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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焚天愤天淫魔阴魔】【更新至267章】作者:唤醒黄昏的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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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节香消玉殒

  依还岭上,自邓八姑收去日月五星轮後,众人看出新来二敌甚强。只见蓝云
如海,高涌若山,整座依还岭全被罩住。太乙五烟罗已化为大蓬彩烟,向上飞起,
离地约有十丈高下,护住全山。英琼在慧光笼罩之下,将众人送入静琼谷。邹勤
也再发难,扬手又发出大片阴雷,互相击撞,千万霹雳一齐爆炸,震荡之势,比
起先前几次还要猛烈十倍。方才对敌诸妖党再飞翔云海雷火之中,用邪法异宝相
助攻打,耀武扬威。宝气彩烟全被激动,纷纷飞扬,起伏如潮。

  内一妖人名玉神君唐双影,身藏异宝,想诱敌出斗,收渔人之利,於是破口
辱骂,语甚污秽,更连发三枝阴灵箭。英琼已经快到幻波池边上,见这廝油头粉
面,粉红色光燄笼罩,穿行妖云雷火之中,手指三道妖光追来,口中秽骂不休,
不禁大怒。心念一动,立时回身,手掐灵诀,冲烟而上。唐双影以为敌人中计,
性又贪淫,心存妄念,打算生擒回去,将赤阴球放起。这邪法最能迷人心魂,与
妖人心身相连,阴毒淫恶。

  不料英琼近来法力日高,更身有佛家至宝定珠,万邪不侵,因恨敌人出口淫
凶,立意除他,也不用紫郢剑迎敌,先将太乙玄戈化为一条银电,朝前飞去。那
三枝妖箭本极厉害,不料英琼无心中放起太乙玄戈,正是克星,阴灵箭被银光一
绞,首先粉碎。

  当空赤阴球的一团暗赤色的妖光也晃眼由浓而淡,变作粉红颜色。光中现出
好些俊男美女,都是一丝不挂,互相搂抱,颠倒横陈,活色生香,妙相毕裎。光
球里面,另有人影若隐若现,与妖人一样相貌,也是赤身露体。英琼虽得人身,
却仍是蟒体基因,迥异人类。人类禁欲,如孕火山,一旦爆发即酥软失控。蛇蟒
性淫,好屠门大嚼的更添活力,其尤者有黑蜘蛛的高潮後,不是瘫痪而是噬吞淫
侣。只是英琼染了人类的思维,讨厌淫行见诸公众,扬手把太乙神雷击去。那球
看似停悬空中,但是闪变神速,雷火竟未击中。

  妖人也是该死,分明见英琼神态无异,并不似平日敌人一见便即中邪晕倒神
气,仍不死心,还以全力施为。球上飞起一片粉红色的薄雾,色彩越发鲜艳,球
中男女色相更多。英琼鼻端微闻一股温香,心神忽然微动,被挑起欲火,却非其
人,更非其地,倍觉有气。妖人一见敌人惊疑神情,误认为中邪,惟恐失却机会,
自恃发难神速,连人带宝猛扑上去。

  猛听叭的一声,球忽爆散,化为大片粉红色彩烟。中有条赤身人影,是妖人
元神化身,四手齐伸,竟然不畏仙剑威力,带著大片妖光刚往下扑。英琼当时便
打了一个冷战,心随念动,定珠慧光首先暴起,邪法立破。英琼也即将身带法宝,
连同太乙神雷,一齐施展出来。青灵髓的一幢青霞罩下妖人身上,飞剑再往上一
绕,数十百丈金光雷火暴雨一般当头打下,多高邪法也禁不住,妖人当时连人带
宝一齐消灭。也是消失太快,连同党妖人也不知他是逃走,还是形神俱灭。阴魔
虽然肉身他往,却先天真气仍留监察,乘机冒充妖人。

  邹、屠二妖人见状大怒,立时隐形追来。英琼本想再杀两个,因癞姑传声催
促,只得回飞。邹勤因听同党说起沙红燕等四人已先入洞,却久无动静,料已被
困。一心迷恋辛凌霄的美色,意欲卖好,紧紧随在英琼身後,想混到里面,救美
邀宠。英琼下池时虽觉微有一点警兆,不知邹勤善於玄功变化,得隙即入,已经
紧附在外。幸好癞姑事前在洞门外暗藏著一件照形之宝,看出英琼下时身後附有
一条极淡红影,忙运用仙法,将南洞开放,下馀四洞一齐关闭。英琼一见南洞大
开,便飞了进去,正想转入右洞金宫,忽又听癞姑传声,说妖人已经侵入,令其
留意,须等困入南洞火宫,方可撤去法宝,以防暗算。英琼闻言,自是气愤,先
不发作,直飞火宫重地。

  邹勤还以为敌人毫未觉察,打算等英琼宝光一撤,立发阴雷,将其打死,再
去与沙、辛二女会合。正觉敌人已经回洞,防身法宝怎还不撤?身已追入火宫重
地。所经之处是一螺形甬道,又长又窄,上下洞壁好似画著不少火燄,若有若无,
时隐时现。自恃精於五行遁法,也未在意,只要在未发难以前将那最重要的火宫
神灯毁去,全阵威力便要减去一半。忽听英琼回身喝道:“妖贼自投罗网,休想
活命!”

  英琼说罢,手中灵诀往外一扬。一片风雷之声过处,邹勤眼前红光一闪,敌
人、甬道一齐不见,身却落在一座大约两亩的广堂以内,洞壁通体宛如红玉,四
外空空,不见一人。只当中一盏金灯,下有翠玉灯檠,灯上结著一朵灯花,时青
时紫,时红时白,色彩鲜明,别无他异。

  邹勤向在海外横行为恶,对於幻波池五遁威力只是耳闻,尤其不知那五行法
物均为仙府奇珍,非比寻常,此盏乾灵灯更是九天仙府流落人间的至宝。扬手一
阴雷,便朝那星灯打去。阴雷本是一点豆大绿光,无坚不破。哪知出手打到灯上,
并未爆炸,火火相合,宛如石投大海,形影全无。邹勤心方一惊,眼前倏地一暗,
紧跟著光燄万丈,风雷大作,全身立陷火海之内。先尚不知厉害,怒吼一声,在
邪法异宝防身之下,先发阴雷,四外乱打。

  仙遁神妙,不可思议,攻势越大,反应之力越强,越往後火力越大。邹勤无
异投身在一座极大无比的洪炉之中,身外烈燄早已合成一片。在烈火中连用邪法
异宝,均不能破。最後想用火遁窜往别宫,忽见无边无岸的火海深处,现出前见
的一盏金灯,灯燄停匀,奇光迸射,由对面缓缓飞来。那灯浮沉火海之中,看似
极缓,不知怎的,无论邹勤如何加急後退,老是离身不远,并还越隔越近,猛觉
出灯上奇光精芒迸射如雨,光燄飞射火中,幻为异彩,耀眼欲花。

  方在失惊,忽有一种极大潜力吸来,身子立被吸住,再也挣扎不脱,所习火
遁全无用处。眼看金灯挺立火海之中,越长越大,光燄越强。仗著炼就身外化身,
玄功变化,先将元神遁出。原身只见身外烈火一晃,眼前一暗,立被灯燄卷去。
元神离体,定睛一看,仍是前见那盏小金灯,重又缩小,恢复原状,原身已被裹
向如意形灯燄之上,缩成寸许大的一个小人,带著一点法宝馀光,略为挣扎,一
缕淡淡的青烟冒起,连人带宝齐化乌有。只剩元神落在广堂之中,四外静悄悄的,
哪有一点形迹。

  邹勤元神惊魂乍定,悔恨交加,又急又怒。细看四外洞壁,通体浑成,全无
一丝缝隙。心正惶急暴怒,四壁忽现出无数火燄影子,重重叠叠,晃眼布满全壁,
宛如万朵火花上下翻飞,精光闪闪,潮涌波腾。忽然轰的一声大震,那无量数的
火燄立将全堂布满,又成了一片火海。

  无数如意形的火燄由上下四外打到,近身便即爆炸,爆出毫光万道,精芒电
射,比起雷火还要猛烈十倍。一任元神玄功变化高强,护身法宝均是奇珍,也实
在禁不住那雷霆万钧之势,只得运用玄功,将元神缩成寸许长一个小人,并将所
有法宝一齐放出,化成一个空心光球在外,方始稍好。但是烈燄熊熊,漫无际涯,
越来越盛,无论窜往何方,均无止境。情知弄巧反拙,凶多吉少。忽听左近有一
少女低语道:“这妖孽元神真难消灭,五行合运如何?”

  另一女子答道:“琼妹怎的性急?为时尚早,乐得教这些妖邪受点活罪,忙
他作甚?听说这妖孽对辛凌霄不怀好意,何不把这廝移往金宫,见他心上人一面,
再用土生火旺克金,三行合围,倒要看他妖魂馀气有多大神通。”

  邹勤元神不禁暴怒,刚厉声怒骂得“贱婢”二字,眼前火燄忽然连闪数闪,
元神似已脱出金灯。猛又瞥见黄沙如海,黄尘万丈,光雾千重。百忙中发现黄光
雾中裹著一团宝光,光中留骈在奋力挣扎,一闪而过。尘雾中射出一片金霞,耳
听女子悲声喝骂和急呼之声,定睛一看,正是辛凌霄被困在一片银霞之内,上下
四外布满千万金刀箭雨,电漩霞耀,团团围住,但不朝人下落。

  邹勤元神本被银霞裹住,一见辛凌霄,色心又起,连呼辛道友,想要赶前会
合。无奈上下四外其重如山,彷佛被埋在坚钢以内,丝毫转动不得。看出形势不
妙,还妄想身是元神,外有宝光防身,至多受点苦痛,把心一横,运用玄功强冲。
谁知金、火、土正反相生逆运,比起先前威力厉害百倍。

  沙红燕受困的木宫因火宫的发动而激变,地底传来风雷之声,狂飙骤起,接
著万木萧萧,鸣籁竞号,如擂天鼓,一阵紧似一阵,汇成轰轰隆隆的厉啸,中间
更杂著极尖锐刺耳的异声。直似地轴翻折,海啸山崩,千百万密雷一齐怒鸣。沙
红燕那麽高法力的人竟由不得闻之心神皆为震悸,入耳心惊。

  晃眼烟岚杂沓,碧云如浪,有如电闪涛翻,越来越急,势也更猛,化作青霞
压上身来,力量大得出奇。环身四外忽又现出大小千百万根木形青色光柱,前排
到了身前,为宝光所阻,後面的又冉冉飞翔而来,挤将上去。一层跟一层,越来
越多,越来越密,数丈方圆以外全被青色光柱塞满。挤成一片,便又互相旋转,
磨擦起来:渐渐越转越急,发出一种极繁密的轧轧怒啸,比起先前万木鸣风所发
异声更是尖锐凄厉,震悸心魂,那压力也增加了不知多少倍。

  倏地天崩地塌般霹雳连声,前排刚一震散,後面光柱立时狂涌上来,仍旧电
漩星飞,互相挤轧排荡,相继爆炸不已,宛如百万迅雷纷纷爆炸,前灭後继,生
生不已,威力越来越猛。只见青霞群飞,精芒电射,身外宝光受不住那无量冲击
压力,四外震撼,眼看就要破裂碎散。虽然她身藏异宝,预有准备,至不济,尚
有脱身之策,仍然心惊胆怯起来。

  晃眼之间,一片青霞微微一闪,风木怒啸之声忽止,现出一片青蒙蒙的微光,
浑茫看不远,更不见半点影迹。忽见蒙茫中现出留骈被在一片黄色光雾裹著,沙
红燕方想冲上前去与之会合,黄光只微微一闪,留骈便已消灭。黄雾影里忽冒起
一片金霞,奇光激射,一闪即消。紧跟著,又现出一盏金灯,灯花只有两三寸长,
光燄停匀,中裹一个寸许大的妖魂,正是费尽心力约来的靠山之一赤手天尊邹勤。

  邹勤眼见身外银霞似电,闪得几闪,转入火宫法物金灯之上,紧跟著一片黄
云压上身来,宝光受不住无量压力,往里紧缩。方怒吼一声,所有邪法异宝一齐
消灭,被戊土真气的一层黄云裹紧,千万庚金神刀暴雨一般环攻乱刺,灯花烈火
再一焚烧,所受楚毒比起肉身还胜百倍,疼得不住惨号,元神精气逐渐耗散。英
琼心虽疾恶,却不愿见此惨状,手掐灵诀,如法施为,金、火、土三行神雷突然
爆发,霹雳大震,猛恶非常。火头上忽有一片极淡的黄光银霞微微一闪,一连串
极轻微的爆音过处,连妖魂带金灯全都不见。

  辛凌霄这才知仙遁神妙,自己必和妖魂一样形神皆灭。万念俱灰下,才从共
工的洗脑中清醒过来。体内先天真气传达了魔气离退的讯息,阴魔才把肉身遁法
交李洪,逸出先天法身,潜入辛凌霄面前,现出冯吾外相,责她昆仑种根轩辕魔
宫,就是蠢得不知共工法统容不得剥夺邪经,画出十三个特区租界只是引宝气入
陷阱。看看成立魔宫後民族资本家的下场,谁不是妄想著以中庸之道,左右逢源,
却不知无举足轻重之力,多之不多,少之不少,必然是以卵楔撑那互击两石,那
能有点滴幸存。神剑峰更挑衅那雄藐宇内的灵峤宫,漠视群仙三次大斗剑的迫在
眉睫。

  轩辕魔宫党中派,派内有派,主分四系:死士系;宫干系;舌灿莲花系;及
垄断资源的新生力量系。舌灿莲花系已在死衅帮形神俱灭後式微。必是那对外卑
躬屈膝的一系遭劫,才会挑得动崇尚剥削邪经的民为主仙众怒号,发动三次大斗
剑。新近代宫主叩上灵峤宫,漍侍尊严沦丧殆尽,宫干系必联合死士系给垄断资
源的新生力量系致命一击,昆仑以资源勾结,必成覆巢之卵。

  辛凌霄恋郎覃伞雄伟,但求得临幸虚窍,莫不言听计从。阴魔冯吾以先天真
气替辛凌霄换躯,代入淫娃浪妇所牺牲在欲火焚魂下的血肉後,无声无色的送走
辛凌霄,发动阳乌球的威力,以真火克金,引动金火互相生克的威力。五行仙遁
可以合运逆行,将先後天庚金威力一齐引发,瞬息万变,神妙无穷。那环绕四外
的金刀银霞闪砾奇光,刀尖上五色火花环身猛射,残馀法宝哪能禁受得住。

  忽见一片青霞拥著千万根大木影子排山倒海冲入重围,将那四围的金刀排荡
开去。大木上即再激发烈火,与那万千金刀混合,激撞出雷声隆隆震撼全洞。青
光一闪,倏地现出一个白衣少女,丰神绝代,美艳如仙,是上官红回池。

  上官红原奉卢妪之命,说最好先回,没想到是李洪携带。当时只觉金霞耀眼,
闪得一闪,身於便似被什麽大力摄起,耳听天风呼呼乱响,却吹不上身来,晃眼
便到依还岭上空。即听李洪传声说道:“你自入洞,莫管我们。”

  说时,李、陈二人已冲烟而下,忽然不见。上官红才知二人法力真高,忙往
池中飞去。见五行仙遁全被引发,心念辛凌霄被困,先到金宫,顿止仙遁,匆匆
说道:“辛仙长,弟子对你实感知己之恩,特意来援。但是此时危机瞬息,事在
紧急,尊意如何,还望示知,无不惟命。”

  辛凌霄假身答道:“我已不愿求生,无如本门飞剑好些顾忌,最耗元神,况
又身陷重围。请赐兵解,便感盛情。”

  上官红越发放心,道:“既然如此,再好没有。仙长元神飞出既难,更恐妖
人暗算,最好由弟子保护,安全送出。”

  就这双方问答之间,乙木、庚金正反相克,声势越发猛烈,满洞霞光万道,
电漩星飞,万雷怒鸣,震耳欲聋。一道青光环已绕假身而过。幻出的元神飞起,
由那两段残屍被金刀神木裹去。上官红扬手一幢金光,将幻魂收入袖内,往中宫
会合。

  木宫的沙红燕也在金宫受阳乌球冲击时,翻入一片玄云波翻浪滚,中有无数
水柱,车青笠元神被困在内。虽只小小数尺方圆的一片水云,看去却是波涛汹涌,
水柱林立,光影明灭,互相挤轧排荡,隐闻水雷乱爆,密如贯珠。车青笠识得五
遁生克之妙,肉身虽死,元神凝固,又长玄功变化,带有几件克制五行之宝,应
变机警沉著,一片青黄二色的宝光环护之下,人小如豆,困在里面奋力防御,并
不挣扎。

  就在青霞初闪,眼看癸水将要化生乙木之际,要起未起一瞬之间,车青笠元
神身旁忽发出一蓬烈燄,用烈火先洩乙木威力。火得乙木,越发威猛。车青笠自
身精於火土二遁,扬手发出一股黄气,用戊土之宝反克癸水,身形一闪,化为一
道红光,再驾火遁,迎著烈燄,连人带宝光在那万千水柱中的危机四伏,死亡一
瞬之际逃亡。

  不过任他奸似鬼,仍是逃不出一力之降十会。寄人篱下,失宠於上,任是舌
灿莲花也无有敢挺身作证之力。趋炎附势的伪证如山,落井下石,是因成癸水深
厚。前方之水化木为火所燃,後方之水仍未化木,虽为戊土之宝所克,火遁却无
得生。元神力竭,为癸水所灭,玄云也便隐去。

  三妖人相继伏诛,沙红燕这面威力重又大盛,脚底忽冒起一株宝树,枝叶葱
笼,苍翠欲滴,通体都有青气浮动,宛如雨中春树,雾约烟笼,华盖亭亭。才一
入眼便看出那是木宫法物,一落树上,便和三妖人一样形神俱灭,休想活命。猛
又觉脚底生出一股极大吸力,竟连宝光也被吸住。

  当此危急存亡关头,沙红燕也就不暇再与乃师负气,向兀南公发那求救信号,
把胸前密藏一枚形似宝珠的传音法宝取出,伸手一弹,叭的一声极轻微的炸音,
由近而远,往地底钻去,晃眼无声。恰值兀南老怪炼宝正急,法坛封闭,内外隔
绝,信号被门人接去,不敢通报。平日虽然诃谀奉承,内心却妒宠嫉势,乐得看
她遭劫,少却威胁。

