远了。」彩梦嫣继续说道。

  九幽本身就是江湖中的一颗毒瘤,很多名门正派想铲除它都很久了。所缺的
只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和愿意牵头的人。只要江湖上的好手都拧成一股绳,谅他薛
狐悲有天大的能耐,也决计逃不过这么多江湖豪侠的合围。

  「只不过,我希望各位先不要惊动八大流派的掌门人和其他小门派的任何掌
门人。我们不能保证他们当中是不是有内鬼,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先联系那些很确
定跟九幽有仇的江湖人士。我相信各位能处理好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就不再多说
了。散会吧。紫涵,你留一下。」彩梦嫣说。

  众人散去后,我问道:「怎么了?」

  「我希望你能帮我从自在门搬点救兵回来。」彩梦嫣开门见山地说道。「我
知道凭你的关系,肯定能请得动四大神捕。如果九幽天神真的要对舞阳城有什么
动作的话,跟官府也是有关系的。按道理来讲这也是四大神捕有关的事情。你无
情师兄的腿部残疾应该已经治好了,我希望你去见见他们。」

  「月牙儿的腿伤好了?」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无形者手里有一些伊述文明留下来的科技,医治这种级别的伤残还是简单
的。你的毒不是也快解了吗?」彩梦嫣说道。

  「嗯,有道理。」我点了点头。无形者作为一个从上古时代传承下来的结社
,保存着超乎现代人理解的东西也是情理之中。

  「找完四大神捕来助拳之后,我还希望你回一趟三清山,请懒残大师出山。」

  「请师父出山吗?这可不太好办啊……师父他老人家留在三清山上,就是为
了避开这些江湖纷扰,想请他出山,我觉得难。」我有些为难地说道。

  「和九幽硬碰硬并不是江湖纷扰,而是正义之举。懒残大师深明大义,肯定
不会坐视不管。等解决了判官,在去抹除蔡京之前,我希望你能回一趟三清山。」
彩梦嫣说。

  「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我点了点头说道。

  「没了是没了。不过我得提醒你,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和九幽的这一场硬
仗将会异常凶险。比你这之前在江湖上遇到的危险加起来还要翻上几倍。」彩梦
嫣说。

  「这么严重?」

  「九幽危害江湖已经有数十年了,如果他们不危险的话早就被联合绞杀了。
他们能一直存活到现在,怎么可能没有点让人忌惮的实力?总之,我希望你不要
低估这种事的危险性。」

  「好。」

  「那就好,没别的事了。我先回甜水巷了。你去找一下你的师兄们吧。」彩
梦嫣说完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我跟着她离开大相国寺据点,这里就在三和楼边上,只要过一个虹桥就是神
侯府了。追命铁手和无情三位师兄现在应该都在那里。先过去看看好了。

  刚走进神侯府大门,我就看到月牙儿正在和诸葛师叔说话。他站的笔挺挺地
,完全看不出来曾经双腿残疾过。

  「月牙儿!诸葛师叔!」我远远的挥着手和他们打起了招呼。

  「柳妹!」月牙儿转过身来看见是我,惊讶地裂开了嘴。「好久不见啊,你
去哪里了?一直想找你但是找不到。」

  我脸稍稍一红。我总不可能告诉他我就在街对面的甜水巷做妓女吧。只好随
便扯了个谎打发了过去。随后,他告诉我自从配了无形者的药方之后,腿部残疾
很快就痊愈了。不到一个月就能站立,两个月就可以走的了路了。

  因为治愈了腿伤,所以他的武功也是有了长足的精进。诸葛师叔也说这样甚
好。接着这个机会,我把可能要和九幽正面冲突的消息告诉了诸葛师叔。

  诸葛师叔也保证,如果九幽真的在舞阳城动手脚的话,神侯府肯定会出手相
助。不但四大神捕肯定会出面,诸葛师叔自己也会亲自下场,对付九幽的歹人们。

  诸葛师叔的保证让我安全感顿时倍增了不少。如果诸葛师叔肯出面的话,拿
这个做由头,说不定就可以请的动师父了。跟九幽的对抗,人越多,实力越强
,就越有把我能铲除这个江湖上为祸已久的毒瘤。

  我突然想起来,去大理的时候路过的月见岭。九幽天神薛狐悲的关门弟子泡
泡曾经在那里制造了一场袭击事件,戕害了不少青天寨的苗家居民。也许可以请
到青天寨的二位寨主?殷乘风和伍彩云两位侠士,都是精通施蛊施毒之术的。跟
擅使九灵一流武功的九幽一族对抗的话说不定能有针对他们的办法。回头写个信
带给他们好了。

  在神侯府和几位师兄打过招呼之后,我偷偷摸摸地又回到了甜水巷,把神侯
府答应帮忙和可以去青天寨请人的事情告诉了彩梦嫣。我们又讨论了一下接下来
的行动方案,很快,天色就已经很晚了,我和梦嫣姐道过晚安之后,回到了自己
的花房,躺在床上翻了翻身以后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五十三)逃学人

  「紫晴,你跟我出来一下。」这天一早,我才刚刚起床,梁婆娘就来敲门了。
我穿好衣服,打开门,梁婆娘和梦嫣姐一起走了进来,告诉我们今天上午有个恩
客早早就来了,花了足足八十贯铜板,点了我和梦嫣姐一套比翼双飞,现在正在
暗巷最大的厢房里等着我们呢。

  说到要双飞,我有一丝丝期待又有一丝丝紧张。来甜水巷里已经有半年多了
,接过的客也差不多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但每次都是在用甜香熏的让人沉醉的房
间里,在半昏半明的房间里和恩客交欢的。但要我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侍奉同一
个男人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又羞耻又刺激。

  而且还是要和梦嫣姐一起。虽然和梦嫣姐的关系很好,但真的要我和她赤裸
相对,多少还是有一些心理压力的。因为我和她都知道,风尘女只是我们的伪装
身份而已,至少,名义上是这样的……

  「走吧。」梦嫣姐对我说道。

  我跟着她们二人,一路上忍受着那些男人像看猎物和女人妒忌的火热目光
,和梁婆娘一路来到暗巷里最深处的厢房。梁婆娘推开厢房门,待我们两个走进
去后,就将门关了起来。

  厢房很大,有好几盏灯照的灯火通明的。正中央的方桌旁坐了一个人,估计
就是这次的恩客了。他背对着我们,看不见他的面容。

  梦嫣姐回头将门锁上,又把窗户销好。那名恩客从椅子上站起,转过身来
,我一看到他的脸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来人是刘嘉辉,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正当我还满脑子懵逼,在想为什么是他点了我和梦嫣姐时,他从衣袋里掏出
一块小小的圆形白玉,丢在那放桌上。

  我和梦嫣姐在方桌两侧坐下,打量起那块白玉,背面刻着两个字:「学徒」。

  「杀了?」梦嫣姐把玩着那枚白玉,淡淡地问道。

  「杀了。这泼皮藏在白鹿洞书院,害的老子背了足足两个月的《论语》才混
的进去,他妈的,孔狗这一套狗儒邪教的歪理邪说,照我看和维序者简直就是一
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全是狗屁。」刘嘉辉骂道,一边从
衣兜里掏出三个棕的都有些掉色的信封。「这是学徒身上搜出来的信。他的房间
里只找到这三封信,别的什么都没有,还有一些老掉牙的书卷,我每一本都看过
,也都把封装拆开看过了,没有什么可以的东西,应该就是很普通的印刷书。」

  「书呢?」梦嫣姐问。

  「老子看见这些狗儒生念的破书就来气,反正也不是什么跟教团有关的东西
,所以直接烧了。」刘嘉辉说。

  「按照规矩,哪怕你查过了没问题也应该带回来的。信看过了吗?」

  「还没有。」刘嘉辉摇了摇头。

  「知道了。金元的手下只剩下判官了吧,我和紫涵已经摸到了一些线索,过
两天就去解决他。」梦嫣姐说。

  「那行,虽然我估计,金元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蔡京了。」刘嘉辉说。

  「那也只是估计。我们需要证据的。好了,就这样吧。照旧,你付给甜水巷
的钱我会还给你的。」梦嫣姐说。

  「我说老大,我们在汴京据点碰面不好吗,你非要我亲自来点你,现在还要
加上紫涵,虽然你能把钱还给我,但甜水巷抽去的中间费可不就白白丢了?」刘
嘉辉嘟囔着抱怨道。

  甜水巷毕竟是京城里人气最大、最火的风月场所,作为这里的老板娘,梁婆
娘自然也是吸引了数不清的目光。所以梁婆娘跟无形者组织有关系的事情,只有
我、彩梦嫣和她本人三个人知道。

  「为了隐蔽。这里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好老是出入甜水巷,越少抛头
露面越安全。」梦嫣姐淡淡地答道。

  「行吧。」刘嘉辉无奈地摇了摇头。「每次都感觉好亏啊。我说老大,刚宰
了学徒,从那个关犯人的监狱一样的书院里脱身,可把我给难受坏了。你看能不
能……」说到这里,刘嘉辉搓着手,有些期待地盯着梦嫣姐的酥胸。

  「你又有钱了是吧?你要是真点我的话,钱我可不退给你了。」梦嫣姐黛眉
微挑,轻声说道。

  「老大,我不碰紫涵,你至少给我退一半吧。」刘嘉辉哀求道。

  「喂,你什么意思啊!」听到他说不想碰我,虽然我并不想,甚至还有些抗
拒让他来嫖我,但听他直接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点不爽的。

  「别误会别误会。只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刘嘉辉摆了摆手解释道。

  「那退你四成好了。」梦嫣姐说。

  「可我还把学徒给宰了呢!」刘嘉辉抗辩地说。

  「那是你作为刺客的使命,跟这甜水巷里的事情无关。更何况你还把证物给
烧了,这件事回头再找你算帐。」

  「拜托了老大,看在都是老熟人的面子上给打个折吧。哪怕只给我退六成都
可以啊。」

  「五成。」梦嫣姐头都不抬地说道。

  「行吧。六成就六成,我认了。」刘嘉辉咬着后槽牙说道。

  「四成五。」见他这么快认输,梦嫣姐又狠狠加了一刀。

  「四成五!老大你也太黑了,你就给我打这么点折吗?」刘嘉辉哭丧着脸说
道。

  「对。我没逼你嫖我,你要是不满意,现在就可以走人。」梦嫣姐说。

  「那我还是走了。」刘嘉辉将「学徒」的教团徽章和三封信推给梦嫣姐,起
身朝厢房门走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他的脚步突然又定住了,努力纠结了一番后,还是转了
回来。「行吧,四成五就四成五,我认了。」

  「四成三」见刘嘉辉屈服,梦嫣姐又跟着补了一刀。

  「四成三?老大你是不是真把我当成暗巷常客那些达官显贵了?要是没你这
层关系我连进暗巷会员名单的资格都没有,光是点个名我就已经花了八十贯了
,甜水巷最多给你六十五贯,合着你才退给我……我算算,二十八贯半吗?」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逼你。你要是现在走人,八十贯一分不少全都退给你。」
梦嫣姐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摆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对刘嘉辉眨了眨眼。

  「老大,讲点武德吧。求求了。」刘嘉辉面色扭曲,几乎都快要跪下来了。

  「我是妓女,不讲武德。」梦嫣姐浅浅一笑。

  「好了好了,我认输了,四成三就四成三吧。」刘嘉辉着实斗不过彩梦嫣
,只好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

  「可以,但你要知道,我不止值这个价。」

  「我知道,老大,算你狠。」

  「妥。」彩梦嫣轻轻吐出一个字。

  「不是,那我怎么办啊?」我问道。既然他们两个要办事,那显然跟我没什
么关系,我总不能在这就这么看着吧。

  「你可以先回去啊,当然你要是愿意留下来看我也没意见。」梦嫣姐说道。

  「我……我还是先回去好了。你们也是真的可以,一个真敢嫖,一个真敢卖。
我还是先回去了。」我有些尴尬地溜出了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两个人的
性格倒是真的洒脱,分得开两种身份。随随便便就能脱下无形者这层皮,还是让
我觉得有点佩服的。

  既然时间还早,维序者的线索还需要时间挖掘,我还不如干点自己的事情
,回去接客好了。需要的钱已经攒的差不多了,这几个月来我也一直在服药,内
力已经恢复了有七成了。

  这个速度还是不太够,还需要快点恢复实力。虽然梦嫣姐嘴上一口一个「我
们需要金元就是蔡京的证据」,可是大家心里都门清,「金元」肯定就是蔡京无
疑了。

  要刺杀蔡京并不是个容易的工作。虽然天下人人都痛恨这个狗官,但是他毕
竟也是吃皇粮的朝廷命官,真要杀了他会惹出大麻烦的。而且蔡京自己是有很多
党羽的。教团的影响力也借着蔡京的地位渗透到了大宋朝廷的方方面面。如果要
贸然把他连根拔起,牵一发而动全身,肯定会在朝堂之上和江湖之远同时引起大
麻烦的。

  彩梦嫣之前也提到过,无形者的刺客们正在找机会剪除蔡京的党羽。然而这
项工作很难保证进度和效率。不仅如此,哪怕现在剪除蔡京的党羽,换上一些比
较干净的人上任某些官职,也不能完全防止蔡京被根除之后在朝廷中引发的动乱
和混沌,最多只能减轻一点损失。

  朝堂之上有没有忠臣?当然有,诸葛师叔就是很典型的例子。苏黄两位大人
也都是为民请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清关。然而清官再多,也架不住皇帝能力
不足。当朝皇帝写的一手好瘦金体书法,比起皇帝,徽宗皇帝其实更适合当一个
书法家。

  皇帝能力一旦不足,朝廷被歹人渗透,往往都会有大麻烦的。而这个大麻烦
,很可能就是无形者组织将要面对的下一个问题。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我们的
实力不够,或者说,我自己的实力不够,后面万一事态脱离了掌控,说不定造成
的损失会比继续放任蔡京作恶还要严重。

  更何况,和九幽的正面决战无可避免。如果我的内功恢复到鼎盛时期,加上
逆水寒这把无坚不摧的伊述神器,要对抗九幽天神,教团的「城守」薛狐悲,其
实我是一点都不怕他的。然而,这一切都必须要建立在尽快解毒的基础上……

  做了几个月妓女,虽然心里感觉自己很脏、很低贱、很屈辱,但为了无形者
的大业,我觉得我还是值得的。

           (五十四)自在门、三清山

  两天后,汴京大相国寺地下,无形者据点。

  「诸位,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彩梦嫣坐在会议厅首席
,底下坐着我们几个负责追杀教团工作的刺客成员们。王策也已经探听到了「判
官」的消息,暂时回到了据点讨论关于蔡京的问题。

  「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可以肯定,一直在给上古维序者教团提供
庇护和资金支持的那个代号为金元的成员,就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蔡
京。」彩梦嫣说道。看来刘嘉辉从「学徒」身上带回来的那几封信里有确凿的证
据,可以解开「金元」的身份了。

  「蔡京的势力非常大,权倾朝野,架空皇帝,实际上自己可以算是半个土皇
帝。他在朝廷的各个角落都渗透了教团的成员,我们的其他刺客们正在很努力地
剪除他的党羽,可是时间不多了。九幽发难应该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了。目前我
们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他们的计划是什么,都需
要我们去严谨应对。」彩梦嫣严肃地说道。「好了,接下来请有需要汇报的其他
人说说自己都打听到了什么。」

  「作为前线的情报收集员,我也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兆头。辽国军队最近
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动向,在宋辽汴京附近疯狂囤积,搬运粮草。他们貌似要打破
和大宋的停战协定,再次挑起战争了。」彩梦嫣左手侧坐着的刺客说道。

  辽国又要挑起战争?这倒是个有点意思的事情啊。自从澶渊之盟以后,我大
宋每年给辽国的岁币比他们发动战争的收益大的多得多,为什么突然就要重新挑
起战争呢?这对他们完全没有好处啊……

  「判官的身份也查清楚了。」王策不紧不慢地发言道。「就在这汴京城中
,是六扇门的官员,跟六扇门的主管朱月明长官关系不大,朱长官应该也不知道
此人是蔡京的党羽,教团的人的。」

  王策说完后,其他人没有继续发言的了。彩梦嫣看了众人一圈之后,说:
「诸位,我希望你们清楚一个事实。蔡京现在已经是非杀不可的了。不仅仅因为
他是维序者教团的成员。但是,一旦杀了蔡京之后,朝廷内部将会大乱,辽人又
准备挑起战事,说不定会利用着这个机会趁虚而入。而且,九幽天神在舞阳城搞
的事情也很可能选这个权力空虚的时间点爆发。这是一个危机,我们都不得不去
面对。」

  「而且。」彩梦嫣深吸了一口气。「刺杀蔡京是一个转折点。蔡京一死,就
代表着我们无形者和上古维序者教团的斗争从暗地里转移到了明面上。我们两方
的冲突会无限扩大,并且无法终止、无法结束,会一直持续到某一方被彻底摧毁。
我有信心活下来的会是我们无形者一方。但我希望大家都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彩梦嫣的话虽然少但是字字说的都是目前无形者组织的致命弱点。「金元」
蔡京毕竟不像「州主」,他在教团里的地位很重要。教团的资金来源和在大宋朝
廷里的便利都是他提供的。「州主」虽说也是官职不小的地方官,但西夏从来就
不是无形者和教团争斗的中心,他说破大天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而且,「州主」和教团的头目「学识之主」的联系并不密切。说不定「学识
之主」现在还不知道他被我们干掉了的消息。但是蔡京一死,教团肯定会立刻察
觉。到时候,冲突只会无限被扩大。

  换句话说,所有的准备工作,都要在刺杀蔡京之前完成。看来,是时候回一
趟三清山了。

  我跟梁婆娘和彩梦嫣后,我跟着百里家的车马走了三天,来到了三清山脚下
的桃溪村。

  下山已经有将近一年半了。这一年半以来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当初
下山,是为了在江湖上探寻破除帝王蛊的办法。那时候的我纯洁的像一张纸一样
,而下了江湖一年半以后,却沾满了风尘和烟火的气息。

  不过,一年半来也算有收获。当年害了我全家的罪魁祸首都已经付出了血的
代价,可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一股羞愧难当的感觉爬满了我的心头。等刺杀蔡京后,我需要的钱差不多也
就够了,到时候说什么也不能再去甜水巷了。做妓女的这段经历,真的让我觉得
我好脏,不配回应别人的感情,也不配得到别人的怜惜……

  好在我只是在暗巷卖身,一切都是秘密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抱着忐忑的心情,我回山上拜见了师父。一年多不见,师父还是那么硬朗
,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丝毫没有那种衰败的苍老感,看到依然这么精神矍铄的师
父,我心里一下子感觉踏实了好多。心里的那些无助和落魄一下子消散地无影无
踪。

  我走上去拜了三拜,嘴里喊道:「师父!」

  师父走上来,轻轻将我扶起,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小涵儿回来了,长
大了啊。」师父的声音依然是那样慈祥中蕴含着雄浑的力量。

  是啊,我长大了……可是,代价是什么呢……

  和师父叙完旧,简单讲了一下我一年半的经历以后,我犹犹豫豫地将逆水寒
抽了出来,摆在了他的面前。

  「师父,您看……」我刚想往下说下去,师父却挥了挥手打断了我,轻轻用
手指抚着逆水寒的剑锋。

  「呵呵呵……」师父轻声笑了几下。「先民们的神器,果真是名不虚传。」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猛地一惊,师父居然知道逆水寒是伊述神器……既然是
这样的话,那么……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应该是跟无形者有了联系。」师父和蔼地笑着。

  「师父……」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这次来找为师,肯定也是碰上麻烦了吧?」

  「师父,我们已经查到教团在大宋官府里安插的人了。就是当朝宰相蔡京。」
我说道。既然师父应该都知道无形者和教团之间的恩怨,我还是直接点为好。

  「涵儿啊,你可知道,为什么你韦师祖要咱们门派起名叫自在门吗?」师父
没有接我的话。

  「徒儿不知。」我只好顺着师父的话答下去。

  「你师祖一生热爱自由。为人也好,习武也罢,自由自在才是他的准则。你
可知道师祖是受了谁的影响,才会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师父继续问道。

  「难道是……」

  「不错。韦师祖当年,也曾经是无形者组织的一员。只不过,后来师祖觉得
无形者虽然倡导自由,却还是不知不觉地束缚了他的自由,所以他离开了。但是
,关于无形者的秘密却代代流传了下来。只不过,韦师祖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
,我也只告诉了你大师兄沈虎禅。当然现在,你也知道了。」师父点着头微笑着
说道。

  「师父明鉴。」我说。「师父,九幽天神薛狐悲,也是教团中的城守,渐渐
浮出水面了。他和他的走狗们在舞阳城附近挑发事端。很可能,无形者和教团之
间会爆发一场正面冲突。我们希望在刺杀蔡京之前,能够云集到江湖上的侠士
,一同制裁九幽天神。」

  「呵呵呵……九幽天神吗。」师父捋着他的白须微笑道。「涵儿啊,你要知
道我自在门按理说是不应该参与这些江湖纷扰的。只不过吗……既然是九幽,又
是教团的成员,为师的确不能坐视不管……」

  「师父,九幽的人目前在雁门关附近的舞阳城聚集,无形者暂时查不出来他
们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只不过,在刺杀蔡京之后,我们有可能直接强行撕开九幽
的包围网援护舞阳城。如果师父愿意屈尊来捧场的话,就请三个月后到雁门关内
二十里的玄武镇来。」我说道。

  「三月,玄武镇。为师记下了。涵儿,刺杀蔡京,需要你参与吗?」师父有
些担心地问道。

  「徒儿还不知道。但只要需要,肯定赴汤蹈火。」我说道。

  「嗯。蔡京为祸朝堂已久。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当朝宰相无论如何,要
多加小心啊。」师父轻轻拍了拍的我的肩膀,言语里有些期盼和不安。要刺杀当
朝宰相,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当然具体还要看梦嫣姐的安排……

  和师父又说了一会关于教团的话之后,他给我写了一封手书,并且告诉我
,如果可以的话,去五重溪找隐居在那里的「天衣居士」许笑一师叔。许师叔也
是老前辈了,而且他老人家精于江湖上最神奇、最精巧的武功流派「玄机」。有
了他的帮助,要强攻舞阳城的话可以起事半功倍之效。

  在山上住了一晚后,我写了一封信托百里驿站的小哥送给彩梦嫣,说明了一
下要去五重溪,晚回来几天的事情,然后拜别师父,踏上了去五重溪的路。

             (五十五)福利姬

  去五重溪拜会过许师叔,在路上花了十几天后,我又回到了甜水巷。

  虽然解毒用的钱已经全部攒够了。从三清山上下来的时候师父给了我一些钱
,虽然不多,但至少也是老师父的一点心意了。三清山毕竟只是个江湖门派,又
不是商帮,师父也没什么钱。如果师父有钱的话,我一开始就会直接回来找师父
借钱,也不用去做妓女了……

  可是,做妓女真的那么差吗……我常常也纠结这个问题。有可能因为我的处
女是被强奸,然后又被辽人开发过了的原因,和男人上床的时候比起两个人的温
存,我更喜欢被粗暴地对待。

  无论是被强暴,还是被打到子宫流血,还是被抽上几百鞭,真要问我讨厌不
讨厌的话,我觉得应该是不讨厌的。尤其是在辽人监狱里做性奴的那一个月,唯
一能让我暂且忘记自己悲惨处境的也只有高潮的那几秒飘上云端的快感。所以
,我不得不学会把被虐待的痛苦转化为快感。

  而且,那一个月也改变了我很多。在被辽人抓走前,我虽然就有点希望别人
看见我的裸体,但是在被开发过了之后,我的性欲日渐高涨,每天不高潮个两三
次就寝食难安。特别是进了甜水巷以后。不高潮,就觉得这一天白过了。

  我已经变得这样淫乱了,还在遮遮掩掩的骗谁呢?虽然钱攒够了,但是如果
不在甜水巷继续卖,我的性欲又该怎么解决呢?

  既能满足自己的欲望,又能有钱拿。这显然是件美差。所以即使钱攒够了
,我还是回到了甜水巷继续做一个妓女。虽然作为一个女人,我最终肯定还是要
寻找一个男人作为自己的托付。然而,正常的男子又有谁会瞧的上一个千人骑万
人跨的妓女呢?

  所以,我做过妓女的事情,一定不能被人发现。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变成了这样以后,我也只是苦涩地笑了笑。我堕落的还真
是越来越深呢。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要从良,就意味着每天的生活都没有了
高超的滋润……从前还是处女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体验那种欢愉之后,我才觉得
,没有高潮的每一天都是对生命的浪费。想要我去浪费生命,怎么可能呢?