  沙红燕认定乃师宠爱,一接警报,决不坐视,而且神速已极,估量不久即至,
又急於报仇,欲在乃师和援兵未到以前,先行发难,以便将事闹大,使乃师势成
骑虎,欲罢不能。先由所盗几件至宝中发出一道白虹,朝那裹身青气绞去。那白
虹钩乃太白金精所炼前古至宝,发时白光如虹,光芒万丈,不论多坚厚的物质,
照例挨上便成粉碎。果然庚金克木,一绞便断,身上一轻。沙红燕再手指白虹,
环身绕成一圈,然後由内而外,朝那四边青色光柱反荡过去。不料白虹刚环成一
圈,还未向外展开,就这一眨眼的当儿,青霞如电,闪得两闪,所有乙木神雷、
万千光柱、大片青霞连同脚底神木大树,忽然一闪全隐。当地不过是一间石室,
能有多大,然而护身光幢已近十丈高大,白虹紧附光外,成了一圈白影。不特没
有丝毫山石破裂之声,而且光幢以外,仍是什麽也看不见。

  沙红燕原是行家,早就算计著敌人的五行正反相生,不是乙木化成丙火,便
是先天逆行,转化庚金,便将水府奇珍极光球取出。此宝本是千万年两极寒精凝
炼而成,任何烈火当之立消。初意乙木必要化生丙火,意欲抢占先机。极光球刚
化为一团冷艳艳的五色寒光,精芒万道,流辉幻彩,飞向广场前面,正在暴长。

  暗中主持木宫的张瑶青虽奉师命,令对沙红燕不要过分,最好纵令其全身而
退,但看出敌人法宝厉害,便将先後天五行正反相生催动起来。双方正好撞上。

  寒气才现,倏地眼前大亮。先是千万朵烈燄突然出现,轰的一声,一齐爆散,
当地立成了一片火海。一盏半人多高的金灯由一翠玉灯檠托住,沉浮火海之中,
时隐时现。极光球暴长亩许大小,叭的一声极清脆的炸音过处,当时爆散,化为
一片极长大的五色晶幕,缨络流苏,寒光若电,五光十色。才一出现,便带著一
股奇寒之气,罩在护身光幢之上,那麽强烈的火势立被挡住,近身即灭。

  此著虽被料中,但是仙遁威力神奇微妙,生发之间变化万端,不可思议。两
极寒精仍是红尘法物,正是富不与官争,斗不倒九天仙府至宝。沙红燕方在欣喜,
忽见矗立火海之中的那盏金灯的灯头上突发出五色奇光,灯花也自暴长,高达丈
许,更由灯头上飞出一朵朵火花,精光闪闪。这些灯花,开头全是如意形,火作
金色,由火海中飞舞而来,五色变幻。

  经晶幕一挡,立时纷纷爆炸出毫光万道,立即化生成一朵朵的五色火燄,上
下飞舞,潮涌波翻,重重叠叠,暴雨一般打到。沙红燕人困其中,因有晶幕护住,
声势只管猛恶,还未觉出它的厉害。火势骤盛,虽被极光球所化晶幕挡住,不得
近身,但那万雷怒震之势也吃不住。火中更有极大潜力,上下四外全被挡住,行
动不得。火势越来越猛,好似郁怒莫宣,癸水之宝虽能克火,无如连与真火对抗,
而神灯所发灯花烈燄却是生生不已,又是前灭後继,随灭随生,宛如亿万金花杂
著无量彩星灵燄,潮涌於火海之中。霹雳之声,比先前乙木神雷更猛百倍,化出
一片深红的极大洪炉。癸水不堪损耗。神灯又在自己地头,有容仍大,得仙法挪
移。任晶幕化为寒光,在火海中星飞电驰,朝前直冲,令四外金花火燄挨著寒光,
纷纷爆散消灭,冲出一条火衖,就是打那灯头不中。金灯始终矗立火中,也未见
移动,那团寒光只是迫不上。并且护身宝光上面晶幕一去,那亿万金花神燄随著
万丈烈火涌来,已快逼近护身宝光之外,火雷威力更是猛恶难当。

  沙红燕周身奇热如焚,方在触目惊心,金灯神燄上忽射出一片黄尘彩雾,只
闪得一闪,便朝极光球飞来。官不如管,丙火化生戊土。黄尘一起,来势比电还
快,只一晃眼,便将寒光包没,叭的一声,精芒万缕,迸射如雨,射向火海之中,
当时炸散,化为大片热雾,随著火势,立时沸腾,发出轰轰隆隆万雷怒呜之声,
潮涌而来。同时那片黄尘也化为千万层黄色云涛,由上下四外齐往中心压到,神
灯已经不见,烈火却仍未消。

  万丈黄云影里,更杂著千万点暗黄色的星光,看去大只如杯,暴雨飞蝗般纷
纷打来,挨近防身宝光层外,便化神雷爆炸。未後越现越多,不到身前,便已冲
击排荡,纷纷爆裂。便那极大的迅雷也无此猛烈,数又繁密,生生不已。只听轰
轰巨震之声,令人心神皆悸,魂魄欲飞。再与火花星光互相激撞,又似千万花筒
相对射击,合成一片火海星山。

  沙红燕知道戊土神雷已是难当,如果火土二行联合来攻,更不知底下还有什
麽变化。因见信号发出已久,尚无回音,正在满腹幽怨,心恨师父薄情,平日那
麽恩爱,当此危急之际,竟不肯破例来援。危机瞬息,迫於无奈,二次横心,便
把天木神针朝那黄尘影里打去。这天木神针乃东方先天精气所炼神木,威力之大
果是惊人,才出手便是一溜光色极深的苍霞,奇亮无比,便听得惊天动地一声大
震。先天精气有官之威,更是管头,那有凡宝喘息的馀地。那麽广大一片杂著亿
万土雷火星的云海,吃那长仅尺许的一溜苍霞打到里面,当时烟消云灭,眼前景
物突现。

  那地方乃是一片广场,四面玉壁上巨木如林,青光涌现,似要飞舞而出。离
身不远,地上有一堆金光闪闪的黄沙。天木神针钉在上面,乃是一根四五寸长苍
黑如玉的木针,奇光隐隐外映,别无他异。最奇的是黄沙下面压著一堆烈火,火
燄熊熊,由沙下往四边迸射飞溅。天木神针不特克制戊土,并还连丙火也被反克
在下。上下洞壁一齐震撼,似要坍倒。同时木之风雷、金之刃响、水之洪涛又如
海啸天鸣,由上下四外急涌而来,是五行仙遁已制其二,正反失驭所生感应,即
将降临天劫。

  沙红燕方在惊喜交集,猛听二少女连声清叱。先是张瑶青扬手万朵金花,带
著一道剑光迎面飞来。沙红燕先前吃过她的亏,早就怀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刚把飞刀、白虹钩一齐飞出,猛又瞥见李英琼身剑合一,电驰飞到。英琼一时情
急,扬手一指,将紫清神燄兜率火放起,朝那天木神钉飞去。乾灵纯阳真火同是
先天精气层次,管克更峻,天木神钉噤若寒蝉。阴魔不欲至宝平白葬送,以先天
真气缓冲。究竟都是官官相卫,苍霞一闪,神针立隐,就由阴魔收去。

  神木一去,丙火、戊土重又施威,轰的一声,先前黄尘烈火突又出现。下馀
乙木,庚金也在此时突然发动,只见亿万金刀,千寻恶浪,连同那无量数的青色
光柱一起出现,狂涌上来,水火风雷、金铁交呜之声会成一片繁喧巨响,比起先
前威势更加强烈万倍。

  沙红燕急得面容惨变,走投无路,悲愤情急之下,厉声咒骂,神态凶横,又
将师传防身至宝施展出来,化成一个淡微微青紫二色的光圈环绕身外,大只数尺。
跟著发出一片光雾,将人通身包没,成一青红二色的气团。乍看雾气只薄薄一层,
虚悬光柱之中,大只丈许,光气又淡又薄,看去本似一个虚泡,是先天太极二仪
所寄。由淡而浓,晃眼暴长,先是光云电漩,精芒猛射,奇亮夺目。先前防身法
宝和白虹钩全俱收去。

  无欲无求,无所得即无所失,任阴阳流转,超出五行之外。阴魔看她平淡自
保,便潜赶往静琼谷收拾翼人耿鲲。

  翼人耿鲲因念金石峡之仇,岷山漏网以後,特地赶往海外,乘著天乾山小男
去休宁岛赴宴,偷入三连宫,将十八粒天罡珠盗走。又将海穴中法宝连同门下水
族炼成的妖徒一齐带上,赶来静琼谷报仇。天罡珠刚发一粒,太乙五烟罗便几被
震破。金蝉、石生带了钱莱、石完赶到。

  金蝉等飞到宝城山。老远便见依还岭上烟光杂沓,妖云弥漫,高涌天半,依
还岭全山均在笼罩之下。金、石二人都是慧目法眼,透视云雾,众妖人正在妖云
上耀武扬威。众不禁大怒,方要冲去。耳中却听见李洪笑说:“这样不行,我们
须要暗来。”

  易静接了朱文、俞峦、云九姑入池,由金蝉等四人往静琼谷。金蝉勉强用天
心环将天罡珠那分而复合的千万年乾天罡气制住。紧跟著,耿鲲已将另十七粒天
罡珠发出。金蝉刚将玉虎神光放起,想要抵敌,猛瞥见一片青色云光拥来,发出
青白二气,将天罡珠收去。

  耿鲲本是天外神山一族,天乾山小男家奴。玄门正宗打狗看主子,才容忍至
今,未下辣手。有十七粒天罡珠在手为罪证,天乾山小男出头,便成首恶,不再
网开一面。耿鲲被困,还妄想拼命,把全身羽毛化成无数火星,往下飞射。带来
的一班妖徒也各将元丹和所炼阴火纷纷喷出,满空飞舞。金蝉等各施飞剑、法宝
还攻。

  忽见青松坪那面飞来一道佛光,其疾如电。阴魔陈岩突然现身,竟将满空乾
天罡气点燃,轰的一声大震,化为火山也似大片蓝燄。耿鲲竟被佛光罩定,炸成
粉碎,同被直送上高空消灭。妖徒纷纷伤亡在金蝉等剑下。阴魔陈岩也就急速回
池料理沙红燕,却只刹那间,竟令玉人抱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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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节月缺花残

  沙红燕不甘株守,妄施真元催逼虚泡,发出宝光万道,紧跟著射出青、红二
色火花。刚射向光柱丛中,立生剧变。只听风雷轰轰,青霞电耀,前排光柱当时
震裂了一大片。宝光晃眼便将那将近十丈的空处占满,四围那千百根乙木光柱随
著惊涛骇浪般的大片青霞,电也似地连闪几闪,全都不见。光柱乙木受挫,又生
丙火,跟著惊天动地般一声大震,红光奇亮,烈燄突起,风雷、金刀与万丈洪涛
之声纷纷怒鸣相应。宝光虽仍往外暴长,无形中被一种大的潜力阻住,不似预想
之快。

  英琼气愤头上,竟将定珠和那兜率火紫清神燄猛发。一朵长才寸许、奇光晶
莹、精芒四射、如意形的紫色灯花,出手便如一朵流星,来势绝快,向沙红燕迎
面射去。定珠那团慧光却是祥辉流转,无边无际,看去要慢得多,不知怎的竟会
当先飞到。祥辉将那虚泡形的宝光罩住,太极的虚泡为无极的慧光所羁,休想再
暴长发威。二仪失驭,阴阳不转,无物为有物所污。说时迟,那时快,那朵形似
灯花的紫清神燄兜率火已打向虚泡之上,当时震破一洞,穿光而入,化为一片紫
色神火精芒,烧残沙红燕玉颊。

  此女天生绝艳,自从昔年遭劫,元神逃回山去,偏惜容貌,不肯转世重炼,
怕转娇颜。兀南老怪爱之如命,宁失天仙位业,归入旁门,便为了她。师徒情孽
纠缠,已历多世,不忍违她心意,亲自为她炼丹炼魂,费了多年苦功,硬将元神
炼成形体。这类元神凝炼的形体本是分合由心,虚实兼用,更具神通。她却宁甘
多受三十年苦痛,用固神胶和乙木青灵真气凝炼,照样长骨生肌,无异生人。虽
身上留有青气此一点缺陷,却可防身,她却认为是有损花容的一件憾事。

  紫清神燄兜率火正是此罡煞之气的洩星,虽然元神不免损耗,多年憾事居然
去掉。可是来得急遽强烈,烧得花容残毁,更难复原。沙红燕万分惊惶,忙将玉
叶灵符展动,飞出一片青白色光气,将头面全身一起裹住。同时虚泡云漩,由大
而小,成一青红二色的光幢,将沙红燕紧紧裹定,电也似急往上盲冲狂闯。阴魔
就是回迟这刹那,不欲她形神俱灭,用天木神针为她开道。

  只听一连串的爆音往外响去,那麽禁制重重的仙府,那麽严密的禁制,也就
被神针穿山透石,放了回去。所经之处,洞壁上现出针孔大的裂口。晃眼响出老
远,少说也有百十里外。人在途中,兀南老怪才由定中警觉。

  癞姑赶来,知沙红燕自负绝色,最爱她那副面容,此去回山哭诉,兀南老怪
心怜爱宠,必不甘休。只得叹句定数难移。瑶青笑道:“反正成仇,转不如将这
一害除去,还好得多呢。”

  癞姑咋舌道:“受伤毁容,至多转世重修。如令形神皆灭,老怪必来拼命无
疑。”

  英琼气道:“都是你们怕事。自来邪正不能并立,福善祸淫,定理不移,怎
见得会遭她的毒手?你看好好一座仙府,被她穿破好些洞穴,岂不惹厌?终不如
将她除去,才消恨呢。”

  癞姑笑道:“琼妹小嘴一呀,生气的神气也多麽可爱!无怪人说:自来美人
不管是哭是笑,薄怒轻嗔,无一样不好看,动人怜爱,看了心疼。要似我这样丑
八怪,休说生气,这麻脸缺嘴教人看了,只有肉麻恶心,便把眼泪哭出两缸来,
也无人理,反倒讨厌。天下事就这样不公平,同是一样人和处境,一美一丑就差
得多,你说多怪!少时沙红燕那美人回山,再一哭诉,老怪必然寻上门来。”

  这就是各有前因莫羡人。癞姑活刚说完,猛听远远天空有一老人口音哈哈笑
道:“无知小狗男女,我本不值与你们计较,无如你们欺人太甚,情理难容!待
我先将你们擒回山来,等你们师长寻我要人便了。你们只管准备,老夫还未起身
呢。”

  说时,语声并不十分强烈,但是人耳心惊,语声如雷,连地皮均似受了震撼。
众人方在心惊,忽听一幼童口音接口骂道:“凭你也配?你由地底传声,有什希
罕?我随便答话,便能高出九天之上,老怪物听见了麽?你不过倚老卖老,以强
凌弱,自己打嘴。休说各位师兄师姊,就我一个幼童,你便休想伤我一根毫发。
有本事只管前来,空吹大气作甚?”

  地底传声确是并不希罕,却震撼地皮,是力的表现,先由十万里外传声示威,
无非是先声夺人,以示他的威力。声出九天聚汇众意,明其正邪之分。但认同却
未必出力,所以经典之作,多是叫好却不卖坐。众人料是李洪所发。小小年纪就
这麽高法力,固是惊人,但对方法力何等高强,如何能与为敌,俱都代他愁急。
随听哈哈大笑之声由远而近,比前还要强烈。显然兀南老怪已被激怒,却无辞以
对,空馀天风海涛之声由远传来。

  易静见兀南老怪不久即至,五烟罗挡他不住,不愿断送,索性撤去。群邪怯
於得兀南公威势,自知攻得入池,也非己有,纷纷作鸟兽散。四面天风海涛之声
震耳欲聋,空中却是云白天青,下馀妖人逃得稍慢,吃英琼追上,紫郢剑和太乙
玄戈一绞,当时了帐,只遁走了屠霸、二商及查山五鬼。

  阵地上只英琼独立在斜阳影里。人既美艳,加以仙骨珊珊,一身道气,吃本
山灵景一陪衬,便天上神仙也未必能有许多这样人品。於大敌当前,依然气定神
闲,处之泰然,表面从容,内则神仪莹蕴,星光湛湛。真有心包宇宙,气罩山川,
而又岳峙渊淳,有与天同化之概。

  忽听极猛烈的破空之声,由遥天空际冲风穿云而来,那麽洪大的天风海涛之
声竟丝毫掩它不住。当入耳时,听那声音来处,少说也在千里以外,高出九天之
上,常人绝听不出。可是才一入耳,两道青光便似两枝响箭由来路老远高空中流
星过渡,斜射下来,直落静琼谷外,现出两个豹头环眼,扁脸狮鼻,虎口燕颔,
相貌装束无不诡异的矮胖道童。

  这两道童乃兀南老怪爱徒黑伽三童中的仵盛、仵江。乃兄狮面仙童仵备就是
前探幻波池,为轻云、英琼无心误杀的矮子。二仵怀仇数年,这日见乃师为沙红
燕受伤激怒,亲自出马,心中大喜,一心想捡现成,请得师命前行通知。兀南老
怪自命得道年久,经过两次四九天劫,素极自恃。每一出洞,照例要有好些排场
做作。先使当时风云变色,山川震撼,以显他的威势,表示旗鼓堂堂,未来便先
通知,决不暗算。

  二仵立心飞来报仇,没将敌人放在眼里。落处正对谷口,又似觉出当地设有
仙法禁制,面带惊疑之色,落地先互相对看了一眼。内中一个穿黄衣的口发狂言,
厉声怒喝:“我师父命我二人来此先行通告,命尔等自行准备,引颈就戮。李英
琼贱婢,快出来纳命!我长兄仵备前随沙师姊来幻波池取宝,与你们无仇无怨,
为李英琼贱婢暗算,久欲报仇,特在师父未到以前,来取贱婢狗命。是好的,快
出来纳命,分个高下。如以为区区障眼法便可隐身保命,直在做梦!再如延迟,
惹我弟兄性起,只一举手,这座依还岭便成粉碎了。”

  话未说完,便听一幼童口音在旁笑道:“洪弟,你认得这个小妖孽麽?他便
是老怪兀南老怪门下,号称黑伽三仙童的仵氏弟兄。师父年老成精,老而不死,
门下徒弟也个个这样丑怪讨嫌。这两个小怪物仗著老怪物在後面,有了靠山,来
此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本来我们不愿多事,他偏狂吠不已,看了有气。我俩先
给他们吃点苦头,扫扫他师父的老脸。你看如何?”

  二仵不禁大怒。但因素性阴毒险狠,知道峨眉隐形神妙,既敢在旁讥嘲,必
有所恃,惟恐一击不中,上来便先丢人,强忍愤怒,暗中却施展邪法,留神查听。
谁知邪法准备停当,对方话也说完,二仵刚把手中法诀一扬,肩头所佩扁长葫芦
立有数十点酒杯大小的青光飞起,还未及往两幼童发话之处射去。就这转眼之间,
面前疾风电扫,叭叭两声,每人嘴上各中了一掌,力大异常,比钢还坚。当时满
口门牙一齐打断,舌头也被残牙咬碎,鲜血直流,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空有一
身邪法,竟无所施。仵盛忙伸双手去抓,不料人未抓中,右膀又被那坚逾精钢的
小手打了一下,骨断筋折,奇痛攻心。耳听幼童笑骂:“这等脓包,也敢人前撒
野!”

  那幼童正是李洪,所用乃是佛家金刚神掌,二仵多高邪法也禁不住。仵盛负
痛昏乱中,凶心仍然未死,不顾行法止痛,左手一挥,正待把那葫芦中的宝光朝
敌飞去,手指上又似中了千万斤重的一块钢板,左手五指又被打断了三指,痛得
周身乱颤。因背师行事,上来丢人,恐受责罚,不敢告急求救。

  仵江人较机警,一面把葫芦中的青光暴雨一般分布开来,一面正待施展先前
所准备的埋伏。手中法诀刚一扬起,後心上又中了一下钢拳。修炼多年,已然行
法护身,竟无用处,被打得心脉皆震,脏腑几要断裂。同时邪法也已发动,青光
一闪,大片青色火花似乱箭星飞突然出现,把静琼谷外一带笼罩在内,满空飞舞,
电射如雨,越聚越多。

  李、陈二人也在光雨丛中现身,竟是两个八九岁的幼童,同在一片红光护身
之下,仍未施展法宝,只在光雨丛中飞来飞去,宛如两个天上金童,飞翔星花雨
海之中。二仵怒火上升,一半轻敌,一半心横,便把葫芦中的青光大量发出,双
双纵身,各化为一道青虹,朝二人扑去。阴魔陈岩见妖徒飞剑青光强烈异常,剑
的本质也是神物奇珍,见李洪想用断玉钩,恐其为断玉钩伤折可惜,忙喝:“洪
弟且慢!他们要是有本事,同我们静琼谷斗去。”

  随说,回手拉了李洪,同往谷中飞去。二仵背运当头,明明见敌人背上两道
精虹,决非常物,护身真气丝毫拦不住对方入侵,强弱悬殊,竟当敌人想逃,同
声喝骂,随後追来,晃眼便已追入谷内。那地方乃是一片广场旷野,四外青蒙蒙
一眼望不到底,猛觉金霞乱闪,烟光明灭之间,见敌人也收了红光,并立对面崖
石之上,忙追过去。

  相隔只数十馀丈,不知怎的,竟未追上。跟著猛觉手上微微一空,前面飞剑
和那大蓬青色星光忽然一闪不见。仵氏弟兄已入埋伏,仍未忘了报仇之事,扬手
把两枝青色火箭发了出去。即时眼前青霞电耀,上下四外全是青色光柱布满。随
之听万木风号之声,迅雷大作,那千万根巨木的青色光柱便互相挤压排荡,一起
压上身来。

  二仵知已落入乙木仙遁之中,一时情急,欲以全力拼命。猛听空中大喝道:
“无知业障!你火爷爷在此。乖乖守在阵中,等老怪少时把你们领回山去,免得
形神皆灭。莫以为你们那两件现世宝尚未使用,死不甘心,休说身陷乙木仙遁,
你们元神决逃不出去,我火旡害的太阳神针便是专灭妖魂之宝。你们连残魂馀气
也休想保全一丝一毫。不信你们去试试。”

  仵氏弟兄久闻火旡害之名,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形似红孩儿的小人,周身都
是烈燄包围,手指上射出无数奇亮如电的光针,时长时短,伸缩不停。上空也是
青霞神木光柱布满,互相挤轧排荡,轰隆之声,天惊地撼。火旡害飞行其中,木
光竟如虚影,并无所阻。

  二仵知师兄伍常山乃火旡害所杀,心更悲愤,将师传多不到万分危急,轻易
不许使用的青雷子和大有圈,同时施展出来。那大有圈发时是一环淡悠悠的彩虹,
月晕也似。初发光并不强,一经发动,便由小而大往外开展,电也似疾,连转不
休,越长越大,光也越来越强烈,晃眼暴长千百丈,然後化为光雨爆散。光雨所
及之处,无论是人是物,当之均无幸理,整座山峰均能炸裂,荡为平地。最厉害
的是那青雷子,乃千万年前残留空中的罡煞之气和日月五星的精气凝炼而成,震
散以後,方圆二三百里全成了光山雾海。这类光雾,重如山岳,陷在雾内,就不
被震死,也被压死。

  哪知二宝才一出手,猛听空中火旡害一声怪笑,带起一条形似穿山甲,腹下
具有十八条带钩利爪的墨绿光华。一珠一圈未等发生妙用,好似被一种奇大无比
的潜力吸紧,朝那墨绿宝光飞去,晃眼缩小,恢复原状。二仵用尽心力,休想收
回。同时一座具有凹槽的圭形宝光迎去,一闪合榫,同时无踪。

  火旡害将手一扬,五个指尖上立时有大蓬太阳神针往下射来。这时二仵已被
四围青霞神木将防身宝光逼紧,行动艰难。知道防身宝光必被震破,真连元神也
保不住。互相长叹一声,闭目等死。耳听幼童笑道:“这两个孽障倒也硬气,火
贤侄休下杀手。他师徒还有几年运数,暂且饶他们,交你看守,等少时老怪物自
来领回吧。”

  仵氏弟兄抬头一看,敌人不见,只四外青霞合成一个光团,包没全身,休想
移动分毫。空自愤怒悲恨,无计可施,只得耐心困守,以待救援。

  二仵追去後,岭上仍是晴空万里,更无片云。四外天风海涛之声忽似潮水一
般响过一阵,随见遥天空际,云旗翻动,时隐时现。隔不一会,彩云便已飞近,
拖著一条其长无际的青气,望去宛如经天长虹,由极远的九天高处,神龙吸水一
般往当地斜抛过来。鼓乐之声起自前头一片朵云,离地丈许,便即停住,正落在
英琼的对面,大只亩许。云中拥著八个道童,各执乐器、拂尘,作八字形两边分
列。衣著非丝非帛,五光十色。相貌却都一般丑怪,神态猛恶。

  忽听身侧不远的小峰上面有一幼童发话笑道:“莱哥,你看老怪物多教人恶
心,要来就来,偏有许多过场。他还没死,连送葬的乐器都带来了。我越看这八
个小怪物越有气。我想拿妖徒试试手,你看如何?”

  妖徒虽是道童打扮,任何一个,至少也有三数百年功力,却竟如未闻,只左
边第三人面色微变,随即复原,全不理会。猛瞥见一点紫艳艳的星光在彩云前面
一闪,一声霹雳,当时爆炸。数十百丈雷火飞射中,只见前面彩云只略为震荡了
一下,云光转幻,一晃复原。左侧第三妖徒两道浓眉往上一竖,当时目射凶光,
把手一扬,云中立有一圈碗大青虹突然涌起,随由里面射出一道寒光,照得当前
百亩方圆一片全成青色。尼尼隐身法立被照破,背後金剑也刚飞出。

  阴魔陈岩不料妖徒竟敢出手,即知危机一发,不在兀南老怪到达前救出,则
双方都骑虎难下,势成正面交锋,谁胜谁负都是不了之局。立即溢出先天法体,
阻兀南老怪的云路,争取那刹那间的时隙。先天血遁已超光速,只是虚无而缺乏
破坏力,却可蒙混一时。兀南老怪发动邪法,飞行中途,被经天血虹拦住,为虹
速所惑,怕是九天来的大罗金仙,不觉刹慢云遁。

  就在这双方云遁收刹,时机不容一瞬之际,依还岭上彩云已化作一蓬彩丝,
激射而起,将尼尼连人带宝一齐裹住。钱莱由小峰上面纵著一道金霞出来,情急
救人,正朝尼尼冲去,想将彩丝荡开。忽听云中妖徒冷笑一声,手指处,彩云略
为飞动,竟连钱莱一齐裹住。

  猛瞥身前有一盘椭圆形的宝光出现,大只三尺方圆,盘中浮涌起一根七寸来
长的光针,针头上突射出大股比电还亮的光雨,精芒电射,带著轰轰雷电之声,
猛烈异常。身外彩丝为千叶神雷冲所冲,立似雪花遇火,当即消灭,冲破了一个
大洞。众妖徒突然变色,纷纷欲起。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李洪大喝:“老怪
物快来了,够他丢脸的了,还不快走!”

  话未说完,一幢佛光祥霞簇拥著一个金莲宝座,已电驰飞来,往前接住钱莱、
尼尼。阴魔争的就是这刹那延迟,即遁回先天法体,也不现身,便同冲霄而起,
一闪不见。随听李洪空中大喝道:“快告老怪物,你们连峨眉下三代小孩都敌不
住,还现什麽世?”

  说罢,声影全无。众妖徒好似看得那彩云极重,见被敌人冲破,一面暴怒,
一面仍在张惶抢护,闹得手忙脚乱,十分狼狈。与初来时的骄狂自傲,把敌人视
若无物的神气,迥不相同,颇有外强中乾,心虚胆怯之状。带著满面愤激羞惭,
也未追赶,只互相看了一眼。为首一人手掐灵诀一扬,彩云仍复原状,乐声重又
吹起。

  忽听远远遥空中传来一声冷笑,众妖徒面色骤变。笑声由那条青气长虹传来,
听去极远。乐声才停,便见最前面苍雯杳霭之中,有一点青光闪动,晃眼由小而
大,由那长不可测的青气之中飞射过来。随见青光越来越大,现出全身,乃是一
个身材长瘦、青衣黑髯的道人,羽衣星冠,相貌清瘦奇古,不带一丝邪气,周身
罩著一层青光,简直成了一个光人。刚一入眼,便随青气飞堕,来势神速,晃眼
临近,声息皆无。可是才落彩云之上,全山地皮便觉一齐震动,似欲崩塌,猛恶
惊人。

  兀南老怪明知此来自违信条,大失身份,胜之不武,不胜为笑。无如爱徒一
味哭诉,纠缠不休;夙世情孽,两生爱宠,空自修道千年,早无床第之私,偏会
怜爱已极,放她不下。本想威名远震,对方不会不知,只要肯服低认过,献出毒
龙丸,使爱徒娇颊复原,挽回一点颜面,稍出爱徒恶气,也就拉倒。不料先派的
仵氏弟兄不见踪影。只知被困当地,连地方都未算出,详情经过更是不知,心中
也是惊疑。众妖徒所驾彩云,本是一件镇山之宝,特意用来示威,以壮声势,竟
会受了残损。偏又查算不出,仅知内有几个峨眉後辈,将法宝几乎毁去,凭自己
的慧目法眼,事前竟未看见。预料敌人这面必有能者暗助,虽表面骄横自大,暗
中也有戒心,惟恐万一吃亏,或是不胜,以自己的多年盛名,全都丢人。无奈素
来强傲好胜,性情古怪,见只英琼独立岭上,彷佛有恃无恐,还当仇敌有意欺人,
自不出面,却令一个少女孤身相待,来扫自己颜面。所以暗用玄功,震山撼岳,
想将依还岭先行震裂,好将敌人首脑引出。

  整座依还岭便在震撼之中波动如潮,声势猛恶已极。全山虽然震动甚烈,却
是表面。阴魔早已於那彩云所在之地底,铺藏金刚灵石,垫以娑罗蒲团以卸力,
连草树也未折断一根。兀南老怪越料对方已先行法防护,暗有能者主持,却在先
天真气掩护下,一切都算不出来。也就不敢托大,依规依矩,却因而免不了以己
之短迎人所长,暗中还有更雄强的灵峤宫播弄,终致阴沟里翻船。

  兀南老怪收回震地妖法,朝众妖徒看了一眼,众妖徒立时面无人色。只见为
首一人嘴皮微动,也未听出说些什麽。兀南老怪以大敌当前,不宜灭自家威风,
笑道:“此事难怪你们,只不应违命出手罢了。可惜晚来一步,被小业障们逃去,
一时无暇寻他们。可令贱婢李英琼和幻波池一干小狗男女上前答话。”

  英琼先作未见,闻言方始从容喝问道:“来人是兀南老怪麽?想你得道千馀
年,虽是旁门,已连经天劫,自负前辈,法力无边,令高足沙红燕去幻波池盗宝
的经过当已深知。是非曲直,自有公理。她不是我解救,早已命丧妖屍之手。如
今恩将仇报,明知物已有主,仍然勾结妖党,来此侵扰。我也并非怕你,只恐你
为她倒行逆施,激出事来,因而祸害生灵,引起浩劫,为此纵令逃走。谁知你仍
自毁平日信条,来此兴戎,乘我师长休宁岛赴会,上门欺人。我因令宠乃我所伤,
与众无干,为此孤身在此相待。休说你师徒九人,便十万天兵天将一齐下凡,也
只笑你量小作态,决不皱眉。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意欲如何?”

  兀南老怪因对方答话讥嘲,太已难堪,不由勾动无明,冷笑喝道:“你就是
李英琼麽?我本不值与你计较,只为你们这些峨眉群小欺人太甚。当伽因遗偈未
得以前,彼此全是心贪藏珍,想除妖屍。双方素无仇怨,我门人仵备与你何仇,
为何一言未交,便用飞剑暗算,将他杀死?你师长均往休宁岛赴宴未归,暂时不
难为你。只要献出灵丹,唤来易静、癞姑,由我将幻波池封闭。你们好好随我回
山,等你们师长寻我要人,必先释放你们,再分胜负曲直。如若不听良言,我一
伸手,你们身受苦难,甚或形神皆灭,悔之晚矣!”

  士可杀不可辱,蛾眉弟子能如此丢人?直是迫入死角。英琼亢声笑道:“你
枉自修道多年,不明是非顺逆。令徒沙红燕用镜光照破我等隐身,敌意已明,既
在一起,兵凶战危之际,难道等来暗算才动手?我也不愿和你多说废话,只是不
肯波及生灵,决不逃避,你有何法力,只管使来,看看可能将我擒走?”

  兀南老怪早在暗中查看,见先前那麽多的人全都不见,又不似全退守在幻波
池内:对方竟敢说此大话,越想越怪,以为少女无知,恃有几件法宝,便欲以卵
敌石。微笑答道:“三英之名不虚,单这胆力已是少见。如非你们太已骄横,我
真不忍加害。既这等说,我如擒不了你,也无颜寻你师长。只是你一人难代全体,
今日你们伤人虽多,与我无干,但是欺凌我门人的,一个也饶不得。我素来对敌,
明张旗鼓。你那几个同门姊妹如不出面,我自往池中寻她们去。”

  立场敌我,那能不被认作骄横,纵使卑躬屈膝,也目为礼仪不足。随听有一
幼童口音接口笑道:“这老怪物不要脸,上次铜椰岛使用阴谋暗算,鬼头鬼脑,
那也是明张旗鼓麽?”

  兀南老怪闻言,被揭疮疤,面上立显怒容,怒喝道:“竖子何人?速来见我!”

  随即伸手一弹,立有豆大一团青光朝那发声之处飞去。青光到了空中,便即
暴长,当时布满半天,狂涛怒卷,电驰飞去。同时又听喝道:“我化身千亿,给
你看看何妨?”

  话未说完,那青光比电还快,早循声飞去,只一闪,便又飞回,缩成丈许大
小一团。内中裹著个粉装玉琢幼童,正是陈岩,看神气似被青光困住,手指一道
金红光华,将那青光撑住,不令往里缩小,只是面上仍带笑容。兀南老怪目注青
光来处,面上似有惊异之容。刚喝得一声,二次伸手往前一扬,忽听李、陈二人
在空中大笑之声,听去似在静琼谷左近。

  英琼心方奇怪,忽听震天价一声迅雷,内里陈岩忽然不见,满地俱是金光雷
火,青光已经爆散,朝兀南老怪打去。兀南老怪手指处,飞起大片青气,一闪,
便将雷火打灭。英琼才知陈岩是用一丸神雷幻化身形,不料还是被兀南老怪看破。
兀南老怪已是气极,先伸手向空连弹了几次。只见无数缕青色光丝,连同其细如
沙的火花,向空飞射,微微一闪,便即不见。英琼心想:“李、陈二人,敌人尚
且无奈其何,我怕他作甚?”

  心胆更壮,故意气他道:“兀老先生不要生气。这两人一是我小师弟李洪,
今年未满十岁;另一位是他好友陈岩,年纪想也不大。你修道千馀年,和我这等
未学後辈交手,已失体面。他们年轻,见你以大压小,未免不愤。年轻人多喜淘
气,何值计较?莫如还是和我先斗一场,再往幻波池荒居一游,分了胜败,各自
回山,安慰你那爱徒去吧。你无须顾虑,我死活认命,决不怪你暗算,如有本领,
只管施为便了。”

  兀南老怪也是怒火头上,表面虽顾身份,言动从容,暗中气在心里。闻言冷
笑道:“你既如此胆大妄为,且先叫你见识见识。”

  随即把手一扬,左手五指上立射出五股青色光气。初出时细才如指,出手暴
长,发出轰轰雷电之声,飞上天空。青气後尾也离手而起,化为一幢大如崇山的
手形光山,朝英琼头上罩来。这五指神峰不特重如山岳,内中并藏好些威力妙用,
乾罡真火尤为猛烈,多高法力的人遇上也不能当。

  英琼见来势较缓,但离头还有十丈,便觉压力惊人,先不发作,故意延挨至
离头只有丈许时,估量压力重得快难禁受,慧光才突然涌现,丈许大一团祥霞包
没全身,祥云霏微,人也离地上腾。兀南老怪才知敌人持有佛门至宝,分明已与
本身元灵相合,休说急切间不能如愿,便炼上数日夜,也未必能够奏功。不由羞
恼成怒,把双手一搓,手上立有两大股青白二气朝光幢中射去。

  英琼人困光中,虽仗定珠之力不曾受伤,但是上下四外宛如山岳,其重不可
思议,休想移动分毫。及至青白二气射入光幢之中,先是烟云变灭,连闪几闪,
二气不见。光幢忽然由青转红,由红变白,化为银色,中杂无量数的五色光针环
身钻射,其热如焚,全身如在洪炉之中,受那银色煞火化炼。这是采取九天罡煞
之气所炼的乾罡神火,虽有佛门至宝防身,心灵上也起上警兆。

  这等景象乃修道人的危机,心中一慌,火力暴增,顿觉炙体的肤,其热难耐,
虽然不曾烧伤皮肉,却热痛异常。连心头也在发烧,大有外火猛煎,内火欲燃之
势。此是兀南老怪最厉害的诸天移神大法,只要心神把稳不住,妄想冲出重围,
或用法宝、飞剑施为,稍微移动,立陷幻景之中,便被煞火炼成灰烟而灭也只一
眨眼间。道力稍差的人还不知怎麽死的。端的厉害非常,阴毒已极。

  英琼急忙潜神定虑,运用玄功,静心相持。用定珠将元神护住,三朵紫青神
燄兜率火化为一幢紫燄笼罩身外。忽动灵机,暗忖:“此宝与佛家心灯既是异曲
同工,寒月大师的心灯佛火已与他本身元灵相合,我怎不能?现在定珠已与元神
相合,不畏心火自焚,何不使与本身真火合为一体,炼成第二元神,”