  我脑子里突然酝酿出一个能彻底满足我的性欲的绝佳想法,于是,我找了一
趟梁婆娘……

  三天后,甜水巷。

  「来来来,诸位客观,瞧一瞧看一看了哎,大宋朝的才子佳人,六分都在咱
甜水巷,还有几分呐,那可都在来甜水巷的路上。今天甜水巷大酬宾,都来看都
来看啊!」

  甜水巷的迎客小生王小二高声呼喊着。惹的甜水巷门口格外热闹,现在还不
到辰末巳初,街口就排满了队伍。因为大家都听说,今天甜水巷给整座汴京城里
的市民发福利,请工匠定做了一个木板条箱。箱子那不会被人看到的顶部开了一
个大大的圆形透气孔,三个侧面被钉的严丝合缝,冲着排着队的常常人群那一面
则是开了一个几尺见圆的洞,里面渗出来一个女子肤白如雪的纤细腰肢,下身则
不着寸缕,露着一丝不挂的娇臀。

  站在这个木柜里的当然就是我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尽情的满足一下自己
的欲望,而不用被担心被人发现了。

  有了这个木板条箱挡着,来操我的人既能做他们想做,也是我想让他们做的
事情,又不会看到我的脸。对双方来说其实都安全。他们可以享用我的肉体,又
不至于有负罪感,我也可以尽情享受他们的肉棒,而不至于担心自己的淫乱本性
被公之于众。

  因为这次是甜水巷给诸位恩客发的福利,所以要用我一次的价格只是象征性
地收五个铜板——甚至还不够买一个烧饼。

  虽然我是作为一个「公众福利」,但为了照顾大多数人,每个人在我肚子里
射一发就得换人。而且,我只在这里两个时辰,午时一过,我就走人。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甜水巷附近的老少爷们的耳朵里。虽说是住在这汴京
城中,可真有钱能来甜水巷点个年轻漂亮的楼凤的客人,却还真不算多。现在一
听闻有几乎白送的楼凤可以干,甜水巷门口瞬间排起了长队。

  巳时一到,迎客小生敲了一下锣,我只听排在最上首的客人「嘿嘿」一笑
,还伴着摩拳擦掌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个肌肉结实的猛男。不知道他的肉棒怎
么样。

  一双感觉满是老茧的大手攀上了我盈盈一握的腰肢,一根不长但是粗壮的肉
棒插了进来。他的肉棒直径至少有一寸半,长度却几乎和我的小穴深度差不多。
我的屁股甚至能感觉到他小腹的触感。

  这是我的小穴第一次能完全容纳男人的肉棒。看来他是真的不太长。不过哪
怕有点短,这么粗的直径也足够在床上带给他的女伴足够的欢愉了。

  男人似乎也有些意外。因为他应该感觉到自己的宝器顶到了花心,可能也是
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征服女人的感觉。手上的劲不由得开始加大,都捏的我腰有点
疼了。

  没过多久,他就缴了械,将一发粘稠浓厚的精液赏给了我欲求不满的子宫。
我的毒现在基本上已经解了,生育能力和对内力的支配应该也恢复了。如果我不
做点什么的话,这么浓的一发肯定会让我怀上的。

  被干的欲仙欲死的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都想控制我的身体直接排卵了。可
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欲望带来的疯癫,及时将卵巢暂时压制了起来。

  射完以后,这位猛男满足地拔了出去。我不禁开始遐想,下一根肉棒会是什
么样子的呢?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下一个人的肉棒很长,估计得有四寸来多,然而
却远远没有上一位那样粗。从我肉壁包裹它的紧实度来猜,大概也就是一寸半左
右的样子。

  既然他不够粗,那我就主动去夹他好了。练过武功的我可以借着内力调动全
身每一块肌肉,当然也包括小穴里面的。

  「噢噢噢……」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肉壁在贪婪者吮吸着他的肉棒,这个男
人竟舒服地叫了起来。听他声音似乎还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正是男人
性欲最强的年岁。可现在,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他在操我,实际上我却早已经掌控
了这场交欢的主导权。

  「哦哦……」在我的猛烈攻势下,这第二个男人也缴了械。不知为什么他的
肉棒总让我想起一种叫做冬菇的食材……不过这也无妨。每次他们射进来之前或
射精时,我总能把自己捧上高潮。

  在大街上这种公共场合被这么多不认识的人轮着操,还真不是一般的刺激。
我感觉我好像是百里家的公用马车,只要给一点点钱就能随便上。什么自在门女
侠,什么无形者组织的刺客大师,现在都和我毫无关系,我只是一个为了满足自
己的性欲就当街光着屁股,让人想操就操的肉壶罢了。

  两个,三个,四个……不知道尝过多少根肉棒之后,迎客的王小二又是狠狠
敲了一下报时锣,还在排队的人群瞬间喧嚣吵闹了起来。尤其是排在队伍最前端
的那位叫的最是响亮。眼见就能操到这个人人都说好的名器,时间却结束了。想
来他的失望也是最大的。

  吵嚷的人群要求加钱延长时间,或者大声说着要打开箱子看看这个楼凤的脸。
然而即使是有再多不满,也没有男人敢在甜水巷造次。即使是有那些不怕被拉进
黑名单的客人,也会怕梁婆娘请来的这些五大三粗、铁塔一般的打手。

  所以吵闹只是持续了一小会之后就结束了。众人或心满意足、或愤愤不平地
散去了。而我也秘密回到了自己的花房。

  站了足足两个时辰,又被干了两个时辰,我腿都有些发麻发软了。回了花房
以后,我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也不顾小穴里流出来的粘稠精液将床单都弄脏了。
一直趴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以后,才有力气盘起腿开始打坐,将体内的疲惫一扫而
空。

  今天真的是太爽了……已经充分懂得怎样去享受男女之事的我,可能正在滑
向一个我自己都意识不到多么恐怖的深渊,然而我不在乎,我只想一直这样高潮
下去……

  ……夜。

  「邦邦」我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这么晚了,来的人估计应该是梦嫣姐吧。

  我去打开门,彩梦嫣那双清澈但是带上了点血丝的美眸出现在了我的脸前。
「梦嫣姐你去哪了?怎么累成这样?」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别管那么多了。判官的身份查清了,后天你跟我一起来,我们两个干掉他。」
彩梦嫣结结实实打了个大哈欠。

  「你是没睡觉吗?」我本来想问为什么不是明天,但是看她困成这副样子
,估计都不需要问了。

  「两天。没事,小场面。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我要睡到明天下午,帮我跟梁
婆娘说一声。」彩梦嫣说完,哈欠连天的回去了。

  (五十六)「判官」、王大年两天后,大相国寺地下据点。

  「来了。」彩梦嫣看我走进会议室,轻声打了个招呼。

  「其他人呢?」我看了看周围空空如也的房间问道。

  「没了。刺杀判官,你我二人足够了。」彩梦嫣说。

  「两个人?刺杀六扇门的判官?不合适吧。」我有些犹豫地说道。

  「不会。我这里有个绝对好用的东西,是我从柳无吟那里拿来的。」彩梦嫣
将一把机械弩抬到了桌子上。

  「柳无吟?她不是玄机流派的武学大师吗,你认识她?」我问道。

  「柳无吟也是无形者组织的人,只是为了保密很多人不知道罢了。」彩梦嫣
说道。

  我在桌边坐了下来,仔细观察着这把做工精良的长弩。玄机流派的武学,与
其说是武功,倒不如说是工匠。他们会制作最精良的装备,然后借助这些装备将
内力使用到极致。就比如这把长弩。只需要把内力贯穿到弩箭上,然后将箭支对
准目标射出去,绝对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这把弩也不愧是玄机流派的巅峰大师所作,上面精巧地组装这各式各样的齿
轮、勾弦和擒纵器。每一个零件都恰到好处地摆在其所需要的位置,而且看上去
既不冗余,也不廉价。即使是在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手里,这把弩也会是一把趁手
的利器。

  「这把弩射程有多远啊?」我问道。

  「三十丈。我和无吟姐姐一起测试了好几天,才把精度调成的这样。我练了
好几天射击,基本能做到弹无虚发了。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好。我想了个大胆的计
划。判官到时候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听审,这个案子因为原告是一介草民,而被告
是当地乡绅,所以早就串通好了。等他做出判决的时候,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
他干掉。」彩梦嫣说。

  「会不会太冒险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这也太高调了吧。」我说。

  「不是什么大问题。刺杀完判官的当天,我们就去把金元宰了。和教团全面
宣战的机会已经到了。我有预感,城守在舞阳城发难应该就是这一个月之内的事
情了。我们不能就这么把交战的主动权拱手让给教团。」彩梦嫣说。

  「可是杀了蔡京,就意味着冲突扩大到无法收场啊。确定吗梦嫣姐,这可不
是小事啊。」我有些担心地说道。

  「无需多言,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停当。这些日子来,王策和刘嘉辉一直
带着其他刺客们在剪除蔡京在朝堂之上的党羽。现在的蔡京已经是瓮中之鳖,只
等着我们去捉了。我也已经差人前往东瀛平安京,准备将你两位结义兄长接回来
了。」彩梦嫣说。

  ……接回两位兄长倒是我没想过的。的确,蔡京一死,其党羽对戚大哥的迫
害肯定也就结束了。到时候戚大哥回来了,如果辽军想要发难,正好可以带兵迎
战。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说说要我做什么吧。」我说道。

  「很简单,我并不需要你在我身边掩护我,我自己会找办法脱离险境的。只
是,因为是要在听审的时候刺杀判官,那个被诬告的原告女子说不定会因为这件
事被牵连进去。到时候你负责带她走就可以了。」彩梦嫣从兜里掏出几个小铁球
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接过小铁球掂了掂,似乎并不太沉,而且粗糙的铁皮表面
总给我一种不结实的感觉。

  「这是无吟姐姐制作的烟雾弹。等判官被我射杀后,你就把这个东西狠狠往
地上一砸,会散发出无毒的黑烟,到时候你带上那个被诬告的女子,趁乱脱离现
场。」彩梦嫣说。

  「用力一摔就行是吧,我知道了。」我郑重地将烟雾弹收好。

  「没什么问题了吧?那我们走吧。」彩梦嫣将那把弩放进一个小箱子里,和
我一起走出了据点。

  「判官」听审的地点在六扇门东侧一个小小的法堂里。法堂的对面是新开张
的一家叫做「长庆楼」的酒楼,据说里面装饰的金碧辉煌,只不过我还从来没有
去看过。这家酒楼的老板好像挺有钱的。彩梦嫣在这里和我暂时分头行动,我挤
过人堆,来到了那个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准备告状的女子披头散发地跪在小广场中央,面前是一个穿着华服的官家人。
这应该就是「判官」了吧。

  「堂下何人?」「判官」高高在上地看着跪在地下的女子。

  「小女子赵苏氏,家夫近日被姓林的所害,请大老爷替民女做主啊……!」
女子哭啼啼地说道。

  「你这贱婢,血口喷人,你家相公明明是被你毒杀。」那姓林的被告穿着一
袭通体墨绿的长衫,摇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说道。

  「胡说,那天你欺负我不成,便设计强行……被家夫撞破,就……就……」
说道伤心处,赵苏氏已经说不下去,只剩下了呜咽的喘息声。

  「啊呸,分明是你先勾引我家少爷!」那个被告的林大少爷背后一个打扮的
像家丁一样的矮胖男子耀武扬威地说道。

  「大老爷,青天白日,小女子唯有仰仗您了」女子被人反诬,又惊又委屈地
哭的更大声了。

  「老爷,这林大少的干爷爷是乃是童贯童大人,咱们是不是……」站在「判
官」身旁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嗯……
本官心中,自有计………」

  「判官」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一阵锐利的破空声,一支在太阳照耀下反射
着鎏金光彩的羽箭划破官场肃杀的氛围,径直戳进了「判官」的眉心之中,巨大
的力道直接将他射翻在地,直接钉死在地上。

  「有刺客!有刺客!」看见「判官」被杀,周围的衙役们高声尖叫了起来
,惊恐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每个人都担心自己就是下一个被不知道哪里射
来的箭钉死在地上的目标。

  刚刚还一本正经的法场瞬间爆发了巨大的混乱,时机已经到了,我从衣袋里
摸出烟雾弹往地上狠狠一砸,一股青黑色的烟雾蔓延了开来,几乎瞬间就笼罩了
整个法场。

  人群更加混乱了,我趁机抓起赵苏氏的手,在她耳边悄声安抚了一两句,并
且告诉她我要带她走。也顾不上她是不是还没冷静下来,我拖着她的胳膊就准备
先用轻功带她跳过。围墙。

  慌乱之中,我一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身上,然而我定睛一看,是一个穿着墨
绿衣服的身影。刚刚我注意过,整个法场上,只有被告的林大少爷一个人穿的这
种颜色的衣服。从刚才赵苏氏的哭诉里可以得知,这个林大少爷想逼迫赵苏氏不
成,设计害死了她的丈夫还反咬一口,借着自己在朝中有权有势的太监干爷爷来
恶人先告状。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刚那个猥琐师爷提到个童贯,虽然跟蔡京关系不大
,但也是赃官。这个纨绔子弟雇凶杀人的罪名也是坐实了的。既然这样,还不如
现在就解决了这个祸害。

  我左手稍稍发力,将袖剑的剑刃弹出,右手捂住林少爷的嘴,一袖剑捅进了
他的心脏,然后缓缓把他的尸体放到在烟雾中。

  拉着赵苏氏的胳膊,我带着她快速越过几条栈道。这里已经是六分半堂的地
盘了。可以从这里走水路送她出汴京城。

  和几位之前在帮派里认识的兄弟打过招呼之后,我将赵苏氏交给了护送她出
城的侠士,然后回到了大相国寺的地下据点。

  彩梦嫣已经回来了,在那里等着我。王策和刘嘉辉也已经回来了。

  「你们都来了啊。」我对众人打招呼道。

  「蔡京的党羽已经剪除的差不多了。凡是作奸犯科,被查明是蔡京一系的各
路官员和禁军中的将领都已经被这二位杀的七七八八了。蔡京现在已经失去了对
整个朝廷的掌控。现在判官一死,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拉到明面上了。徽宗皇帝
现在躲在皇宫中闭门不出,正是刺杀蔡京的最好时机。今晚,就动手。」彩梦嫣
说。

  「今晚?」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这是刺杀蔡京的路线图。」彩梦嫣指了指摊在桌上的纸。「等到了戌时
,你们三个顺着甜水巷和勾栏瓦肆的房顶从正面突进蔡府,我一个人从后面拦他
的退路。蔡京虽然不会武功,但他毕竟是当朝宰相,行动的时候要切记谨慎,不
要暴露身份,不要有任何闪失。」彩梦嫣说道。

  「知道了。」其他两位刺客大师点了点头。

  「那就好。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彩梦嫣咬牙切齿地说。「时
辰也快到了,你们三个等天黑,就直接去甜水巷,顺着楼顶一直踩进蔡府。蔡京
今晚应该就在府中。再强调一次,各人都谨慎点,不要有闪失。我去安排一下其
他负责掩护撤退和转移的刺客们,你们可以走了。」彩梦嫣吩咐道。

  现在才刚刚过午时,到天黑还有一会。要等到那时候才行动的话,现在还有
一点时间来做必要的准备……

             (五十七)突袭蔡府

  顺着勾栏瓦肆的房顶,我,刘嘉辉和王策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蔡府大门口的屋
梁上。

  「我……我三天没吃饭了,那杏熟了好几天都没人摘,掉在地上了我才捡来
吃的,你们大富人家,又不会吃这种东西」蔡府门口一个瘦瘦矮矮的老乞丐拄着
一根破破烂烂的拐杖,拿着一个破碗,站在两个两个蔡府家丁面前努力辩解着什
么。

  「那又怎么样,我们府里的东西,就算烂成泥也是蔡府的泥,也不是你这个
叫花子吃得起的!」一个家丁使劲用手戳了戳老乞丐的肩膀怒骂道。

  「嘿,丘哥。既然他那么喜欢吃地上的东西,那我们就赏他一碗泥好了。」
另一个护院冲被成为「丘哥」的护院挤眉弄眼地说道,顺势一把抄过老乞丐讨饭
的破碗,从地上挖了满满一碗被浇花匠打湿的地面上的烂泥,递给老乞丐。

  「吃,给我吃,吃不完不许走哈。」这个护院将碗塞回老乞丐手里,而「丘
哥」则是站到了老乞丐的身后,大有胁迫之意。

  「两位大爷行行好,我……我再也不敢了。」老乞丐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就
差没跪下来了。可这两个狗仗人势的护院丝毫不领情,甚至直接端起碗,掰开老
乞丐的嘴就要把那烂泥往里面倒。

  我已然看不下去了,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正好把那个家丁扑倒在地,还没等
他叫起来,我左手对准他的脑门,稍稍一发力让袖剑弹出,然后一剑捅穿了他的
脖子。没等他死透,我一个侧翻身站起,在「丘哥」的目瞪口呆之中抽出逆水寒
,一剑将他劈成了两半。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两个刚才不是还牛逼哄哄的吗?就这?就这?」我
对这两具尸体嘲讽了几句,从衣服内袋里摸出一大把无记名的交子,也懒得去数
,估计能换个二三十贯铜钱,直接塞给老乞丐。

  「老大爷,你快走。这里不安全。」说罢,我又把刺客兜帽拉低了一些,以
防他看到我的面容。无形者办事干脆利落,没等老大爷反应过来,我带着刘嘉辉
和王策就瞬间闪身到了光照不到的阴影角落里。

  蔡府门口的守卫已经解决了。接下来需要做的只有慢慢摸进去,把蔡京……
或者说,「金元」宰了。

  这蔡府里面倒是装修的富丽堂皇,可这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钱,这个狗
人居然还真的脸心安理得地用。不过这倒也有一点号。蔡府的内测贴着红色的瓦
墙种满了名贵的花草树木,只要绕过了一进门就是的水池,想进到里面去而不被
发现可就简单多了。我们三个顺着房梁,慢慢向蔡府的主厅抹去。

  蔡京现在应该就在那座楼里。他并不会武功,几个护院也只是粗通拳脚,只
要果断一点,足够在他们把官兵招来之前解决蔡京,然后全身而退。如果不是这
蔡府里并非人人都该死,我恨不得早就见一个杀一个,直接一路杀到主厅大门去
了。

  绕过几间厅堂之后,我一脚踹开主厅的大门,然而出人意料的,蔡京却并不
在此间。站在这里的,是一个七八尺高,拿着一杆长枪,穿着一袭黄色长衫,外
面却套着半套铁甲的怒目圆整,满脸横肉的武夫。

  「太师果然所言非虚,今夜果真有刺客。」武夫轻哼了一声,轻蔑地看着我。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看他这样子是想动手,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奉陪了。「蔡
京那狗杂种呢?」我抽出逆水寒,嘴里问道。

  「放肆!太师的遵命也是你这个反贼敢直呼的?想行刺太师,先问问我孟咸
度手里这杆枪同意是不同意!」武夫持枪抖了个枪花,摆好了起手式。

  跟这种人没必要废话。我们又不是来公平论武的,也没必要堂堂正正的一对
一。我招呼刘嘉辉和王策过来,三人一起对付他。

  听他这意思,蔡京似乎不在此间。难道说这趟扑空了?还是说蔡京听到什么
风声然后跑了?如果被他跑了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作为宰相,他是可以调动
禁军的,万一让禁军入驻京城,事情可能就会一败涂地……

  但那些事情都可以先不考虑,眼下还是要先把这个看家护院的武夫解决掉!

  我的内功已经彻底恢复了,战斗力也回到了巅峰状态。王策和刘嘉辉二人一
个是血河,一个是龙吟。再加上我一个拿着逆水寒这把神器的碎梦。在我们三人
的夹攻之下,武夫很快就败下阵来,被我们长枪短兵地指着,一动也不能动。

  「说,蔡京在哪?」我问道。

  「哈……哈哈。蔡太师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卖他老人
家的!」武夫声嘶力竭地吼道。

  「紫涵,刚才的打斗声已经把蔡府上下都惊动了。估计很快救兵就回来,要
怎么办?」王策看着我问道。

  「先不管那么多了。我去里面搜搜有没有蔡京和学识之主的信件和其他线索
证物。你们先在这里帮我守一下。」我咬着牙说道。的确,虽然打倒了这个武夫
,可是援军也马上回来……

  这下可麻烦了。也不知道梦嫣姐去了哪里。如果她是在后门蹲守的话,刚刚
听到打斗声,就应该来支援我们才对啊。

  该死……好像事态失控了。

  我一剑把这个「忠诚」的武夫的脖子戳了个洞穿,快步走进了蔡京的卧室
,试图找到一点东西。

  蔡京是真的很猖狂,甚至连藏都懒得藏。刻着「金元」二字的印章就那么大
刺刺地摆在床头柜上。甚至还有一封刚刚写完,盖着「金元」印章的信,甚至都
还没有封装。看来蔡京是仓皇之间才逃离的这里的,甚至连这种重要的证据都没
来得及销毁……

  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其中的一斗零零散散装着几十个镶着金丝边的信封
,每封信的封戳上还都盖着教团的印章。「金元」和「学识之主」的联络频率居
然有这么频繁,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本来我还以为能缴获十几封信就顶天了。

  我将「金元」的教团徽章和几十封信都装到一个袋子里,将袋子系在腰带上
,刚刚准备撤,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几声叫喊,还有呼呼作响的风声和金铁撞击的
声音。我赶忙整理好衣物冲下楼去,只见一个灰头土脸,头皮上还往下渗着血的
精瘦男子正在被几个人合围。而他身边则是站着一个衣着不整的高大灰发男子
,正在从几个人的合击之中保护着他。

  精瘦男子就是那个当朝为祸已久、平头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奸臣蔡京。

  刘嘉辉、彩梦嫣和王策三人正在狠命把身上的武器或者招式朝蔡京身上招呼。
但似乎无论他们从什么角度攻击,都会被那个高大的灰发男子挡下来。我定睛一
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号称当今武功天下第一的迷天盟圣主——关七。

  虽然早知道迷天盟和教团有染,但大家都没料到,迷天盟的圣主居然会亲自
保护蔡京!教团看来对「金元」的保护工作上的确下了血本。

  彩梦嫣三人和关七打成一团,明显能看出他们落于下风。如果关七不是为了
要保护蔡京,这三人是绝对抵挡不住他的攻势的。他虽然是赤手空拳,但强大的
内力加上迷天盟那种可以把内力化为无形剑气的邪术,即使是以一敌三,依然游
刃有余。

  看样子不把关七和蔡京一并打倒,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了。成败在此一搏。我抽出逆水寒,将内力贯穿到剑锋上,加入了这团混战。

  关七虽然已经疯疯癫癫,可是他本身就雄浑的内功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的样
子。和他搏斗的过程中,无时无刻不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令人胆战心
惊的阴毒内力。迷天盟的武功自成一家,所修炼的内功也被江湖上视为旁门左道
之流。

  不过这种内功有一个特点:修炼者的内功比对方越强,在交战时就能源源不
断地释放压力,让对手感觉到恐惧。我本身是碎梦一流,本身对内功的修炼就不
是那么注重,和关七没交几手,虽然他甚至都没摸到我的衣角,但我已经心惊胆
寒到不敢继续和他打下去,恨不得马上就逃之夭夭。

  王策也是外功流派的武学,一招一式之间也隐隐露了败迹。又交换了几招之
后,我和王策几乎是同时一个后撤步退出了战场中心。

  「呼……呼」我用袖子擦了擦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来的嘴角。刚刚和关七的
战斗中似乎不知不觉受了点内伤……王策的情况则要更糟一些。我看他双手虽然
还在紧紧握住枪杆,可双腿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保持站立了。我看他半跪
在地上,气喘吁吁,大有要背过气去之势。

  「哈哈哈,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反贼,居然敢忤逆本大人!也不看看一个个都
是什么货色,自己几斤几两!好好看看吧,这就是和我们作对的下场!」蔡京看
着我们不敌关七,刚刚还在彩梦嫣疯狂的攻击下瑟瑟发抖的蔡京立马换上了一副
嚣张狂傲的嘴脸,开始对着我们高声嘲讽道。

  「啪!」一声巨响,我看到刘嘉辉和关七的右掌对在了一起。这两人开始比
拼内力了。在江湖上这可是跟人过招的下下策。一旦开始比拼内力,一定是以某
一方的彻底败北为结局的,不死不休。

  「坚持住。」彩梦嫣喊道,一手搭上了刘嘉辉的后心,开始把内力输送给他。

  「你们两个别愣着,想办法偷袭关七!」彩梦嫣冲我们两个喊道。

  然而,说要偷袭他也只是有心无力了。我和王策现在的状态都差到了极点。
我受的内伤不轻,很可能五脏六腑都在出血,而王策已经直接站不起来了。

  「哼……哼哼哼哈哈!」关七癫狂地笑了起来。随手一抬,将刘嘉辉和彩梦
嫣同时震飞了出去,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五十八)九现神龙

  全军覆没!

  「小白,小白……」疯疯癫癫的关七口中喃喃地念道。看来江湖传言还真对。
关七已经彻底疯了,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念叨那个抛弃了他而去的女人的疯子。

  「杀了他们。他们拐跑了小白」蔡京冷酷地对关七说道。

  「小白……」关七一听到这个名字,本身就布满血丝的眼睛更红了。

  「把小白还……还给我!」关七疯疯癫癫地朝我走了过来,我侧倒在地上
,看着他的脚步离我越来越近,我内心一片空白,「我们搞砸了」这个念头填满
了我的思绪。

  难道一切就要在这里终结了吗……

  「咻咻!」突然几声破空的剑气响动,整个院子中间插下来几把由精纯内力
凝成的剑,互相之间串起几道同样由精纯内力凝聚成的蓝色丝线。

  这难道是……

  「关七,你可敢接我这一招!」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从天空中如惊雷般地炸
开。只见半空中一个俊朗却不失威风的身影双手擎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剑,朝关七
的位置直冲而下。

  关七虽然疯癫,但也知道这一招不可硬接,慌忙之下侧身避过,一柄看似无
锋无刃的重剑「咣」的一声撞在地板上,几道如小臂版粗细的裂纹沿着重剑的落
点瞬间蔓延到了整块地板上。

  「戚大哥!」看见来人的身影和这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九现神龙」,我激
动地忍不住大声喊道。

  「哼!」关七只是不屑地轻哼一声。「区区雕虫小技,也敢染指我的小白
,把小白还给我!」说罢,关七就像一条恶狼一样,朝戚少商猛扑了上去。

  还没扑到一般,关七脚下突然猛的就是一个趔趄,接着整个身子向前一倒
,狠狠地摔在地上。

  「啊啊啊!!!」关七因为疼痛发出了剧烈的嘶吼。他的后心上插着三个带
尖刺的椭圆形暗器。形状和我第一次在汴京见到顾二哥的一模一样。

  「关七,你妄图称霸江湖的美梦,就到此为止了!」戚少商又从后背的剑鞘
中拔出一把翠绿色的长剑,直挺挺地指着倒在地上的关七的脖颈。然而,发狂的
关七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要害被人所制,发狂一般地反手将戚大哥手中的剑抢入
怀中,居然一把生生将其折断。

  失了长剑的戚少商虽说不至于大打折扣,但多少是有一些难受的。这时,同
样阔别已久的顾二哥也从房梁上约下,将他那独门暗器梅花镖捏在手指间,隐隐
对准关七的天顶百会穴。

  「戚大哥!」我大喊了一声,拼尽全身的力气将逆水寒扔向戚少商。他一抄
手接住,顺手将剑锋对准了关七的眉心。

  「关七,你打压江湖上的有道之士,和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两大侠士集会
共同为敌、妄图称霸整个武林的罪孽本该当杀,可念你被温小白始乱终弃,神志
不清,本打算放你一马,可你居然自降身份,去和那人人得而诛之的维序者教团
相勾结!你是武林一害,不可不除!」戚少商厉声说道。

  「三妹,能站起来吗?」戚大哥忙着骂关七的时候,顾二哥扬了扬手里的飞
镖,告诉蔡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上来扶起我,柔声问道。

  「有内伤。不过应该不严重。」我又吐出一小口血,轻轻用衣袖擦掉。

  「你先打坐疗伤,我一会就来助你。」顾二哥扶着我坐好,又去帮其他三个
人就地坐好后,从衣袋里摸出一捆绳子,就要往关七手上绑。

  一下子受到了刺激的关七突然暴怒,奋力地开始挣脱。可无奈他已经被我们
四人消耗了太多内力,是绝技不可能再敌的过戚顾两位高手的。纵然困兽犹斗
,却早已失了回天之力。

  终于被扑倒在地的关七已经被捆绑着的身躯还在一扭一扭地挣扎着,在意识
到自己已经彻底无法脱困之后,他怒目圆整,暴出一声惊醒了整座京城的嘶吼
,摇动着脖子疯狂用脑门撞击了几下地面,口中耳中流出鲜红的血液后,昏迷了
过去。

  「还有气。」戚大哥摸了一下关七的颈部动脉说道。只见这时关七突然又幽
幽醒转过来,目光里似乎少了一分浑浊,多了一分清明。

  似乎在片刻间恢复了神智的关七,只是用他那威风凛凛但充斥着绝望的明亮
眸子,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天空。

  「小白,小白,你在哪里……」关七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话后,眼睛缓缓闭
上了。

  一代武林枭雄就此殒命。

  蔡京看到关七毙命,自知自己也是在劫难逃。他煞白着脸,连一句求饶和辩
解之词都说不出口了。

  「狗官,你可想过自己也有今天!」戚少商提着逆水寒,一步步朝蔡京逼了
过去。

  蔡京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血海深仇。他作为维序者教团的「金元」,和我
无形者的刺客们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大仇、又迫害戚少商,害的他不得不远渡蛮
夷之国避难。和顾二哥的仇就更早了。当年在虹桥边上当众因为顾二哥的出身辱
没于他的仇是还不清的。士可杀不可辱,蔡京作过的恶,最后终于偿到了他自己
头上。

  「慢着。」见到戚少商似乎要动手,彩梦嫣急忙出言阻拦道。她受的伤并不
轻,只是这样简单一句话,说完之后都要运气调息上好久。

  戚少商虽然不认识彩梦嫣,但是在王策护送他去平安京的时候应该听王策说
过给他提供了帮助的无形者组织的导师是一个倾国倾城且武功高强的女子,所以
一时间也没有直接下手。

  「这个人,让我来杀。」打坐好久后,彩梦嫣终于一口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戚少商退开几步,走到彩梦嫣身边,将逆水寒递到她手中。

  彩梦嫣接过这把教团和无形者争夺已久的伊述神器,一步一步走到蔡京面前。

  她和蔡京对视了良久,似乎在清算今生今世的全部罪孽和仇怨一般,最后只
是轻叹一口气,随手一剑将蔡京的脖子连根斩断,揪起他的头发,狠狠的一脚将
他的首级踢到蔡府门口的莲花池中。

  这个祸害了整个大宋的佞臣,终于在这一刻被挫骨扬灰般地杀死了。

  「我们走吧。」过了良久,彩梦嫣才轻轻说道。

  ……

  三天后。

  蔡京被杀的消息迅速震惊了整个朝廷。幸运的是,在刺杀蔡京之前,彩梦嫣
已经安排好了足够的力量将忠于蔡京的贪官奸臣一个个都刺死了。我后来知道
,那个本名叫做「王大年」,也就是教团的「判官」的人,其实是最后一个忠于
蔡京一派的奸臣。在刺杀蔡京之前,他在朝中其实就已经是一个光杆司令了。

  可即便如此,在朝中上下也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蔡京虽说人人都恨,但他
毕竟也是宰相。不过,徽宗皇帝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多微词。反正只要不打扰他在
书房写字,估计谁当宰相对他都是一样的。

  有利于大宋百姓的是,没有了奸臣的利益纠葛,真正能为民请命、清廉为官
的如苏、黄两位大人和正统科班出身的内阁大学士派系开始发挥他们的影响力。
相信在他们的执政下,我大宋百姓的日子肯定会更加如日中天。

  只不过,宰相为百官之首,朝中也不可缺了这个官职。在我的极力推荐下
,诸葛师叔还有苏黄两位大人共同读过顾二哥花了足足三年心血所写的那本《七
略》之后,联合朝中上下的有识、公正之士,一同向徽宗皇帝引荐顾二哥做了当
朝宰相。

  伴随着朝堂之上的政治变动,戚大哥那莫须有的罪名自然也平了反。念其带
领众义军抗击辽军有功,以及为了防止辽人日后的袭击和整顿宋朝禁军上下邋遢
痿靡的风气,徽宗皇帝钦点了戚大哥为禁军总统领,官拜抚远大将军。

  短短几日之间,无形者和教团在大宋朝廷里的斗争局面正正好好翻了个个。
现在的朝堂之上,无论是文官还是军官的领袖,都已经换上了无形者的人。

  有了这层关系,要彻底清查舞阳城就不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了。戚大哥作
为抚远大将军,第一项军令就是从诸葛师叔那里借来了京城当中最勇敢、忠诚和
团结的禁军,开赴舞阳城。