  上来便拼尝灵燄罩体灸身的肤之苦,索性以火济火,始终按捺心头火,不令
外燃,用这定珠将元神护住,一味守定心神,全仗本身功力和那凝聚心头的三昧
真火,内外防御。一经悟彻玄机,反照空明,心火立灭,当时透体清凉。就在这
有相转为无相的瞬息之间,三朵灵燄立被收为一体,与本身元灵相合,不在体外,
也不在体内,化为一幢紫燄掩映肤间。本身真火元灵与之合为一体,由明化空,
返虚入浑,使与本身真火合为一体,炼成第二元神。由此随心应用,弹指即出,
大小分合,无不如意。火势忽止,连四边压力也已退尽。忙用慧目注视,四外只
蒙著一团青蒙蒙轻烟,行动已可自如。

  英琼仙福深厚,以强敌当前,就算青光为定珠所破,敌人也还必有杀著。这
一念竟转危为安,始终以静御动。兜率火与佛家慧光连成一片,一朵紫色灯花,
在元灵主持之下,突在慧光中出现,晃眼化为一片紫色祥燄,飞出慧光层外,伸
为一朵丈许大的紫色如意形灯花灵燄,上面托著一团佛家慧光,光中裹著一个白
衣少女,双目垂帘,安然跌坐。

  内中英琼竟觉四外压力奇热重又暴长,越发小心,专一运用玄功,哪敢丝毫
疏忽。到了後来,觉著心有敌人,仍是有相之法,出於强制,故此觉得压力奇热
未退。於是便把安危置之度外,一味潜神定虑,回光内烛。等到由定生明,神与
天合,宝相外宣,神光内映,立时表里空灵,神仪分外莹澈。那粒定珠已与本身
元神合为一体,升向头上,祥辉柔和,乍看并不强烈。佛家慧光已经透出光幢之
外,那朵紫青神燄由上而下,到了脚底,宛如一朵丈许大的灯花,紫色祥燄由四
边往上升起,将人托住,凌空停立,已不似方才分作里外两层景象。

  表面宝光只有一层,似比先前容易攻进。实则上面慧光照顶,灵霞耀空,下
面紫燄护身,祥辉匝地。一切恐怖罣碍,立归虚无,哪还感觉到丝毫痛苦。端的
仪态万方,妙相庄严,不问来势如何,付诸不闻不见。那五指神峰所化形如山岳
的光幢,相形之下,不特比以前减色,内层并现出一个两三丈高的空洞,相隔五
六尺便难再进。

  兀南老怪打算把英琼陷入幻境,交与门人主持,自往幻波池去寻敌人晦气,
见状大惊,想不到一个後进少女,竟有偌高功力。知道敌人初悟玄机,还不知尽
量发挥,否则就此冲出,都拦她不住,不禁大惊,又急又怒。暗忖:“自己平白
虚张声势,上来便丢了两个徒弟,至今推算不出下落吉凶。照此情势,将来报仇
固是极难,便是目前,胜之虽也脸上无光,万一不胜,丢人更大。自己又和别人
不同,持久无功,便须退走,不能和别的左道中人一样苦缠不休,受人轻笑。此
女又是祸首为仇,不给她一点厉害,休说外人,便爱徒面上也无法交代。”

  想到事成骑虎,欲罢不能,越想越恨,不由著起急来,於是变计。因敌人正
运玄功,潜光内照,不会答理,便不再发话,徒自取辱。只将身旁法宝如意七情
障取出向空一扬,立有一幢七彩色光合成的彩幕笼向神峰光幢之外,以备自己去
後,敌人乘机逃遁。尚恐英琼法宝神奇,光幢阻她不住,自己一走,出与门人为
难,特意留下一个幻影,方始往幻波池破那五行仙遁,就便搜寻那先来二徒仵氏
兄弟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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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节阴沟翻船

  藏身幻波池仙阵内的癞姑闻得卢妪神簪传声,说兀南老怪已往仙府扰害。仙
阵中照形仙法竟未现出丝毫影迹。癞姑留神观察,也只看到一点极轻微的淡影,
电也似疾,正往池中飞去。再看所留幻象与本身一般无二,照样具有神通。忙用
传声向幻波池、静琼谷诸男女同门警告。忽听有人接口说道:“癫师姊,我和陈
哥哥不是你们约来,也不在你所限范围之内,你不用管。”

  保持得自主之势,才能功至名归,却必须有自保的力量,连己方也得在预防
之列,莫成阻碍,惹至冲突。能达此境,势必要有凌驾敌我两方的实力,想不成
名也难。

  癞姑听出是李洪口音,忙用传声急呼:“洪弟与陈道友法力虽高,仍不可造
次轻敌。休说别的,我幻波池仙景如被老怪物毁损,也是冤枉。”

  李洪笑答:“我们如非防他毁损仙府,还不多这事呢,包你没事。休说陈哥
哥,便我来时,也得有几位老前辈相助,连人都请了来,你们自看不见罢了。我
恨他狂妄,今日准教他丢脸回去。连尼尼、钱莱、石完全都带上。他喜以大压小,
我便教他尝尝小的味道。”

  说完,便见对面八妖徒身後现出七个老者,都是相貌清奇,长髯飘胸,一个
个仙风道骨,飘然有出尘之致,法力行辈必高。手上各拿著一串佛珠,穿的却是
道装,随在三小身後。内中一个相貌清瘦的黑须老者手掐诀印,由中指上发出一
片淡得几非目力所能看见的青色祥辉,将三小一起笼罩在内,好似特意现与癞姑
观看。只见一大团青光如轻烟电卷,飞堕入池,闪得一闪,便即隐去,来前似见
陈岩手朝兀南老怪的幻影一扬,若有施为,但未看出形迹。最奇的是对面妖徒无
一弱者,大队敌人就在身後现形,又由身侧飞过,竟未觉察。但时照形仙法也无
所见。一个禁制重重的幻波池,就成为两起入侵者的战场。

  兀南老怪本想破那五行仙遁,将藏珍毒龙丸取回山去,将爱徒沙红燕医治复
原。到後,看出仙遁神妙,分明设有太清仙法隐蔽,以自己的法力,竟不能在未
到以前查见虚实,不由大出意外。为了平日威望,意欲仗著玄功变化,把五宫威
力探明虚实,企图一举成功,以防旷持日久,授人口实。那麽神妙的五行仙遁,
五行各宫重地,除四壁上下有五行光影外,尚各按阵法,棋布星罗,上下排列,
又是疏密相间。一触固是即发,便不去触动,里面更是千门万户,随人心念变幻
无穷,但走错五行缠度,仍都引发埋伏。竟被他深入重地,毫未触动埋伏,仅在
初入洞门,触动头层禁网,稍微有一点警觉,以後便不知人往何处。

  只上官红得自圣姑的宝镜看到兀南老怪竟似深悉仙阵微妙。一幢淡微微的青
光,不住飞腾闪变,时大时小,有时竟缩成尺许长短,满室飞翔,顺著缠度,往
复穿行,直若无事。刚由木宫走到金宫,见前面乃是一个广大洞室,当中有一座
数尺方圆的法台,上面凌空悬著一把金戈。忽然想起木宫法物遍寻未见,金宫为
何不同,竟现出金戈?心疑敌人已有惊觉,诱使他发难,不禁有气,索性给敌人
看点颜色,再作道理。

  心念一动,於是扬手弹出一点火星,朝那虚悬法坛的金戈飞去。此系兀南老
怪千馀年苦功所炼纯阳真火,看似豆大,但是威力强烈,任何坚厚之物,甚至西
方太白元金所炼法宝,挨著也必熔化消灭,以前曾仗它抵御天劫。以为真火克金,
十九可以破去。哪知火星飞到法坛之上,还未挨近,坛上金戈忽变虚影。真火尽
管向前飞射,竟会就是打它不到。

  兀南老怪料知上当,仍然有恃无恐,忙扬手一招,将真火收回。就这转眼之
间,法台不见。同时风雷大作,金铁交鸣,上下四外的刀矛戈箭突然精光电射,
一齐合围,形势骤变。兀南老怪全身立陷在刀山箭海之中,上不见天,下不见地,
四外无边无涯,全是这类奇亮如电的各种金光银光布满,再见戈矛刀剑互相摩擦
击僮,生生不已,越聚越多,一会便发射出亿万火星,随同那无数火箭,暴雨一
般环身射来。

  兀南老怪知敌人正在暗中运用阵势,将庚金神雷一齐施威。一时性起,忙取
法宝就地一掷,立有一团碧阴阴的光华翠晶飞出。那本是八十一个翠连环连系系
而成,不用时,好似一条手指粗的翠练,作束腰丝涤之用。一经施为,初发时大
只如杯,脱手暴长成亩许大小,便织成一片青光,包没全身,四围刀箭戈矛竟被
荡开。庚金真气受了反激,威力越强,无量金刀火箭如排山倒海一般猛压上去。

  翠球四外受压,不再暴长,两下相持,发出一种极强烈的金石相击之声,声
若密雷,势甚惊人。

  那亩许大的翠球突然爆炸,震天价一个大霹雳过处,四外密结的刀箭戈矛竟
被这一震之威荡退出好几丈,当中现出一片空地。兀南老怪就势放起一幢青色浓
烟,人在其中,不用宝镜仍看不出。翠球震破之後,化作千百道翠色烟光,细才
如指,二次潮涌而上。迎著刀箭戈矛一绞,只听一大串连珠霹雳之声,其直如矢
的宝光,立被纷纷截断,闪得一闪,化为多个同样大小的翠球。一片金山银海之
中,拥著无数大小晶莹透明的青阳碧月,精芒万道,互相映射。庚金真气的威力,
竟被化整为零,不似先前专向一人夹攻。

  兀南老怪得意微笑,突将光幢缩小。因抗力均在那千百翠球之上,兀南老怪
身外压力自然减退,随即施展玄功变化,在光幢包围之下,由刀山箭海之中,化
为尺许长一个小人影子,穿行过去。突然双手一搓,往外连弹,立有无数银色火
星朝前射去。所发真火威力大得出奇,那麽厉害神奇的庚金真气所化各种刀箭,
吃真火弹将上去,纷纷消熔。虽然各种刀箭随灭随生,那火星也由少而多,化生
千万,四外激射,发出亿万道比电还亮的精芒。只要庚金真气和真火一撞,自然
逆运五行成火星。

  就这危机瞬息,金雷、火星快要对撞之际,先听有一幼童口音哈哈一笑,前
面黑影一闪,突有一座墨绿色的玉碑涌现於刀山箭雨、金银光海之中,上面射出
大蓬墨色光雨,具有极大吸力。兀南老怪所发千万点火星突作一窝蜂,暴雨一般
往碑上射去,当时消灭。碑中心另有一道符篆,龙蛇电掣闪得一闪,同时飞起一
片黑光,朝兀南老怪当头罩下。

  兀南老怪见状大怒,左肩一摇,立有一枝七寸来长,前有五彩星雨的碧色飞
箭朝前射去,叭的一声大震,飞箭、神碑一齐无踪。那上下四外的刀山箭雨,万
丈光芒,也已一闪不见,仍旧恢复原状。面前突现出两幼童,一丑一俊,正是李
洪、石完。李洪手里拿著先前隐去的那枝飞箭,笑道:“老怪物,你平日何等狂
傲,今天又丢徒弟,又丢法宝,多丢人呢!这枝箭小巧可爱,送给我吧。”

  兀南老怪那高法力,还误以为两下对消,同归於尽,庚金仙遁已被破去,正
痛惜所失至宝。忽见李洪现身嘲笑,呆得一呆,瞥见那枝飞箭竟在幼童手上,不
禁急怒交加。也没想到这类心灵相应之宝,怎会落於人手?口喝:“无知竖子,
乳毛未乾,也敢无礼!”

  学无前後,达者为师。败在阵上还说甚麽礼,可真狂妄自大。这类道家心灵
相应之宝,本是动念即回,外人决收不去。兀南老怪运用玄功往回一收,那箭突
发奇光,却只在敌人手上不住震动,竟未收回。他心中一惊,才觉对方颇有功力,
动了真气,二次将手一指,想给李洪苦吃。口刚喝道:“小狗找死!”

  话未说完,忽听李洪急叫道:“老怪物不要脸!丢了的东西被我捡来,硬要
夺回去。我制它不住,哪位老人家帮我一帮?”

  话未说完,猛瞥见金红光华电舞虹飞,四面射来。骤出不意,兀南老怪那高
法力的人,竟会在阴沟里翻船。同时更有一股金霞和大片连珠神雷,相继打到,
所用法宝又均仙府奇珍,连防身宝光均被震破,如非玄功变化,法力高强,几受
重伤。兀南老怪百忙中回身一看,左侧站定一个道装少年,手持宝镜,所发金霞
雷火甚是强烈。兀南老怪的护身宝光便被所发金霞雷火震散。当时暴怒,忙把手
一扬,刚发出五道青色光气,朝前抓去。就这目光到处,时机不容一瞬之际,斜
刺里突飞来一片红霞,中杂无数银芒寒星,宛如天花猛射,飞冲过来。

  兀南老怪看出厉害,忙另发出一片青光,刚挡得一挡。面前突又涌现出一幢
冷荧荧的青光,中裹一个幼童,只一闪,便将那少年裹住。右手五指青光还未抓
到,二人忽然失踪不见。再看红霞来处,也是一个和李洪年貌相仿的幼童,已朝
自己哈哈一笑,一瞥即隐。耳听李洪欢笑之声,忽想起飞箭尚未收回,忙即回顾,
二童已全隐去。

  正运玄机推算下馀幼童的来历,忽听一声霹雳,由脚底飞起一团银色雷火,
当时爆炸。虽因先前受了暗算,料知这几个小敌人全都淘气,决不就此罢休,必
要再来。但没想到那麽坚逾精钢的地面,敌人会由下面来攻,又几乎吃亏。认出
那是灵石精气所炼石火神雷,忙即抵御还攻时,先前那幢青色冷光裹著一个相貌
丑怪的幼童与原宝主人,随同雷火出现,一闪不见,又未抓中。

  兀南老怪越想越气,一时急怒攻心,正待施展毒手。阴魔自知五行肉身尚未
稳固,不堪硬碰千年老怪,只以先後天真气掩护三小围攻。蜕化出当日莽苍山诛
妖屍谷辰的外相飞来,见面便朝兀南老怪先施一礼,笑道:“老前辈,可能容贫
道稍谈片刻麽?”

  兀南老怪见到外相,一阵惊诧,神色震撼间给阴魔的血影神光窥了心识。此
外相极似失踪多年的华瑶崧,虽非其人,却显出深厚修为,就假也当真。兀南老
怪未成道前,曾欠下华瑶崧祖上一点恩情,和华瑶崧之师昔年在南海磨球岛离朱
宫见过一面,华瑶崧随侍在旁。兀南老怪不便先寻人家晦气,强忍怒火,点头笑
道:“我与令师虽曾见过,并无深交,无须太谦,有话但说无妨。”

  阴魔华瑶崧无可无不可的认了下来,自言来此是意欲解劝,说双方同是玄门
清修之士,并非谁怕谁,但恐崩山坏岳,引发滔天浩劫,故来商量。主人年幼道
浅,兀南老怪果真神通广大,就该手到成擒。生死尚且随意,幻波池仙府岂非囊
中之物?只管占为己有,何必毁它作甚?如见不胜,便以无量生灵出气,纵令不
畏天命,不恤人言,也是无聊,有损平日声誉。

  兀南老怪因对方言中有物,暗带讥刺,偏是无可反驳,词色那麽谦和,更无
法发作。再想以自己法力乘人师长闭关赴宴,上门生事,已有以大欺小之嫌;再
如相持不下,即便後来得胜,也有损威望。胜已不武,不胜再不肯去,也难自解。
此来实是理亏,与平日信条不符,难怪贻人口实。无奈势成骑虎,恶气难消,一
时气愤疏忽,自恃法力,脱口便答:“峨眉门下小狗男女,藏头缩尾,不敢现形。
今日我便只破五遁而外,决不毁灭全山,以免引起浩劫。不须乾罡至宝,一样成
功,何在乎此?只将他们擒回山去,等他们师长到我黑伽山,必先释放,再分胜
败,免得齐漱溟这小辈妄自称尊,偏会缩头不出。不胜便走,你让这班小狗男女
齐出卖弄便了。”

  阴魔华瑶崧知已上套,笑答:“既然老前辈不肯息那雷霆之怒,非与这班後
辈一分高下不可,自应遵命。不过老前辈驾到已将一日,除李英琼在五指神峰重
压之下安然入定,意欲借此磨练而外,馀人并无伤损。方才那五个幼童,乃齐道
友令郎李洪约来,突然而至,连主人均出意料。他们又均年幼淘气,致有冒犯,
实则与主人无干。我想五行仙遁先後天合运逆行,具有鬼神不测之妙,也非易破,
今天恐来不及。请以三日为期,无须亟亟,使老前辈可以尽量发挥威力,他们也
可惜此一开眼界,长点见识如何?只要三日之内将五行仙遁破去,立令主人束手
待擒,任其处治;否则,纵令有甚冒犯之处,均请原谅,各自回山,不与计较。”

  兀南老怪听她冷嘲热讽,句句有刺,偏又被人问住,难於发作。最错误是不
应说那不胜便走的话,本来无心之言,随口而出,恰被对方乘机说出日限,并还
多说了两天限期。表面放宽,显她大量,并露轻视之意,暗中却是借话答话,把
自己扣住。话出如风,凭著道力身份,其势不能反悔。五行仙遁已甚神奇,方才
那五个幼童,成败直拿不稳,又不便下那天人共愤的毒手。兀南老怪匆匆未暇寻
思,随口应答,无形中已吃大亏,偏又说不上不算来,只得冷笑道:“华道友巧
思利口,足见为友热肠。既这等说,我全依你如何?”