  现在,无论九幽天神到底想耍什么花招,他最终都斗不过我们无形者的。

  无形者组织的身份和存在虽然还是没有,也不能摆在明面上,但是因为诸葛
师叔和顾二哥的关系,我们在汴京城中和几乎所有的官府机构里都有了畅通无阻
的调查和审问权。很多事情都比以前方便的多了。

  所以,在彩梦嫣的要求下,禁军直接查封了蔡府。

  「金元」这个最大的毒瘤被铲除之后,教团的所有经济来源和各种便利就都
断了。再加上蔡京本身就是当朝的风云人物,「学识之主」和其他两个中层成员
肯定也知道了「金元」已死的消息。

  还剩下的「师尊」和九幽天神,也就是「城守」估计也会很快采取动作了。
到目前为止,无形者都没有查出「师尊」的行踪和真实身份,不由得让人心里有
点担忧。

  「城守」就更不用说了。他在舞阳城策划阴谋至少也有半年了。手下的那些
药人半药人把舞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不可能是好事……

  好在关七已经伏法,那么剿灭迷天盟这件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五十九)帷幕揭开

  说到剿灭迷天盟的话,只靠我们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自然是联络江湖上有正义感的豪杰侠士们。

  关七虽然已身死,可迷天盟内部还有不少邪魔道的高手。只不过,共同剿灭
这个江湖毒瘤是所有侠士的大任,愿意帮助我们的江湖人还是很多的。

  首先去找的,就是汴京城中的两大势力——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了。这两
大势力虽说斗争的中心只在京城內部和汴京周边的地带,可在江湖上名气却是不
容小觑。只要得到这两大势力的支持,肯定就能拉到更多的侠士加入我们。

  关七死了的事情,迷天盟肯定会尽力掩盖。虽说还有不少武功高强之人留在
盟中,但绝大多数的盟众都不会什么武功,只是做尽了坏事,走投无路才入了迷
天盟保全性命。如果他们知道关七死了,肯定会作鸟兽散。那时候的迷天盟只是
一盘散沙,别说对抗江湖豪侠,连自保都会成问题。

  所以必须赶在迷天盟采取动作之前,将关七已死的消息扩散出去。带着神侯
府和顾二哥的拜帖,我在汴京城中走访了一趟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和六分半
堂堂主雷损。二位侠士听到关七已死的消息,一开始都有点不敢相信。但看在神
侯府的面子上,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我们。他们都保证了会尽一切办法将要围剿
迷天盟的请求发给能联系到的江湖侠士的。

  找了江湖上的两大势力之后,接下来就是要去找八大流派的掌门人了。八大
流派当中玄机一流的掌门柳无吟姐姐本身就是无形者的人,交给组织就好了。联
系剩下几个流派的工作我和彩梦嫣她们分了分,我去谪仙岛,彩梦嫣去药王谷
,王策去碧雪盈。神相一流和玄机一流都在白帝城,可以让无吟姐姐代劳。

  决定好了之后,我在汴京城内稍微收拾了收拾。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太多
了。从刺杀蔡京到顺路解决了关七、戚大哥顾二哥重回中原,参与了朝廷的洗牌
……

  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回甜水巷了。为了赚够恢复武功解毒的钱,我差不多做了
半个月妓女。虽然时间不长,可真的做过妓女之后,再想回到那之前的样子已经
不可能了。只不过我现在还有的选,还有机会逃离那个火坑……

  我也知道作为一个女人肯定会有欲望。可是这个社会大环境和存天理灭人欲
的社会思想可不会允许一个纵欲、滥交的女人。更别提这个女人还做过妓女了。
我的归宿该去哪里找呢……

  每每想到这个问题我都有点头疼。现在我还年轻,还算有点钱,可以随便玩
玩,游戏人生。可我不可能一直年轻下去,等我人老珠黄了以后,又该怎么办。

  比如梦嫣姐,估计已经有二十七八了的样子。她虽然还是很漂亮,但是身上
却没有我这种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女人的青春气息。虽然她凭借自己的美貌和才艺
,暂时还能占住甜水巷花魁的位置。可只要出现一个同样年轻貌美、有点才艺的
姑娘,她的位置就会收到严重的挑战。

  作为妓女,最重要的财富就是自己的容颜。可这个财富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推
移而慢慢变少,最后消失不见的。我还是想要一个归宿,一个能容纳我的过去和
我这个已经污浊不堪的身体和心灵。

  我也知道师兄是爱着我的,自小就是。我们一起在三清山上长大,青梅竹马。
可是即便如此,他能接受已经变成这样的我吗?我下山才不过将将两年,却发生
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以前也想过,师兄爱的应该是那个三清山上傻傻中带着可
爱的小丫头,而不是现在这个已经沾满风尘和烟花气息的我。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师兄真的接受这样的我,我也很难接受这样的自己。即
使师兄愿意接纳我,那我要不要告诉他我经历过的这些事情……

  如果我不告诉他,那我一辈子都会抱着这些愧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对我的
温存。如果我告诉他了,他还会继续接受我吗……

  如果我没有做过妓女就好了。不,如果一开始我就没有被辽人抓去就好了。
在一些月黑风高,辗转反侧却睡不着的夜里,我也想过,我对于性的态度为什么
会变得越来越随便,直到最后甘愿用身体换钱的原因。

  辽人抓我去做性奴的那段时间,尤其是进了辽人监狱以后,他们用不断轮奸
的方式摧毁了我作为一个女人的所有自尊和自爱。从那之后我和人上床,乃至卖
身,都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可是在大理加入了无形者之后,我开始了对教团的报复。在这一年多的努力
当中,教团渐渐被摧毁,我也似乎感觉到我那种被撕成碎片的自尊心和尊严一点
一点地拼了回来。

  尤其是在攒够了我需要的钱和刺杀了蔡京之后,这种感觉就愈发地强烈。蔡
京死后,戚顾两位兄长接管朝政大权,让我突然意识到,除了甜水巷里那个靠出
卖身体换钱的娼妓之外,我还有一个在江湖上可以享尽众人敬佩目光的身份。

  关七之死是一场江湖巨变。接下来将要在舞阳城爆发的危机也是。而我则是
处于这两场危机当中的风云人物。如果我能解决舞阳城的困境,在江湖上肯定会
声名远扬。到时候说不定我会名扬整个江湖。

  我接过的客人,几乎所有的都不会武功,所以也都不是江湖人。他们和我所
处的圈子几乎完全没有任何交集。只是简简单单的钱色交易关系。

  现在只要我不想,我可以一辈子都不用再见到这些人了。如果我想从良,其
实是还有机会的。只要我想……

  我真的觉得我自己好悲哀。明明有心爱的人,他也肯定会温柔对我。而这一
切都因为我的自暴自弃而有可能就这样化为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我突然想起,和师兄在三和楼过了一夜之后,他对我说的那句话。那晚我和
他做的时候,他应该就知道我不是处子了。可就算这样,师兄也只是知道我被辽
人抓去过的事情,而不知道我把自己卖进了甜水巷。

  如果我一开始没有那么堕落就好了……

  带着这些复杂且令人纠结的思绪,我来到了谪仙岛。和碎梦、龙吟两大流派
的导师荆易寒和说过要围剿迷天盟和支援舞阳城的事情,并且得到了双方的支持
后,我重新返回了汴京城。

  在这一去一回的路上,一个严肃地消息在江湖上流传开了:以耶律大石为首
的鹰派辽国官员悍然撕毁了澶渊之盟,向大宋全面开战了。

  本身宋辽两国在边境地带一直就有冲突。辽人总归还是一群只知道骑马放牧
的野蛮人,虽然也在慢慢学种地,但一遇上个天灾人祸,住在边境的流民就会去
袭击我大宋的村落。也就是俗称就叫「打草谷」。

  从前守边疆的禁军因为腐败和军纪问题,一直都无力在打草谷的辽军的骑兵
下保护大宋的子民们。这也是为什么戚大哥的义军在坊间一直有这么高声望的原
因。

  似乎是看准了宋军孱弱,加上蔡京之死导致的朝中动乱,辽国似乎决定趁着
这个时机狠狠再咬大宋一口。

  然而,戚大哥却早有准备。辽军虽然可以肆意侵扰大宋的汴京,但如果想深
入腹地,就必须得经过雁门关。然而,戚大哥从汴京带走的诸葛师叔的禁军精锐
现在就正在雁门关南部一点点的舞阳城。据说稍微整合过之后,他已经带着至少
十万军兵出了雁门关开始抗辽了。

  只是这样一来,舞阳城的事情就不得不由江湖侠士们来解决了。在顾二哥的
帮助下,离舞阳城最近的那个小镇,也就是连云寨下的玄武镇,已经专门划了一
片空地出来暂时接纳来助拳的豪侠们了。

  师父和许师叔应该也听到传言,已经到那里了吧……不知道师兄在不在呢?

  也许我应该找个时间跟师兄好好谈谈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回一趟汴京。
如果要和师兄好好谈谈的话,至少也要把在甜水巷的牌子摘了。要从良和决定为
娼一样,都要下定决心。

  回到汴京以后,我径直去了甜水巷,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我又去了大相国
寺地下据点。然而,留在那里驻守的刺客告诉我说,彩梦嫣和其他两位刺客大师
都不在,只是托人捎回一封口信说直接从找帮手的地方和他们一同去了玄武镇。

  于是我又去了一趟神侯府。诸葛师叔因为朝中的人事变动,所以现在肯定还
留在京城内。他也告诉我,为了应对辽人的入侵和舞阳城的危机,我那四位担任
四大神捕的师兄也已经赶往玄武镇,和江湖诸豪杰会和了。

  剿灭迷天盟和挫败九幽天神的阴谋两项工作在浩如烟海的江湖之中就这样拉
开了序幕。

  既然我的无形者同僚们和我在自在门的师兄们都已经前往了玄武镇,我也不
好在城内多做逗留。稍作准备之后,我便搭上百里家的车马队,朝玄武镇的方向
走去了。

             (六十)雁门关内

  从汴京到玄武镇足足用了四天。到了镇上后,我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找彩
梦嫣等人。虽然我知道师兄肯定也在此处,而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只是这件事
虽然很重要但并不着急。眼下早日挫败九幽天神的阴谋才是正途。

  结果,在镇上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梦嫣姐他们。结果转着转着,碰见了在路
边的小茶摊上喝酒的追命师兄。虽然我感觉他在茶老板这里非要酒喝有挑事之嫌
,但大敌当前,估计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寒暄了一会之后,追命师兄告诉我有几个看上去很神秘的,穿着白色带兜帽
长袍的人鬼鬼祟祟地往连云寨的遗址那里去了。有可能是从西域来的武林中人。
看来追命师兄还不知道无形者的事情啊……回头问一问梦嫣姐,既然自在门就是
由前无形者成员创立的,倒不如干脆直接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在门弟子好了。

  不过既然梦嫣姐他们到了连云寨那里,那我也早点过去吧。

  玄武镇到连云寨上的路我也走过好几遍了,大概要走半个时辰左右。自从戚
大哥被蔡京迫害,被逼下连云寨开始逃亡之后,义军也一时间被取缔。所以现在
的连云寨只剩了一座空壳。寨门和四周的围墙依然高耸威严,可已经没了一个人。

  我走过空旷的演武场,顺着已经有些落灰和陈旧的木栈道,路过那座冒着热
腾腾氤氲蒸汽的温泉朝主楼走去。里面果然坐着彩梦嫣等人。见我进来,她也只
是微微一颔首,示意我坐下。

  「我们刚刚说到已经刺探清楚的舞阳城内部情报。」我坐下后,彩梦嫣对我
解释了一句会议的进展。

  「没错,只有黑天、雷音、红衣三位尊使现在在舞阳城中。」坐在我对面
,似乎是负责情报工作的刺客说。

  「这三名九幽尊使的真实身份知道吗?」彩梦嫣问道。

  「应该跟四个月前袭击云起台的那桩事件的主谋是一样的。」负责情报的刺
客说。「这三名尊使当中,雷音尊使应该就是九幽里那个修习邪魔道神相武功的
雷小屈,红衣尊使则应该是九幽那个人称夺命舞女的妖女朱小腰。而这个黑天尊
使,应该是九幽炼制的药人。这个人本名叫淳于琼,之前也是九幽的教众。在一
次事故里下半身被拦腰斩断,怎么也救不活了。所以九幽天神亲自出马把他炼成
了药人。被炼成药人的黑天尊使虽然丧失了神智和武功,但是却获得了极为强横
的肉体力量。」

  「你之前说,黑天尊使是负责守门的,可有确凿的证据吗?」彩梦嫣问。

  「这是我在舞阳城南边的山上蹲着用柳大师的望远镜足足看了几个晚上才看
清楚的。」情报刺客说。

  「知道了。」彩梦嫣说。「对舞阳城的合围马上就要开始了。教团现在也只
剩下这么一个中级成员了,估计把翻盘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舞阳城事变上。我们要
多加小心。」

  在座的几位无形者成员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确认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
说以后,彩梦嫣宣布散会。我留了下来准备听听我错过的东西。

  「两件事。」彩梦嫣掰着手指头说道。「第一件事,关七就是教团的师尊。
负责查抄蔡府的人里面有我们负责情报工作的刺客从关七身上搜出了刻着师尊字
样的印章以及和一些其他线索。关七的确在教团之中有很高的地位。不过这是在
他疯之前还是之后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彩梦嫣说。

  我点了点头,接道:「情理之中。要不然关七也不会那么大费周折的,专门
保护蔡京一个人。既然迷天盟都为教团做到这个份上了,给关七一个名分也不为
过。」

  「剿灭迷天盟的事情也已经开始了。关七伏法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后,本来就
有点动摇的盟众直接退盟的也不在少数。至少也得占整个迷天盟的百分之二十三
四。剩下那些死不悔改的盟众正被苏、雷二位好汉带着的侠士们严丝合缝地围剿。
估计用不了一年,迷天盟就会彻底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那的确不错。第二件事呢?」我又问。

  「第二件事吗,跟教团其实关系不大。」彩梦嫣轻轻叹了口气,秀丽的睫毛
一颤一颤的。「我知道你不在甜水巷干了。其实,杀了蔡京之后我也不想继续做
妓女了。蔡京……是我堕入风尘,也是日后加入无形者的根源。现在他死了,我
也许可以不用……哎……」彩梦嫣深深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像梦嫣姐这么漂亮,武功又这么好的女人绝对不可能仅仅是因为
自己想而去做妓女的。她肯定有一段不愿意提起的故事。虽然我很好奇,但还是
……不要问了吧。

  「那好呀,不做就不做了吧。我知道梦嫣姐也不愿意做这一行的。」我只能
柔声安慰道。

  「嗯。我已经和梁婆娘说好不做了。只是,不做之后我还找了个可以打打工
,赚点小钱的地方,想和你说一下。」彩梦嫣说。

  有别的地方可以赚点辛苦钱?既然有这种好事,那我肯定不想再做妓女了。
本来就打算从良的想法又坚定了一些。

  「是什么啊?」我问。

  「汴京城里有个神威镖局,这你知道吧?」彩梦嫣问。

  「知道,怎么了?」

  「嗯……神威镖局的一个高等镖师以前是我的一个客人,这些客人的德行你
也是知道的,自己爽完了,提上裤子就劝人从良。然后他听说我会武功,而且还
很厉害之后给我安排了一个做编外镖师的生意。就是有些特殊要求,或者比较凶
险,或者干脆就是人手不够的情况下,会把一些单子丢给编外镖师。其实说白了
就是武装押运的活。」彩梦嫣说。

  「也就是送邮件之类的活呗。挺好的啊,但是给的钱多吗?」我说。

  「到也可以说是。报酬也挺优厚的。就是苦点累点,不过是个干净活。你要
愿意可以一起啊。」彩梦嫣说。

  有个体面而且收入不能太差的工作作为从良的第一步吗……这样也好。我以
前一直以为,梦嫣姐对于自己作为妓女的身份很不在意,可看来也并非如此。只
要有颗救命稻草,都还是想要抓住它的。想来,甜水巷那些看上去享尽人间烟乐
的女子,应该也是这样吧。

  无形者里的事务处理完了以后,我跟着彩梦嫣离开了这座几乎废弃的连云寨。
感觉这里虽然有点破旧了,但是修一修,打扫打扫还是能做个不错的据点的。既
然现在戚大哥已经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了,肯定也不再需要这个身为草莽时的地
方了吧。找个时间和他商量商量吧。

  只不过,连云寨这么大一块地,还是在地表上的,总感觉有些太明显了的样
子。也许可以找个借口,推说这里是义军营地之类的……到时候再说吧。

  临走之前,我还特意跟梦嫣姐说了一下连云寨里的温泉。还说如果有时间的
话,可以分批次让参与围攻舞阳城的义士们来享受享受。

  看到连云寨里熟悉的这般景色,我不由得有点触景生情。如果我还是当年那
个初入连云寨的我那该多好啊……可现在,这连云寨还是连云寨,我却不再是那
个虽然有点污但是却冰清玉洁的小女生了。

  我不由得想起齐州那位李大才女的词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不管怎么说,还是去找师兄谈谈吧……他还有自在门的其他师兄,加上师父
和许师叔,应该也已经到了玄武镇。

  从连云寨下来走回玄武镇,本来想回那个茶摊找追命师兄的。但是现在都已
经快天黑了,他似乎已经回去了。我随便找了个人问了自在门的住处,抱着忐忑
不安的心情一步步走向那里。

  「先谈公事好了。」我悄悄告诉自己。和师兄分别已经将近半年了。这半年
当中,我至少在甜水巷呆了五个月。虽然没人知道,可是我自己却觉得内心非常
不安,五个月了,我只觉得自己比五个月前更脏、更不值得人爱。

  想要享受男女肌肤之欢的欢愉,享受完了就觉得愧疚。等愧疚的感觉褪去
,又想再次享受这份欢愉。在这种循环往复和纠结中不断沉沦下去,这就是我选
择了做一个妓女的悲哀吗……

  自在门的住处是一座还算宽敞的小瓦房。房间里坐着几个高高黑黑的身影。
师父和许师叔坐在正厅之间的两把太师椅上,诸葛师叔门下的四位师兄坐在左侧
,冷血师兄在轻轻擦拭着他的剑,追命师兄在喝酒,月牙儿和铁手师兄好像是在
吹牛……另一侧,则就是那个如清风朗月,春日远山般,有着明澈深邃眸子的师
兄了。

  「涵儿回来了啊。」见我进来,师父微微笑了笑说道。

  我上前行了一礼,说明了一下从无形者议会那里听到的事情,又向几个还不
知道无形者秘密的师兄具体解释了一番。这次围攻舞阳城的行动,牵头的理应是
自在门,而自在门的背后就是整个无形者组织。有些事情也不能继续瞒着大家了。

  大概说完公事之后,师父说要师兄带我再去寻一间住处。也许趁这个机会正
好能和师兄说一说心里话……

           (六十一)葡萄、画、师兄

  「师兄……」出了门后,我有些扭捏的拉住师兄的衣角。

  「喏,这个给你。」师兄微笑着将一个小小的木盒递到了我手上。

  「这是什么呀?」我将木盒接过来随手打开,里面却装满了一大串晶莹剔透
的葡萄。

  「师父说你下午上了连云寨去参加无形者议会去了。我就在这周边买了点你
最爱吃的葡萄。我都已经洗好啦,快吃吧。」师兄温柔地说道。

  「呜……」盯着手里这一小盒很漂亮的葡萄,我竟然一时有些语塞。知道我
喜欢吃葡萄的人少之又少。而能把这件事情牢牢记在心头的,恐怕也只有师兄一
个。

  「师妹,半年过去了,你过得还好吗?你知道吗,每次我看到葡萄的时候
,都会想到你。这每一颗都像是我的思念,它们被串成一串一串的,而那根藤
,就握在你的手里。」师兄低声说道。

  「师兄,谢谢你……」我小口咬着葡萄,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我想起来小时候在三清山上,每天都要缠着师兄一起玩。他第一次下山的时
候,虽然只是去桃溪村那么近的地方,我却拽着他的胳膊,哭着喊着不要他走。
后来他给我摘了一小串葡萄,告诉我等我吃完的时候,他也回来了。我才恋恋不
舍地放他离去……

  和师兄一同去找过了镇长,又给我安置了一间空屋,师兄带着我来到那里
,点起油灯和蜡烛后,师兄从怀里摸出一个画卷,要给我看。

  「画的是什么呀?」我有些兴奋又紧张地凑了上去。看到的却是儿时的我
,如同饿虎扑食般地吃着一碟莲花酥的样子。

  「我新换了一支紫豪笔,用起来不如坏掉的那支趁手。好不容易才画出一张
满意的,带来给你看看。」师兄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说。

  「嘿嘿。」我将画捧在油灯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师兄的画怎么会不好看呢?
只是这样人家贪吃的本性也就暴露啦。」我吐了吐舌头说道。

  「哈哈,你这个小花猫。从小吃到好吃的东西就是这副模样。动不动啊,就
弄的满脸都是。而且经常还是嘴里吃着一个,手里拿着一个,眼睛里还看着一个
……」

  「好啦,人家怪害羞的。」我轻轻锤了师兄一小拳,笑骂道。

  「只是可惜啊。」师兄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小馋猫,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
,不知道有没有想师兄呀?」他轻轻用食指戳了戳我的小鼻子,眉眼间全是笑。

  「人家也想师兄了。」我轻轻环抱住师兄的药,柔声说道。

  「不要紧的。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师兄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其实
,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和吃莲子羹一样,甜中带着点苦。只是有了这苦,甜的才
会更甜。」

  「什么……意思?」我有些脸红地问道。

  「苦尽甘来吗。当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可她却一直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
许就会明白了。」师兄的手用了用力,将我更温柔但是紧致地拥入怀中。

  「喜欢的人……」我小声重复着师兄的话。虽然隔着两层衣服,但是我似乎
能感受到师兄的胸腔里,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心脏。

  师兄是爱我的,这个我一直都知道。而且,他的爱是很温润、细水流长的类
型。似乎无论我怎么推开他,他最后都还是会回来的。

  这么一想,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想想进连云寨之前,师兄一直都是很关心、
很爱护我的。无论是他记得我的每一种喜好、还是画我小时候和长大后出洋相的
画、还是在我蛊毒破除之前在许愿树上挂下的铭牌……种种种种,都不足与说清
他对我的关怀和思恋。

  从辽人的地狱那里回来以后,听到师兄为了我,只身一人就去了青天寨和大
理。不仅如此,师兄之前在杭州收集庆历善治方是为了给我治蛊毒,这次换新的
紫豪笔是为了给我画像,每天早早出门只为了给我买最爱吃的葡萄……

  还有因为我小时候爱在三清山上看星星,他就四处奔波寻找萤石作画,甚至
就连勤学武学的初心也是为了能保护他心里那个可爱又傻傻的小丫头。

  回忆起上连云寨之间的种种,还有在大理、在京城的那一晚……师兄他一直
都是一个温柔似雪,却又热情似火般的人。他的江湖中虽然没有戚大哥或者梦嫣
姐那样装着天下苍生和黎民百姓、也不似苏、雷二位豪杰那样装着权力角逐,更
不想担任神捕的四位师兄那样装着是非黑白。一直以来,他是世界里似乎全都是
我的影子。

  可是我呢?回来之后,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师兄,配不上他对我的好了。所
以我的自暴自弃、甚至进甜水巷,都是为了能让他知道我不配,想远远把他推开。
可师兄却无论如何还是坚定的站在我的身边、没有因为我的经历和遭遇就嫌弃我
……

  师兄越是喜欢我,我就越想推开他。直到最后自甘堕落,进了甜水巷。师兄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他知道了,会被我彻底推开吗……

  我好后悔,后悔的心脏都一揪一揪的难受。如果我没有做过那些傻事,从大
理回来之后就直接去找师兄多好……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样。

  「时候不早了,你先睡吧。」师兄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打算回去。我却舍不
得放开自己的胳膊。我曾经有过机会,可是却因为自己的迷惘失去了它。如今我
还想要,它却似乎要从指缝间溜走了。

  「怎么啦小师妹,别哭,别哭,看看你哭的像个大花猫。」师兄蹲下身来轻
轻用食指刮了刮我的眼角,我却哭的更厉害了。我好怕师兄放开抱着我的手,好
怕好怕。曾经我潜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现在我却突然觉得,没了师兄,我真的
好无助。在这硕大的、风雨飘摇的江湖中,像一棵无根的芦苇一般,轻轻一阵风
刮过,就能把我拦腰折断。

  真的好难过……可越是感受到师兄轻柔温暖的怀抱,我就越怕他离开……

  「别哭啦,小师妹,看看你的小脸,都不美了。现在已经晚了,有什么委屈
明天再和师兄说说,好不好?先睡吧,明早师兄给你带点心来吃。」师兄温柔地
说。

  「嗯……」我轻轻咬了咬嘴唇。「你一定要来找我啊,师兄,我好怕……」
我小声说道。

  「好啦好啦,不怕。此间人多眼杂,师父他们还都在呢,我也不能陪你过夜。
别怕别怕。明天一早师兄就给你带莲花酥来,好不好?乖啦乖啦。」师兄温柔地
,顺着我的头发抚摸到我的肩膀,轻声安慰我道。

  「你可一定要来。」我带着哭腔说道。突然那么一下之间,我好担心师兄已
经讨厌我了,只是嘴上不说出来。可是,师兄是那么温柔的人。如果他不喜欢我
了的话,肯定会直接告诉我的吧……

  或者说师兄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甚至由爱生恨,想狠狠报复我,才故意装
作对我好,然后高高捧起再狠狠摔下,好让我也尝尝这种心碎的感觉……

  经常出入大相国寺,也听里面的师傅们说过,佛教讲究人的四苦八苦。其中
有一项就叫做求不得苦。

  师兄也许一直想要三清山上那个软萌的小师妹,只是那个小师妹已经不在了。
师兄想要的人也不会再是那个人了。他知道我的事情之后,心里肯定也很难受吧。

  而我有这么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需求。师兄如果也想让我也体会体会他
的苦呢……万一他讨厌我了的话,以前他对我有多好,后面就会对我有多差。我
心里是清楚的。我是不是太早暴露自己的需求了啊……真的好纠结如果我没有那
么堕落过就好了……如果我从大理回来,直接就去找师兄就好了……如果我不那
么着急解决自己的麻烦就好了……

  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从辽军那里回来以后,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鸟一样
,既觉得自己不干净,又不想拯救自己,又想只靠自己快点解决自己那看似重要
实际却微不足道的问题,却犯下了怎么都弥补不了的错误……

  我躺在床上,翻了一圈一圈又一圈,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师兄不再喜
欢我了,是我自作自受。如果他还喜欢我的话,那他的心里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痛苦和委屈啊……

  如果我当时要是没有这么不懂事就好了。这世上为什么就没有后悔药卖呢…


  我现在心里好难受好难受。有可能以前我的心里是一直想把师兄推开的,觉
得自己脏、自己不配,接过做了不少傻事,却始终忘记了还有一个不离不弃的人
会一直在背后支持我,怜惜我……

  原来,虽然那天我被辽人送回了雁门关,可我的身体回来了,心却留在了那
里。尤其是临走前辽人毁了我的子宫,特别是那个行刑官跟我说的话……在经历
过那么久的摧残和折磨以后,我真的以为我不配有人、不配被人爱了。

  然而师兄怎么可能会为了一点点瑕疵就放弃我呢……他不会的,一直都不会
的。

  我真的好傻,一直以来都身在福中不知福。

             (六十二)花开并蒂

  次日,辰末巳初。

  「呜……」我揉着有些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是怎么睡着的已经彻底忘记了。只记得最后越想心里越绝望,抱着那床
薄被子蒙着头一直哭一直哭,最后才哭昏过去的。

  师兄他……真的会来吗。

  已经日上三竿了,外面太阳也挂的老高了。我晃了晃脑袋坐起来。

  昨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所以才起的这么晚吗……师兄,他回来
吗……

  「呜,呜呜……」我又小声抽泣了起来。以前和师兄一起出游,特别是之前
在杭州,师兄都会在门口等着我,有时手里还会拿着点小零食和小点心……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昨天和师兄说话的时候,他好像有点点嫌弃,又有
一点点敷衍。我知道这应该只是我的胡思乱想,可是……万一他真的生我的气了
,那可怎么办啊……

  我所放纵自己所做的一切,终于到了要一并付出代价的时刻了。虽然我知道
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可终归还是不愿意去面对……

  我抹了抹眼泪,穿好衣服,走到房门前。

  已经下好决心,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的我,终于要打开新生活的大门了。在
这个新的生活里,我将作为自在门的弟子、无形者的刺客大师继续活下去。虽然
我知道我摆不脱旧日的那些种种劣迹,但是我真的不想,真不想再去回忆它们了
……

  只是,不知道那个一直能给我呵护和温暖的港湾,还愿不愿意接纳我……

  「吱呀」我轻轻推开房门,深吸一口气,向门外看去。

  「小懒虫,怎么睡到现在才醒啊。」师兄宽大厚实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手里还抱着一小盒莲花酥。

  我眼眶一红,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师兄还在等我。他还没有放弃我。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又哭鼻子呀?」师兄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头,和煦的笑
容宛如阳光一样沁人心脾。

  「师兄,你等了多久啊。」我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吸着鼻子问道。

  「也没有多久啦。只是要早知道你这么晚起,我也不必去赶早市给你买莲花
酥了。诺,快吃吧。」师兄将那一小盒酥饼递到我手上。

  「师兄进来吧。」我向后欠了欠身,让师兄走进门来。

  「对不起啊,让你白白等了那么久。」我将莲花酥的盒子放在长桌上,小口
咬了起来。

  「没事的。我等一会没什么的,可别等你醒了,我却不在。那你呀,说不定
又要哭鼻子了。师兄打趣地说道。」

  可是听到这句话,我鼻子却又是一酸,五味陈杂的异样情绪攀满了心头。

  「快吃吧,吃完后,我带你去玄武镇上走走。」师兄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嗯……师兄你也吃呀。」我说。

  「我没事。陪陪你就好了。你不是说,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吃饭吗。」师兄微
笑着说道。

  「嗯……」我低下了头,看似在专心对付手上的点心,实际上心里却是忍不
住的悔恨和愧疚。

  「小丫头长大了啊,有心事了。有什么烦恼,跟师兄说说好吗?」师兄见我
不再是像馋猫一样地吃着点心,好像也看出我情绪有些低落。

  我将手里咬的还剩一半的莲花酥放回盒子里,抬起头,看着师兄真诚又温柔
的目光。

  「师兄,抱抱我……」我的声音甚至都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师兄那温柔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惜的神情。他走过来,轻轻揽住我的腰,将我
拥入怀中。我的双臂也搭上了他的腰和脖子,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悔恨、委屈和珍
惜,眼泪决堤一般地流了出来。

  「好啦好啦,乖。想哭就哭出来吧。有师兄在呢。」师兄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小声安抚着。

  「呜……呜呜。」我哭的更厉害了,想说一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满脑
子复杂混乱的情绪和上气不接下气的呜咽声在整座空旷的小屋子里回荡着。

  「师兄,江……江湖好大,我好害怕……」终于哭够,暂时能说出一句话的
我,抬起头,顶着水灵灵的眼睛对师兄说道。

  「别怕别怕,小师妹。师兄在呢。师兄一直会在。」师兄温柔地在我耳边轻
语着。

  我紧紧抱着他,好像只要稍一不留神,他就会从我的怀中离开一样。一直过
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师兄,你会一直照顾我吗……」我泪眼汪汪地,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了出
来。

  「会的。傻丫头,师兄一直都会在。」师兄这次没有摸我的头,而是捧起了
我的手,伸出小指和我拉了拉钩。

  「嗯……嗯。」我鼻子又抽了两抽,终于止住了想要哭的情绪。发泄也发泄
够了。终于意识到师兄有多重要的我,真的要好好珍惜他了。

  「走吧,师兄带你去玄武镇上转转,只不过,无形者的那位血河,刚刚还在
找你。」

  是王策?「他在哪啊?」我问道。

  「刚刚我跟他说半个时辰再来,现在应该……」师兄话音未落,就传来了敲
门声。

  来人正是王策,见我在屋里,他只是简短地说:「九幽天神应该马上就要在
舞阳城动手了。铁衣、血河两流派的训练师宗泽和张叔夜两位侠士现在已经带碧
血营的好汉们把舞阳城外围围住了。只是碍于九幽天神的蛊气屏障,现在暂时进
不去。一有消息,马上就会传回我们的本阵。」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那就没事了。不打扰你们了,还有事。」王策说完,稍稍行了半礼,就急
急忙忙地离开了。

  「先去玄武镇上散散心吧。」我说。无形者、舞阳城、教团。一桩桩一件件
的事情搞得我压力好大好大,也许是该挑个时间,给自己放松放松。

  ……玄武镇上。

  「今天好热呀。」我有些难受地说。现在正是七月底八月初,也是神州大地
上最热的时节。

  「今天是有些热了。唉,师妹你看,那里有家糖水铺,不如先过去歇歇脚吧。」

  「好呀。」我拉着师兄的袖子,走到那家糖水铺摆在街边的桌边坐下。

  「两位客官,你们是来合围舞阳城的吧,可不敢怠慢。冷饮点心都有,想吃
点什么?」老板娘走过来热情地招呼道。

  「那就要两碗冰雪冷元子吧。点心有什么?」师兄挨着我坐下,看着老板娘
问道。

  「小店现在在新做三鲜莲花酥,马上就出炉了,两位大侠要不要点一份尝尝?」

  师兄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我。

  「那就要一份三鲜莲花酥。」我笑吟吟地说道。本来刚才还是乌云密布的思
绪,一听到三鲜莲花酥,似乎马上又被美食给占据了。

  「没问题,稍等片刻。」老板娘转头回了厨台忙活了一阵,端着一碟四四方
方,上面拖着几朵莲花酥的方盘,递到了我们的桌上。

  我伸出手想要拿一小块莲花酥。「嗯?」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这两块莲
花酥怎么粘在一起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老板娘。

  「哎呀哎呀,两位大侠真不好意思。大概是我做这莲花酥的时候没留神让他
们粘在一起了。这种花糕点心呀,外面的酥皮又焦又脆,如果强行使力扯开,就
会把花形弄坏。刚刚本来还打算重做的,不过我瞧着这酥糕的形状,倒也觉得是
个好意头。」老板娘行了一揖说。

  「什么意头?」我有些诧异地问道。

  「客观看啊,这两块糕点粘在一起,像不像一株并蒂莲?我以前在杭州学做
点心的时候听过一个美丽的传说,都说这花寓意吉祥,是瑶池里降下来的祥瑞。
有幸见到这并蒂莲的人,一辈子都会幸福美满。欸,我看二位郎才女貌,这花又
是同心并蒂,可不就是个好意头吗。」老板娘的脸上满是笑意。

  「啊……」我的脸刷一下变得通红。师兄还爱我,我也爱他。若真按老板娘
所言,我们则却是有缘人,真的能幸福和美一生吗……

  「这花糕看起来,还真像一株并蒂莲。」师兄接着老板娘的话说道。

  「可不是。若是寻常粘连,那可就是工艺不精了。可不敢把这种东西端给心
系天下的两位侠士吃呢。若是二位不满意,我回去重做便是。」老板娘抱着些歉
意地说。

  「没关系,既然都做出来了,也不好浪费。就这样吧。」师兄说。

  「那就多谢二位大侠了。你们慢用。」老板娘行了半礼,走了开来。

  「这老板娘也真是的,明明是省钱不想重做,却找了个这样的借口。」我撅
着嘴有些撒娇地说。

  「我倒觉得啊,这还是个挺好的借口呢。对了,小师妹,你见过并蒂莲吗?」
师兄问。

  「没有欸. 」我摇了摇头。

  「我看这玄武镇边上到也有个小湖,不如我们一起去走走?」师兄提倡到。

  「好啊好啊。」我忙连连点头,将那块并蒂莲般的花糕吞下肚,付了帐,和
师兄一路来到玄武镇边上这个小小水塘。

  「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并蒂莲啊。」我望了望这个生满了荷花的水塘。

  「这个池塘还挺大的,咱们慢慢走,转着看看就是了。」师兄说道。

  走了一阵,我指着一大片白色的莲花。「师兄你看,前面一大片白色莲花
,好漂亮啊。不过并没有并蒂莲的样子呢……」我说道。

  「走啊,咱们再去前面看看。」师兄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绕着池塘走了一大圈,确实什么也没见着。

  「呜……好热啊,难道并蒂莲真的只是个传说吗。」我有些泄气地嘟囔道。

  「累不累?看你一脑门的汗。」师兄掏出手帕,轻柔地在我的头上擦了一小
下。「没关系的,真找不到也就当散散心。现在大敌当前,不要那么紧张。」

  「欸师兄你看,前面好像有个花摊,要不要去问问呀?」我指着不远处一个
支起来的小摊,有些兴奋地道。

  「好啊,那我们走吧。」师兄点了点头,被我拉着手,来到了那个花小摊的
面前。

  花摊的老板是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水灵灵的姑娘。听我们问起并蒂莲,她
却也只是浅浅一笑。

  「这并蒂莲啊,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花。」说着,她的目光投向了站在我背后
的师兄。「这花倒的确是个好的寓意。只是,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能一起陪
你找花的人。」

  听到这句话,我心头却是一暖,转过身去,目光却正好与师兄的相接,不由
得相视一笑。

  「那多谢姑娘了。」我笑着跟花摊老板告了个别,等和师兄一起回到玄武镇
上的时候,都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了。

  我们随便找了个小酒家坐了下来。师兄却是点了一小盘鱼。吃的酒足饭饱之
后,天也已经黑了下来。我和师兄从玄武镇朝住处走去,路过小溪岸边的一片芦
苇地。

  我拉着师兄,在芦苇地旁边的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怎么了?」师兄往我身边靠了靠,顺势搂住了我的腰。

  「嘘……」我将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却只是悄悄倚在师兄
的身上,头歪歪地搭上他的肩膀。

  已经是晚上了,几阵微风掠过,将芦苇丛吹的沙沙作响。不远处,能听到江
湖好汉们的住处那里传来的喝酒划拳、吹牛和嬉笑怒骂的人声。

  从这里,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连云寨的大门。那里现在暂时是无形者组织的据
点。里面点亮了几盏灯,应该是梦嫣姐他们正在商讨对舞阳城的合围计划。远远
的,偶尔能听见几声苍鹰的长鸣。

  夏夜的晚上并不炎热,却也不微凉。远处如葱如翠般的大叔,在晚风的摇曳
下晃晃悠悠。斑驳的树影竟投到了我们脚下的小土坡上。

  「师兄,你听。」我小声说道。

  「听什么?」师兄抚着我的肩膀,柔声问道。

  「你听,这个江湖,它是会呼吸的。」我小声说道。

  「……」师兄没有回话,只是将我搂得更紧了。

  过了良久。

  「师兄。」我轻轻叫了一声。

  「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师父那天没有路过杭州,也没有路过盛家庄,那我们
可就见不到了。」我小声说道。

  「可是我们最后还是相遇了啊。」师兄的嗓音,暖旭又温柔。

  「可是你想想啊,如果师父没有路过杭州,也就不会遇见你。如果没有路过
盛家庄,也就不会遇见我。可偏偏因为师父,我们这两个天各一方的人从能够遇
见。是不是很巧啊。」我心里有些感慨。这个缘分一直摆在我的面前,为什么我
却直到现在才知道去珍惜?

  「傻丫头。」师兄搭载我肩膀上的手捏了捏我的脸。「你是不是以为,我们
只是因为师父,才在三清山上偶遇的啊?」

  「是啊。」我的脸颊被他捏的有些痒痒,却不想他就这样放手。

  「小师妹。」

  「嗯?」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所有江湖偶遇,都是宿命相逢。」

             (六十三)江湖云集

  所有江湖偶遇,都是宿命相逢。

  「是吗……」我叹了口气。缘分这个东西看似妙不可言。可实际上,我们每
一天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缘分。

  能意识到这一点,则是开始知道要珍惜每段缘分的起点……

  「小师妹」

  「嗯?」

  「我知道,这一年你过得很累。可是,不要再逼自己了,好吗?有什么事
,就回来找师兄。师兄永远会做你的后盾的。」

  「嗯……」

  「师兄……」

  「怎么了?」

  「你爱我吗?」

  「傻丫头。」师兄长长喘了口气。「今天早上,在玄武镇的时候,我看到街
边有个卖木器的姑娘摊上一把很漂亮的梳子,我就把它买下来了。你看看。」师
兄从衣袋里摸出一把梳子递给我。梳子的木柄很小巧,上面刻着一艘小船。

  「小船我已经刻好了。就差你在上面随便也刻些什么了。」

  「我?」我有些意外地接过这把梳子。

  「对啊,你也刻点图案上去,这把梳子就是独一无二的了。你……喜欢吗?」

  我借着皎洁的月光,打量着这把还差一点点就是独一无二的梳子。古人常说
,结发同心,以梳为礼。送梳子的意思,就是希望和眼前的人定下白首之约。

  「师妹,你愿意吗?」师兄的嗓音还是那样温柔。

  「嗯……」我将梳子收回怀中,嘴上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我转过头去,看
着师兄的眼睛。

  「师兄,你……你真的愿意娶我吗?即使我已经变了,变了好多。」说到这
里,我又是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傻丫头。你怎么会变呢?你还是那个你啊,只不过长大了。师兄不会因为
这点小事情就放弃你的。」

  「可是,师兄,你……」

  「好啦好啦,不要说了。」师兄拉住了我的手。「你就说,愿不愿意嫁吧。」

  「我愿意……可是……」我咬着嘴唇。「现在……还不行。」

  「怎么了?」

  「是教团」我说。「教团毁了你的家,也毁了我的家。是教团害得我们变成
了现在这样。教团剥夺了我们的幸福和原本风平浪静的一生。如果……如果不摧
毁教团,我真的不可以和你在一起,即使我很想……」我说。

  「教团固然可恨。可是没有了教团,你我也就不会在这茫茫人海之中相遇了。」

  「是这样。可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遭受嫌我们这样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
生活,教团必须死。而且……我也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师兄,相信我……」

  「好。我会陪你。只要你愿意。」

  「一年。最多一年。蔡京死了,教团就在崩溃的边缘了。师兄,答应我,不
要离开我……」

  「好……」

  ……

  夜深人静,我和师兄回到了住处。我真的好想留他陪我睡觉,甚至都可以不
办事,只是睡觉都会让我觉得舒服和心安。可惜我们还没有名分,江湖上这么多
豪侠前辈看在眼里,总不能坏了自在门的门风。

  如果我们真的要成婚,肯定是要师父点头的。等舞阳城的这桩事了解了,如
果师兄真的愿意娶我,不后悔,那就找师父主婚吧。

  ……次日,无形者议会。

  「狗娘养的九幽天神,他最近设下的蛊气屏障的气场越来越强了。碧血营的
好汉们被死死堵在屏障外,进也进不去。据殷大侠的判断,这个屏障要不了十日
,就会彻底爆发了。到时候,就是和那狗东西决一死战的时候了。」王策愤愤不
平地说。

  「物资什么的,准备的够吗?」彩梦嫣问。

  「物资基本没问题。有顾丞相的支持,朝廷现在的重心也都在围着围攻舞阳
城的事绕,军械和食物自不必担心。只是攻城器械还没有送到。本身朝廷说会给
我们派些官军用的攻城兵器,但是柳大师说官军的东西不太顶用,还是要用他们
玄机流派的装备。一批新的机器已经委托好了百里家,正在从白帝城往这边送。」

  「都有什么?」彩梦嫣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另一侧的柳无吟。

  「首先是一大批追风翼。舞阳城背靠一座山,如果正门进展不顺利,我们可
以用追风翼滑翔从侧门突破城市防御。还有一些可供单人操作的弩车,几张三弓
床弩和手持弩。我们并不是不用官军的军械,而是要添点自己的东西。」柳无吟
白了王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胡说八道。

  「要多久?」

  「百里家的效率应该没问题吧。估计三五天之内肯定会送到。等东西一到
,就直接送给碧血营围在前线的好汉们。」

  ……这几天,江湖上的有志之士们都渐渐聚集到了这小小的玄武镇当中。迷
天盟的残部也在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联手绞杀之下越来越式微。由于无形者
组织的隐秘性,除掉关七的功劳全都归在了戚、顾两位兄长的头上。尤其是江湖
上本就赫赫有名的「九现神龙」戚少商现在作为大宋的抚远大将军,亲自领兵抗
辽。江湖好汉们都自愿来参与舞阳城合围,为他助上一臂之力。

  九幽天神在舞阳城里搞事情,所率之部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人。

  说破大天,九幽天神还是教团的人。既然是教团的人,无形者的四位刺客大
师必须要上,行不行都要上。这是没得商量的。更何况我们四人的武功都不差。
至于剩下的八位跟随参与奇袭的成员,讨论了好半天都讨论不出个接过来。

  诸位豪侠们都想借这个机会表现表现自己,好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名声。然而
作为先遣部队突入舞阳城,听起来是件挺风光的事,可实际上确实充满了凶险。
要孤身进入敌军包围且布满了陷阱的地方,稍不留神就可能会丧命。

  因此,剩下八个名额的选择就必须慎重了。按道理说,这种突袭队伍应该是
武功越强越好,可像师父这样真正武功高强的豪侠,大多都年纪比较大,虽然武
功高,但经不住岁月的摧残,一把老骨头使用追风翼这种新玩意,说不定会出什
么岔子。因此,这八个人当中只能从年轻一辈的豪侠们选择了。

  九幽是一个靠药、蛊、毒为主要制敌手段的邪魔道门派。他们的武功虽然并
不很强,但给人施蛊下毒的本领却不得不防。

  要针对九幽的特点和弱点,梦嫣姐请了药王谷的两位谷主,也是素问流派和
九灵流派的大师:公孙白薇和陆青羽。在我的推荐下,又加上了之前在青天寨见
过的两位苗家九灵侠士,殷乘风和伍彩云。

  本来我还想,要不要叫上师兄同去。毕竟有他在的话,能让我更加安心……
可是,舞阳城之战将会异常凶险。我实在不想再让这个如此爱我的人遭受痛苦了。
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想辜负这样一个爱我、包容我的人……

  自从蔡京死后,我好像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特别是在玄武镇重新见到师兄
后,我才明白之前一直作践自己是有多不值得……

  辽军抓我去做过性奴之后,确实把我变得淫荡不堪,可我真的愿意这样吗…


  我以前居然一直都没想过我还可以反抗……如果我从辽人那里回来以后,直
接去找师兄诉苦,说不定就不用走这么多弯路了……

  梦嫣姐说,那个夺走我处子之身的辽军指挥官,也是教团的人。等舞阳城的
事情结束了,邀上师兄,一起去把他杀了吧。

  即使是在离舞阳城还有几里地的玄武镇,我都能感受到从城镇里弥漫出来的
蛊毒气息……

  从几乎半年前,舞阳城要出事的消息就像一把剑一样悬挂在无形者组织和整
个江湖的头顶上。大家都说,靴子没落地前才是最可怕的。在它没落地之前,从
上面不知道会落下来多少石子。这,才是最可怕的时候。

  九幽肯定在酝酿一个惊天大阴谋。而且以他们的情报能力,江湖豪侠已经把
舞阳城团团围住的消息他们肯定也早已知晓。纵是如此,他们却依然非常淡定
,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一样从容地应对着围攻。这才是最让我们感到害怕的
事情。

  九幽天神表现得太镇静了。越是震惊,就越让人担心他的阴谋到底是什么样
的。甚至,如果他什么阴谋都没有,单是因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强到可以无视一切
才这么淡定,那就更可怕了。

  他的本身的武功就和关七不相上下。可关七毕竟疯疯癫癫的,薛狐悲可是个
神志清明、老谋深算的正常人。更何况关七那个疯子都是在先遭受三名刺客大师
的联手偷袭,再以一敌四打垮四名算得上是一流上游水平的高手之后,又被两名
一流高手联合偷袭从殒命的。

  如果薛狐悲也有关七的水平,再加上他狡猾奸诈却精明的智商,配合上他那
无色无形的九幽蛊术,说不定,还真治不了他……

  关于九幽天神和舞阳城的一切都让人那么不安……最可恨的是,我们明明知
道,舞阳城的全称百姓,都沦为了教团和薛狐悲私人野心的牺牲品,却只能眼睁
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而没有丝毫办法去阻止……

  教团毁了多少人,又要毁多少人?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只有彻底摧毁
教团,才能结束这一切。

              (六十四)烟波

  这天黄昏,我忧心忡忡地从阴云密布的连云寨主厅走了出来。无形者议会里
几乎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讨论出来。大家心里都明白,舞阳城之战将会是绝大
多数人一生中经历过最波澜壮阔却波诡云谲的经历。

  「难受啊。」我长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师兄。如果他能陪陪我就好了。

  我突然灵光一闪。连云寨现在算是无形者据点,然而正儿八经住在这里的人
却并没有几个。梦嫣姐睡主厅,王策和刘嘉辉在主厅后面的住所里一人住一间
,还有剩下一些比较核心的成员都住在后寨里。有练功场的那个前寨几乎没什么
人。我之前在连云寨时候的那间住处应该也还在。如果我可以让师兄来陪我的话
,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师父虽然说,因为韦师祖的关系,自在门和无形者组织还算是有点缘分。但
是,现在的自在门中,作为无形者的正式成员的只有我一人。

  我和师兄关系亲密早就超越了同门之谊,师父肯定也看在眼里。如果我要说
拉师兄上连云寨,入无形者组织,他老人家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微词。至于是不是
真的要师兄加入无形者,其实并没太大所谓。

  大战就摆在眼前,虽然我作为无形者组织的中坚力量,众人瞩目的刺客大师
,可我依然还是个小女生,还会害怕……我真的好喜欢那种有个坚实可靠的肩膀
可以信任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之前沦落风尘的时候,没有想起来呢。

  我真的太傻了……

  ……回到玄武镇,和师兄及师父说过之后,我拉着师兄的手一蹦一跳地回到
了连云寨里的居所。他肯定也猜到了我的小心思,一进屋就从身后紧紧抱住我
,在这个我最需要的时间里给我慰藉和安抚。

  「师兄……」我转过脸来,师兄看着我的眸子里满眼柔波,温柔地看着我。

  「怎么了?是不是又想吃什么小点心了呀?」师兄捏了捏我的脸蛋,柔声问
道。

  「讨厌啦师兄,怎么就知道说人家是馋猫。嗯……之前在连云寨的时候,听
戚大哥说这连云寨里有口温泉,据说有缓解疲劳、舒筋养骨的之效。我们……要
不要一起去泡泡啊?」我有些脸红地说道。

  上一次在连云寨里泡温泉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
唉。不过,至少现在的我有心上人相伴。

  现在已经快到子时了。住在后寨的刺客们估计也睡了。这里应该只有我和师
兄,没有外人来叨扰。

  我和师兄在温泉边上的更衣室脱好衣服,赤裸相对地抱着跳进了温泉里。这
是我们第二次彼此看到对方的身体了。师兄虽然眉清目秀,但是身形却很是俊朗。
虽说没有碧血营的汉子们那样练块的肌肉,但也是线条分明、没有一丝赘肉。

  「咦师兄,你怎么把下面的毛毛都剃掉了呀。」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干净整
齐的胯部,有些惊讶地问。

  「因为你呀。你不是因为蛊毒所以不会长毛吗,为了不让你不好意思,我也
就跟你一样好咯。」师兄看着我的眼神里除了正常男人看到裸体女子的欲望,还
有藏不住的疼爱和怜惜。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眼睛是藏不住的。

  「呼~ 这温泉里的水好舒服啊。」跳进温泉后,温暖的水流又一次包裹了我
的全身。上一次泡温泉还是在毁诺城。不过那个温泉的水质更加适合女子的体质
,虽然柔软温存,但是不太高的水温带给人的放松感,总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这里的水温,的确不错。也难怪戚大侠会选这里做寨址。忙活了一天到这
里来放松一下,的确不错。」师兄说着,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肩膀,给我揉捏了起
来。

  「嗯……嗯!」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这么放松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教团,蔡京,九幽……一大堆压力像大山一样一直压在我的身上,现在终于可以
防空心思,好好休息休息了。

  「来,小师妹,师兄给你搓搓背。」捏完肩后,师兄坐到了我的后面,拿出
一小块毛巾轻柔的从我的后颈处开始擦起。

  「咕。」我忍不住轻叫了一小声。

  「怎么了,疼吗?」师兄的手停了下来。

  「不是。师兄能帮我全身都擦擦吗,我想歇会。」我懒散地说道。

  「小懒虫。之前要师兄喂饭,现在还要师兄给你洗澡呀。」师兄轻轻拍了拍
我的小脑袋。

  「嘿嘿。」我轻声笑了笑。「以后我都要你帮我洗嘛。」

  「好啦好啦,傻丫头。」师兄拿毛巾在我背上轻轻擦了起来,温柔又有力道。

  搓完后被以后,我转身面对着他,忍不住靠上脸去狠狠嘬了他一口。师兄也
温柔地回应着我。「这水是不是烫了点啊?」温存了一会后,师兄柔声问道。

  「没有啊,我觉得刚刚好呢。」我转过身来张来双臂环抱住他。师兄的双手
试探性地捧住了我的小胸脯,轻轻用毛巾擦拭起来。

  「嗯哼哼。」感受到了师兄的温柔,我像一只在被撸着毛皮的小猫一样发出
温润的叫声。

  「不疼吧,小师妹?」师兄轻声问我。

  「怎么会疼呢,这个毛巾很舒服的。」

  「我怕把你搓疼了。」

  「不会的不会的啦。」我摇了摇脑袋。「师兄你忘啦?我的蛊毒早都破了
,身子骨也没那么脆弱了。再说了,小时候我也不是那种风一吹就倒的嘛,不要
老想人家那么脆弱啦。」

  「是呀。小丫头长大了呢。」师兄感慨了一句。「咦,你这是……?」他的
目光瞥向了我小腹之间,之前在甜水巷做的淫纹刺青。

  一股包含了羞愧、恐惧和紧张的无名情绪像爆雷一样瞬间填满我的大脑,脸
红的像挂在火上烧一样,直接顺着头皮烧到耳朵根。

  「啊,这个,嗯……」我想要故作镇定,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我自己也知
道自己的过去并不是那么光鲜,甚至还可以说是很脏。而那些事情,我一直都在
瞒着师兄。虽然本意并非如此,我总归还是要找个时间跟他和盘托出的。只是
,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这样突然一问,我还是有些乱了阵脚。言语上也有些
支支吾吾、词不成句起来。

  「嗯……是为了遮盖掉一些不好的东西,才请人坐上去的。」我看似说了一
句模棱两可的话。一开始做这个刺青的本意就是遮盖掉辽人在我身上烙下的女奴
印记。所以我这样说也不算是在骗他……只是,这个理由连我自己都很难去相信
,师兄他……真的会信吗?