  阴魔华瑶崧知他气极,忽听一幼童怪声怪气喝骂道:“这老怪物不要脸,刚
才用鬼手满地乱抓,活见鬼,还说当时成功,吹什大气?有这三天,不把他狗头
砍下才怪。他骂我们好几次,陈师伯再不许动手,我要气疯了。”

  说时,阴魔华瑶崧也就刚退出去。兀南老怪因自修道以来,从未受此侮辱,
又损伤了两件法宝,对於李、陈五幼童,心中恨毒到了极点,早想施展杀手。无
如这五个小敌人个个机警滑溜,捞摸不到。正打算施展九天都籙斩魂摄形大法杀
他几个出气,一听那语声时高时下,有时发自地底和洞壁之中,捉摸不定,心中
痛恨,暗运神通,也不发话,以便全神贯注,准备冷不防猛下毒手。因是气愤大
过,急怒神昏,恃强太甚,一心想置敌人於死地,连平日不杀弱者的信条全都置
之脑後。先恐一击不中,又受敌人轻笑。後来听出人在东壁,於是猛下毒手,右
手一伸,立有五股罡气朝壁上发声之处射去。

  兀南老怪为当今旁门散仙中第一人物,炼就独门乾天罡煞之气。五指罡气所
到之处,多麽坚强的防护,无不当时粉碎。一任对方长於隐遁,也应手成擒。哪
知五股罡气刚射到壁上,心灵上忽起警兆,彷佛暗中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强大阻
力反震回来。

  李洪有意诱敌,冷不防把三环、双钩猛发出去。兀南老怪见三环佛光夹著两
道剪尾精虹已电掣飞来,便认出是佛门至宝如意金环和前古奇珍断玉钩。连转念
的工夫都没有,微一心慌,只顾先用玄功遁出护身圈外,化为一道青光,电也似
急往侧飞去,暂避正面来势,另用别的法宝迎敌,以免先前所用防身法宝不是敌
手,而为所毁。

  就这事机瞬息之际,身刚变化飞遁,突由斜刺里飞来一团石火神雷,当时爆
炸,银星如雨,四外猛射。两弯朱虹、两团佛光、一道金霞也夹著大蓬神雷,纷
纷打到,电舞雷轰,声势猛烈已极。李、陈诸人同时发难,各以至宝还攻。兀南
老怪又要闪避,又要还攻,八面兼顾,不由得闹了个手忙脚乱。百忙中,兀南老
怪不顾再收法宝,怒喝一声,双肩一摇,全身立有奇光涌现,晃眼人便成了一座
光幢,高约两丈,粗约丈许,光燄奇强,照得全洞都变了碧色。

  防身至宝青阳柱一经取用,敌人任何法宝均不能奈何他。那条翠练刚复原形,
已快往腰间围去,还未上身。一幢冷荧荧的青光裹著一大一小两个幼童,受先天
真气维护,在雷火宝光横飞猛射之中,竟敢在他身前突然出现,电一般疾,只一
晃眼,便将那翠练夺去,一闪无踪,来势神速,不容一瞬。

  兀南老怪几曾吃过这样大亏,焉能不恨,怒喝一声,伸手一弹,立有五串火
星朝那冷光现处一带射去。此时身前忽有红光一闪,又是一个震天价的响雷迎面
打来。只听得二幼童笑声已入地底,所发乾罡神雷也已纷纷爆炸。那乾罡神雷威
力甚大,又当愤极之际,全力施为,全洞立被雷火布满,轰隆之声密如万鼓急擂,
震得山摇地动。如非仙遁禁制重重,又有七老暗用佛法相助,就这千万迅雷,仙
府也被震毁无疑。

  兀南老怪恨极这班小人刁钻狡猾,不杀几个,难消恶气。正待行法,二次摄
取敌人形神,猛瞥见面前突又现出一个金莲宝座,五个小对头环坐其上,先前来
攻的法宝、飞剑已全收去。内中两人,分别拿著方才夺去的飞箭、翠练,正朝著
自己指点说笑,满脸淘气之容。

  那西方金莲神座乃是一朵大约丈许的千叶莲花,拥著一个形如蒲团的宝座,
四外莲瓣尖上齐放毫光,往上飞射,上面更有一圈佛光,祥辉潋滟,花雨缤纷,
飞舞而下,两下里一合,恰将五人全身护住。那万千团雷火尽管纷纷爆炸,四外
攻打,近前便即消灭,莲瓣也未摇动一下。雷山火海中,拥著这麽大一朵金莲,
越显得光燄万道,瑞彩千条。上坐五人又都生得灵秀清奇,实在可爱,一个个天
府金童也似,端的壮丽无比。

  兀南老怪见对方使出这等伏魔防身的佛门至宝,除他们更是万难。真要连经
三日无功,如何下场?想到这里,细一查看,就这万雷爆发,莲座涌现的转眼之
间,当地已变了形势,上下四外一片混茫,竟不能看到边际。那雷火看似猛烈,
但也只环绕金莲宝座四外的数亩方圆,此外便是黑沉沉望不到底。微闻风水相搏,
波涛之声隐隐传来,才知竟在不知不觉之中转变阵法,将自己由金宫移往北洞水
宫以内,五行仙遁就要发动。

  正在愧愤交加,忽听陈岩对李洪笑道:“洪弟,老怪物防身法宝,乃九天之
上浮游空中的一颗前古未灭完的大陨星炼成,老怪物曾仗它抵御天劫,视若第二
生命,轻易不用。今日一见,果非寻常。我们一出手,居然便把老怪物的全部家
当都吓得搬了出来,还得失去几件法宝,人已丢够。谁耐烦看他这副丑态?本是
来趁热闹,与主人无干,依还岭上那麽好的景致,同去游玩一回如何?”

  李洪笑答:“陈哥哥不必代主人分这仇恨。不过我们须防他窘极翻悔,把吐
出来的口水又咽回去。你懒得看他那副怪嘴脸,我们暂时让他试试五遁威力也好。
上面不必去了,免得看他八个妖徒有气,一动手,又说我们欺负他们。”

  兀南老怪听二人信口讥嘲,句句刺心,怒火重又上撞。知道敌人身在金莲宝
座之上,任何法宝均攻不进。一时情急,刚要发动太戊玄阴斩魂摄形大法一试,
眼前佛光一闪,敌人连那千叶金莲花忽全隐去。紧跟著波涛之声突然大盛,骇浪
怒呜,飙风突起,风涛之声宛如地震海啸,猛烈异常。前发神雷,竟被消灭。同
时眼前一暗,突现出千万根水柱,大小不一,先是一根根的白影,带著极大的压
力,电漩星飞,急涌而至,互相挤轧。忽然一僮,便是霹雳爆发。前面刚刚散落
崩坠,後面的快要涌到,黑影中又有几根水柱电一般冲起。初现细才如指,晃眼
急旋暴长,上与天接。白影也由淡而浓,变成灰白色的晶光,密密层层,四外环
绕。那麽多而又亮的水柱晶林,林外偏是黑暗如漆,兀南老怪空具慧目法眼,竟
不能透视多远。

  那压力也逐渐加增,上下两面更有灰白色的光云相对流转压上来。兀南老怪
以为自己已身陷北洞下层癸水阵内,满拟戊土精气所炼至宝能克癸水,而当地五
行仙遁又均发源於癸水灵泉,此宫一破,下馀四宫便不能将先後天五行随意运用,
化生逆行。

  哪知圣姑元神已乘他和五小对敌,愧愤分神之际,倒转禁制,将他移往小须
弥境环中世界禁圈以内。五行仙遁正反相生,逆行合运,瞬息百变。兀南老怪法
力虽高,人已入网,如何能够成功。戊土之宝刚化为一片黄云,夹著万点金星,
往那水柱丛中打去,一片青霞电闪而过,水柱不见,上下四外仍是暗沉沉的。刚
看出水遁逆行反生乙木,来克戊土,暗道:“不好!”

  未及回收,暗影中突然现出一圈青蒙蒙的光气,才一入眼,大片黄云金星便
似万流归壑,只一闪便全被收去,一齐不见。紧跟著红光骤亮,四外又成了一片
火海。当此突然转变之间,骤出不意,兀南老怪也几乎禁受不住。虽仗护身法宝
神妙,本身法力又高,但也差一点没将宝光震散,不禁又惊又怒。

  五行变化,胜负在一个〈快〉诀。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就是
反应快。先天真气比後天真气敏感,传递速。当对方弃旧,生化转新之刹那,己
方即变化得更快。对方新五行才出,已遇上新对克。似这样五行化生,转变无常,
直是捱打消耗,使兀南老怪穷於应付。加上阴魔微放颠倒迷仙五云法气,混淆兀
南老怪的时间识觉。一晃便到了第三日上,兀南老怪方始惊觉,暗忖:“空负多
年盛名,亲自下山与几个无名後辈为敌,已是贻人口实;再要无功而退,并还伤
人折宝,岂不难堪?尤其镇山至宝灭神坊现落人手,连收不回,除却胜後夺回,
便敌人自甘送还,也不能要。时限又是快到,看眼前形势,直无胜理。”

  越想越恨,怒火烧心,愧愤交集。猛一转念:“自己虽受敌人愚弄,也只因
不为一朝之愤伤害生灵,只要不引起浩劫,便不算食言。许多法力、异宝均未施
为,此时敌人一个不见,分明想挨过今日,激令自己收兵回山。平白丢此大人,
有力难施,还无话说。反正青阳神柱防身之下,五遁威力虽大,也拦阻不了自己,
何不运用玄功变化穿行各洞,深入内层,能将总图破去更好,否则便施杀手,伤
得一个是一个。”

  这时金刀、烈火、巨木、惊波、黄沙、风雷夹著大片五行神雷,交相应合,
变化无穷。兀南老怪只守不动还好一些,稍一施为,必生巨变。兀南老怪正要查
明五宫缠度方位,冲将出去,眼前倏地一花,所有五行仙遁一齐停止,面前突现
出一条长圆形的甬道,内里黄云隐隐,两边壁上风沙流卷,时隐时现。兀老怪以
为敌人仍想延宕,将自己引往中宫戊土。反正须要冲破,也就不去管它,便以全
力施为,催动遁光,往前冲去。

  飞遁神速,比起刚才迥不相同。戊土禁制也被引发,只见黄云万丈,土火星
飞,飓风暴发,神雷大震。兀南老怪并未放在心上,连人带宝化成一道青色光气,
疾如流星,往黄云尘海之中电驰冲去,虽觉阻力甚强,未生别的变化。无如五宫
缠度,纵横交错,疏密相间,稍微疏忽,便难通行。再要激动五行合运,又和方
才一样,固然不致受伤,到底费事。只得强忍忿气,耐心穿越过去。也经了好些
时才把土宫走完,转入南洞火宫。走完甬道到达中枢重地,再按缠度飞行。全洞
秘径宛如人的脏腑脉络,环绕五洞,上下盘旋,外由五行仙遁封闭。只要五遁一
破,便可直入奥区,中宫後殿金门宝库所在。

  似这样,将近大半日,才把五宫走完。绕回土宫,又见五遁合运重又同时爆
发。猛想起时限将到,成功无望,怒吼一声,正待以全力穿山破壁,朝里硬冲,
忽又听众幼童拍手欢呼哗笑之声。眼前倏地一暗,五遁齐收,身影皆无。再运慧
目一看,当地乃是一片十丈方圆的圆形洞室,上下四外空无所有,只离地三数丈,
现出“小须弥境环中世界”八个金光古篆,一瞥即隐。地上有四五丈大的一个圆
圈,内画五遁神符,自己连人带宝立在当中。

  兀南老怪这才知道敌人故意使自己通行五宫,然後由南而北,重用仙法倒转
禁制,把自己引回原处。这一惊真非小可,方在愧愤交加,五幼童突然全数出现,
纷纷笑说:“你怪叫作甚?用尽神通,闹了三天三夜,始终没有跳出圈子外去。
可还要托华仙姑代为说情,向主人再讨三天限期,试上一试?”

  兀南老怪闻言大怒,因知敌人机智非常,各备至宝防身,公然出现,必有所
恃,先不发动,表面冷笑,暗中行法。猛地扬手,飞起一圈接一圈的五彩云漩,
电一般疾,分朝五小飞去。这类玄阴太戊摄神之法最是阴毒,多高法力的人,只
要朝彩圈一对面,元神立被摄去。初意敌人不是隐形逃遁,便用法宝抵御。谁知
彩圈刚一飞起,五人身後忽有七个相貌清奇、手持念珠的老人突然出现,各用大
中二指往外一弹,也未见有宝光飞出,只听叭叭连声,所有彩圈全被震散。李、
陈等五人便纵遁光纷纷向外逃去,七老立隐。

  兀南老怪怒极心昏,急起追赶,见前面五人遁光连在一起朝前急飞,相隔也
只数丈远近,就是迫不上。敌人更不时回身,将连珠神雷纷纷打来。所经道路上
下弯环,甚是曲折,似电一般由两侧闪过。晃眼追出老远,眼前突有一片银霞闪
过,再看前面五人忽然失踪,身己落在一片银色光海之中,四外空空,并无阻力,
只一任飞向何方,用尽神通,找不出一点途向。光涛万丈,虽不伤人,也无法将
其消灭。连用几次法宝,想将银光震散,并无用处。

  一会,便听门人厉声咒骂,中间杂有仵氏弟兄口音,心中奇怪,暗用本门传
声一问,众妖徒答说:“在上面等候了三日夜,不见师父出来。心正不解,方才
忽见一片青霞押了仵氏弟兄前来,知是乙木遁法,意欲解破,刚一出手,青霞忽
隐。突飞起一蓬青丝,由空中洒将下来,将弟子等笼罩在内,用尽方法,不能脱
身。那青丝虚笼身外,只一冲突,立被绑紧。师父快来破去,免被轻笑。”

  兀南老怪一听,两地相隔甚近,知被敌人由幻波池引了上来,不知是什阵法,
怎会冲不出去?阴魔的先後天玄女遁连兀南老怪也能栓上了。兀南老怪没奈何,
只得命门人暗中呼应,以便朝那发声之处冲去。满拟飞行神速,比电还快,只要
查明方向朝前硬冲,一任阵法倒移多快,怎麽也能冲出光海之外。谁知还是无用,
急怒攻心,莫可如何。

  忽听左近有一幼童忽喊:“姊姊,你闯祸了。如何妄将仙法发动?”

  另一女童答道:“我原是闲中无事,试著玩的,不料会有一人困人阵内。我
怕他告知师姐,不敢放他出去,再说,阵法又未记全,如何是好?”

  幼童笑道:“这阵法我倒会收,就怕被困的人告发。听说,来人法力虽高,
言而有信,只要过了约定时限,不问胜败,便即退走。如今已过三日夜,等我和
他商量一下,你看如何?”

  兀南老怪神志虽未全昏,人已失了常度。因觉那银光奇怪,看不出它来历,
不知道破法,越想越愧愤。情急之下,只图脱困出去,正生恶念,想要循声抓人,
迫令开放门户,却见面前人影一晃,现出一个幼童,见面便笑道:“你这人哪里
来的?先不要动,有南星原卢太婆相助,你也伤我不了,反将我好意埋没。你被
吸星神簪宝光制住,一辈子也逃不去,岂不冤枉?最好安静一些,等我和你商量
走後,如愿动武,由你如何?”

  兀南老怪见这童年约十二三岁,无什道力,头脸手臂全部浮肿,满是紫瘸,
疙瘩隆起,乍看奇丑,只是身上一层浮皮未退。不知怎的,心生怜爱,暗忖:
“今日已成惨败之势,被人暗布圈套,占了先机,还有何说?再如相持,便成无
赖。既是这样,转不如就此下台。”

  心念一动,便笑答道:“今日既有卢妪老贼婆行法暗算,老夫误中诡计,已
经认输,迟早我自会去寻她。既知老贼婆闹鬼,便有对敌之法。你奉命在此布阵,
也不怪你。无须开放门户,我自会出阵。我自从隐居落伽山以来,常人决难见我
一面,今日与你总算有缘。你本一身凡骨,沾了天外神山灵气,也帮不了你,只
我却可以助你成器,你意如何?”

  这小童正是马龙娃。听完,立即大喜道:“我知老前辈早变成了好人,此来
只是受激,出於无奈。小子名叫马龙娃。自入天外神山,总是四肢无力,昏昏欲
睡,才求得出来。蒙你老人家开恩,感激不尽。”

  兀南老怪笑道:“此来本为给两个门人报仇,不料为人暗算。我素性人不犯
我,我不犯人,行事悉随所喜,反倒作成了你。”

  说罢,把手一指,立有一股青气将龙娃全身包没。龙娃先觉奇热难耐,强自
镇定,面无难色。兀南老怪笑道:“想不到你竟有如此胆力灵智。”

  随即用手一招,龙娃头脸背腿和胸前所附浮皮,忽全离身而起,化为几缕轻
烟消灭,奇臭难闻,人便瘦了许多,回复原先的机伶,皮上多了异光,更丰采照
人。龙娃忽然下拜道:“小子受老前辈之德,无以为报,你那镇山之宝灭神坊恰
好被我拾得,现想奉还原主,略表寸心。”

  拜谢完,手上忽然多了一件法宝。兀南老怪为先天真气所掩,匆促间角不到
阴魔将灭神坊暗中递与,见他刚拜谢完,手上忽然多了一件法宝,正是已死爱徒
伍常山失去之落神坊。凭著自己身份法力,心灵相合的镇山之宝,被敌人收去,
落在一个毫无法力的幼童手中,如何能向其取回?强忍悲愤,再朝龙娃细看了一
眼,忽然触动灵机,深知落神坊乃共工遗宝,标榜共有以剥夺。威力在用於惑弄
神智,用之强行洗脑,只能制造出白痴来,任凭残骨蚀血。黑伽山和轩辕魔宫已
血汗无存,骨髓乾竭,伍常山才轻易被火旡害所杀。真是弃之犹恐不及,那敢收
回。假借自己行辈甚高,平日狂傲自尊,索性下一著闲棋,装作苦笑道:“你虽
受人指教而来,向我行诈,我实爱你灵慧。灵宝认主,索性转赐与你也好。老夫
去也。”

  好智不好学,其弊也荡。龙娃筋骨不务实,无自强穷究之质,专捡便宜,篡
人心血结晶,以掠夺为本,终是流入邪恶歪道。从此,共工毒素,渗入灵峤宫,
打著道旗反道旗,深得轩辕老怪的法则:越乱越好。为鹰派助长不少残民凶威,
造成通胀凶猛狂飙。

  阴魔作成了龙娃的卖买,突将仙阵收去,癞姑也和上官红一同现身。兀南老
怪知对方不等自己破法,便将仙阵法宝撤去,分明是有意奚落。一眼瞥见门人尚
被轻丝笼罩,就在对面不远。李英琼也在五指神峰光幢笼罩之下,经过三日夜,
头上慧光越发明朗,下面紫色祥燄更显光辉。七情障所化彩虹柔丝在自己的替身
手指之下,环绕神峰之外,与敌人宝光相映,反倒减色。同时先前对敌的五幼童
也都出现,内中一个将手微招,便将那大蓬青丝收去,甚是天真。

  兀南老怪於是更不发话,微微一笑,青光微闪,人便附入彩云之替身,招回
七情障,师徒十一人立被彩云拥起,先前那道形似垂天长虹的青色光气重又出现,
直向遥天抛射过去。彩云之上,依旧鼓乐仙音,萧韶并奏,晃眼直上天中,馀音
尚在荡漾遥空,青虹已隐,端的比电还快。

  这一战,失落重宝甚众,导致黑伽山分崩离折,难再依循共工的独断独行,
迫得改奉三清的民为主,由虎狼两党互相制衡,把水深、火热给善信选举,向灵
峤宫开放,却仍是垄断善信生计。

  英琼也已起立,顾岭上诸人,只未见余英男和袁星、神雕,便开口询问。癞
姑因兀南老怪败走,踌躇满志,顿忘卢妪之戒,闻言大惊。卢妪神管又在传声,
说敌人已将寻到。金蝉才知二元仙阵是为九烈老怪夫妇而设。英琼惟恐英男吃了
九烈神君的亏,二人一齐匆匆往静琼谷中飞去。癞姑拦住众人,只钱莱、石完、
尼尼俱都喜事,同飞往岭侧白象峰上。李洪便陪陈岩往幻波池仙府。癞姑带了长
幼两辈同门,也随後跟随。阴魔则逸出先天法身,暗中制裁枭神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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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节脱魔证道

  静琼谷中,火旡害装作被困神情,藏身五云圭内,锻炼离合真火,等候九烈
神君夫妇到来。当兀南公驾彩云青虹气走,真火也早已纯化,英男故意手指火旡
害喝骂。正做作间,忽见火旡害连使眼色,暗示有了警兆。英男侧耳一听,地底
似起了一阵极强烈的异声,声虽低微,来势绝快,只一两句话的工夫,便由远而
近,到了依还岭前。

  因全山地面均有仙法禁制,敌人又不愿改道上方,到了岭前,略一停顿,便
往地底钻去,由地心深处斜穿上来。英男忙作戒备,忽听身後有人笑语道:“余
道友,可容愚夫妇一谈麽?”

  英男故作失惊,先将防身宝光飞起,将身护住,飞向一旁,转身回顾,见面
前立定男女二妖人。男的是一身非僧非道的装束,神情虽然诡异,相貌尚颇清秀。

  腰间挂著一个黄玉葫芦,头戴星冠,冠上钉著九朵手指大小的烈燄,左肩道
袍上钉著五柄殷红如血的魔叉。所著道袍前短後长,色作暗绿,上有烟云风火,
随时隐现,变幻无常,若将离身而起。女的却是丑怪异常:身材比男的几乎高大
一倍,虎头枭面,目光如豆,钩鼻尖嘴,肤黑如漆,肩披绿发,蓬头赤足,相貌
威猛狞恶,宛如山精海怪,不似人类。穿著一身黑衣,上面烟云滚滚,蓬勃欲起,
一身都是邪气。站在男的身侧,二目凶光注定在火旡害身上,隐蓄凶威,大有一
触即发之势。

  此一男一女正是九烈神君与恶妇枭神娘,因如不是火旡害将他一部修炼未完
的魔经烧去,早成不死之身,连爱子黑丑也可保全,越想越恨。近闻他在月儿岛
火海脱困,到处搜寻,日前才知被困静琼谷内。九烈神君想起大劫将临,心虽惊
异,但仇恨大深,乃妻枭神娘又在一絮贴不休,这才决计来此寻仇。自问与峨眉
派不曾破脸,意欲先礼後兵,亲自赶来,将火旡害要去。如允便罢,否则,便强
行下手,能将离合五云圭一同夺去更好,至不济也乘火旡害陷身在内,不能行动
之际,用他一粒子母阴雷珠将其震成粉碎,以消多年杀子之恨。老怪道力虽不如
兀南公,所炼的独门子母秘魔阴雷,威力猛烈,便太乙五烟罗防护,也必被震破。

  老怪夫妇知道兀南公性情古怪,不喜旁人参预,只在宝城山绝顶准备待机,
等兀南公被众人气走,立时赶到。

  英男怒答:“你便是九烈老怪麽?趁早快走,免招无趣。”

  妖妇枭神娘见英男口出不逊,本在暴怒,手刚扬起,未及发难,猛由空中射
下一蓬银色针雨,细如牛毛,奇亮如电。火旡害神功大成,乘著宝光变幻之际,
隐了身形,运用玄功离圭而出,射出太阳神针。声光先又隐去,先到了头上,方
才爆发,来势神速。妖妇虽是擅长玄功变化,也禁不起这至宝暗算,如非应变神
速,并发出防身魔光妖云,几受重伤。就这样,她满头怪发仍被太阳真火毁去了
一半。

  阴魔知道不摆平枭神娘,事变永无结局,必误圣姑脱离元神牌的时刻。乘太
阳真火烧化怪发成烟,由发根迫发烟入灵台,障碍神智反应。枭神娘受创,当时
暴怒,就著飞身闪避之际,扬手便是大片妖云黑影,内里带著千万点金绿色的火
星,暴雨也似向空激射。

  一声极闷哑的雷震,一道红光裹著火旡害破空直上,电也似疾,往依还岭右
侧高峰上飞去,一闪不见。随听厉啸之声起自谷中,一片黑色妖云,突然向空激
射,中裹两个相貌丑怪的男女妖人,谷中禁制竟拦他们不住。一到空中,立即展
布开来,晃眼便似狂涛蔽空,天都遮黑了大半边,疾如奔马,朝火旡害电驰追去。

  英琼到得稍晚,忙和英男身剑合一,同了雕、猿各纵遁光,尾随急追。

  火旡害飞遁神速,骤出不意,又擅玄功变化,幻有替身,把九烈老怪夫妇诱
往金蝉等所设仙阵之内。

  金蝉原和石生、俞峦在岭侧白象峰顶设下仙阵,暗中埋伏。俞峦把守阵门,
一见火旡害飞到,连忙开放门户,引了进去。紧跟著,九烈夫妇也已到达。仙阵
虽未现出形迹,但九烈神君毕竟修炼多年,见闻广博,遥望火旡害飞到峰顶就忽
然不见,情知有异。枭神娘待要朝前猛冲,九烈神君终是持重,按遁光降落峰上。

  但见红光一闪,面前现出一个美貌道姑,也未说话,把手一指,立有一座旗
门平地涌现。九烈夫妇虽看出那是太清仙法,自恃神通,全未放在心上。枭神娘
更是性暴,扬手一片金绿二色的火星打将过去。敌人身形忽隐,随见火旡害人影
一闪不见,越发急怒,双双入阵。

  九烈夫妇刚刚飞入旗门以内,忽听雷声殷殷,前後左右突又现出数十座同样
旗门,其高都在十丈以上,烟光万道,霞彩千重,时隐时现,一任运用法眼观察,
竟看不真切。知道厉害,凭自己的功力虽然不怕,照此情势,主持人决非峨眉群
小,急切问偏又推算不出详情。自知大劫将临,不敢造次,忙即立定,大喝道:
“我与你们无怨无恨,何苦为一妖孽自伤和气?”

  话刚说完,先是金蝉、石生同在法台之上出现。英琼等也追到岭侧高峰之上,
只见前面烟光电闪中,朱文也由幻波池飞来,同往阵中飞进。金蝉首先喝骂道:
“无知老怪!枉自修炼多年,平日狂傲,连眼前的事都看不出来。火旡害早已皈
依连山祖师,被我英男师妹收到门下,你都不知道,怎麽还敢猖狂?趁早回宫,
我念你虽是邪教,近年已知歛迹,不与你计较,再如逞强,在我依还岭扰闹,教
你形神俱灭。”

  九烈神君见对面敌人宝光外映,既在此布阵相待,事前必有成算,方要开口
设法下台。枭神娘已按捺不住怒火,扬手便是一粒阴雷,朝法台上打去。金蝉只
将手中灵诀往外一扬,面前突又现出一座旗门。弹指之间可整座山头都能震成粉
碎的阴雷,竟碧光一闪,化为一蓬绿烟,便已消灭,连雷声都未听到。

  枭神娘不禁大惊,怒吼一声,立用玄功,通身黑烟火星乱爆,一催妖光,便
往旗门内飞进。九烈神君知她犯了凶性,劝也劝不住,只得施展神通,一同飞入。

  刚进旗门,法台忽隐,旗门一座接一座涌现不已,四方八面都似走马灯一般,
相对乱转,隐现无常,到处烟光如海,上不见天,下不见地,连施邪法,均无用
处。

  枭神娘怒发如狂,暴跳不已。四外烟光越来越盛,压力逐渐增加,一个敌人
也见不到。

  九烈神君想起多年威望,竟为几个无名後辈所制,也甚愤怒,把心一横,便
将那苦炼多年,准备抵御天劫的九子母阴雷取在手内,厉声喝道:“峨眉後辈,
速将火旡害交出,还可两罢干戈;否则,我这九子母阴雷一发,全山齐化劫灰,
你那太清旗门决敌不住。一震之後,至少五百里内生灵均遭波及,玉石俱焚,悔
之无及。”

  随听左侧有人冷笑,骂道:“师父,你看这妖孽口发狂言,有多讨厌!妖妇
更比鬼怪还丑,看了有气。弟子给他们吃点苦头如何?”

  九烈夫妇循声回顾,先不见人,那语声也是若远若近,心中恨极。一团极淡
薄的红光,四边青色,内里现出金蝉、石生、俞峦,还有一丑一俊两个幼童,正
指自己笑骂。九烈神君没看出那一圈红影是前古奇珍天心环,仍以九子母阴雷威
力太大,天劫又将临身,惟恐造孽太重,更遭天谴,两次欲发又止。

  忽又听右侧也有人在喝骂嘲笑,内中一人颇似火旡害的口音。回头一看,果
是火旡害,同了几个少年男女,也在一片心形淡光之中现身,只是光作青色,外
有红边。仇人相见,本就眼红,况当身困阵内,进退两难,怒火上攻之际。九烈
神君更为悍妻枭神娘再三催逼,忍无可忍,扬手一团紫绿二色暗沉沉的宝光,直
朝对面敌人打去。

  那九子母雷珠大只如杯,出手时光并不强,暗紫、深绿二色互相闪变,无甚
奇处。但一经发威,立发奇光爆炸。当时光燄万丈,上冲霄汉,下透重泉,方圆
千里内外,无论山川人物,一齐消灭,化为乌有。那被阴雷激荡起来的灰尘,上
与天接,内中沙石互相摩擦,发出无量数的火星,中杂熔石沸浆。由千里以外远
望,宛如一根五颜六色的撑天火柱,经月不散。若将地壳震破,引发地轴中蕴积
的千万年前太火毒烟,灾祸更加猛烈。

  九烈神君满拟此宝威力之大,不可思议,敌人法力多高,也禁不住这一击之
威,正在运用玄功,不令九雷连发,减少它的威力,以免灾区蔓延太广,多害生
灵。万没想到那团紫绿二色的雷光刚一离手,心形青光突然大盛,方看出此是一
件奇珍。心念微动,红光一闪,前见那圈外青里红的心形宝光倏地同时飞来,比
电还快,一齐照向阴雷之上,直似具有一种其大无比的吸力将其吸紧,四外均受
压迫,休想移动分毫。猛想起双心合壁正是此宝,不禁大惊,忙即行法发动阴雷
时,竟被敌人宝光制住。只见雷珠宝光不住闪变,光甚强烈,似想发挥全力爆炸,
只为四面逼紧,休说无法施威,连移动都难。九烈神君这一惊真非小可,忙以全
力回收,已收不回。

  正愁急间,前面突又现出一座旗门,门内法台上立著几个少年男女。那两圈
心形宝光,也已缓缓往里合拢。一时情急,正待拼著损耗元神,运用玄功上前抢
夺,猛瞥见一团佛家慧光祥霞潋滟,突然出现,罩向心形宝光之上。同时又有一
朵形若灯花的紫色灵燄兜率火飞入心光之中,将那大小九粒子母阴雷珠裹住,紫
燄往上一包,以火克火,内外夹攻,慧光祥霞再往上一压,四道宝光合为一体,
本身元灵真气立被隔断。

  九烈知道对方所用多是闻名多年难得见到的仙佛两家至宝奇珍。想起子母阴
雷珠关系未来成败,盛气立消,忙用魔语警告枭神娘,不可发威开口。枭神娘已
被发烟歪缠神智,反应迟钝,有若低能。九烈见悍妻沉默,随对众人笑道:“想
不到贵派後辈中竟有这等能手,我今日甘败下风,只要将九子母雷珠还我,从此
互不相犯如何?”

  英琼首先喝道:“老怪物,你做梦哩!这样害人的东西,我今日就替你毁去,
兔你将来多害生灵。本想将你夫妇一同除去,姑念近年不曾为恶,本门与人为善,
不咎既往,放你逃生,已是便宜,再如唠叨,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九烈闻言大怒,身上烟云滚滚,光燄四射,一个头上九朵烈燄,连同左肩上
的妖叉已将飞起。金蝉笑骂:“无知老怪物!你那仇人已深入你魔宫根本重地,
门下魔徒现正纷纷伤亡,你那本命元神也眼看随著魔灯就要消灭,若再执迷不悟,
在此相持,就来不及了。”

  九烈神君闻言,想起天劫厉害,多高法力的人,事前也推算不出来。敌人这
等口吻,必有原因,也不知所说强敌是谁。九烈越想越惊疑,忽听俞峦拦住金蝉,
越众向前,笑道:“你那强敌便是金钟岛主叶缤,现由乌鱼岛追一妖人,前往魔
宫。妖人以为你夫妇和叶缤又有杀子之仇,所以敌人已经停追,他还故意引逗,
意欲诱敌入宫,把杀星引上门来。我料此时当已到达,速舍雷珠,赶回宫去,那
盏元命灯或能保全。这还是念你近年颇知歛迹,本著许人迁善之心,不愿过分。

  否则,这二元仙阵乃太清无上仙法,阵中又有大方真人所借旗门,你想要全
身而退,并非易事。那粒雷珠威力太大,阴毒已极,已被收来,断无还你之理。
再如迟延,你就两头皆失,难於幸免了。“

  九烈神君这才认出俞峦,再听已至其魔宫的强敌就是叶缤,正中心病,不禁
大惊。但就此退走,一则难堪,二则悍妻连遭挫败,必怒发如狂,不甘退走,心
方愁虑。忽然接到魔宫最危急的信号。那是阴魔待收下九子母雷珠後,才开放封
锁。所以九烈神君一收就是最危急。经此一来,连枭神娘也大惊失色,心胆皆寒。

  九烈神君更不必说,略一寻思,忙向俞峦道:“我此来本寻火旡害报仇,与
他们无干,也不知仇人怕死降敌。如今既有仇敌上门寻事,不容不回。那粒雷珠
关系我夫妻重大,从未用过,如非此阵威力神妙,怒火头上,也不至於出手。但
请将来借我一用,劫後定必奉赠,并还传以分合运用之法,千万不可送往九天之
上将其震毁,便感盛情了。至於这二元仙阵虽甚高明,仍然拦我不住,只管施为
便了。”

  金、石诸人见他说时面容悲愤,口气仍甚强横,方要开口,吃俞峦摇手止住,
答道:“贫道必为婉劝,请先走吧。”

  话还未完,九烈夫妇心灵上已连生惊兆,魔宫告急信号也连翩而至,知是危
急万分,不暇多言,道声:“改日图报。”

  把手一挥,两道魔光合为一体,立时掉头往阵外冲去。金蝉忿他口气大狂,
便将仙阵旗门一齐转动,全力发挥仙阵妙用,想使服输告饶,方肯放走。一时云
旗闪变,光燄万丈,风雷之声震撼天地,声势比前还要猛烈得多。哪知九烈神君
夫妇魔法真高,退志一决,早在暗中施展魔法,取出一件专测各宫部位缠度的法
宝蚩尤九宫鉴。

  蚩尤九宫鉴也查不到门户方向,只是阴魔怕误圣姑时刻,才助蚩尤九宫鉴发
出指引,任九烈神君运用玄功变化向前猛冲。只见光燄海中,一道黑色魔光长约
丈许,四围金星血花乱爆如雨,冲行光海之中,每遇旗门阻路,立时激荡起千重
金霞,万道毫光,随同风雷滚滚,云旗闪变,一冲即过。尽管旗门去了一座又现
一座,阵法不住倒转,竟拦他不住。

  金蝉上来错了主意,以为阵法颠倒,便可将其困住,等到发现,忙即催动阵
法,把旗门移向前面阻路,依然没有他快。晃眼之间,便被冲过四座旗门,逃出
阵外,破空遁去。才一出阵,魔光突然暴长,仍和原来一样,化为黑色妖云,中
有无量金绿二色火星,不住闪变,半天立被布满,狂涛一般蔽空飞去,晃眼已到
天边,剩了一片极小的黑影,一瞥不见,端的比电还快。火旡害因忿九烈骂他怕
死,心中忿怒,本来要追,吃俞峦在旁看出,暗向英男示意禁止,火旡害未得如
愿,空自忿恨。

  九子母阴雷仍受天心双环和定珠、兜率火将阴雷制住。再由金蝉把伏魔旗门
缩小,一同退出阵外。金、朱二人和英琼一面收回四宝,一面施展仙法,扬手一
片霞光,罩向阴雷之上,当时裹住,大小四座旗门齐射霞光。阴雷随同四宝一撤,
紫、绿二色的魔光突转强烈,刚一闪变,待要暴长发生威力,已吃旗门霞光制住,
仍在乱转。及被灵符所化金霞包没,方始缩小,渐渐复原,化为豆大一粒雷珠。

  金霞也已缩小,变为薄薄一层,紧附珠外。

  金蝉便收到手里。抬头一看天色,已近子时,险误水库取宝之事。英琼鲁莽,
带著金蝉、朱文急冲入池。五行仙阵尚未全撤,中宫正路仍由神泥所化祥霞封闭,
但见光燄万道,闪变如潮,即生巨变。阴魔迫得发出一道佛光,以先天真气缓隔
开路,即见金霞电旋,分而复合。英琼、金蝉、朱文三人已冲入北洞水宫所在。

  英琼熟习总图机密,通行自是无阻,晃眼进到宫底,铁鍊尽头处。正是一方
玉璧,通体浑成,无一丝隙罅,彷佛直由玉中生出来。

  前时初入幻波池,即知此铁鍊关系至钜,英琼不敢怠慢,先将定珠放出,倏
地光华大放,霭霭祥光照得水里纤毫毕现。五色云光一闪,开放出一个细小门眼,
上有‘金门锁钥’四个朱书古篆。英琼将莲花玉钥行法一指,即听有一串细雷密
响。声歇处,一道圆形的整齐玉门开放,是一条形如螺径的长甬道,又弯又长,
内面五色云光氤氲弥漫,是极利害的五行真气。

  正待行法收去,猛觉身後突生压力,水宫禁际已经发动。金蝉朱文在英琼身
後双双祭起天心双环,两圈心形宝光紧随慧光後,悬在半空,穿过五行真气。只
见前面是五丈方圆一团整玉悬在地底,上面现出一个丈许大的黄圈,也无门户。

  所发祥辉与定珠相同,互相吸引,心灵上有了一种微妙感应。英琼猛触灵机,
忽然醒悟。重又潜光内视,返虚生明,渐觉本身真神与定珠合为一体,连珠带三
人,一同往对面黄圈飞入。

  晃眼一片黄光展布,戊土禁制已先发动。三人法宝非金非铁,未见触发,只
见一片薄雾续渐加浓,令人心情烦热难耐。及至一色深黄,暗光闪闪,戊土化生
乙木,闪出青辉杳霭,烟岚四合,绿云如浪,令人心气痹噎欲绝。一会万木生火,
渐渐绿云化为红光,袅袅烟岚,直炙入肺,乾燥若裂。火浪千重,爆出银光电闪,
万丛星花,割肤痛彻,若肝肠寸断。光尽骤暗,黑漆一片的癸水,动荡抛浮,胀
肾若爆。