  只不过,并不是甜水巷的姑娘人人都有这种刺青的,甚至可能只有我和梦嫣
姐有。所以师兄应该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希望是这样。

  「还挺好看的呢。」师兄细细打量着我的小肚子。这个刺青的位置非常非常
靠下,离我的小穴只有不到一寸半的距离。被看到私密部位的我情欲有些涌了上
来。

  「师兄……嘿嘿。」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眼神变得意乱情迷了起来。

  「怎么了?」

  「你想我吗?」

  「傻丫头,师兄当然想你了啊。」师兄捋着我的头发,温柔地说。

  「那洗完澡澡我们一起回房吧。晚上陪陪我,我这几天心里好紧张,睡不好
呢……」我撇过眼睛去,有些不敢看着他。

  「好啊。没问题。」师兄轻轻捋了捋我的长发。

  一起洗完澡后,因为反正也没人看得到,所以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牵
着师兄的手就回了我原先的住处。

  这里虽然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有点冷清。但是无形者组织进驻的那一天把
这里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所以还算干净整洁。

  再踏进这个熟悉的环境,我心里不由得有点感慨。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简
直是天壤之别……

  进屋后,我理所当然地很快拖了个精光,然后带这点害羞地跳上床,躲进被
子里,用被子蒙住头,然后只把眼睛露出来,看着正在微笑的师兄。

  「师兄……」我羞涩地叫了他一下。师兄淡淡一笑,脱的只剩一件睡袍,慢
慢坐了上来。

  「嗯嗯!」感受到师兄进入了我身体的瞬间,我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小师妹,不疼吧?」师兄依然很温柔地停了下来,亲了亲我的脸颊。

  「不疼不疼。继续吧。师兄,我不希望……嗯,不希望你和我做的时候太顾
虑我呢。」我说道。

  「好啦好啦,师兄怎么会让你难过呢?」说着,师兄的肉棒继续在我的身体
里面动了起来,像一条钻洞的蛇一样,向我的小穴深处探索着。

  师兄的肉棒大概有一寸八分左右的直径。这个尺寸中规中矩,不能算粗也不
能算细。虽说我的小穴可能已经有几千人用过了,但依然还是非常紧。而且我在
甜水巷里我还学会了怎么去控制小穴肉壁的肌肉群去夹男人的肉棒。

  让男人快点射出来,好去伺候下一个客人……我真的不想再回忆起做妓女时
候的任何事情了。而且,我也不想去夹师兄的肉棒。也许是处于他的温存,也许
是出于我之前的经历产生的愧疚,也许只是出于我的欲望,我希望师兄能多和我
做一会,让他的肉棒多抽插几下我的小穴……

  抽插了还不到十下,师兄就顶到了我的子宫。我又「呜!」的一声叫了出来。
其实,被直接捅到子宫还是有些痛的。然而因为我的小穴太浅,从破处以来到现
在每一次被操,无论是被强奸还是自愿,没有一个男人戳不到我的子宫。

  所以我早早地就学会了把疼痛转化为快感。其实女人在被填满的时候,是一
种很奇特的感觉。这种感觉介于疼痛和愉悦之间,那种初经人事的小女生大多都
恨慌张,所以那种感觉就是实实在在的疼痛。

  而当一个女人习惯了身体被填满的感觉,并且学会去接纳和享受它之后,这
种感觉就会变成实实在在的快感和高潮带来的满足和刺激。

  「不舒服吗,师妹?那我往后退一退好了。」师兄亲了亲我的嘴唇,将肉棒
抽回去了一点,在我小穴的中段抽插了起来。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不必忍受子宫被顶到的疼痛而能尽情享受交欢的乐趣了。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体验过的。因为如果只是浅浅地插我的小穴的话,肉棒只能进
来一点点。男人们都希望自己的肉棒被小穴尽可能多的包裹着,几乎都不愿意把
肉棒拔出来一点的。所以即使感觉我的小穴很浅,男人们在操我的时候也都是每
下都要插到最深处,让自己的小蘑菇帽和我的子宫来一次亲密接触。

  可是师兄却真的不一样。为了不让我太疼,宁愿放弃自己的享受也要照顾我。
师兄爱我很久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喜欢上我已经有多久了,估计我们都说
不清这个问题。师兄也是男人,也经历过青春期的感情萌动和欲望。我也……很
可能是他性幻想的唯一对象吧。

  师兄期待着和我做应该已经很久了。这只是第二次。还没有好好体验过我的
身体就愿意自我牺牲。师兄为了我真的付出的太多。如果我真的是清白之身那该
有多好啊……

  温柔的性爱带给我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之前和男人上床,我的身份不
是性奴就是妓女。这都是卑微到尘埃里的职业。奴隶也好,娼妓也好,被操甚至
是主要的工作才是。

  「要来了,师妹……」师兄紧紧抱住我,嘴唇也压上了我的脸颊。我回应着
他的热吻,感受着他肉棒在我肚子里的抽搐。

  师兄浓稠白浊的精液射了进来。看来已经积攒了很久的样子。甚至有可能
,自我和他上次在汴京做过之后,就一直攒着……

  而我呢,从那之后去做了娼妓、做了很多不堪的事情。我真的对得起师兄的
一片真心吗……

  和师兄在一起的时光是真的舒服。可是,我真的配得上享受这一切吗?这个
问题像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缠绕在我的脑海里。

  这个问题太难过了。只好先不去想它。眼前的问题,还是要先把舞阳城的事
端解决好……

  「感觉还好吗,小师妹?」师兄慢慢把肉棒拔出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被
射在肚子里之后的一小段时间其实是女人最脆弱的时候。能得到一个亲密的抱抱
其实是莫大的慰藉。然而大部分男人自己爽完了也就爽完了,根本不顾女伴的感
受……

  「嗯……」我又往师兄怀里钻了钻,一起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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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五)突袭舞阳城

  第二天早上,我突然从睡梦中被惊醒了起来。算算时间才睡了不到三个半时
辰。师兄似乎和我同时被惊醒了,感觉到我开始伸腿,他便将我又往怀里搂了搂。

  「不对劲,师兄,你感觉到什么了吗?」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席卷了我的心头。

  「是九幽……」师兄叹了口气。「宁神,小师妹。九幽的心魔很是厉害,不
要被他们影响到了。」

  薛狐悲那老狐狸肯定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大白天的在这种心魔玩。他肯定是准
备好对舞阳城下手了!这个老东西满肚子阴谋诡计,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发难?

  「我得先去找梦嫣姐,师兄,你先在这等我。」我快速穿好衣服,将逆水寒
挂在腰间推开房门,就朝后寨走去。

  路上碰见了着急忙活往外寨赶的刘嘉辉。他正是来找我的,梦嫣姐、王策还
有其他一些无形者组织的核心成员现在已经在议会厅集合了。

  看来不只是我,很有可能现在驻扎在玄武镇的所有江湖好汉们,都感受到了
九幽的心魔蛊……

  「人到齐了,那我开始了。」彩梦嫣见我和刘嘉辉坐下,点了点头说道。

  「诸位应该也都感觉到了。九幽已经动手了。至于为什么,我这里有一封两
天前截获的密信,大家看一看。」彩梦嫣掏出一个封口处戳着朱砂的信封,递给
了坐在她左手边的王策。

  「简单说说吧。辽人通过不知道什么方法得知了戚少商部左翼后侧军营驻扎
附近的山上的一处小山道捷径。这个地方的地形本身是易守难攻的,只是这座山
林子太密了,如果事先不知道,很难料到有敌人会攻进来。所幸我们破获了敌人
的计谋,戚少商部安然无恙,而敌人全军覆没。九幽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们以为
官军已经落败,辽人已经逼近雁门关,所以才选择这个时间点发难,妄图里应外
合,既解舞阳城之围,又能突破雁门关。」彩梦嫣说。

  九幽这一手算盘打得好,可惜终归还是没斗得过我无形者的情报组织能力和
搜查能力。薛狐悲永远也等不来他的援军,只能被我们活活围困死在舞阳城里。

  「只不过。」彩梦嫣话锋一转。「舞阳城的城市防御依然非常坚固。我现在
带所有刺客大师还有负责攻城兵器的柳大师一起去最前线看看。其他人,各司其
职。我们明天辰时末再来这里一趟集合。散会。」彩梦嫣敲了敲桌子,对着周围
的人点了一圈头。

  「别穿刺客长袍,想什么呢?」彩梦嫣扯了扯我的袖子。「人多眼杂,刺客
组织的隐秘性依然要保持,不能暴露。」

  「行……」我有些尴尬地脱下长袍,露出里面的常服。

  「差不多了,走吧。无吟,跟我们说说攻城兵器的情况吧。」

  「嗯。」柳无吟轻轻应了一声。「运输队已经到了一批,按理说第二批应该
也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路上耽搁了,至少要延误两天。」

  「延误了?」彩梦嫣黛眉微皱。「怎么会延误了?」

  「还不知道。看第二批队伍的是我玄机一流里那个精于烟火器械的工匠大师
赵子义。等他来了你可以亲自问问他。」柳无吟说。

  「等等,烟火器械?那是什么?」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玄机一脉的工匠技术分为两个大的方向。一个是以机括、弹簧、齿车和擒
纵器为主的机械流,也就是我的流派。我们机械流玄机非常注重机械本身的能量
,并设法最大化利用它。而另一个就是赵子义他们的流派。这个流派注重的是用
火药的能量,并转化为推动机关的能量。他本身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才有钱玩火
药这种高端玩具。」柳无吟说。

  「那我们这次的攻城器械有他的机械吗?」我问。

  「应该跟第二批运输队都在一起。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弩车、三弓床弩和
云梯之类的东西。其实大部分都是官军的攻城器械。我们一脉只提供了一些三弓
床弩。赵大师他们那一队应该有些他自己的东西。说实话,用火药的器械可能更
适合攻城一些。」

  「两天其实也不算久。真要攻城,也不差这两日之功。我我们先去前线看看
吧。」彩梦嫣说。

  负责指挥合围舞阳城的是铁手师兄。虽然这里都是江湖人士,但是舞阳城毕
竟还是朝廷的堡垒。所以这次算是一次军事行动。因此,统筹整个围城的是代诸
葛师叔执军权的铁手师兄。正好铁手师兄修习的是碧血营麾下的铁衣流派武功
,在营中也有很高的声望,做统帅的话众人心服口服,也十分合适。

  舞阳城的最前线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庄严肃杀。铁手师兄跟着碧血营的两
位营长领着几十位血河、铁衣流派的侠士,人手一张巨幅条纹铁盾,结成铁壁铜
墙阵盯着舞阳城正门城墙的上的箭雨,掩护着攻城器械,步步为营地朝舞阳城的
正门逼近。

  舞阳城的地势非常易守难攻,三面环山,城的东、北两面被山完全堵死,根
本出不去。西边有一条小道可以跟外界联通,但是城市方的主动权特别大,这条
路完全是由守城方控制的。

  剩下一条路只有正门了。正门也是在两座山口之间。因此,想进城,只有强
攻城门一条路。

  舞阳城的城市正门防御守备非常严密。分成好几层的城墙、箭楼、固定好的
弩箭台、还有各种像火油和滚石之类的反攻城的物资,所以像巧取城墙的可能性
也不大,只能和城门死磕了。

  现在的进展并不顺利。先头部队只突进到离城门还有一里半地左右的位置。
这个位置已经进入守城军攻城器械和弓箭手的射击范围了。薛狐悲已经用他的邪
术把整座城市,将近八千人制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药人。兵力上来讲至少是我们
的十倍之多,其中还不乏一小撮精锐的武功高手。

  铁手师兄并没有让我们太靠近前线。一是今天只是佯攻,并没有打算真的铺
开战线,二是需要的器械还没运到,最好等器械完备了,再让我们跟着帮助工程。

  于是就这样僵持了两天,终于在舞阳城蛊毒爆发三天后,来了一队风尘仆仆
的车马队。领头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经受男子,正是无吟姐姐所说的专攻与火药
相关工匠技术的赵子义。

  此人因为家里有钱但是很有江湖义气,朋友有难,缺钱,找他都一定会帮。
而且,为了朋友他有的时候甘愿舍出自己的一部分利益。因此,江湖上的人士就
从他的名字当中取一个字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义大利」。

  「柳大师,你先听我解释。」这位赵兄黑着一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向一脸怒色的无吟姐姐陪着笑。「我们也不是故意想迟到。这军令如山,延误
一日,就是拖着几百号弟兄们一起吃苦受累,这道理兄弟们都懂得。只是,路上
出了一点状况,好不容易才解决。」他说。

  「道理你都懂还有脸迟到?你这是在败坏玄机流派的声誉!」无吟姐姐气的
一张俏脸都有些发紫。「这么多好汉都在这里干等着玄机的人来送装备。这要是
传出去,你不想在江湖上混了,我还想呢!」

  「大姐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啊,我们路上拉着车马队,还有我
的一些装备路过某个小县城的一座桥的时候,当地的县官和师爷说怕我们的车队
重量太重,人又太多,别最后把桥给压塌了,所以找我们要一大笔保证金呢。然
而我当时碰巧身上没带这么多钱,还是托人去钱庄开的银票存根,抵付给了当地
县令,才放我们过桥的。这一路上可不就耽误了两天吗。」赵子义陪着笑说道。

  「你说哪个县令?」听到赵子义说的话,彩梦嫣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
来。

  「啊,彩姐,好久不见,你好像又漂亮了好多。」见到彩梦嫣绕到他身边
,赵子义一抱拳,说道。

  「你少在这给我吹什么彩虹屁。我问你,是哪个县的县令?」彩梦嫣虽然装
作高冷,但被人夸漂亮,作为女人还是有一点小庆幸的。

  「我不记得名字了。但是我可以在地图上标出来。」赵子义说。

  「标。跟我来。」彩梦嫣硬把他拉近了大营里的地图室,让赵子义在某个地
方画了个圈。

  「确定是这里吗?」彩梦嫣问道。

  「很确定,彩姐你看,这个县,北部就是一条河,河面上有一座拱桥。」赵
子义说。

  「我有数了。」彩梦嫣挥了挥手,招呼过来一名无形者成员。我好像记得他
,是被蔡京害了全家,逃难到磁州的漕运码头,然后在「贩夫」的血汗工厂干活
,知道我和王策把那个地方烧了以后,才辗转找到王策,通过他引荐,才入了无
形者组织。现在他也只是个见习刺客。

  「我记得你。」彩梦嫣看了看他的长相,淡淡地说道。「这个给你,你去给
我把这个县的县官,还有他那个杂种师爷给我宰了。宰了他,袖剑你就自己留着。」
彩梦嫣从自己的左手腕上摘下袖剑,塞到这个小刺客的怀里,指着地图说道。

  「是!谨遵导师命令!」接过袖剑,小刺客的脸上写满了激动和「人多眼杂
,不要当着这么多人面这么叫我。」彩梦嫣淡淡说道。「去吧,快去快回。」

  小刺客美美地将袖剑套在手腕上,朝我们行了一礼,像一阵风般地闪身不见
了。

  「这……不太合适吧。」我有些犹豫地说道。「那个县官只是顾及本地的设
施,也不一定是教团的人啊。」

  「紫涵,你最近怎么这么优柔寡断了?你要觉得他没问题,这话你留着给宗
营长和张营长,还有碧血营前线定着的好汉将士们说去。合围舞阳城是朝廷的敕
令,也是对抗教团的重中之重。其中的利害关系,绝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说了算
的。这种拎不清的蠢人一旦掌了权,即使不是教团的人,干的也是教团的龌龊事
,没什么好同情的。」彩梦嫣直勾勾地看着我,严肃地说。

  「也对。」我点了点头。自从和师兄在一起后,我的性格的确也发生了一些
奇怪的变化,似乎原先那个能独当一面的性格正在渐渐变淡……虽然不至于彻底
消失,但有了师兄能依靠的人之后,我似乎也逐渐褪去了一些冷酷无情的性子。
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

              (六十六)攻城

  「你都带了些什么兵器来?」无形者议会上,彩梦嫣看着赵子义,问道。

  「我这次带的是柳姐之前托我带的二十张弩车,还有十六门我自己造的射石
炮,以及它们的备用身管,还有八百颗球状炮弹。」赵子义脸上带着些许骄傲说
道。

  「你的射石什么?解释一下?」彩梦嫣说。

  「射石炮。这是我自己研发的一种全新的攻城兵器。虽说都叫炮,但是和古
代工程用的那种炮并不是一种东西。而且那种炮应该是石字旁的,而我这个是火
字旁的。古时候那种炮,其实应该叫投石机更合适。」赵子义解释了一下,然而
发现我们似乎都并没有听懂那个,于是就拿出一张草图,摊在桌面上。

  「诸位请看,就是这样。用硝石混上火药和打火石、导火线在炮管底部制造
一次小爆炸,把铁包石包成的金石弹丸给发射出去,打到城门上。」

  「什么弹丸?」刘嘉辉有些不解地问。

  「就是把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在模子里浇筑上铁,铸成一个铁球,塞进
炮身里,然后再炮屁股后头点火,把这个球给射出去。」赵子义又详细解释了一
遍。「功效我们已经测试过了。比投石机的威力可强多了。」

  「是新技术啊。」彩梦嫣赞许地点了点头。「希望能看到它在战场上的活跃
表现。」

  「彩姐这你大可放心,我办事绝对靠谱。所有的器械现在都已经交给铁捕头
了。江湖上的兄弟们还拿我的诨名给这个炮起了个名字,叫什么」义大利炮「
,还别说,听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赵子义有些骄傲地说。

  「那就可以了。攻城大概要持续十日左右。我知道我们之前讨论过用追风翼
突袭舞阳城内部的决策,但是这种方案风险太大、收益太小,得不偿失。所以我
们的主攻方向,还是集中在突破正门这一条路上。」彩梦嫣说。

  「那我们这几天的任务呢?」我问道。

  「等。攻城不是儿戏,这是兵家最重要的事情,万万不可怠慢,也不能急于
求成。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容易。伺机而动,这也是无形者的教条之一。我们虽
然和官军有共同的目标,但我们绝对不能和官军混为一谈,这一点我希望大家都
清楚。」彩梦嫣说。

  等,似乎也只有这一种选择了。在这几天里,我正好有机会可以找师兄多陪
陪我。

  ……结果足足等了七日,攻城依然是毫无进展。现在前锋的先头部队最多接
近到城门不到四十丈的地方,结果冲车死活送不上去,总是会被城墙上倒下来的
火油或者磊石砸个稀巴烂。

  负责掩护冲车的将士们也大多跟着冲车一起殒命。这几天的伤亡虽说不大
,但还是把初次领兵的铁手师兄急的焦头烂额。毕竟他这是第一次指挥部队作战
,这和江湖好汉的一对一光明磊落的决斗可完完全全是两种东西。即使他并不太
会万人敌的技巧,可他毕竟代表诸葛师叔和神侯府的脸面,只能硬着头皮,顶在
前线。

  虽然先头部队的阵地和城门隔了足足半里地,但是两军每天也就是互相射箭。
可只有这样根本对敌人造不成多少打击。因为战场宽度太窄,布置好用来遮挡箭
雨的土垒和扶壁之后,正面只能勉强摆下十张三弓床弩。而且为了防止友军误伤
,还只能摆下一排。

  城墙上的敌军则可以摆下两排床弩,而且射出来的还不是普通的弩箭而是长
矛。长矛的贯穿力巨大,虽说不至于刺破防御设施,但万一打到我们这边的器械
上,哪怕只是轻轻刮一下都会把器械刮坏。幸运的是它们的准头并不是很好,不
过,我们的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铁手师兄!铁手师兄!」我和梦嫣姐举着一人多高的柳条盾,穿过一大群
灰头土脸,拿着弓弩正在往城门方向射箭的士兵们,冲到了最前排的扶壁处。

  「师妹,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往后靠靠!」铁手师兄手执一把硬木长
弓。他在前线待了两三天,本身儒雅随和的他也变得暴躁了起来。战场上瞬息万
变,给人的精神压力着实太大了。

  「攻城进展怎么样了?」彩梦嫣问。

  「不好。这个城门太难攻了,得找其他路进城。要不然这群杂种少说也能在
这里跟我们磕上几个月。药人本身又不用吃不用喝,光靠围怎么也不可能够。」

  「咻咻!」说话间又是一阵箭雨落下,正好射在我们面前的扶壁上。虽说箭
支被挡住了,但听这声音还是很吓人的。几名刚刚还抬着云梯,准备跟护卫队往
前顶的官军士兵也吓得抛下梯子,慌忙躲到扶壁后面。

  「别打了!别打了!」铁手师兄见敌人攻势太猛,狠狠拍了一下土垒的扶手
,高声对后面正在朝着城楼上射箭的军士们喊道。

  「别打了!」铁手师兄摸到最靠前方的扶壁,看着药人们在城楼上射下来的
铺天盖地的箭雨。

  「二营长!你他娘的义大利炮呢?给我拉来!」铁手师兄对着靠在后排的碧
血营二营长张叔夜大喊道。

  我回头一看,几个军士慌忙扒拉开一个小草垛,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铸铁造炮
身。两个人扶着轮子,一个人托着炮管,另外几个人举着盾牌,一步一步将炮身
推向我们的这个位置。

  「二营长!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使!给我打!直接瞄准了,轰他娘的!」铁
手师兄的脑门上都暴出了几条青筋,怒目圆整地指着九幽守备着的城墙。

  「得令!快,给我装上了打,狠狠的打!」张营长也不含糊,就手抱过一颗
铁弹,递给了负责装填的士兵。小兵结果炮弹,顺着炮口将炮弹灌了进去。

  「装填完毕!」小兵扯开嗓子报告了一声。黑洞洞的炮口直直瞄着舞阳城的
大门。

  「给我打,轰他娘的!」铁手师兄脾气也渐渐暴躁了起来。

  站在炮身后面的士兵摸出火刀火石,狠狠一撞,擦出来的火星打着了导火索。
一声之前从未听过的巨响在战场上如惊雷版炸起。好像天神下凡般降临在整个战
场之上。一颗黑的发亮的黑色铁球笔直地朝城门飞去,「轰!」的一声砸在城墙
上,将石头墙壁砸掉了一大洞,还带着一两个失足滑落的药人从上面跌了下来。

  这射石炮的威力居然有如此之功!只是简简单单一炮就把城墙给开了个口子
,这要是打在城门上,岂不是连冲车都省了!

  「吼!」又射了几炮,给城墙上打了几个窟窿以后,突然听到城墙上一阵怒
吼,一个赤裸上身的红发魁梧男子跳到了城墙上,大声咆哮道。

  这个男人的肌肉看上去都隐隐约约发着紫红色的亮光,这绝对不是活人的肤
色。他很明显是一个药人。全身的肌肉看上去至少有三个男人围起来的尺寸,但
是脸上的表情确实一脸怒色,疯疯癫癫。应该就是九幽的合成药人,「黑天尊使」
淳于琼了。

  「吼!」黑天尊使大喝一声,对准了朝城墙飞来的一颗炮弹,抄起了臂膀
,环手一抱,竟将那颗来势汹汹的炮弹稳稳当当地抱在了怀中!

  这下可糟了,本来还以为找到了攻城的好方法,结果这个黑天尊使直接把我
们的愿望打碎了。他一个人就能挡住炮弹的攻击,这下想攻破城门,除非直接瞄
准城门轰,可炮弹的数量本身就不多,这种炮的精度又不能太苛求,看来这条捷
径也不好走了啊……

  「情况不妙。看来只能用追风翼强行突破了。走吧,回去开个会。」彩梦嫣
看着城墙上的人影叹了口气。

  ……顶着背后的箭雨,我和彩梦嫣逃一般地脱离了城门战场,将其他几名无
形者召集起来,也顾不得回连云寨,就在玄武镇就地借了一个小空房间,安排人
看好门,众人坐了下来。

  「……所以,我们只能用追风翼强行从西部山道突破了。」简单说明了一下
黑天尊使的情况,一脸凝重地说。

  「人选呢?」王策也是一脸心事重重,有些紧张地抚摸着自己长枪的枪尖。

  「之前讨论过的八个人不变。剩下四个人选,一定要选武功高的。」彩梦嫣
说。「目前来看,现在的八个人当中内功有六个人了。虽说有点多,但我们不能
没有神相流派的人,只不过这样会导致内功流武学的比较多,所以剩下的人当中
,最好都是铁衣、碎梦或者血河之类的外功流派侠士。」彩梦嫣说。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彩梦嫣叹了口气。「一个月之前
,我派出了整个我们组织当中最优秀、最隐秘的刺客进入舞阳城内搜集情报了来
着。但是我已经是失去了她的消息。这次突袭进城,我们必须找到她的踪迹。所
以,突入舞阳城的人必须是我们自己可以信任,不用担心暴露无形者组织存在的
人。」

  要武功高,又要能保守无形者的秘密,还要外功……如此想来,能符合条件
的,似乎只有冷血、追命、无情三位神捕师兄加上叶师兄这些自在门人了……

  我把我的说法和大家说了一下,也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许。自然而然的,向
几位师兄求援的任务也落在了我的肩上。

  突袭舞阳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要直接突进到九幽的布局当中,并且
试图强行撕开一个突破口,找到薛狐悲,并且合力将之击杀。

  这将会是一场极为凶险的战斗……

            (六十七)舞阳城(上)

  ……一天后。

  「诸位,我接下来解释一下本次突袭舞阳城行动的方案。」彩梦嫣看着环座
在会议桌周围,参与突袭的十二人。

  「诸位请看,我们从舞阳城西边的山崖上乘追风翼降落到舞阳城西北侧的城
区。降落的目标地点是一个大广场,西侧则是一座吊桥,穿过吊桥之后是九幽布
置的守城机关,大多是一些陷阱和火油罐之类的东西。不过我相信,对诸位的威
胁并不会太大。」彩梦嫣指着地图上的一道小径。

  「穿过小径之后,驻扎在这里的是舞阳城的六位高级药人,分别是修习六种
流派的尊使。药人六尊使除了龙吟和玄机没有之外,剩下的流派每派一人。应该
不难对付。六尊使的背后就是舞阳城大殿的大门,九幽天神应该就在那里面。」

  「也就是说,我们突袭只要打倒药人六尊使,杀了薛狐悲那老狐狸就完了?」
追命师兄小口嘬着酒问道。

  「没有那么简单。」彩梦嫣摇了摇头。「正门的两侧是九幽的红衣尊使、雷
音尊使两名尊使的住所。在直面九幽天神之前,我们要先打倒这两名尊使,才能
确保后方安全。」

  「所以我们要一共打倒八位药人尊使,才能跟九幽天神打?这未免太冒险了
吧?到那时候我们的内力和体力应该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不会是太小看薛狐悲了
吧?」冷血师兄说。

  「药人六尊使的实力并不强。而且我们大多数时间都是以多打少,就算有损
失,也只能赌一把了。我们没有别的方案阻止九幽天神。」彩梦嫣说。

  「那行吧,赌一把就赌一把,什么时候出击?」

  「明天一早,诸位今天先养精蓄锐好。」彩梦嫣朝在座的众人抱了抱拳。

  既然话都说了,那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和师兄忧心忡忡地在玄武镇里逛了
逛。我感觉心情差极了。但是一想到师兄会一直陪着我,又多少感到了一点点小
宽慰。

  到了晚上,我本来想和师兄再做一次,然而师兄却说明天要保存好体力,调
整身体状态,就先不要了。本来我有一丝丝不高兴,但想到他说的也在理,也只
是就一起抱着睡了个觉。

  一觉睡到辰时初,我们十二人代号装备,调理好身心状态,爬上了舞阳城西
侧的悬崖。

  挂上追风翼,我们有惊无险地直接从山上空降到了舞阳城里。落点是一个面
积比较大的圆形石头广场。众人准备了一下,整了整衣服,刚想继续往前走,突
然天上砸下来一个浑身黢黑、但身体缝隙中透着紫红色光的半裸肌肉红发男。

  是黑天尊使淳于琼!

  「该死……」彩梦嫣将手中的丝带仅仅缠在手中。「是九幽的黑天尊使,准
备战斗!」她喊道。

  「黑天尊使不是在守城门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薛狐悲那老狐狸,这么快
就发现我们进来了?」我拔出逆水寒,朝师兄说道。

  「九幽的蛊毒遍布全城,感受到异动也很正常。小师妹,有危险就站在师兄
身后。」师兄轻轻抚着我的肩膀宽慰道。

  「吼呃!」黑天尊使淳于期似乎盯上了王策,像一头疯牛一般地冲王策冲了
过去。

  只见王策舞起长枪抖了两个枪花,使出血河的秘传功法「天伤」,周身气血
带着内力形成了一圈鲜血屏障,居然能硬接下淳于琼的拳击!

  「喝呃啊啊啊!」见到自己的攻击居然被硬生生接了下来,淳于琼暴喝一嗓
子,高举起那魁梧得不像人类的手臂狠狠向地面锤去。

  这一招的威亚实在太大,王策也是不敢硬抗,而是使出一招燕回风轻松多开。
这药人巨人只是空有一身蛮力,然而看上去确是不太聪明的样子。我们这里一共
十二人,他似乎只会盯着王策一人猛锤而无视我们。

  见到自己的招式被躲开,这头疯牛又是暴怒地狂吼,俯下身子,开始如无头
苍蝇一般抡着那吓死人的双臂横冲直撞起来。

  这种无差别大范围攻击可真的是难顶。好在他似乎只能在地面上移动,笨重
的身躯似乎阻碍了他发挥轻功。我双脚一蹬地,一招飞燕凌波踏到半空中,运气
调息踩着舞动的气流缓缓落地。其他几位侠士也有样学样地用轻功暂时离开地表
,规避着黑天尊使的冲击。

  只见那如疯狗一般的黑天尊使盲目地狂奔了三五次,似乎是有些体力不支
,居然站定在原地喘息了起来。善使暗器的月牙儿见状,右手一扭腕,一镖打在
他意舍穴上。这黑紫猛男吃痛大叫一声,然后像一座小山般的轰然倒地。

  「好机会,快上!」彩梦嫣拉起一道点绛,笼罩住了王策周身为他补充着内
力。其他人则抄起了家伙什,朝倒在地上的淳于琼包了上去。

  我自然也提着逆水寒上去给了他几剑。其他几位江湖侠士用的固是自己趁手
的利器,但当然都比不上逆水寒这把伊述神器。现在既然已经和教团撕破脸了
,这把宝剑自然也可以公之于众了。

  药人的身体,特别是像淳于琼这样像缝合怪一样的药人肉体经过了无数次的
浸泡喝改造,跟正常人的躯体早已不是一种东西了。我摆好起手式,接了一招流
星追月、一招百裂千击,将他的躯体上的几块肌肉砍了下来。里面甚至都没有血
液流出,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大洞,煞是吓人。

  其他几位侠士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尤其是冷血师兄逮住他的右臂就是一通砍
杀。寻常的刀剑看似杀不死这个大块头,但如果能把他一条胳膊砍下来,倒是能
减弱他不少攻击能力。

  「吼!」感受到了刀刺剑戳的疼痛,淳于琼不顾背后还全是明晃晃的利刃
,猛地站起身来,身体中爆发出一道紫红色的冲击波,将我们靠近他身边的人生
生震了开去。

  我在半空中一个侧空翻,调整好站位,稳稳当当地落回地面上。淳于琼那闪
着黑光的无神双目在战场上扫了扫,对准了王策猛冲过去。这个疯子似乎认准了
他的第一个敌人,丝毫不顾其他人的样子。

  王策经过彩梦嫣的治疗,内力和血气跟开战前则是相差无几,他运起天伤功
法,硬碰硬地和淳于琼战在一起。

  「无情捕头,这药人的炼制工艺我认得!这种药人的练门集中在某个穴位上
,应该就是意舍穴!你再发暗器打他那穴道一下,说不定能制住他!」精通药人
之术的殷乘风隔着半个广场喊道。

  然而要中打某个特定的穴位又谈何容易?更何况这个疯药人还在不停高速移
动。「所有人一起来,朝敌人后心的意舍穴投暗器!只要再来一次就能制住这个
疯汉!」月牙儿抄出一小把飞镖握在手中。

  要暗器?我摸了摸身上的衣袋,似乎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不过意外之中居
然摸到了几枚铜板,估计也能用。

  「咻!咻!」几道银光朝淳于琼疾飞而去。隐隐约约间看到一根银色的长针
戳中了其后心。只听淳于琼干瘪的喉咙中突出一声闷响,趴在了地面上。

  「到此为止了!」王策抄起长枪杆,冲着淳于琼的后脑扎了下去。其他人见
疯汉倒地,也毫不留情地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攻击,朝倒在地上无力还手的淳于琼
招呼了上去。

  这个药人虽说魁梧强壮,而且死过一次不怕疼痛,但固然不是金刚不坏之躯
,说破大天也就是个血肉造物,也是个人。人被杀,就会死。这个药人甚至都没
有一声哀嚎,就好像拨动了某个开关一样,悄无声息地再次死去了。

  「呼。」王策长长吐出一口气,扶着枪杆站在地上。

  「辛苦了,你还好吧?」彩梦嫣递给王策一个小瓷瓶。「素问的伤药,试试
吧。」

  「还好,问题不大。」王策左手揉着右肩,右手接过梦嫣姐的小瓶子。

  「能继续走吗?」

  「可以。」王策抡了抡肩膀,「我们走吧。」

  「淳于琼一死,想必铁手师兄那边攻城的进展应该能顺利很多了吧。」师兄
轻声说道。

  「嗯。」我小声应了一下。没了这个疯汉,舞阳城正门是决计抵不住射石炮
的攻击的,等铁手师兄带着大部队进了城,说不定可以十几个人同时合围薛狐悲!