  癸水一过,五行即将合运。慧光即现大盛,会合天心双环,三层宝光连成一
起,照透水遁。五遁本是循环不息,抗而逾厉。无五行外力触发,化生力弱,渐
趋平熄。猛见一闪,晃眼不见,现出六角形的洞门,内里一片茫茫。三重宝光中
缓缓飞入,再回首来路,门已不见。

  茫茫渐起寒光,头顶上一轮明月青莹发亮。光华看似柔和,实由圣姑采太阴
精气,及加以雪魄精英,合炼而成。一入幻境,当时奇寒透体,毒火烧心,寒热
交作,同时受吸入暗影中,闭气身死。只见天心双环的两团心形宝光,射去月华
之上,各发奇光,晃眼相合,互相吸引胶缠,生出微妙变化。心环宝光暴长,残
月彷堕,剥下溟蒙,露出半轮红日。半天异彩虹辉,看似无限祥和,实则危机莫
测。一入其境,即日轮压顶,万道金光热出一片死气,人在其上,顷刻便化成青
烟消灭。

  英琼深知利害,纤指往外一弹,三朵兜率火焰,已作品字形飞去,火火相合,
电旋飞转,太阳真火为兜率火焰收去。面前顿现一片奇境,四壁非玉非石,形如
石膏凝结而透明,内里包藏著千万发光石乳,密若繁星,照得全洞通明,大约数
十丈,高及百尺。室内当中,一条丈长的青玉案,上面供著一个形式其古的仙箧,
非金非铁,全身油黑,就是藏珍宝箧。

  最重要的是一面元命牌。圣姑成道前为一妖道暗算,将元身摄去。圣姑美艳
天人,那邪魔爱之如狂,竟不忍加害,并将本命元神,同附牌上,欲与共同存亡。

  圣姑虽设法取回,无奈此类秘魔大法,破解极难,如先破去,那魔头当时身
死,此等命中魔孽,处置失当,难免再转一劫,只有将牌藏好,候到孽数满尽,
若被别的妖邪得去,便成大害。因此放入宝库内,重重禁制,非满年限,任是多
高法力,也查不出丝毫形影。

  宝箧离案,箧下光圈连闪数闪,竟非实质,已成一洞,彷如沸水,冒出一团
团白气,夹著丝丝之声,往外散去,跟著一片敛滟祥光,托著一面长才数寸的元
命牌,缓缓飞出。那牌上嵌入两个修道人的元神,一个法相庄严,正是圣姑;另
一个元神胸前隐现著一点光华,就是阮完。

  英琼不敢怠慢,立将定珠慧光罩上去。刚一接触,那元神胸前的光华即化作
一片深红血光拒抗,浓厚血光将二元神裹紧,生死难分,成了失质,层层包围。

  慧光渐渐照透血团,化作丝丝红雾。那阮完元神意似忿极,连声怒吼。血团
在慧光中消灭,圣姑头上也自飞起一圈慧光。那阮完元神仍附有一层层血影,看
去力竭神疲,一闪不见。六角形的洞门,阮完真身已被易静放了进来。

  易静在五行殿内拉拢李红、陈岩。陈岩就是爱理不理。猛瞥见总图上金云电
旋,光燄潮飞,知有人冲禁而入。那道人相貌不似别的妖人丑恶,本来神情似甚
和易,但是面带诡笑,一双怪眼隐藏奸诈,就是阮完。

  阮完本想隐身闯入,为上官红宝镜照破。袁星、上官红、章南姑、马龙娃与
之争论神雕钢羽盘飞空中,银翼凌空,目光若电,注定下面,对那道人示威戒备。

  石生、英男同了俞峦诸人已先後赶到,袁星忙用传声禀告,说那道人强要面
见易静,因听钢羽空中连啸,说来人是个对头,因其不似妖邪一流,以礼来见,
未便动强。令其稍待,以便请示,偏不肯听。阮完对於後来诸人并未介意,笑答
:“易道友是我旧友,多年未见,新近闻说在幻波池开建仙府,特来一访。我乃
绝海荒礁的无名炼士,姓名来历,不值一谈。易道友也未必愿诸位知道详情。只
请领往一见如何?”

  因空中雕鸣甚急,及袁星传声转告,章南姑答道:“易师姊现正有事未完,
便我们同门师弟妹也见不到。若道友非见不可,请在岭上稍待如何?”

  道人笑答:“一别多年,思如饥渴,易道友如见是我,断无不快之理。贫道
也是身有急事,因听说易道友在此,百忙中抽暇赶来。幻波池五行仙遁难不倒我,
只为身是来客,不便冒昧登门而已。”

  英男在旁,因平日最信神雕之言,再听道人口气强傲,不肯等待,心中不快。

  此时已得玉牒同修,非挂单或寄居可比,是四池主之一。上前表态,说道:
“道友为何不通情理?这幻波池虽是易师姊居长,同修俱可作主。我们有事不见
外客,你又不说名姓来历。我此时便不容外客登门,请你回转。易师姊如和你有
交情,自会登门奉访。”

  道人闻言,朝英男细看一眼,笑道:“道友便是峨眉三英之一麽?果然名不
虚传。所说也似有理,无如贫道天性固执,你们如若倚仗人多,强行阻止,贫道
只好做那不速之客了。”

  石完在旁听了有气,上前喝道:“不许你见,你待如何?”

  道人刚把脸色一沉,俞峦见道人穿著一件青灰色的道袍,非丝非帛,胸前有
一团八角形的宝光,隐隐外映,非用慧目法眼查看不见,已猜出几分来历。恐双
方言语失和,冒失动手,一面止住李、石二人,暗告英男不可动武。道人虽怀必
胜之念而来,到後看出众人无一好惹。心想:“反正仙遁不易冲破,不如将计就
计,冷不防暗中冲入,施展毒手。”

  笑对众人道:“我闻诸位得天独厚,虽年幼道浅,颇有几件法宝。贫道炼有
几座旗门,意欲请教一试。只要有一位知道此宝来历,贫道立即回山,不再登门
惊扰,如何?”

  众人本就不快,再听这等说法,越发有气,同声应诺。道人手伸处立现出一
片八角形的金牌,上面钉著许多旗门,看去形似玩具。扬手便是数十道彩光飞向
空中,落将下来,电也似疾,闪得两闪,旗门失踪,当地却成了一片光海。随听
道人笑喝:“你们只要破得了我这件法宝,我从此低头,永不再寻易静贱人晦气。

  你们看如何?“

  钱莱、石完等弟子首先气忿,忙纵遁光循声追去。然而一任众人冲荡攻打,
道人始终不见,声音却是时东时西,始终是那几句话,无法寻踪。那旗门先是隐
而不现,後因众人法宝神妙,始稍出现,但随阵法变动,略现即隐。宝光甚强,
压力更大,幸而均有飞剑、法宝防身,否则决难抵御。一座也伤它不了,还以为
道人藏身阵中。癞姑赶到,因由阵外冲入,看出上当,忙用传声令众会合,说对
头已经冲入仙府。

  俞峦本知底细,因恐双方各走极端,还想善罢,隐而未露。众人起初原想和
道人斗法打赌,没打算他会冲出阵去,及听癞姑说破,众人大怒,准备施展全力
破那旗门。俞峦这才告以收宝之法,并说此宝非道人所有,不可毁损。道人素来
外和内刚,居心阴险,因那旗门由他借来,如将敌人困住更好,否则此宝一失,
宝主人必不甘休,立为峨眉树一强敌。癞姑笑答:“我已知底,只无俞道友详细
罢了。”

  随令众人按九宫方位立定,然後按照太清宝籙如法施为,乘著无人主持,便
容容易易将此宝收去。众人因此却被激怒,除雕、猿、上官红暂留上面不令随下
外,同往幻波池中追下。钱莱、石完同在太乙青灵铠所化一幢青荧荧的冷光笼罩
之下,抢向前面。

  道人陷入戊土遁内,先未想到五行仙遁威力如此强大,阻碍横生,虽然预有
准备,身藏至宝,并无畏惧,到底还费了许多事,才把甬道冲出,到了中宫腹地,
前面黄尘高涌,风沙弥漫,烟光浓雾之中,戊土威力虽未全发挥,但似此光燄万
道,飓风怒鸣,黄尘如海,中杂无数戊土神雷,纷纷爆炸。戊土只就本宫发挥,
未生变化,如非另有太清仙法挪移倒转,直非被其冲破不可。

  易静在五行殿见状,忙即飞身上坛,行法撤禁,陈岩从绿鬓仙娘韦青青口中
知事始末,接口说道:“你还要见此人麽?”

  易静闻言,脸上一红,笑道:“我与此人早就情断义绝,但他专为寻我而来,
如不往见,必不肯去。众同门又均气盛喜事,一句说僵,非动武不可。此人虽然
心狠狡诈,我决不愿由我身上使其败亡。好在四九天劫,不久即至,他决难於避
免,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陈岩道:“你一时姑息,必留後患。”

  易静微愠道:“怎会说出这样话来?也不替我想想?”

  陈岩才信鬓仙娘韦青青所说,此人已无可药救,必成害群之马,立意阴谋将
之毁废,免牵连她身後靠山。

  随听长啸之声由岭上传来,易静喊声:“不好!”

  将总图用身旁法宝暂行护住,随纵遁光,匆匆飞出。虽将五行仙遁发动,却
将五行分化,不令合运逆行,分明是怕来人受伤。

  刚到外洞,钱莱、石完也来势极快。同声大喝:“好个狡猾妖道!口出狂言,
敢用障眼法欺人,妄入仙府。今日教你来得去不得!”

  石完一扬手,便是七八团石火神雷连珠打出。钱莱紧跟著手掐灵诀,一按遁
光,身形一晃,二人同时无踪。一连串的石火神雷,已先爆发。道人先为神雷将
防身宝光震破。易静突然飞来见状大惊,不及阻止,扬手飞出一片中具两个乾卦
的镜光,挡了一挡。就这样,如非功力甚深,几被打死,人已受伤不轻。

  道人假装久别重逢,意欲骤出不意,乘机发难。不料易静借著戊士神雷阻隔,
立在三丈之外,开口便问:“我早转世,与你情断义绝,寻我做什?”

  道人闻言,不禁大怒,刚喝骂得一声「无耻贱婢!」,即觉到元命牌中元神
所在。有内应指引,於五行不合运之界隙处,竟穿宫过遁,直趋水宫宝库的六角
形的洞门。同时耳听众声呼叱,又飞来十来道遁光,众人已先後飞来。

  说时迟,那时快,金蝉、朱文将天心双环合壁飞出,两圈青红二色的心形宝
光已相对射向道人身上。道人当时被困在内,法力失效,全身不能转动,恶狠狠
咬牙切齿,骂得一声:“小狗男女!”

  易静深知天心环的威力,宝光已将来人制住,只要相对一合,形神皆灭。口
方急呼:“蝉弟、文妹,快些停手,此人是我旧友。”

  话未说完,金、朱二人已将法宝收去。道人见面前敌人不分长幼,个个仙风
道骨,福缘深厚,知非敌手。不禁愧愤交加,怒说:“此仇早晚必报!你们人多
势盛,我去也。”

  随纵遁光飞起,心中恨极。英琼见他手掐法诀,料在临走以前要暗下毒手,
方在暗中戒备。忽听前面有人接口道:“阮道友,你的飞针、旗门在此,请带走
吧。”

  声随人现。道人猛瞥见面前人影一晃,现出一个癫女尼。认出是昔年心如神
尼的徒孙癞姑,手里拿著先在上面埋伏的诸天旗门,笑嘻嘻站在面前。那随著自
己心意扬手即发的太阴六绝神针,不知怎地,竟会同时到了敌人手内。那百零八
座旗门,不用时长才寸许,由一个八角金牌托住。飞针恰也百零八根,分插在旗
门中心。道人这才知道厉害,阴谋已被敌人识破,愧愤交集之下,怒道:“蒙你
见还,後必有报。此时无暇多言。”

  随手接过,手指处,旗门、飞针一齐不见,连金牌也已缩小多半,悬向胸前。

  重又回头,咬牙切齿,恶狠狠说了句:“行再相见!”

  怀著满腔恶气,忙纵遁光,匆匆飞走,电驰往外飞去。池内众人因被易静止
住,全未追赶。阮完到了外面,想将幻波池灵泉顺手破去,却被神雕在空中发现,
告知袁星,正要下击。钱莱、石完疾恶心盛,欲往上面等候。刚到外面,便见敌
人行法,想破水源,不由大怒,石完扬手便是大串石火神雷,二人又各将仙剑、
法宝纷纷放起。

  洞内忽听洞外霹雳连声,山摇地动,一连串响到上面。同时又听神雷大震,
势更猛烈。易静当先飞出,只见洞外灵泉水柱刚被震散,重又复原,地上水深数
尺,也顾不得行法退去,匆匆穿波而上。

  道人见势不佳,又恐敌人闻声追来,咬牙切齿,一路连声咒骂,往上飞去,
被雕、猿、上官红迎上,再一夹攻,差一点没受了重伤。就这样,还被神雕一爪
将道袍抓裂,连皮去了一大片,方始运用玄功破空逃走,仗著飞遁神速,雕、猿
不曾追上。

  易静刚出水面,便见天边一条红影,在密云层上略闪即隐。钱莱、石完和火
旡害、上官红,还有神雕、袁星,正由前面赶回。易静知道敌人受伤逃走,叹口
气,还不忏悔自己任性,因私害众。

  却不料地底深处即有尖锐刺耳的异声,隐隐传来,整座宝库已发生震动,四
壁已自摇动。夹著轰隆洪发,惊魂震耳,是魔雷发动。这邪恶法宝那收集天地间
淫恶之气炼成,沾上一点,即堕劫败道。魔雷早已附入元命牌,多年来已全渗入
宝库。阮完原本心黑手辣,知水宫下乃地肺火眼,用秘魔神雷引起地火,激发与
地肺相连的火眼,要使方圆五千里,齐成死域,以消怒愤。

  一声巨响,夹著一团青色寒光,还有一条电也似快的银光随同飞堕,是阴魔
入穴收阴雷,以淫汇淫,以先天真气导淫入正途,淫恶反刍而得颂。穴底响起梵
唱声音。先前滔滔沸沸出穴口的白气,已软弱无力,更似往回吸退。薄薄白雾中
隐见两人,头上均有慧光,底下一片祥云托著,缓缓上升,白气挨著祥光,便自
消灭。风雷之声越听越远,实似全灭。金光一闪,佛光清明,圣姑李宁送往证果,
已自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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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节垄断朱颜

  兀南老怪自幻波池失败後,终日为沙红燕复颜操心,把黑伽山付与亲灵峤宫
一系妖徒管理,企图求取蓝田玉实。阴魔曾以玉实成胎,知其功效无补娇容。也
因曾肏沙红燕,知其她体质特殊,连疗伤圣品毒龙丸也无效,只金银岛所产朱颜
草能有返老还童、化媸为妍的妙用。朱颜草是瑞云芝中一种,乃九天仙府灵药奇
珍,偶有几粒种子在千年前被罡风吹坠,落向岛上。功效用途虽与毒龙丸不同,
也是道家最珍贵的灵药,稀有之极,却仅能回复本来娇颜,无增无改,更无助长
道力,所以争者不多。只对沙红燕恰好合用,由此牵制兀南老怪,顿时价值高涨。

  阴魔屌控了灵峤宫,当然有野心把兀南老怪也玩弄掌上。只要垄断了朱颜草,
则寰宇两大超级势力全在影响之下,是血魔门统一寰宇之契机。便夥同李洪向金
银岛飞去。

  飞遁神速,不消多时,便转入北海。先见下面暗云低压,恶浪排空,一片混
茫。眼望过去,老是雾沉沉,一派荒寒阴晦之景。再往前飞不远,便见狂涛滚滚
中,拥著不少大小冰山,数十百丈高,矗立海上,透明若晶,顺流而下,随波起
伏,回浪生光,不时撞在一起,发出轰隆巨响,化为无数碎冰,向空激射,海下
骇浪如山,水花飞涌。

  越过北极冰洋境界,再朝北飞万馀里,就是陷空岛北海尽头,金银岛尚在侧
面。遁光一偏,改朝西北飞去。飞有万馀里,始终是在海气蒸腾、暗雾茫茫之中。

  除一片无边无岸的冰洋大海外,望不到边际,只偶然看到几座冰山。後来渐
离寒带,除了天,就是水,连冰山也见不到一座,海雾却越来越浓。

  忽然飞出雾阵之外,回顾来路,水色立变为黑。最奇的是两水交界处一青一
黑,全不相混,整整齐齐,宛如划了一条界线,那雾也只笼罩到黑水之上。过界
以後,雾影全无,上面更是云白天青,风和日美,一片清明空旷之景。下面一眼
望去,碧波滚滚,水色清深。

  遥望天边碧波无垠中,隐约浮出一黄一白两点岛屿,直似一顶金冠,一个银
盆,随著浪头起伏,出没波心。因相隔太远,波浪又大,日光照将上去,巡回反
射出金光万道,银霞一片,当中又有一团日影。白云往来,上下同清。渐飞渐近,
岛影也自加大。这才看出,那岛形如玉簪,两头圆形,中段较细。左边半岛外围
满布金色奇花,中拥一座金碧楼台。右边半岛石质如玉,并无房舍树木,却被一
片银霞笼罩其上。中段相连之处作珊瑚色,上面设有一座飞桥,形若彩虹,下面
陆地相通。那金银岛本是一座浮礁,平日深藏海底泉眼之内,随著极光感应升降。

  每一甲子浮起一年零三个月。

  这时离岛约有四五十里,斜日返照,色彩格外鲜明,只见岛前面现出千丈锦
云,霞烟闪变,内有两大云漩,左右冲突。云漩中人本欲往隐形窥探,哪知前行
不远便入禁地。当时只觉眼前一花,涌起千层云片,花飞电舞,一层接一层环身
裹来,直似实质而又具有粘性。云层厚密,变化无穷,生生不已,只一挨近,不
是被云网卷走,就或是困在其内,不能行动。云漩中人虽未被那云涛卷去,但是
上下四外云光变灭如潮,压力绝大,冲突艰难。所到之处,寒光如雨,交相飞射,
卷起无数大小漩涡,将全岛阵势发动。更集有无量数的血神针飞射,再被刺中,
更难活命。

  金银岛主吴宫得道多年,功力甚深,人本阴骛沉著,喜怒不形於色,又素来
强傲,不肯下人。虽然极少恶行,终是旁门左道出身,自从移居北海,仗著天时
地利,与外人隔绝,来访同道和昔年旧友多是那些向隐海外的旁门散仙和五台、
华山两派馀孽。海底独修,素少交游,为此在岛上设下一座十三门恶阵,与峨眉
仙府右元洞情欲十三限有异曲同工之妙。外面禁制重重,那云网更是前古奇珍,
隐现由心,神妙非常,威力甚大,不易冲破。

  岛岸虹桥之上,立著一个披发仗剑的赤足门人,手掐灵诀,朝外连指,烟云
光雨立时加盛。同时从岛岸上一座临水的楼台里面飞出两道白色光环,瞬息之间,
合而为一,正朝内中一个云漩冲去,猛施毒手,将旁门异宝发出。此宝名为泥犁
珠,乃昔年冥圣徐完所赠,最是阴毒,专污法宝、飞剑,并破隐形之法。双方微
一接触,先由白光中发出大片黑色火弹,爆炸之声连珠乱响,对面云网中来敌有
点相形见绌。黑色火弹爆炸以後,再化为一片邪气隐隐的墨色妖光,往上罩去,
云网中人隐形立破,现出小仙童虞孝。

  原来虞孝自来锺情缥缈儿石明珠,爱逾性命,因听心上人儿说自见到小寒山
二女和英云姊妹後,觉有些自愧不如。近日遇到几位灵峤宫女弟子更是个个仙骨
珊珊,宛如朝霞,容光照人,几乎不可逼视。问知原来可仗著玉实、灵丹之类以
美容,自嗟不知将来有无这样福缘。虞孝记在心里,偶听金银岛灵药朱颜草结实,
庆幸自己的前古奇珍后羿射阳神弩正是岛主人那两件最厉害的法宝克星,忙向凶
险闯去。

  射阳神弩发出一道青白二色、其亮如电的箭形宝光,朝那百丈锦云与墨色妖
光射去。一经接触,箭头上立射万道精芒,妖光即被冲散消灭,云网也被冲破一
个大洞。另一云漩中的铁鼓吏狄鸣岐也现出全身。二人更不怠慢,就在箭光前冲,
锦云四下飞滚,分而未合之际,各纵遁光,同由云衕中直射过来,冲破头层云网
阻隔,落向岛上。云衕刚现,阴魔陈岩和李洪也随同穿过,隐身一旁,正准备相
机行事。

  吴宫门下共有八个弟子,十二侍者,见师父云网至宝九天云网为射阳弩穿破
一洞,全都暴怒,各指飞剑、法宝杀上前去,当时把虞、狄二人围住,同声厉喝
:“小狗纳命!”