  「走吧,继续前进。」追命师兄和冷血师兄将吊桥的转轮放下,将桥架好。
前面是一小段又曲折又狭长小道,通往舞阳城主殿正门广场,也是药人六尊使把
守的地方。

  「这里不会有人埋伏吧?」我小声嘀咕道。

  「应该不会。薛狐悲应该把所有的药人都调去守正门了。他没料到我们会直
接从城内突进来,老家里面肯定很空虚的。」师兄宽慰道。

  「警惕一点吧。」我说。

  「走吧,不放心的话,走师兄后面就好了。」师兄轻轻捋了捋我的头发,轻
轻拍了拍我。

  「走吧,诸位,小心谨慎,注意安全。」彩梦嫣将丝带重新绕着周身围好。

  我们一行人结成背靠背的阵型,警惕地提防着小道两侧空空如也的城墙,生
怕从那里钻出来几个人影或者埋伏。

            (六十八)舞阳城(中)

  然而一路上,确实有惊无险。这一段特别适合设伏的路线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铁手师兄和他的攻城部队在前门的确给了九幽很大的压力,让他腾不出人手
防城内。

  整段路,只有一些九幽改造的、原先就留下的舞阳城守军维护着的守城陷阱。
这种陷阱对不会武功的寻常军士来说的确是非常致命的。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尖刺、
青铜龙头里喷出来的火柱……对于寻常人来说,这种隐蔽而致命的陷阱固然很可
怕,但对有轻功、有专精元素的神相流派中人护卫的我们则问题不大。

  整个陷阱关卡虽然长,但幸好只是麻烦而不致命。穿过这条狭窄雍长的小路
后,面前是一个豁然开朗般的,比刚刚和淳于琼战斗的广场还大的石头平地。平
地上站着六个闭目垂手,宛如死尸一般屹立不动的人,穿着紫红色的长袍,白的
发亮的头发。

  六个药人站成六芒星的四个顶点,站着不动,好像死了一般。虽然药人本身
就是死物,但知道一群随时有可能醒转来的「人」在这里呆立着,一动不动,还
是有点瘆人的。

  薛狐悲制作的这六个药人尊使,分别名为炽焰、铁臂、琴心、冥渊、破影和
妙医,分别对应血河、铁衣、神相、九灵、碎梦和素问六个主流流派。至于为什
么没有玄机和龙吟,估计只能问薛狐悲自己了。

  「是药人六尊使,诸位,准备战斗!」彩梦嫣话音刚落,六尊使的头齐刷刷
地同时抬了起来,身形如鬼魅般闪烁了几下,我们十二人也抱团站好,准备应对
药人们的冲击。

  「魔主的命令,不容违背!」六名药人齐声高喊道,借着只是刹那间,炽焰
和铁臂两人缠上了伍彩云,琴心和冥渊二人则是奔着冷血师兄出起了招数。

  「好毒辣的眼光!」我不由得在心中暗叹了一句。彩云姐姐本是女子,修习
的是内功流派的武功,身子骨又弱,正好被注重肉体力量的铁衣、血河流武功压
制的死死的;而冷血师兄作为一个碎梦,一个刺客,对内功气盾的修炼则是要差
上那么一丝火候,让专精内力的九灵、神相两流派来对付他却也是事半功倍。

  「该死……」彩梦嫣和公孙白薇两位素问迅速运起素心系的心法,为彩云姐
姐和冷血师兄输送这内力和气盾屏障,并以内力化为的治愈能量快速治疗着一些
微小的伤口。

  四名药人死死盯住自己的目标,咬住了就不打算放手的样子。「其他人,抓
紧时间攻击!」彩梦嫣高喊着。

  我抽出逆水寒,准备先去解彩云姐姐的困难。虽然殷寨主已经挡在了她的身
前,但终究是面对两面夹击,还有是不是来插一脚的破影尊使,倒也是颇为狼狈。

  「呜!」一股强横的内力冲击波突然打在我身上,在我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
什么的时候,只听追命师兄高呼了一声:「先集中琴心尊使!琴心尊使这招羽碎
威胁太大了!」

  羽碎?我依稀记得这好像是神相流派的武功绝学之一。音有形而不散,是为
羽碎。这种内力冲击波会在敌人之间来回弹反,敌人越多,伤害越大!

  「集中攻击琴心尊使!」我也跟着呼应了一句,提着逆水寒就朝琴心尊使身
上招呼。毕竟他只是一个并不强壮,也没有太大韧性的药人,内功强归强,终究
还是不抗揍的。在几名好手的围攻下,琴心尊使很快败下阵来,化为一滩白骨。

  「转攻妙医尊使!她一直在给药人们疗伤和补内力,消耗战我们打不起!」
彩梦嫣手中的丝带轻飘飘舞动着,拉起一招「初绽」,笼罩在众人身上。

  妙医尊使甚至还不如琴心尊使,没抗几下就重新归于尘土。这样一来,其他
人的压力似乎也小了一些。冷血师兄瞅准机会,跟冥渊尊使缠斗的过程中,瞅准
正在场地上跑来跑去的破影尊使,直接朝他腿上扎了一刀,这一刀直接将破影尊
使捅瘸,很快也被侠士们的集合攻击解决了。

  「腾出手来的话来帮帮忙,诸位豪侠,我青天寨不会忘次恩情的!」有些招
架不住的殷乘风看局势渐渐向我们倾斜,开口求援道。

  「我来!」王策将长枪舞地遍布周身,朝炽焰尊使挑了过去,紧接一招铁画
银钩,又甩出一片枪笼将铁臂尊使困住,正好被殷、伍二人合力发出的一招灵犀
三咸击中前胸,随机化为一道灰尘一般消散于无形。

  剩下的三名药人尊使自不必说,远远不可能是我们十二人的对手。才走了不
到二十招,就全部被解决地干干净净。

  「彩云,你怎么样?」战斗结束后,殷乘风一把抱住了似乎有些体力不支的
伍彩云。「止血布,快,谁那有止血布!」见到爱妻受伤,殷乘风也顾不得江湖
上的牌面了,慌慌张张地朝众人问道。

  「先别急。」梦嫣姐走到她身边,轻轻用内功撑起一招扶风,治疗着彩云姐
姐的伤口,然后又从衣袋里拿出止血布温柔地将她的伤口包扎妥当,右手伸出两
根手指搭上了她的玉手。

  「有内伤,但不碍事,不会有危险。只是得静养了。」彩梦嫣说。

  「那就好,就好。」听说没有生命危险,殷乘风也是长长出了口气。「彩云
,你先休息一下,我在这里陪你。」说着,他冲梦嫣姐抱了抱拳。「抱歉了彩大
师,我不能跟诸位一起前进了,这里毕竟还是九幽占据的核心地区,我不能放着
我妻子孤身一人在……」

  「崩!」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从我们左后方向传来,众人将殷、伍二人护
在身后,抽出兵刃准备接敌,却发现来人穿着一身金光灿灿的精铁盔甲,在太阳
光下反射着如銮金般的彩光,竟是铁手师兄。

  「诸位侠士辛苦!现在城门已经攻破,江湖豪侠们正在城内清剿九幽的残余
药人,我让他们很快在这里集合。」铁手师兄行了个四方礼,神色从容地说道。

  「铁手师兄!攻城顺利吗?」见他走近,我也上去打了个招呼。

  「那个药人走了以后,城门根本没撑多久就破了。然后义军就涌进城里了。
药人的数量虽多,但大多数连江湖豪侠们一招都接不住。清理他们的工作虽说繁
琐,但难度并不大。」

  铁手师兄说。

  「那能把营地扎在这里吗?」我指了指刚刚和药人六尊使战斗的广场和它正
对着的紧闭大门。「薛狐悲那个魔头就在那后面。」

  「没问题,我会安排的。正好殷寨主和伍寨主也可以在此间休整一下。不过
这样,你们继续去打九幽的魔头们,怕是人手不够吧,需不需要我来助你们一臂
之力?」铁手师兄问道。

  「要要要。殷寨主和彩云姐姐要暂时离队,我们正好缺能信得过的人手。」
我说。

  「那我跟你们一起走吧,接下来去干什么?」铁手师兄握了握拳,站到了我
们这一小队人的最前排。

  「左边是雷音尊使,右边是红衣尊使。」彩梦嫣指了指大门左右侧的两条路。
「两个都是九幽当中恶贯满盈的大奸大恶之徒,死不足惜。今天在这里肯定是要
一并解决的。只不过我和红衣尊使有些过节,所以我们先去找她的麻烦。」她对
着众人说道。

  红衣尊使的芳名叫做朱小腰,是一个精通下盘流武功和腿法技巧的女子。据
江湖传言称,其舞姿异常妖娆动人,纵使自己做过很多下三滥的龌龊事,但仍然
被其狂热的追随者们喜爱着。至于她和梦嫣姐的过节,能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女人的嫉妒心和争风吃醋吧?梦嫣姐毕竟是甜水巷的花魁,难道不
喜欢别的女子物资风评胜过她吗?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们来到朱小腰的居所时,她已经站在门口等待着我们了。她虽是九幽中人
,却穿着一袭红色的露腰轻薄纱衣,头发看似随意地披在背后,手中却是持着两
把花扇。

  「哟呵,你还真有脸穿这套衣服吗?老婊子,想不到你还有今天吧。」只是
刚打个照面,彩梦嫣就开始和朱小腰骂了起来。

  「呵,你个黄毛丫头也太不知好歹了吧,而且依我看你才是个婊子吧!」朱
小腰轻蔑地嘲讽道。

  「跟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九幽妖孽真是说不通。多说无益,直接上吧!」彩梦
嫣将手中的丝带舞地像哪吒的混天绫一般,甩出一条轻柔中包含着凶猛内劲的带
子向朱小腰抽去。

  「瞧瞧,这么多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汉子围攻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也
不知道你们侠义道的脸往哪摆!」朱小腰虽嘴上说的自己弱不禁风,手中却是玉
指轻摇着花扇扭出几小股淡粉色的旋风,以她的裙摆为中心扩散到了周围的地面
上。

  「小心有毒!」梦嫣姐提醒道。我仔细观察着这粉色小旋风的移动轨迹,却
看不出什么规律来。好在这股小旋风的移动速度并不快,而且看它架势,只要不
碰上它便不会有事。

  「既然你们这么想打,那本小姐就给你们跳一曲好了。」朱小腰猛地挥了挥
花扇,将衣袖舞的飞动,竟然当场跳起舞来。

  「小心,她的腿法很厉害,腿风之间还暗含着内力,不小心被刮到就是非死
即伤!」彩梦嫣提醒道。

  朱小腰扭动着娇躯,乍一看很是轻盈地舞步却隐隐带着石破天惊般的杀伤力。
可纵使她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抵的过我们这么多人合力围攻。自古双拳难敌四手
,到了朱小腰这里,同样也是双腿难敌二十二手。说是和我们过过招,实际上只
不过是困兽犹斗还斗不赢一样的垂死挣扎罢了。

  她的武功很具有迷惑性。因为本身长得算是很好看,穿着又比较暴露,能吸
引住敌人的注意力然后一击毙命的套路。只要不被其影响,朱小腰的真是傻实力
则并没有那么强。江湖之中,身体较为柔弱的女子大多休息内功流派的武功,所
以在身体素质这一块上就比修习外功的人弱上很多,也没办法用气盾有效抵挡直
接地外功招数。

  所以,我们这种内功人和外功人几乎各占一半的队伍,几乎可以说是无望而
不利,没有什么敌人是我们抓不住软肋的。王策带着铁手师兄打了几套枪笼铁壁
的联动武功,将其困在破碎的石地板和威风堂堂的枪影攻击之中。

  「妖女,吃我这招!」神相流大师蓝怀瑾横铺着自己那把名为「剑胆琴心」
的瑶琴,将内力化为音波,歧视汹涌地弹向朱小腰。只听她周围隐约「嗡」的一
声,一道似有若无的灰色球形屏障裂了开来。

  「气盾破了,诸位上!」蓝怀瑾一招击碎了朱小腰的内功屏障,我、追命和
冷血两位师兄的兵刃同时递到了她的身上。朱小腰几乎吭都没吭一声就断了气。

  「不过如此。你那支舞,还是留着下辈子再跳吧。」彩梦嫣没好气地对着朱
小腰的遗骸嘲讽道。

  接下来,就只剩下「雷音尊使」、雷小屈了吧,解决掉他,就要直面九幽的
魔头:九幽天神了……

            (六十九)舞阳城(下)

  舞阳城被攻破之后,城市中的药人和九幽的歹毒之徒很快就被江湖豪侠们清
剿干净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打扫」完了自己负责的片区,汇集到主殿门
前的广场上来了。

  清剿药人的工作,并不困难。这些药人生前原本就是一些不会什么武功的普
通人,被薛狐悲炼制成药人之后实力也不会有什么提升。只是变成药人的它们还
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像药人六尊使那样还保留着或者被赋予了神智的药人,甚至
和活人所查无几。即便只是用来做弃子或者用来搭血肉长城的寻常药人,也是只
能从眉宇间隐约看出一点死气来。

  想要对这种药人下杀手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人来说是非常困难的。当你下
手时,仿佛刚刚自己所杀的并非一具简简单单的行尸走肉,而是一个活生生的、
无辜的人。

  虽然药人在被做成药人之前就已经死了,大家也都知道这一点,但这就是九
幽的卑劣手段,把杀害无辜之人的负罪感和耻辱感转嫁到正义之士的头上。想要
跨过这道坎,不容易。

  好在前来参与围攻舞阳城的侠士们一个个都是老江湖了。他们不但熟知九幽
的套路,而且也不会对杀死九幽的药人抱有任何负罪感。

  按照九幽和教团原本的计划,在戚大哥的部队遭遇奇袭溃败至雁门关后,应
该是辽军的先锋部队和九幽的药人大军前后包夹雁门关的守军。到了那时候,辽
军打不过,药人又不忍心下手,关隘的防御就触之即溃了。

  然而这一切都被我们成功阻止了……甚至薛狐悲还把自己围困成了瓮中之鳖。

  接下来,解决掉雷音尊使雷小屈,就可以扒开这老狐狸狗窝的大门,然后让
他就地伏法了。当这最后一个中层成员被我们根除后,教团的结构就会被完全摧
毁,届时,「学识之主」也会变成一个区区光杆司令,如果他还想采取什么行动
,就一定会浮出水面……

  跟守在主殿门口的殷寨主交代好,让他带着豪侠们堵住门口,防止被敌人跑
掉之后,我们还是一行十一人走向了主殿左手边那条通往雷音尊使住所的路。

  虽然人手多了起来,但毕竟九幽手中说不定有什么不能公之于众、和教团有
关的秘密,不好让太多人知道。而且,九幽还不知道把刺客组织最精锐的情报探
子关在哪里了。既要请江湖人士来助拳,又不能暴露无形者和教团的秘密,找到
这中间的平衡点,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雷音尊使似乎已经感应到了红衣尊使的落败,在他的居所门前的庭院中,轻
抚着瑶琴,若无其事地弹奏着一曲《雨霖铃》。

  「诸位登门造访,在下不胜荣幸。」见我们走了进来,雷小屈只是抬头好似
轻蔑地扫了我们一眼,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

  「雷小屈!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追命师兄一边说着,一边从队伍中站
到了最前面。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崔三爷吗?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你。看来为了雷某
的事,三爷也是费了不少心思,还真是高看了区区在下啊。」听这意思,这雷小
屈莫不是之前和追命师兄有过什么过节?

  「牙尖嘴利,你在沧州谋害了十几户人家的罪,就在这里划下道了吧!」追
命师兄向铁手师兄招了招手。「铁师兄,随我上了!」他暴喝一声,就朝雷小屈
扑将上去。

  「小心有诈!」铁手师兄猛一蹬地,双臂交叉挡在了追命师兄和雷小屈只见。
只听「铛!」的一生金铁撞击之声,雷小屈的手指牢牢扣住铁手师兄双臂的护甲
之上。他的手指上似乎带着铸满刺刃的精铁指套。这层指套乍一看就像绸缎一样
轻薄,却有比绸缎强过百倍的锋利。

  「不错不错,铁捕头居然识得在下这一招阎王鬼爪。不过崔三爷这般表现
,倒是令雷某有些……啊!」

  趁着雷小屈唧唧歪歪说废话的时候,我和冷血师兄早就催动内力启动梦隐
,悄无声息地摸到雷小屈背后,在他刚对追命师兄出完一招,放松警惕,开始胡
说八道的当下,我们二人一刀一剑同时捅穿了雷小屈的后心。

  这雷小屈是神相流派武功,和朱小腰一样精于内力,外功确实出奇的差。其
实就算外功再好的人,也绝对挡不住从背袭来的刀刃。更何况还是逆水寒这种神
器。虽然说从背后偷袭别人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举动,但毕竟这雷小屈是人人不
齿的九幽一流,本身就不是侠义道,杀了他算是攘奸除恶,也顾不得上那么许多
了。

  刀柄直接贯穿了雷小屈的心脏。自古反派死于话多。料理了雷小屈,接下来
就是盘踞舞阳城的「城守」、九幽天神薛狐悲了。

  舞阳城的主殿门前,已经驻扎了差不多一两百个江湖侠士了。铁手师兄带着
怀远营的精锐官兵在门口大广场上搭起了临时营帐。众人本来准备解决了雷小屈
之后,就直面九幽天神了。

  不过既然现在大部队已经攻破了城门,整座舞阳城中里里外外都是义军的人。
薛狐悲现在只不过是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既是如此,还不如在城里先休息一
晚,调好内息和身体,明天以最好的状态和薛狐悲决斗。

  我们这一行人当中,虽然如果单论一对一都不是薛狐悲的对手,但人多力量
大,对付这种邪魔外道只需要除恶务尽就好了。至于是不是以多欺少或者用了什
么阴损招数,别人也不会在背后乱嚼舌根。

  ……次日。

  在营地中休息了一晚,薛狐悲仍然没有什么动静。本身铁手师兄还以为他会
趁夜色发难搞突然袭击,所以加派了两倍人手看大门。可他却似乎死了一般,连
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不是无形者组织出众的情报能力,估计大家都会怀疑薛狐悲是不是已经
溜之大吉,或者干脆从一开始就不在舞阳城内了。不过,刺客的情报从来不会出
错,薛狐悲肯定就躲在那扇大门的后面,准备着自己的拼死一搏。

  出发之前,大家又重新组织了一波和薛狐悲决战的人选。因为彩云姐姐在后
方有这么多人,特别是药王谷的医师们照看着可以放心,殷寨主重新加入了和薛
狐悲决战的队伍。这样一来,整个队伍还是十二人不变,只是少了彩云姐姐一名
九灵,多了铁手师兄一名铁衣。

  舞阳城主殿的大门设计的非常精巧,用的是造作局研发的一种特别的技术
,只有当主殿广场东北、西北两座由造作局里大师打造的铜镜同时将阳光投射到
主殿正门的铜狮子头上时,门锁的机括才会自动打开。所以薛狐悲除非用蛮力
,否则是破布开这扇坚不可摧的大门的。

  铁手师兄带着人将铜镜的位置放好,只见主殿的两扇正门缓缓在齿车和擒纵
器的规制下,同时缓缓张开。里面是一层平平的地面,我们站在楼梯下面往上看
,几乎是什么都看不到。

  「趁现在进去,进去后马上推开铜镜关门!」彩梦嫣说着,飞身跳上楼梯过
了城门,我们几人也跟着她的身影跳了上去。待一十二人全部进了门之后,失去
了铜镜光芒支持的大门又缓缓地合上了。

  走上楼梯之后,看到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主殿,面前是一个比楼下药人六尊
使站的场地还要大的青石广场,广场的正中央矗立着一个苍老的人影,他的右手
拿着一支手杖,整个人垂着头,弓着腰,夹着腿,似乎入定,又像是死了一样。
这拐杖老者的身边环绕着一圈青绿色的屏障,似乎是蛊毒,又似乎像是气盾。一
时间居然让人分不清楚。

  「这就是薛狐悲,小心,他现在应该正在和自己的蛊毒进行交流。这时候是
不能被打扰的。」殷乘风看着面前的老者提醒道。

  「这是……」彩梦嫣的目光却被摆在薛狐悲面前的四个小柱子所吸引了。这
四根石柱本身没有什么特别,而特别的是上面所摆着的四样东西。

  江湖人都知道,九幽天神有四大法宝,这四大法宝也是九幽一流的镇流之包
,分别是能洞察一切、看破真假的「神机眼」、既包含了世上大多数种解毒药、
又包含了大多数种蛊毒的蛊灵球、一把用陨铁和稀有金属打造的神兵利器「破魔
枪」、以及和「破魔枪」用同种材质打造的,能撑起一片能量屏障,将所有冲击
力都尽数吸收的「折戟盾」。

  九幽的这四样神器虽说在江湖上有不少传闻,然而大多都是闲着无聊的文人
墨客扇阴风点鬼火,或者就是哪个糙汉子喝多了吹牛胡乱编的。这四件神器虽然
厉害,但是也没有那么厉害。梦嫣姐说,九幽虽然管这四件东西叫做「神器」
,然而和正儿八经的伊述神器还是差了一大截子。

  「薛狐悲似乎是在渡劫,要不就是在炼某种特别厉害的蛊毒,不然不会让自
己这么毫无防备的。更何况还同时四件神器摆了出来。小心有诈,可能是陷阱。」
彩梦嫣拦住了似乎想要冲上去就抢神器的刘嘉辉,面色冷静地说道。

  「冷血师兄,我们开梦隐过去,把那四件神器拿回来!」我握着逆水寒看向
冷血师兄说道。

  「我拿左边两个,你拿右边两个。」冷血师兄也不废话,简单明了地分配好
了任务。我们相互一点头,用内力包裹全身隐藏起身形,和空气化为一体,偷偷
接近了薛狐悲,防着他暴起伤人。然而知道我们将四件神器捧在怀里,面对着他
小退步着往回走时,他却还是那样岿然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发觉到我们的存在。

  「拿回来了。」将四件法器抱在怀里,我有些后怕地说。

  「铁捕头,这个你拿着。」彩梦嫣将折戟盾递到铁手师兄手上。铁衣流派武
功本身讲究的就是注重防御能力、为队友提供援护和阻挡伤害。所以让其来拿这
个壁垒可以说是物尽其用,恰到好处。

  「那这个蛊灵球,我就先拿着了。正好我的青灯上还有个位置。」殷乘风说
着从冷血师兄的手中接过哪个散发着奇异紫色光芒的小球,拨弄了几下自己手中
那盏青灯封魔杖,居然将那小小的紫色光球系在了手杖的某处之上。

  我见状,也什么都没说,直接将破魔枪的枪杆交到了王策手上。他也只是稍
稍一点头,接过破魔枪离开人群舞了两下,便收枪回身,盘了一个枪花,收在身
后。

  「那剩下的这个神机眼,我就先自己戴上了。请诸位放心,不管这老妖精使
什么阴谋诡计,我彩梦嫣都会尽力保证诸位的安全。」彩梦嫣将这个被称为「神
机眼」的小小护目镜捧在左手中心,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咔……」一小声轻微的响动从薛狐悲的蛊毒气盾中散发出来。这老家伙
,居然偏偏挑这个时候,苏醒了……

  (七十)「城守」、薛狐悲「你们。」睁开眼睛的薛狐悲,似乎也意识到了
四件法器落入敌手的事情,脸上却四毫不慌张,只是扫了我们一眼,随即狠狠的
将手杖向地上一杵,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道。

  「老狐狸,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彩梦嫣轻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道。然而嘴
上虽说讨了个便宜,然而手上的防备却是一刻都没有停下。

  现在这个江湖,受到朝廷重文轻武风气的影响,大多数武林中人都只专精或
内或外的一种武功功法。凡是有内外功皆颇有造诣的,那在江湖上可就是一等一
的好手了。比如师父,比如关七,也比如眼前这个薛狐悲。

  薛狐悲可以说是整个江湖中最会用蛊、用毒的九灵了。比姬玄霜那种角色就
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然而不仅如此,其身体力道也十分刚猛霸气,一套「疯
魔杖法」是恶名远扬。这杖法不但威力极为刚猛,而且也阴毒的紧。杖头里据说
内嵌了一个小小机关,只要按下手杖柄部的按钮,就会弹出毒雾,毒死敌人。

  「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也许意外
,我已经是笼中之鸟,但你们今天,都要化为我的药人,哈哈哈哈!」薛狐悲将
手杖使力一插,直接将地板击碎,一根手杖孤零零地立在地面上。

  「拿了我的神器,我倒要看看你们会用是不会用!」薛狐悲狂笑道,同时身
子迅速一个后空翻退开。他跳开的时候,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绿色的、似有似
无的气体。

  「是蛊毒,诸位小心!薛狐悲的蛊毒无药可解!除非是用蛊灵球中的解药!」
殷乘风晃了晃手中那支挂着蛊灵球的青灯。「铁捕头,你先拖住这个魔头,其他
人,好好看看哪位队友身上有绿色雾气!」

  铁手师兄也没有废话。带着折戟盾的他迎着薛狐悲的封魔杖就顶了上去。本
身防御力就很强的他带着折戟盾顶在了薛狐悲身前。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发现是追命师兄、素问流派的大师白薇姐姐和王策身
上环绕着淡淡的绿色雾气。

  「这下可糟了,薛魔头给人下蛊,都是一真几假,如果不解蛊,中真蛊的人
必死无疑。可如果中了假蛊的人服了解药,也是必死无疑!」殷乘风看见这阵仗
瞬间慌了一下,有些紧张地对众人说道。

  「不慌,我们还有九幽自己的东西。」梦嫣姐带上了那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
镜片「神机眼」,仔细打量着中蛊的三人。

  「公孙女侠和王少侠身中之毒虽然猛烈,但若能支撑片刻,则当无性命之危。」
梦嫣姐的目光从白薇姐姐和王策两人身上划过,随机看向了追命师兄。

  「崔捕头身中之毒非同寻常,若不及时解除,恐有不测!」梦嫣姐「那就是
崔捕头了,稍安勿躁,我这就给你解蛊!」殷乘风挥动着他的青灯,甩出一道淡
紫色的线朝追命师兄掠去。那条细若游丝的紫线刚接触到追命师兄身边的绿色毒
雾就消散了,众人紧张地看着他,生怕出什么意外。然而似乎并没有任何坏事发
生。紧接着,白薇姐姐和王策周身的绿雾也缓缓退散了。

  「哼,想不到你们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老夫这天魔幻蛊的应对之法,那这招
盘蛇瘴,老夫到要看你们如何破!」薛狐悲看自己的奸计落空,愤愤地咬牙切齿
着道。他的封魔杖在地上一戳,在整个广场的四周用内力实体化成了六座蛇形柱
子,口中喷吐着绿色的液体。六座雕像呈包围之势,将众人团团围在中心。

  「雕虫小技,看我这就把你这破石像砸个稀巴烂!」刘嘉辉大骂一声,甩动
剑气将同样是内力实体化成的青色剑气投向那六座蛇柱。然而龙吟流派武学引以
为傲的内力化剑,居然没起到四号功效。那剑刃似乎没碰到东西一般的,径直从
那蛇像之中穿了过去。

  「咻!」从蛇像之中隐约冒出来一丝绿色光芒,紧接着一道充斥着腐坏和烂
疽的恶臭气息从蛇口中喷了出来。

  「我操你妈!」刘嘉辉也顾不得什么风度,连滚带爬地躲过这一条绿色的冲
击波。这毒来势很是凶猛,如果避不开,保不齐也是无药可解。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们这群草莽的真面目吗?」薛狐悲哈哈地嘲笑了一声。

  「魔头休得猖狂,尝尝你自己的破魔枪吧!」王策高举着九幽的法器「破魔
枪」,狠狠朝那几座蛇像砸去。只听「铛!」的一声,蛇像随着破魔枪的冲击化
为一堆碎块,很快就变为精纯能量,消失不见了。

  「哼!」薛狐悲一甩袖子,似乎对我们破坏了他的内力雕像很是不爽。虽然
他嘴上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的四件法器落到我们手里,对他是极为的不利。仔细
想想,如果没有神机眼和蛊灵球,刚刚他那一招天魔幻蛊就已经把追命师兄给毒
死了……

  而这一堆蛇雕像,如果一直就这样放任不管,它肯定会喷出越来越多的绿色
蛊毒冲击波,如果直接冲到人群,说不定都要被毒死。而且这六个雕像正好将人
群包围的严丝合缝,如果角度和位置选的合适,这蛊毒冲击波是会打到每一个人
的,想避都避不开,到时候所有人都得被薛狐悲毒死!

  直接刺杀薛狐悲的行动的确是太莽撞了,虽然知道他武功高,但居然这么难
以捉摸。如果不是我们提早拿到了九幽自己的法器,今天说不定就都得交代在这
里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局势对我们有利。只要能打掉这些蛇雕像,集中攻击薛狐悲的蛊毒屏障
,任他内力再深厚,也总有被攻破的时候,到那时,就是他的死期!

  既然仅仅是薛狐悲自己做的法器,就能破坏那精纯内力凝结而成的蛇像,那
作为伊述神器的逆水寒肯定也可以!我使出一招无尽闪,一个侧身来到西侧的两
座王策暂时管不到的雕像旁边,挥剑砍了一下,发现真的有效。薛狐悲发现两边
的蛇像同时受到攻击,也只是略带惊诧地撇了我一眼。身为九幽的尊使和教团的
中级成员,再加上围攻舞阳城前后这些江湖传闻,他肯定知道逆水寒就在我的手
中。

  既然仅仅是有形无神的破魔枪这种货色的武器都能破坏的了蛇像,那作为真
正的神器的逆水寒肯定也可以。而且,从王策那卖力的动作和隐隐约约能看到的
从额头上滴下来的汗珠可以判断,我似乎还比他要更轻松一些。

  「无耻的小贼们,你们只不过就是一群臭水沟里的垃圾!老夫看你们就是一
群只会、也只会偷偷摸摸的废物!这只不过是老夫一次疏忽,居然让你们还真以
为可以跟老夫平起平坐了?」薛狐悲的内力蛇像悉数被毁,无能狂怒般地叫喊了
起来。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高手过招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薛魔主,你有什
么不满,留着跟阎罗王说去吧!」铁手师兄右手擎着折戟盾,左手猛捶着薛狐悲
的蛊气屏障。

  「哼,黄口小儿,休得嚣张,老夫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破这一招!」薛狐
悲双手平举,将封魔杖杵在身前,刚刚被摧毁的内力化形蛇像重新从地面上钻了
出来。封魔杖中传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们一行十二人都拖向其位置,人挤人
几乎都要挤成一个团了。

  「咻咻——」六个蛇像嘴中同时突出了六道绿色光线,六条线的交汇处应该
正好就是人群中心!这六条线把所有逃跑的路线都堵死了无处可躲!

  这下麻烦了,无处可跑,我们一刹那间都使出了自己的最强防身招数,却听
铁手师兄大喊一声:「诸位不要怕,交给我!」

  一阵金光以折戟盾为中心扩散了开来,扩成一个半球形,像一个倒扣着的碗
一样将所有人罩在其中,一刹那间,蛇口里吐出来的绿色冲击波打在了金色屏障
上,竟将那蛊气冲击波给弹了回去。这蛊气冲击波也是精纯内力而成,弹回去的
内力冲击波将蛇像直接击碎。

  薛狐悲的所有招式都被我们所破,现在的他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他的蛊毒可
以被神机眼和蛊灵球所解,疯魔杖法的刚猛力道会被坚不可摧的折戟盾全部接下。
而他的内力蛇像也被破魔枪完美克制。他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了。

  摸清了薛狐悲的招数之后,我们就能更好地找机会攻击薛狐悲,打破他的蛊
气屏障了。在完美应对了几波他的蛊毒和蛇像后,薛狐悲周身的绿色屏障渐渐变
淡,变淡……最后「咔」的一声,裂开了。

  「有仇的报仇,有冤的的报冤。这老狐狸内力不够了!」铁手师兄一招劈云
拳穿过那层似有似无的气盾,打在了薛狐悲身上,居然将他打的倒退了好几步。

  「薛狐悲,你恶贯满盈,现在我问你,你认罪是不认罪?」彩梦嫣右手拦住
向上前那他是问的江湖豪侠们,向前踏上一步,左手弹出袖剑,顶在薛狐悲的脖
子上。

  「该死的女人,我……」

  还没等他说完,梦嫣姐的袖剑就捅进了他的喉咙。「差不多得了,我今天是
来杀你的,不是来听你演讲的。」她右手在薛狐悲的衣袋里掏了掏,拿出那枚刻
着「城守」印记的印章,掏出一块小小的白色手帕擦了一下薛狐悲脖子上的血迹
,一同收回衣袋中。

  「清场,我们要找和教团线索的有关的通信、证物。你去和铁手捕头说一下。」
彩梦嫣将我叫过去小声说道。「另外,我们那个失陷在舞阳城内的负责情报的刺
客,应该也就在此间。绝对不能让世人知道她的存在。」

  「你说的到底是谁啊?」我有些好奇地问道。加入无形者组织也很久了,我
却从来没听说,也没见过这位负责刺探情报的神秘刺客。似乎梦嫣姐也很少对外
提起那个人……真的有这么神秘吗?

  「走吧,我会告诉你她的身份的。」

             (七十一)林惊雪

  和铁手师兄解释过其中的要害关系之后,他将围剿薛狐悲的侠士们都暂且带
回了药人六尊使的广场处,只留下我们四个刺客大师在。

  「你们两个,去找一下薛狐悲和教团的学识之主通信的信件,紫涵,你跟我
去找一找那个刺客。」

  「紫涵,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这个负责刺探情报的刺客是女性,你也知
道,女人落到教团的手里会被他们怎么虐待。所以……说不定她可能已经被凌辱
过了。」

  虽然薛狐悲自重身份不会对寻常女子使出多么恶毒的手段,但他手底下的那
些人,尤其是负责在舞阳城中种蛊毒的,他们本身就是歹人、逮到敌对势力的女
子自然肯定会好好折腾她一番,只是不知道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就是了……

  「唉。」我不禁叹了口气。仔细一想,似乎无形者组织里所有的女性都被教
团欺辱过……虽然梦嫣姐没有明说,但是看她沦入风尘的经历,和对蔡京恨之入
骨的憎恶,说不定她就是被蔡京逼良为娼的。而我……想想过去的那些经历,再
想想我的现在,真的是越想越难受。

  薛狐悲已死,应该找个时间去析津府,把那个夺走我处子之身的辽军军官干
掉。这件事情已经想了好久了,是时候付诸实践了。

  虽然现在大宋和辽国输于交兵状态,但辽国并没有禁止宋国商人入境。辽国
本身就是一群游牧蛮族人,不会种地,商业基础也差。即使是交战也不能中断商
人的来往。否则辽人说不定就都得活活饿死。虽然顾二哥已经下令商人禁止大宋
商人和辽人贸易,但商人逐利,想禁也禁不住。

  辽国对大宋商人也是很欢迎的。只要不带武器,出入辽人城市并不是什么太
难的事情。等救出我们的人,就去一趟辽国好了。

  梦嫣姐带着我一间一间地搜查着舞阳城主殿后面的厢房,查了好一会以后
,终于在一间内部空间明显小于外部体积的房间了里找到了书架后面藏着的暗室。

  梦嫣姐一打开门,一股刺鼻的腥味和腐臭味从里面飘了出来。「好臭好臭
,这什么东西啊。」我掩着鼻子扇了扇,跟着她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景象直接惊到我了。这间屋子的内饰被拆得干干净净
,只是在正中间修了一个巨大的石制方形盆,里面装满了颜色奇怪的淡白色液体
,估计那腐臭的气味就是那盆液体散发出来的。

  白色液体的正中间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性,双手似乎被锁在盆子的两侧。
她紧闭着双眼,不知道是不是晕过去了。

  「惊雪!」梦嫣姐惊呼一声就直接凑上了前去摇了摇她的头。然而她只是轻
轻嗯了几声,并没有醒。

  「还有气就好。紫涵,来搭把手,帮我把她手上的链子砍断。」梦嫣姐拉起
泡在池子里的女人的手,上面赫然拴着两根铁索,似乎锁在石盆两侧。

  看这白色液体的颜色和它散发的气味,我想到了一些容易引发不美好回忆的
东西……这一大盆液体应该就是男人的精液了……之前在辽人监狱做性奴的时候
,我小穴里面装不下的精液都射在了我的身上,这个气味我可太熟悉了……

  我抽出逆水寒,走向这个似乎是叫做「惊雪」的姑娘,斩断了她双手上绑着
的铁链。梦嫣姐把她抱出来,放到暗室外面的卧房床上,从床头柜中翻出一床小
被子将她的身体遮蔽起来。

  「紫涵,你帮我看着她一下,守着门别让外人进来就行。我去外面营地里给
她找套衣服。」梦嫣姐嘱咐了一句就火急火燎地走掉了。

  我看着这个姑娘,觉得让她这样满身精液地也不是办法,把门闩上后去打了
一小盆水,用一小块毛巾仔仔细细地将她身上的精液擦干净。只是身上的精液好
擦,像这样被关在满是精液的池子里不知道多久,小穴里和子宫里面肯定早都被
灌的满满的了。而我又不太好下手给她洗小穴,就只能暂且先这样了。

  刚洗完没一会,梦嫣姐就回来了。见我已经给她算是洗了个澡,赞许地点了
点头,给她套上了那一身衣服。

  「等一下王策和刘嘉辉,出城后雇一辆百里家的马车,直接带她回汴京据点。」
彩梦嫣嘱咐道。

  ……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和铁手师兄一起将前来助拳的江湖豪侠们感激着遣
散了。不仅仅是朝廷,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两大势力也都许下了很多好处。待
众人都散去后,我们带着昏迷不醒的林惊雪回到了汴京据点。

  三天后,在梦嫣姐的精心照料下,林惊雪终于恢复了过来。因为蛊毒的影响
,她只记得自己被薛狐悲的爪牙们凌辱过了,但不记得凌辱的具体内容。

  虽然不记得具体的内容和过程,但要接受自己被强暴了一个月左右这个事实
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好在罪魁祸首薛狐悲和他的走狗们已经悉数伏诛,也
算是大仇得报了。

  只不过不记得的事情不代表它不曾发生过。惊雪姐姐落到九幽的手中差不多
有一个月左右,那满满一池子的精液虽然估计有一大半都是被抓来充数的男性药
人射出来的,但那些负责驯养药人的低级种蛊人肯定也用她的身体好好爽了几番。
而且肯定也给她下了某种奇奇怪怪的蛊毒,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的。就像
从辽人监狱被放出来之前的我一样……

  此刻,林惊雪正靠左在床上,盖着一床绣着蓝绿色小花的蚕丝被,诱人的美
丽胴体在柔薄的被子中若隐若现。梦嫣姐的医术虽然很是高超,但是对于蛊毒这
一块还是一窍不通。所以她只好暂且拦住了准备返回青天寨的彩云姐姐,请她帮
忙看一看九幽到底给她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蛊。

  「唔……蛊的情况我已经看过了,看脉象和血液里的内力波动,应该是一种
很常见的蛊……不能这么说,是一种很普通的蛊,并不常见,但是解法非常简单。」
伍彩云给林惊雪号了号脉,有些面带难色地说。

  「是什么蛊?」林惊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伤心地问道。做过性奴这件事
情对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是很大的打击,即使自己不记得那一段经历,对她的
一辈子也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给你下的并不是九幽自己培育的蛊,而是江湖上一些心术不正的男性
九灵种出来的一种被成为淫蛊的蛊苗,只有女人才会被这种蛊寄生上。种下蛊苗
以后,蛊种会慢慢影响女人的心智和用特殊的一种毒液,让中蛊者变得越来越淫
乱,到最后……嗯,我还是不说了。」彩云姐姐见林惊雪的脸色越来越难受,及
时的收了声。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吗?」梦嫣姐问道。

  「有是有,但是……」

  「很难?」

  「不,一点都不难。只是这种解法会很痛苦,而且……」彩云姐姐带着复杂
的情绪看了林惊雪一眼。「要用到水蛭。」

  「啊!」仅仅只是听到「水蛭」二字,林惊雪便吓的高声尖叫起来。身为女
性,怕虫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自己也怕。但像她这样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就吓
成这样倒还是头一回见到。

  「别怕别怕。」梦嫣姐安慰地抱了抱惊雪姐姐。

  「不仅要用水蛭吸出毒血,而且还用针灸炙一下小腹,才能彻底把毒驱干净。
要不然,有可能会复发的。」彩云姐姐说。

  「小针扎我我其实不怕,但是能不能不要用水蛭啊……我好怕虫子的。」林
惊雪有些哀求似的看着彩云姐姐。

  「不行哦妹妹。」伍彩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姐姐故意虐待你的啊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用水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最多一炷香就够。如果不解毒
,难道你愿意承担那种后果吗……」

  想到自己如果不能解毒的命运,林惊雪似乎打了个寒颤,只好无奈地点了点
头。「好吧,不过能不能给我弄一点麻药,麻沸散那种的就好。或者能干脆让我
晕过去也行啊。我不想受这份哭。」林惊雪带着点哭腔说道。

  「这没问题,我到时候会给你用一点我们青天寨的熏香,只要闻够量就会暂
且晕过去,没有什么副作用。放心吧。那我们就搞快点开始吧,先烦劳彩姐姐去
抓几条水蛭来吧,我先调一下熏香。」伍彩云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梦嫣姐抱着一个被涂上了颜色的玻璃水缸走了进来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悉悉索索的水声。我本来想凑上去看看,但想到水蛭那黢黑
黢黑的身躯一卷一卷的样子,还是忍住了好奇心。

  「来,林妹妹闻一下这个。」伍彩云将一个小小的发着白眼的青铜罐子送到
林惊雪鼻子下。她深深吸了两三口气之后,昏昏沉沉地靠在床垫上,似乎是晕了
过去。

  「好了,门闩上,两位姐妹来帮帮忙吧。」伍彩云接过装着水蛭的罐子,说。

  我走过去将门锁好。因为伍彩云毕竟不是无形者组织的人,不能将她带到我
们在大相国寺的据点中去,所以只得在三和楼中暂时租了一小间房子,这里人多
眼杂,难免有喝醉的或者不长眼的人闯进来,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总归
还是要提放一下比较好。

  「好了,我们开始吧。」伍彩云将林惊雪缓缓放平,让她平躺在床上。「我
都没敢告诉这个妹妹要用水蛭去吸哪里的血。你们也不要惊奇。这个毒影响的是
女子的生育器官,所以若想解毒,就必须把蛊苗种在女子阴部的毒血给洗出来。
所以……」

  彩云姐姐没有把话说完。不过听她这意思,难道是要把水蛭放进林惊雪的小
穴里,让它直接贴着小穴肉壁来吸血?我的天哪,光是想想都觉得小肚子隐隐作
痛了。

  「唉,没办法,做你该做的事吧,能解毒就好。」梦嫣姐叹了口气说道。

  彩云姐姐点了点头,将林惊雪的裤子脱下,露出她光溜溜的下身来,带上一
双淡紫色的薄纱手套,轻轻撑开林惊雪的小穴,拿起一个小木杯子,舀了点水将
她的小穴灌满,然后从罐子里抓起一条努力扭动着身躯的黑色细长虫子,缓缓将
之放入了林惊雪的花穴之中。

  一条,两条……三条!林惊雪的小穴中足足放进了三只水蛭,紧紧地吸在她
的肉壁和子宫口上。

  「好了,接下俩只需要让水蛭吸出毒血,再把它们拿出来,第一步工作就算
完成了,然后……」彩云姐姐话还没说哇,就听到床上的人一大声尖叫。「好疼
好疼,好疼啊!」林惊雪居然醒了过来,浑身不自在地扭动着。

  「快,先点住她穴,别让她乱动。」伍彩云眼疾手快地封住了林惊雪上下几
重穴道,让她不能动弹。「妹妹,再忍一小会,知道你很难受,但是忍一世不如
忍一时,坚强点啊。」伍彩云从怀中摸出一块白色帕子,遮住了林惊雪的眼睛
,好让她不至于看到自己小穴中蠕动着的黑色长虫。

  「唔……呜!!」林惊雪被封了穴道,也只能出几声不成声调的哀嚎。很快
的,水蛭吸饱了血,想要透透气了,一条一条地从林惊雪的蜜穴中游钻了出来
,这恐怖的场景就好像这三条虫子是她的孩子一样,看上去既诡异,又恐怖。

  小穴内部的肉壁应该是女人身体上最柔软的部位了吧。让那么肮脏恶心的水
蛭紧紧贴在上面,还要用它们那一排排的小尖牙啃食肉壁直到血流进它们的口器
中……即使是已经经历过子宫被打到破裂的我都难以想象这得是多么痛苦的体验
……

  彩云姐姐将水蛭都捉出来,放进罐子里交给梦嫣姐,让她拿出去处理掉。而
我则帮着解开了林惊雪的穴道。身体恢复自由的她想到刚刚的遭遇,不由得放声
大哭了起来。

  我也学着梦嫣姐刚刚那样坐在床头上抱住她,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和香肩,柔
声安慰着。直到梦嫣姐回来之前,她才稍稍收拾好情绪。刚刚的遭遇纵然可怕
,但总归是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的针灸,则是要用一种特殊调剂的药剂,透过银针来将药气注入体内
彻底破坏掉蛊苗。听上去和普通的艾灸差不多,然而用的并不是普通的艾草,也
不是普通的针,而是像筷子那样粗的长针。

  「妹妹,这针灸刚开始可能会有点疼,不过后面会越来越疼,所以你最好做
好心理准备啦。姐姐会尽量温柔点的,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伍彩云将一根长
针捏在手中,看着林惊雪嘱咐道。

  惊雪姐姐此时嘴中要这一块毛巾,让她不至于疼到叫出来。她看着彩云姐姐
手中又粗又长的银针,面带惶恐但还是点了点头。

  「左右两侧卵巢各要两针,肚脐位置一针,肚脐的针会扎的稍微浅一些,卵
巢的针得彻底贯穿刺破卵巢才可以,不过别担心,不会留下伤口,也不会破坏你
的生育能力。我们先从不太难受的这根开始吧。」彩云姐姐拿起一根银针,对着
林惊雪的肚脐扎了下去。

  「呜嗯嗯!」林惊雪双手狠狠攥了攥床单。其实我觉得刺肚脐还算好的,并
不会太痛,而且痒痒的感觉应该是要大过痛感的。所以这一步其实还好……

  「接下来,请柳妹妹帮我拿两根针,跟我一起同步刺下去吧,我来教你使力。」
彩云姐姐递给我两枚银针,握住我的手腕,大致教了教我感觉到针尖接触到皮肤
后应该使几成力。这样下去这根针至少要扎进去三分之一寸的长度,这个长度卵
巢肯定是会被扎个洞穿的……

  这个毒要解,还真的不难,至少比我小时候就中过的帝王蛊好处理多了。只
不过解蛊的方法对女性来说的确太残忍了一点就是了……

  我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两根银针,跟伍彩云一起将针戳上了林惊雪的两侧
小腹皮肤。

  「准备好,柳妹妹,我数三个数,一起扎下去。一,二……三!」

  「咳啊!」两侧卵巢被贯穿的剧痛让林惊雪的声音穿透了手绢喊了出来。光
是看着这个场面我都替她觉得疼。筷子那么粗的针直接扎进最重要的器官什么的
……如果不是为了解毒,哪个女人愿意遭这份罪、受这种苦呢?

  伍彩云用手试了试针的力道,又在林惊雪的小腹上按了按。「可以了,针用
的很不错。」说罢,她从随身带着的手袋中摸出另一个香炉,点燃里面的熏药
,一种奇特的药物幽香飘了出来。

  「可能会很烫,但是忍着点。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就够。」彩云姐姐将小香炉
放在林惊雪平坦光滑的小腹上,轻声嘱咐道。

  「呜……嗯……」对于林惊雪来说,这样的痛苦哪怕只有一炷香,应该也是
极为不好受的。卵巢里插着那么粗的银针,还要不断被加热……

  我和梦嫣姐暂且退了出去守着门。没过多久,就听着门里面的呜咽声越来越
大,到最后竟然直接变成了惨叫和哀嚎……如果不是我们两个在门外看着,不停
向大家解释里面只是在疗伤,否则又不知道能吸引来多少外人的注意力呢。

  这个叫林惊雪的姐姐可真的惨啊……说不定本来她还以为从九幽的囚禁中被
解放出来就已经是解脱了,可万万没想到最难过的一关还在这之后……

  一炷香时间过后,惨叫声渐渐平息了。我和梦嫣姐走进屋中,彩云姐姐说毒
已经彻底解了,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这件事情总算是翻篇了。

  随着九幽时间的彻底结束,上古维序者教团的所有中层成员都被无形者组织
的刺客们所根除,而那教团的头头,「学识之主」,也会浮出水面了。

  (七十二)「学识之主」

  ……两日后,大相国寺地下无形者议会。

  「好了。」坐在首席的彩梦嫣声音沉重。足足好几年的追捕,终于要在这一
天集大成了。她的背后依然是那块贴着画满了无形者成员和相互之间关系的示意
图的木板,但「州主」,「金元」,「师尊」和「城守」以及他们的党羽的名字
上都用朱砂打了个大大的红色叉号。唯一剩下的,也只有那处于最上方的「学识
之主」了。

  「请负责分析审查资料的无形者汇报从四位中阶教团成员身上得来的情报。」
彩梦嫣说道。

  「每位中阶教团成员至少有一条线索,金元和师尊两名教团成员加起来有三
条线索。」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他在无形者并不负责出外勤去刺杀目标或者收
集信息,而是专精于提炼和分析情报。

  「州主处得来的线索表明,学识之主擅使弓箭,是一个肌肉魁梧的男性。」

  「金元处得来的线索表明,学识之主在宋辽两国关系中占据非常重要的关系
和影响力。而且,学识之主给金元下了命令,要求他们追查逆水寒的下落。」

  这名男子又掏出一个更大的卷轴。「从城守处得到了三条线索,分别如下。」
他打开卷轴念了起来:「学识之主曾经带领军队作战过。」

  「学识之主要求城守,尽全力配合辽军的作战部队,前后合围,粉碎雁门关
宋军的防御。」

  「学识之主是皇帝。」

  「皇帝……」彩梦嫣的声音变得更加凝重和紧张了。既然如此,学识之主的
身份已经彻底搞清楚了。

  辽国皇帝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作为上古维序者教团的成员,肯定从他的更上级听说了逆水寒是伊
述造物的事情。为了抢夺逆水寒,他指使蔡京迫害了戚大哥,目的就是为了得到
逆水寒。这个命令是耶律大石下给他的。为了抢夺逆水寒,耶律大石命令他从内
部瓦解大宋朝廷,为的是更好的奴役和统治我大宋子民。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耶律大石……」回想起在辽军都城作为女奴受尽屈辱的两个月,我紧紧攥
了攥拳。耶律大石和他的爪牙们把我变成了一个渴求肉棒的荡妇,让我没有办法
心安理得地回应师兄对我的感情,而且在我第一天被关进辽人监狱的时候他就用
那跟戴着带刺铁环的肉棒把我的小穴操的鲜血直流……

  毫不夸张的说,耶律大石,和他的野蛮国家,还有他那令人憎恶的教团毁了
我的人生,毁了我的一切……如果不是梦嫣姐和无形者组织发现了我,我现在要
不就是已经郁郁而终,要不可能就是烂在风尘场所里了……

  耶律大石这个歹毒的恶人必须付出代价。我早就想杀他了。

  「行刺辽国皇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彩梦嫣摇了摇头。「所有刺客大
师留下,其他人暂且退出。」她说道。

  几个人站起来离席走出了密室。房间里只剩下我,王策,刘嘉辉和彩梦嫣四
个人。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操他妈的狗皇帝吗,一群只知道骑马放牧不识字不
懂书的蛮子罢了,谁怕谁啊!」王策一拍桌子,骂了几句粗话打破了有些尴尬的
微妙气氛。

  「王策,不要冲动,那可是辽国皇帝,不是什么说杀就能杀的杂兵,这件事
情,不好办。」彩梦嫣说。

  「不好办也得办啊。现在戚大侠的部队一路高歌猛进,打到析津府估计就是
这两三个月的事情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等大军围城,到时候直接冲将进去,找
出耶律大石这条蛮狗,砍下他的狗头不就完事了?哪有那么复杂!」刘嘉辉有些
忿忿不平地说道。

  「听你这么说,你很勇哦?」梦嫣姐斜了刘嘉辉一眼。他现在正靠着椅子背
瘫坐着,手中拿着一个小酒杯,装满了刚刚从三和楼老板娘那里半买半骗来的四
十年女儿红。

  听梦嫣姐拿话明里暗里挤兑他,他也不生气,放下酒杯仰起头,右手拇指指
着自己的鼻子。「开玩笑,我超勇的好不好。不就是杀个土皇帝吗,我超在行的。」
刘嘉辉自信满满地说道。

  「超在行的?很勇吗。」梦嫣姐嫣然一笑,歪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右手在他
大腿上拍了一巴掌。「身材不错啊,蛮结实的。」

  「老……老大,你干嘛啊。」突然被梦嫣姐调戏的刘嘉辉有些不知所措,脸
上居然也泛起了红。

  「哎嘿,行了,都几岁了,还那么害羞,我看……」

  「咳咳,咳咳。」我假装咳嗽了几声打断了这两人的调情。他们两个真的是
迷的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擦除了某些奇奇怪怪的火花。

  「等一会散会后到我房里来,我房里有好康的……」被打断的梦嫣姐莞尔一
笑,像刘嘉辉抛了个媚眼说道。

  「好了,言归正传。」王策催促道。

  「行,总而言之,想要刺杀辽国皇帝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好在现在有戚
少商带兵攻打辽国。耶律大石虽然贵为辽国皇帝,但毕竟辽人只是一群野蛮人
,朝廷的制度跟我中原比起来也是相去甚远,所以他们的贵族、乡绅、地主权力
依然很大,并且不完全受耶律大石所谓皇权的压制。」彩梦嫣在桌面上摊开一张
辽国地图,其中已经被戚大哥带兵收复的土地以红色的线圈了出来。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其实很简单。就是耶律大石只能呆在辽国的南京析津
府,如果他败了,就只会一败涂地,并不存在撤向后方的可能性。」梦嫣姐用一
支笔圈出了析津府在地图上的位置。

  「但这也意味着,耶律大石会动用所有的兵力来防守析津府。」王策说。

  「对,这就是我们下一步的努力方向。辽国国内跟大宋一样,本身就不是铁
板一块。而且辽国的地主乡绅的影响力要更大一些。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从内
部慢慢蚕食攻破辽国。」梦嫣姐说。

  「要怎么做?」我问道。

  「我会给每个人分配不同的任务的。处于保密需要,每个人都只会知道自己
的任务,不会知道其他人负责哪一块。即使是你们三个也一样。不是针对你们
,希望你们能明白。」

  我们三人点了点头。梦嫣姐这样分配工作其实是最保险的。要刺杀辽国皇帝
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太复杂又太机密,知道的人,的确是越少越好。

  「差不多就是这些事情了。紫涵,嘉辉,你们两个先回避一下。」梦嫣姐说
道。

  我和刘嘉辉走出密室,等了约莫足足半个时辰,王策才从里面一脸凝重和为
难地走出来,我们也很知趣地没有去问,梦嫣姐到底给他安排了什么任务。

  「紫涵,进来吧。」梦嫣姐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我冲刘嘉辉点了点头走了进
去。

  「梦嫣姐,我要做什么?」一进门,我坐在离我最近的椅子上,问梦嫣姐道。

  「紫涵,你要明白,潜入辽国的任务非常危险且艰难。耶律大石不仅仅是辽
人的皇帝,他也是上古维序者教团的最高领导人,学识之主。这么一个敌人不是
轻易能对付的了的,我希望你可以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的。」我点了点头。

  「而且这些任务会异常凶险。我们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我希望,在戚少商
带兵围攻析津府之前,你不要进入辽国国境,一直留在大宋或者大理和西夏境内。
权当是给你放假了。」梦嫣姐说。

  放假?这我还真没想过。

  「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大家都有自己的任务,我就这么闲着是不是也不
太好……」我有些面露难色地说道。

  「不必担心。你为无形者组织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梦嫣姐笑了笑。「总之
这也是我的决定,我也不会收回去的,你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放松。教团被
摧毁也就是最多一年之内的事情了,你还有自己的一辈子要过。你可以用这次休
假好好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就这样吧,你去把嘉辉叫进来吧。」

  梦嫣姐这么一说,我觉得她说的的确有道理。也许我可以用这次休假好好培
养一下和师兄的感情了……虽然我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在三清山上有那
么多美好的回忆,可回忆终归只是回忆,如果想要长久地走下去,新的感情还是
要培养的……

  离开无形者据点后,我去神侯府找了一直在那里等我的师兄,和他说过了我
能有差不多几个月的假期的事情之后,师兄也同意了我想要四处去旅游、闯荡江
湖的想法。而且我们的关系,的确也需要确定下来了……

  那么,要去的第一个地方,暂时就先决定去盛家庄了。那里是我的人生一切
开始又改变的地方。如果那天姬玄霜和张宁没有突袭盛家庄,我的人生……究竟
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要把教团的「官长」那个狗东西假模假样立在盛家庄的
碑给拆了重新立一块呢……

             (七十三)霜雪归途

  诸葛师叔帮忙联系了一个汴京城内的老石匠刻好碑文之后,我和师兄带着它
重新回到了盛家庄。接下来,我们二人又一路南下,重新去了一趟大理游玩,之
后就再大宋境内兜兜转转,足足游玩了七个月之久的时间。虽然大部分都在路上
,但只要和师兄在一起,我便总能感受到他的柔情和温存,让我越来越像做他的
妻子……

  可是真的可以吗……

  八个月后,我和师兄又回到了汴京城内,接道从这里去杭州,顺便看看诸葛
师叔和在朝廷里当宰相的顾二哥。

  从御街和神侯府出来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本来打算直接从出城去杭州
,但看这样也只能先在城内住一晚了。

  去三和楼的路上时,听到耳边的喧嚣声,我侧目一看,缺只见几个穿着彩色
绸衣,带着浓妆的姑娘,脸上挂着似是而非的笑容招揽这街边的旅人。她们的背
后是一块高高的匾额,从后面的街道中隐隐飘来一些令人痴醉的香气。

  巷子的入口挂着一块匾额,上面用徽宗皇帝的瘦金体写着三个大字:「甜水
巷」

  时隔这么久,再次看到甜水巷那块花花绿绿的匾额,我竟有些走不动路。自
从离开甜水巷,不做妓女之后,我一直有意无意地想要去掩盖,或者骗自己去忘
掉这一段不光彩的过去。可无论我怎么骗自己,怎么不愿意去承认,它都是事实
,永远不会改变,即使我忘记了,也不会改变。

  那时候的我,迷惘,无知,脆弱。仅仅为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理由就肯
甘愿做那下贱的妓女娼妇。我甚至怪不了任何人。梦嫣姐虽说也开过玩笑,可是
在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做这行时,她也是再三确认过,才带我去见梁婆娘的。

  梁婆娘也是一样,确认了好几次,认定是我自己的想法之后,才收了我的。
如果我当初有一点不情愿、一点抵触,她们都不会强行让我留下。可我却真的踏
出了那一步。为的却只是一个那么微不足道、现在想来甚至都觉得可笑的借口。

  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后悔。不仅仅是因为当初跨过了那条红线,更是因为
一直瞒着爱我疼我的师兄。我就这样瞒着他,不告诉他我的过去,公平吗?不
,绝对不公平。无论是不公平对待他的我,还是那个做过妓女的我,都不配得到
他的疼爱。我一直这样想,这种绝望、压抑的念头没日没夜地折磨着我,没完没
了,至死方休。

  可我不能再装作这样,表面纯洁,背地里却什么龌龊勾当都做过。就这样靠
欺骗和掩盖,享受别人的温存,我真的做不到。我已经做错了,难道要还要错上
加错吗。

  「怎么了,小师妹?」师兄见我呆呆地看着甜水巷那块牌子,关切地问道。

  「不,不。没什么。我……刚刚那里有只乌鸦。」我找了个很蹩脚的借口。
「咱们走吧。」说着,我拉着师兄的衣袖,匆忙地逃离了那个我曾经视为归宿的
风月场所。

  ……夜。

  「师兄,抱我。」躺在床上,我对躺在我身侧的师兄说道。

  「小师妹,乖。」师兄测过身来,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我睡的这一侧正是床
的里侧,被这样抱着,好像全天下的危险都被师兄伟岸的身躯挡在了外面一样。

  可是……我真的配享受这一切吗?

  「师……师兄,有些事,我要告诉你。」我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嗯。」师兄轻轻嗯了一声,然而我刚要说话,他却轻声打断了我。

  「小师妹,不必说。你只需知道,我永远不会弃你。也会永远疼爱你,怜惜
你。这就够了。」

  「可我……可我……我……」听到师兄这话,想必他也应该猜到了什么。有
些事,只靠谎言,永远是纸包不住火。

  「小师妹,我以前和你说过,千难万险,我都会陪你一起闯过。你还记得
,我们在玄武镇时,想找的那棵并蒂莲吗?」

  「记得。」我嗫嚅着答道。

  「那你可曾想过,如果真有并蒂莲,倘若一株花枯了,另一朵却怎生是好?」

  「我不知道。」我咬着嘴唇无力的答道。

  「同根并蒂,自然是同根共死。」师兄说。

  「啊……那岂不是很难过」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傻瓜。来过,活过,爱过,还曾有另一朵花与自己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怎么会难过呢?有爱故生忧,有爱故生怖。你之所以多愁善感啊,是因为你是
个很善良,很温柔的小姑娘啊。你知道,我最爱你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问。

  「是你那副拼命去保护别人的努力模样。每次看到这样的你,我都觉得,我
的小丫头长大了。」师兄轻轻吐出来的气撩动着我的发丝,让我觉得后颈有些暖
暖的。

  「师兄,可我……我做过很多傻事,对不起我自己,也对不起你。」

  「傻丫头。不要说了。」师兄的双臂缩了缩,将我抱的更紧了。「谁没做过
傻事呢?我知道你曾过的很难过。如果你我之间,一定要有人承受这种锥心之痛
,我希望那个人是我。」师兄说道。

  「师兄,我好傻……」我的眼眶又沁满了泪珠。

  「不怪你,不怪你。」师兄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无论你怎么样,师兄都
不会嫌弃你,不会讨厌你。权当是师兄没有照顾好你,让你一个人,大黑天的
,在风雪夜里走丢了。现在回来了,就好。」

  我却不知如何去回答。师兄他已经知道,或者猜出了过去的我的那些事情
,可却愿意既往不咎,甚至主动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他肯这样珍爱我,我却又
以何为报?

  眼泪就这样默默地流了出来。师兄紧紧抱着我,我似乎也听到了他的抽噎声。
师兄好似也哭了出来,然而却在尽力哭的很小声,似乎是怕影响到我的情绪一样。

  我们就这样,在床上相拥着,默默哭泣,却都在为对方感到伤心难过……

  「师兄……」眼泪干了以后,我小声的叫了他一小声。

  「睡吧,小师妹。」师兄好像也收拾好了情绪,带着困意小声说道。

  「师兄,在玄武镇上,那把梳子,你还留着呢吗?」

  「傻瓜,当然还留着呢。你说,杀了教团的学识之主以后,再讨论那把梳子
呢。从那以后啊,我一直带着它呢。」

  「那……你还愿意把它送给我吗……」

  「当然愿意了。傻姑娘,师兄刚刚不是说了吗,天涯海角,都会陪你一起走
过。」

  「嗯……」我抿了抿嘴,终于鼓起了勇气。

  「师兄,明天,我们回三清山吧。」

  「怎么?有些累了?不想在江湖上再玩玩了?」

  「不是。我们……我们回三清山,让师父为我们证婚吧。」

  「好。」……

  ……不到一个月后,我和师兄一起回到了三清山。师父也很畅快地恩准了我
们的婚事。师兄也终于把那把在玄武镇外就想送给我的木梳交到了我的手上。同
时递过来的,还有师兄不知道多早之前就找人做好的一枚金属指环。

  指环的内外两侧,各刻着两行小字。

  「遇见你」

  「是我」

  「今生」

  「最美好的事」

  「师兄,这个是……?」我打量着这枚指环,有些激动,又带着点心虚地问
道。

  「这是啊,喜欢吗?」师兄温柔地捋着我的头发问道。

  「嗯……」我咬了咬嘴唇,甚至有些不敢说话,感觉眼睛里湿漉漉的,似乎
眼泪又要掉出来。

  「好啦好啦,小丫头怎么又哭啦?」师兄的手轻轻擦了擦我的眼睑。「小丫
头,要开心才对吗。不要哭,你一哭就不开心,不开心,可就不美了哦。今天可
是我们的大日子,高兴一点,好不好?」

  「嗯……」我抱了抱他,嗫嚅着说。

  ……因为我们本身都是江湖人,家人……也都不在了,所以仪式操办的也没
有很复杂,只是在三清山主阁西边的云起台上简简单单地搭了个场地,请了自在
门和无形者组织内一些还有时间的侠士们吃了个酒宴,最后在师父的见证下行了
结发礼,这门婚事就算是成了。

  真的没想过,我居然还有能嫁人的一天。我原本都还以为,这种幸福早已和
我无缘了……可是,如此爱我的师兄依然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享有这人世
间最美好的东西。

  仔细想想,一直以来师兄都是我最坚固的后盾、最可靠的臂膀。有他在,我
的命运总有一个兜底的网,不至于让我摔得太惨。

  师兄对我的爱,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也知道这一点。可爱不能光是索取,一
点都不付出。感受幸福的同时,我也不禁有些怀疑,我真的能尽好妻子的责任吗
,我……真的能做一个好妻子吗?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攲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这种分别的苦难日子,真的再也不想体验了……如今,师兄和我的命运紧紧
连在了一起,就像一朵共生共死的并蒂莲一般。这一次,这个机会,绝对,绝对
不能再错过了……

             (七十四)命运轮回

  几个月后,因为戚大哥带兵打的辽军的军队节节败退,加上在大同府附近借
助山地地形围歼了辽军几乎所有的骑兵,然后又在以顾二哥为首的大臣们和西夏
朝廷谈了几轮之后,西夏国王也同意和大宋一起进攻辽国。

  谈判当中,顾二哥给西夏国王开出了一个他们几乎无法拒绝的价码:一旦攻
下辽国,西夏国将会获得包括辽国镇州在内,以此为界往西和南全部的辽国土地。

  土地的诱惑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戚大哥带的兵加上从赵子义
哪里搞来的几门射石炮还有从江湖上召集来的好汉、侠士们组成的联军,其气势
的确可谓是锐不可当。和辽军的交锋几乎是十战九胜。因此,辽人的士气也是受
到了巨大的打击,面对宋军几乎无力抵抗,就以投降为结局,草草收场。

  然而辽国毕竟幅员也还算是辽阔,人口虽然没有我大宋多,但依然不可小觑。
只是可惜辽国朝廷依然是一盘散沙,就像蔡京当权时的大宋朝廷一样。有一点不
同的是,辽国的贵族们占的权力更多、更广泛。毕竟连首都都能有五个,很难理
解辽人朝廷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看来蛮夷只能是蛮夷,再怎么跟中原王朝学
,也只不过是化外之民罢了。

  联军的目标很简单,就是直取耶律大石。耶律大石现在御驾亲征,带着辽军
在析津府前线和戚大哥的部队针锋相对。

  然而,辽人所有的部队,几乎都集中在了华北平原的前线上,后方极为空虚。
专门负责刺探情报的林惊雪姐姐养好身子以后,又多次前往辽地侦察情报,发现
辽人的一座都城——辽阳府以及其周围的小城,如来州和辰州,因为前线兵员吃
紧,甚至连二百人的守卫队都没有。得知这个情况的梦嫣姐和玄机流派的无吟姐
姐商量过一番之后,联合玄机流派的高人们设计了一种巨大无比的船这种船虽然
是木造,然而通体都采用从琼州岛上砍出来的参天大树为龙骨,用又粗又皮实的
橡木做船板,整条船通体有数十丈长,十数丈宽,船体分为三层,在甲板上和一、
二层的船体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开一个小口子,放一门带轮子的射石炮。三层则是
装火药、弹丸和住人的地方。

  整条船的搭载了三根高耸入云、大概有船体几倍高的桅杆,每根桅杆绑了三
张长帆提供动力。这种风帆的适用性特别强,如果扯满帆,别看它体积那么大
,跑的差不多比马都快。在造作局的牵头带领下,这种大型帆船一共造了三十条
左右,在广州稍作休整之后,由一名新提拔的海军提督带着沿着东海,绕过登州
从渤海北湾,炮轰辰州城,带着大队兵士乘船以绝对人数优势攻占了辽阳府。

  然而顾二哥在占领了辽阳府之后宣布退兵,和在当地领封地的贵族和谈,只
要其放弃对耶律大石的支持,就把府城还给他。

  辽国内部本身矛盾重重,本地贵族自然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甚
至只是名义上的皇帝放弃自己的礼仪,所以欣然接受了。这样一来,耶律大石的
撤退之路就彻底被截断,北方虽然依然是辽境,然而他已经不能向东北方向逃亡
了。

  一个月前,西夏和大宋的联军拉拢了大同府北部、西北部的白达番土族人。
辽国在这里也只是名义上的统治,对当地土著并没有实际上的管控。只要提供一
些微不足道的好处,这些当地人就能为联军而战。

  这样一来,析津府的四面八方就被团团围住了,御驾亲征的耶律大石也被困
在了这座城市之中。

  然而这种围困并非完全意义上的包围。毕竟析津府的东北方向依然是辽国领
土。本地贵族只是不允许耶律大石带兵往后撤,但是后方的补给依然可以通过这
条路向析津府输送兵员、粮草和补给。

  本来如果能把这条路从侧面封死,析津府就会彻底成为瓮中之鳖。只不过联
军实在没有那么多兵员了。大宋本身重文轻武,对兵员的培养本身不是那么重视。
而那些快意恩仇、有家国情怀的江湖侠士们虽然重武轻文,但人数实在太少了
,加上对辽国的全面战争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兵员短缺的问题还真一时无法
解决。

  所以,三面围攻析津府已经是联军的极限了。虽然说联军人数众多、火力凶
猛、武功高强,但析津府毕竟也是辽国五京之一,城市防御比舞阳城坚固的多
,说是固若金汤也一点不为过,再加上他们其实还有补给,想要攻下来,并非一
时之功。

  而这种时候,就是无形者组织出场的时候。

  「嗯……」梦嫣姐打量着析津府市内的地图,用一只笔沾着朱墨在地图上写
写画画着。王策无聊地靠在椅子背上,一副似乎快要睡着的样子。而刘嘉辉则在
津津有味地吃着某种面食,还时不时地发出「吸溜吸溜」这样很是享受的声音。

  「不行,不行,怎么样都进不去。」梦嫣姐眉头紧锁着摇了摇头。「只剩一
个办法了,就是先乘气球到空中,再用追风翼从天上直接飞进析津府城内。」梦
嫣姐放下笔,语气中带着有些无奈的语气说道。

  「谁去呢?」刘嘉辉一边吃着,一边呜噜呜噜地问道。

  「我去。耶律大石必须我来杀。」我双手托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耶
律大石不仅仅是那个害了我全家的教团「学识之主」,而且他还在辽人监狱里凶
狠地强暴过我,那一次真的给我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后面间接导致了我的堕
落和陷入风尘的屈辱经历。

  耶律大石毁灭了我的尊严,把我变成了那种让现在的自己异常讨厌的样子。
如果是师兄肯接纳我的话,我的命运到底会堕落成什么样子……我自己都不太敢
想。

  而且,虽然师兄愿意娶我,也的的确确娶了我。但我心里清楚,因为我的经
历和过去,我的的确确是配不上师兄的。我知道师兄不介意,也不嫌弃我,可这
桩婚事却是一场高攀。

  这种愧疚和对师兄的亏欠感如果不消除,将会一直一直折磨着我。从小时候
开始,师兄就是照顾我比较多的那一个。现在他又成了我的夫君。如果我不能配
得上他的话,这种残缺的感觉到后面肯定会活活把我折磨死。

  如果不想这样,我就必须夺回自己的尊严。而那第一步,就是要亲手杀掉这
个把我一辈子从头到尾破坏了个遍的幕后凶手——耶律大石。

  「师妹,会不会太危险了。」师兄坐在我身侧,轻轻搂着我的腰柔声说道。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很是危险。但我们还是义无反顾去做了。」我说。「师
兄,相信我,我没问题的。」

  「气球的空间有限,我们只能最多送一到两个人进城。」梦嫣姐说。

  「师妹,说真的,我放心不下你。」师兄说。

  「单打独斗,不会有人是我的对手。」我说。这几个月来,我的武功也一直
在长进。加上逆水寒这把神兵利器,我的武功虽然谈不上天下第一,但也算得上
是一流高手中的顶尖了。对付寻常只是练过几天枪阵的士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要进的,可是敌人的首都,里面到处都是人,又谈何单打独斗呢。」师
兄说。

  「的确,这项任务危险重重,只不过请叶少侠放心,我们决计不会让进城之
人一直处于一个被包围的状态的。」梦嫣姐指着地图上的南门。

  「析津府的南侧是一块大平原,戚大侠的部署现在就在这里大规模展开。这
里部署的火炮最多,攻势也最为猛烈。城墙也已经快被轰塌了。只是守城官兵一
直在修理和填补,还要提防着炮火的轰击,精神高度紧张。只要他们背后有敌人
,哪怕只有一个人,也会让他们的士气瞬间崩溃。」

  「也就是说,如果我进城,就要先去南门把他们都给吓死?」我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南门守军的士气一旦溃败,城门就会失守。到时候
大军进城,敌人毫无退路,只能被我们活活按死在城里面。」梦嫣姐点了点头。

  「那耶律大石呢?」

  「耶律大石肯定也会在城内,只要联军攻破城池,耶律大石只不过是个囊中
之物罢了。无需担心。」梦嫣姐说。

  「那我要去。」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师妹,你……」

  「导师,导师!」一个穿着白袍的年轻刺客手里举着一个信封,火急火燎地
跑了进来。

  「这是什么?」梦嫣姐接过信封问道。

  「是耶律大石的亲笔信。」年轻刺客答道。

  「耶律大石的亲笔信……你从哪弄来的?」

  「就在前线,辽人用箭绑着射过来的,指名道姓是要交给导师的,所以戚大
哥差我直接把信送过来了。」

  看来耶律大石还算是有点眼力见,知道无形者组织才是负责管事的人。这场
战争发源的本质就是作为教团领袖和辽国皇帝,这个有双重身份的耶律大石想要
借助辽人的士兵攻占中原王朝,以实现教团的邪恶目的。对抗教团,而站在前线
的,一定会是我们无形者。

  梦嫣姐拆开信,一字字地读了起来。

             (七十五)逆水之寒

  「身为大辽皇帝;勇猛武士耶律阿保机的子孙;太阳和月亮的兄弟;松漠、
辽水、阿尔泰山、大兴安岭等地的统治者;帝中之帝;万王之王;从未失败的超
凡骑士;命运亲选的天子;—我命令你们,自命不凡的草莽游寇们,自愿无抵抗
地向我投降,并放弃攻击侵扰我。——大辽国皇帝耶律大石陛下」

  「这学识之主这么嚣张的吗?都兵临城下了,还敢用这种语气写的,这叫什
么,恐吓信?他怕是失心疯了吧。」听完信的内容,王策骂道。

  「不怕,不就是骂人吗,论骂人,咱还真的不怵他。」梦嫣姐放下信,拿起
纸币在一张新的纸上写道:「哦伪帝,黄土大漠的恶魔,该死的妖魔鬼怪的狐朋
狗友。你算哪门子的恶鬼骑士?我看你都杀不死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兔子。魔鬼拉
屎,你家军队吃。你这个婊子生出来的杂种,不该来管我大华夏子民的事;我们
不怕你的军队,大海和陆地作证我们会与你作战,操你妈的你就是松漠的贱货
,辽水修渔船的,阿尔泰山吃泥巴的,大兴安岭操傻狍子的,析津府的弼马温
,临潢府的蠢猪,辽阳府的恶霸土匪,大同府的煤矿工,大定府的杀人恶魔;全
世界和地狱的傻瓜,玉皇大帝面前的白痴,毒蛇的孙儿,老子鸡巴里的一根筋。

  你这公猪的鼻涕,母驴的屁股,待宰的野狗,没读过纪念圣贤书的杂种;干
你亲娘去吧!

  那么我们向你这贱种宣布,你连给我大宋人提鞋都不配。现在我们可以收笔
了。因为我和你这野人贱种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有本事就来正面干我啊!


  「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看着彩梦嫣写的这封回信,刘嘉辉脸上渐渐拧出
了奇怪的表情。

  「我?你可是不知道,甜水巷里也有西域的客人,他们骂起人来,就是这个
调调。你是没见过大场面,比骂人,你可是比我差得远。」彩梦嫣莞尔一笑。
「好了,你把这封信,原样给耶律大石送回去。」梦嫣姐把写好的信交给年轻刺
客,又转头看向了我。

  「紫涵,你确定要孤身乘追风翼进城吗?」梦嫣姐问。

  「对,这是我不变的不做的……」

  「导师,导师!」话还没说完,又跑进来一个年轻的白袍刺客。

  「怎么了?」

  「东门……东门攻破了!戚大侠已经带禁军进城了!」年轻刺客激动地上气
不接下气地说着。

  「什么?」听闻此言,一屋子里的人都惊地站了起来。

  「走,去看看。」梦嫣姐将她那条作为武器的丝带套过袖子穿好,带头从门
中走了出去。

  东门处火光冲天,东南侧的角楼熊熊燃烧着,木制的楼主噼噼啪啪地发出火
花爆裂的响声。围攻东门的部队无论是火力还是人数都远没有围攻南门的部队精
良,然而炮手的一个异想天开,看城门久攻不下,居然把铁石弹丸外面涂了一层
火油,在炮口前面支个火炬架点燃,再射上城墙。

  有一发被点燃的炮弹就这样误打误撞地击中了一侧角楼的柱子,火势瞬间蔓
延到了弓箭兵站着的木制栈道上。没有了弓箭兵的箭支干扰,攻城工兵拖着撞锥
三两下就敲开了城门。

  唯一有些对我们不利的是,入城部队进城的时候,太阳已经几乎快落完了。
幸运的是,知道东门被攻破以后,从南门主力调来了一批休息了一天的精兵进城
,跟城里那些已经打了一天,筋疲力尽的守军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作战能力。

  然而,现在的析津府城内还是太危险了,四处都在起火,辽人守军还设下了
不少稀奇古怪的陷阱,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蛊毒。虽说城门已破,但城
内守军依然人数众多,本来我打算马上进城,找到耶律大石把他宰了了事,但最
后还是被梦嫣姐拦住了。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先让进城的精锐部队和守军缠斗一
天,等第二天黄昏时分,再借着夜色直奔耶律大石这个主帅去杀。

  ……战斗持续了足足一天。辽人毕竟是破釜沉舟,退无可退,即使是城门被
攻破,居然还有能力组织有规模的抵抗和还击。进城的先锋队在东门门口的几条
街道中被堵的严丝合缝,甚至很难再前进一步了。

  耶律大石不知道用什么鬼办法,士兵们一个个都像是喝了鸡血一样亢奋,和
我们的士兵拼杀着。好在前线有好几名素问流派的好手,军队的伤亡并不算太大。

  第二天夜里,黄昏时分,我穿上那件标志性的白色刺客长袍,拉上兜帽,戴
好袖剑,在众人的叮咛嘱咐和期待下,借着夜色,一步步走进了析津府的主殿
,耶律大石现在等死的地方。

  「是你。」我推开门,耶律大石穿着很久之前,在宋辽边境第一次见他时那
套锦绣长袍,带着那顶刺着象征尊贵的流苏的皮毛,手执一把长长的金环刀。他
看着我,语气意外平静地说道。

  「意外吗?」我抽出逆水寒,直指着他的面部。

  「不。」耶律大石摇了摇头。

  「有什么遗言,说出来吧。没人会听,但至少能让你死的舒服点。」我说。

  「没有,但,小姑娘,你真的以为靠你自己一个人,就能杀的了我吗?」耶
律大石阴险一笑。「你肯定知道我的身份,肯定知道,我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折
服的角色,可你……」

  我没有听他废话,一闪身逼到他身前。看他说话的气势、身形步法中透漏出
来的摇晃和犹豫,我就知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管他以前有多强,多令人
生畏,然而现在,他的锐气,已经彻底地、完全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在故弄玄虚,试图吓唬别人、安慰自己罢了。

  我抬起左手,袖剑轻轻刺进了他的胸膛,紧接着双腿一瞪,借力一个后空翻
撤到他面前一丈半左右的空中,调整好姿态,轻轻落在地上。

  「咳……我没有在那年监狱里杀了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耶
律大石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盯着我。

  「没有人能逃过自己所犯下的错误的惩罚。」我冷冰冰地说道。他已经被我
袖剑上的剧毒刺中,再也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实际上,现在他也只剩下半个时
辰都不到的生命了。

  「你……你不过就是个……是个性奴,说着这些高高在上的屁话,你以为你
是谁。」耶律大石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我操过你,记得吗?」他说。

  「我无所谓。你也许侵犯过我,但玷污不了我的心。」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呵……呵…咳」耶律大石剧烈咳嗽了几声,毒似乎已经开始起效果了。
「你不过就是个会动的淫穴罢了。」

  「也许你说得对。」我并没有反驳他。而是走上去解开他的裤腰带,掏出他
的肉棒然后出其不意地弹出袖剑将那玩意儿连根切断,刹那间右手顶上去捂住了
他的嘴,没有让他叫喊出来。

  我盯着他因为惊恐和疼痛扭曲变形的脸。「下地狱吧,狗娘养的。」说着
,我一袖剑捅穿了他的脖子,缓缓地将他的尸体放倒在地上。

  从耶律大石的脖子里喷出来的血溅了我一身。我捡起地上的纱衣重新扎好
,翻了翻耶律大石的贴身衣袋,找出了那枚教团玉玺,随手挂在腰间,最后从窗
户中翻了出去。

  ……月光下,只听得到悉悉索索的欢快虫鸣。当遮蔽了月光的云朵稍稍散开
时,眼力好的人能看到天上盘旋的鹰。

                后记

  耶律大石死后两天,析津府就彻底回到了大宋的怀抱。虽说,辽国境内的贵
族势力非常强哼,甚至可以说是地头蛇、土皇帝的程度,然而耶律大石此人毕竟
也是名义上的皇帝。皇帝与一死,各地的贵族为了争夺皇位,彼此之间大打出手。

  辽国的内战大概持续了三个月之后,带兵在析津府休养生息的戚大哥再次出
动,配合着水军,将辽人贵族逐个击破,不到半年后,辽国就彻底消亡了。

  盛唐时期的所有领土,都已经回归到了大宋的疆域之中。蛮族的作乱,也终
于告一段落。虽说在辽阳以东还是有一小撮女真蛮族活动着,但在杀了他们几个
来犯边疆的打草谷部队的首领、拆毁几个部族之后,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什么
气候了。

  因为刺杀了耶律大石,我虽是女性,却也被朝廷破格立了个碑,还授了我一
个不大不小的官爵,就像诸葛师叔一样,也在汴京府内有一座自己的院子了。

  只不过,哪里只是我名义上的住处而已。最让我感到轻松舒服的,还是那个
陪着我长大的三清山,和那个陪着我长大,还会陪着我变老的人。

  辽国国灭以后的某一天,师父在自在阁的书桌上留下一封书信,说他又去云
游江湖了,自在门的掌门一职,也落在了我和师兄的肩膀头上。

  此一役之后,自在门在江湖上的威望也是暴涨,慕名来投山的有志之士和想
学武功的少年少女们不计其数,然而,自在门只会选择最优秀、最善良的弟子进
入门下。因为自在门的背后,还有一个神秘,古老,且庞大的秘密组织。

  和平的日子就在眼前,然而和平毕竟只是一时的表象。当教团的恶毒触须再
次蔓延到世间上时候,那里依然会有我们黑夜中最锐利、果断、正义的剑。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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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女频甜文会在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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