  敌党中有一身材瘦小,吊睛塌鼻,满脸奸诈的妖人,同一个身材微胖,眉有
黑痣的中年妖人,新由左侧飞来助敌,满身都是邪气,不似前斗诸敌虽是旁门,
不施邪法,身上还看不出。二妖人乃五台派馀孽,同党甚多,近又拜在摩诃尊者
司空湛门下。瘦的一个突然扬手发出一道妖光,形如灯燄,碧光荧荧,四外黑烟
包没,黑烟爆散,腥秽之气刺鼻难闻。眉有黑痣的一个张口喷出一团血光,连那
妖光一起化为大片黑烟血云,正朝虞、狄二人电驰飞去。

  李洪嫉恶,扬手先发出太乙神雷,数十百丈金光雷火打将下去,血云妖光当
时震碎。二妖人见状,怒吼一声,一个二次口喷血云,一个把手连指,空中妖光
正待由分而合。李洪如意金环已化为三圈金光,朝前迎去,只一闪便将二妖人连
人带妖光一起罩住,云光立灭,二妖人挣扎欲逃。说时迟,那时快,李洪身上断
玉钩已化为两道交尾精虹,电驰飞来,迎著妖人环身一绞,金光祥霞往下一压,
两声惨号过处,形神皆灭。

  岛上众妖徒见此,如潮涌退,齐声呼喊。一道白虹突由岛後作半环形凌空抛
射过来,其长何止百丈,粗约四五丈,光并不强,来势万分神速,一头尚在岛後,
另一头已作弧形自空下射,带著轰轰雷电之声。前头半段更发出无数的光箭,声
势猛恶。李红正要迎敌,阴魔陈岩的一道红霞已由他身後电射而出,迎将上去。

  红霞之中,金光乱爆,发出一股银光、一股金光,宛如亿万金银米碎聚成的
两道长虹匹练,从半天空倒挂而下,将白虹裹住。一时红、白、金、银四色宝光
照耀中天,霞光万道,映照得全岛大放光明,连天和海水全被映成了异彩。

  陈岩也大喝道:“双方本无仇怨,前杀二人,乃是五台馀孽,与令高徒们无
干。不如作个人情,仍按旧规通行十三门恶阵,任往西半岛采取灵药,免伤和气。

  难道真要一拼不成?“

  吴宫曾作公布,自称:“此岛所产灵药乃是天生,非我种植,但平日不愿人
扰我清修。来人除非和我有缘,自愿相赠;否则必须等到此岛浮出海面,灵药成
熟之时,决不禁人来取。自来仙法易修,灵药难求,经我苦心培护,才得保存至
今。来者必须经过前岛所设十三门法阵,深入灵药产处,才可任意采摘。‘因白
虹受制,知非敌手,也无词以对,不得不作下台阶。这时天由暗而明,全山景物
一起不见,只面前大片平地,矗立著一座红色牌坊,好似城门。牌坊两侧似有一
圈雾影,环若城堡。雾虽极淡,几非目力所能辨认,但是里面景物全被挡住。眼
望过去,暗沉沉似雾非雾,似烟非烟,但又望不到底,里面彷佛斜阳平西,回光
倒影,一片暗赤昏茫之景。

  虞孝曾在峨眉开府是体会过右元十三限,初意认为阵法大同小异,不去触动
埋伏,再将本身元灵守护,不为幻象所迷,便可免去危害。却不知情关七念与欲
界六魔总名十三限,实则相为表里,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是能澄观息机,心有主
宰,守定灵台方寸之间,使其返照空明,宛如壁月沉波,天空云净,点尘不著,
上下同清,再由有相转为无相,使其神与天会,里外空灵,慧珠明莹,大观自在,
无我无物,已是仙佛境界,远离尘俗,那里还存有阵入阵,什麽情欲严关?尘世
有我有身,无可空无,只能抱其元守其一,一在我在,一亡我亡。

  吴宫此阵本是异宝炼成,再加魔法妙用,魔头威力之厉害不可思议,除各种
禁制外,每阵门上均有法宝镇护。这些牌坊乃法宝炼成,与禁制相连,两下里合
为一体,便於运用。经此一来,果然增加了好些威力妙用。平日也以此自满,狂
傲非常。在他原为镇护这十三座牌坊,增加威力之用,不料那些法宝与牌坊联合
一起,反易牵动全局。如连环船、拐子马,只要毁破一两座,馀者就许全失灵效,
纵不全数瓦解,决可通行自如。

  吴宫见来访的二妖人为敌所杀,四道遁光联合在一起,精芒强烈,势若雷电,
直往阵中冲进,惟恐阵法拦阻不住敌人,越想越恨,便将所有埋伏一齐发动,邪
法、异宝全数夹攻。无形中各走极端。

  李洪等四人刚一入阵,猛觉一片淡微微的红影微一闪动,先是一片粉红色的
烟光朝众人飞来。阴魔陈岩看出此是左道中最阴毒的迷魂邪雾,得隙即入,只要
闻到那股膻香,立时中邪人魔,不能自制。妖道说不为恶,偏设下这种恶阵,已
够造孽,还要加上这类阴毒的邪法,更增杀机。暗中传旨,命血魔门倾巢而来,
隐身候命。然後施展天视地听之法,暗中查看好了方向门户。

  众人各把心神守住,付之不闻不见。只见风和日暖,水碧山青,遍地繁花,
香光如海,山巅水涯之间,现出不少金碧楼台,端的富丽清华,仙景不殊。花林
中的美女忽然纷纷列出,当著四人歌舞起来。有的宫装高髻,霞被霓裳,手持萧
管,音声柔媚,艳歌时作,十分娱耳;有的雪肤花貌,臂腿全裸,楚腰一搦,起
舞翩跹。端的声容并妙,荡冶无伦,观之心醉。

  李洪知道这是幻象开始,底下便要出现诸般色相,好些丑态。不耐再看下去,
笑骂道:“有什神通,不妨施展出来,我们不耐烦看这丑态。只管披著障眼法儿
闹鬼,我就要不客气了。”

  话未说完,开口动念之间,已将阵法引动演化。面前忽地光华乱闪,所有人
物山林一齐失踪。跟著轰轰巨震,宛如万雷怒鸣,一片暗赤色的密云,天塌也似,
带著极强烈的雷声,正往头上压来。脚底立成血海,左右前後更有无数绿油油的
钉形妖光暴雨一般乱射而来。同时眼前一花,十馀座金银珠玉所结牌坊突然涌现,
里六外七,分为两层,发出各色妖光邪气,环绕身外,似走马灯一般电驰而过,
闪得两闪,全都不见。上下四外的血云妖钉排山倒海一起压来,轰轰厉吼怒鸣之
声,宛如山呼海啸,地震天崩。

  当时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只是大片暗赤色血云包没四外。血云妖雾越来越
浓,几乎成了胶质。四人遁光竟觉迟滞,什麽也看不见,也不能似前飞行。同时
那环身攒射的碧色妖钉,冲射之力更是强大,四人剑光竟受震动。只一撞,便自
粉碎,化为一蓬暗绿色的妖雾,一层接一层包围在遁光之外。血云再往上一挤,
晃眼之间,行动越发艰难。

  李洪忍耐不住,已先发难。一片佛光涌处,先将金莲宝座化为丈许大一朵千
叶金莲花,花瓣尖上各射出万道毫光,向上冲起,将四人托在中心莲台之上,头
顶上又现出一圈佛光,上下四外全被护住。佛光金霞刚一涌现,周围血云绿雾立
似浮雪向火,当时溶化,纷纷消失。那无数妖钉只要挨近金莲宝座也便无踪。这
时身外血云消散,现出空间,看出脚底正是两半岛相连的中腰一段,头上便是来
时所见那道百丈虹桥。

  四人在金光祥霞护身之下,内里尽管烟云闪变,还未生出变化。李洪驾著金
莲宝座向前飞驰。瞬息之间,已飞过虹桥,跟著前面一座黄色牌坊突然涌现。李
洪手发神雷,朝牌坊打去。同时又将灵峤三宝连同断玉钩一齐施为,再掐灵诀,
朝脚底一指,四人便飞到第二座牌坊下面。脚底金莲突然暴长,万道毫光齐往四
下飞射,太乙神雷再一连珠乱打,诸般法宝一齐施威,前面绿色牌坊立被震成粉
碎。

  紧跟著牌坊上面飞起九团栲栳大的血球。虞孝一见血球飞到了空中忽发奇亮,
也没和陈岩商量,右肩微摇,三枝神弩同时飞起。空中血球立被射中了三个,叭
叭叭三声大震,当时爆散,化为无数缕血丝血片,满空飞舞。李洪手指处,三环
金光飞迎上去,只一裹,全数消灭。眼前一亮,重见光明。残馀的六个大血球,
忽然一闪不见。一座被破,恶阵齐收,重又现出实景和清明的天色。

  再看当地,乃是虹桥尽头,西半岛後面的一片花林之外。前面又是一座玉牌
坊,上写“诸天灵药之圃”,字作银色,四围花林也是灿若银霞。到处玉树琼林,
香光浮泛,奇石云升,峰峦秀拔,朵云自起,掩映於琼林之间,更比东半岛景物
还要清丽灵秀,不带一丝火气。

  正待穿越花林,往圃中采取灵药,忽听天边传来极强烈的破空之声,才一入
耳,一片从未见过的青色奇光已由遥天空际如狂潮云飞,电驰而来。只一闪,便
凌空飞堕,当头下压,将西全半岛完全笼罩在内。来势之神速竟和老怪兀南公师
徒飞降依还岭时不相上下。青光之中,更杂有比电还亮的亿万银针,轰轰之声宛
如雷震,声势十分惊人。来人正是摩诃尊者司空湛。

  司空湛自为大方真人所败,逃来海外潜伏,所居墨云岛偏在北极冰洋左近,
离金银岛只千百里的海面,属大魅山境内。大魅山横亘两海交界之地,中隔七千
里流沙落漈,为海外有名的灵山仙境。因处地轴中枢,山又特高,上接天汉,为
两间精气所萃,当地的水,比东极大荒还重十倍,鹅毛也要沉底,并有海雾蜃气
之险。主人青玎谷旁门散仙苍虚老人得道千馀年,行辈法力比谁都高,只是一向
自负,比兀南公还要狂傲。性情更怪,离所居青环仙府千里之内,均属禁地,故
仙凡足迹不至。

  墨云岛为极北边界一座小岛,共只百馀亩方圆,拔海壁立,四面孤悬。岛形
又奇,上丰下锐,近水一段更细,远望过去,宛如一朵墨云,由海中冉冉上升,
高出水面达数丈以上。经群仙二次大斗剑後,岛上面除却比墨还黑的礁石外,寸
草不生,一无所有。终年悲风怒号,浊浪排空,荒寒阴晦,愁云笼罩,湿滞低垂,
常年晦暗,如在深夜,直非人境。必先驱散云雾,才现天光。海面辽阔,骇浪如
山,只大魅山相隔数百里算是最近,下馀三面都是一望沉冥,寻常人数步之外不
能相见。

  司空湛命门下妖徒穷搜海底,由奇鱼介贝腹中觅取珍珠,惨杀了无数海底生
灵,居然采集到许多大小宝珠和数千年珊瑚,用邪法布满岛面,大放光明。又用
邪法在岛上筑了一所大宫殿,居宫室俱是晶玉所建,落成之日,在海面上望过去,
宛如一座霞光万道的光塔,矗立在万丈愁云惨雾之中。虽然是小小一座无人荒岛,
在邪法布置之下,竟点缀出好些灵奇之景。可惜司空湛内伤难愈,法力受制,只
能沉迷在辉煌外表中,依靠苍虚老人互相浥注,同控五台西支的共同体,作偷梁
换柱。想起金银岛常年沉在海底泉眼之中,岛上琼楼玉宇,瑶草琪花,金光银霞,
气象万千,更有不少天产灵药,如能假手飞娘据为己有,免得依人檐下,服低受
气。

  这日偶命二妖徒前往查看,致为李洪所杀,形神皆灭。司空湛闻报大怒,连
忙赶来。两地相隔甚近,晃眼到达,当时便下毒手,并向吴宫示威。满拟所炼庚
甲运化天芒神针厉害无比,敌人只要被那金、木两行真气合炼之宝所发青光银针
罩住,上下四外重如山岳,内中亿万根天芒针更无坚不入,无论多神妙的防身法
宝,稍露空隙,立被侵入。哪怕只是一丝青光,或一根细如牛毛的光针乘隙飞进,
身外排山倒海的乙木神光和庚金精气所化亿万银针齐受感应,大量侵入,内外夹
攻,将敌人宝光震散,人也粉碎,化为血雨,屍骨无存。

  阴魔陈岩先是飞起一片红霞,包没全身,内里空隙竟达丈许,再扬手发出两
股金银沙合成的长虹,刚想挡向前面,将人一起护住。不料司空湛怀恨大深,上
来猛用全力,那天芒神针更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感应之力绝强,一座亿万金
银沙合成的光幢也为青光银针所阻。只一闪,虞、狄二人立被罩住。那亿万银针
看似极细,冲射之力偏大得出奇。就这转瞬之间,虞、狄二人已觉难支。

  李洪更是仙佛两家至宝同时施为。青光银雨上来先被如意金环的宝光荡开,
两柄断玉钩跟著化为两道精虹交尾而出,飞舞光海之中,大片银针多被绞碎。金
莲神座放起佛光万道,祥霞千重,青光银雨只一挨近,便被冲散。但青光银雨也
是变化无穷,前灭後起,怒涛一般,威力绝大。

  虞、狄二人不自量力,三枝射阳神弩离手飞出。三道箭形宝光刚飞出去,前
面青光针雨立被冲破了一个大洞,却被乘隙侵入。说时迟,那时快,就这转眼之
间,虞孝猛觉微微一片青光在防身宝光之内出现。心方一动,青光突然加强,贴
著宝光层内泛起一片青色奇光,将内层布满,向外暴长。虞、狄二人防身宝光已
不能由心运用。当时只觉心灵一震,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侵入的乙木庚金真气
所化青光由内爆炸,将虞、狄二人震成粉身碎骨。

  阴魔陈岩乘机收去射阳神弩。猛觉四五道金霞银虹忽由斜刺里猛冲过来。前
头蓬上具百零八片形似风车的五角金花,上面花叶一齐转动,旋动起大蓬五色金
花银雨,无数大小金银光圈,朝那飞针猛冲。电也似疾,冲行光海之中,如鱼游
水。是昔年丽山七老的降魔之宝:耶迦宝相轮。所到之处,四下激射的银针光雨
雪崩也似纷纷消散倒退,一裹便被收去。

  司空湛所用天芒神针乃金木合运之宝,平日所向无敌,仗以成名,竟被敌人
损耗不少,好生痛惜,气得须发皆张,二目隐蕴凶光,头发也全散开,手掐灵诀,
正在施为大小十二诸天秘魔大法。大概因为司空湛心中恨极,怒火无可发洩,竟
不畏造孽,引发巨灾,下此毒手。这类邪法专摄敌人元神,本就十分阴毒,再用
以炼成法宝,发出诸天神雷,更是厉害。

  此雷与寻常雷火不同,就著阴阳二气元精所发出来的无量迅雷。由一丸化生
亿万,越往後越细,到了最後,看去细如灰沙,但震势威力反倒更大。方圆千百
里内全被邪法笼罩,当时便将天地混沌,成了死域。在此禁圈之内,无论飞、潜、
动、植,齐受邪法催动,互相磨擦爆炸,加上风雷水火鼓荡,便会发出一种不可
思议的威力。以致骇浪冲天,海水群飞,风木相搏,云雷互震,粒沙滴水,均能
发出惊天动地的大震。亿万霹雳连续不断,永无休止。休说被那连珠密雷打上身
来,便那无量爆炸之声,法力稍差一点的人,连心神、人体也要被震散。方今各
异派为首妖邪,只他与兀南公和苍虚老人等三数人精於此道。

  吴宫正在东半岛行法遥望,忽又见司空湛使出毒手,发难以前,借著青光隐
蔽,并在暗中放出大片淡白色的妖云,紧贴地面,潮水一般向全岛展布开去,竟
朝东半岛暗中涌来。知司空湛报仇之外,还想霸占金银岛,为防岛上仙景灵药受
伤被毁,早把近地面一带用邪法护住。又放出妖云,想将全岛笼罩。邪法阴毒,
无形无声,如非行法查看,决看不出丝毫迹兆。经此一来,越认定司空湛怀有恶
意,又急又怒,心念一动,匆促之间,顿忘前岛主人所留仙偈。

  金银岛以前本来隐居著一位水仙,後来仙缘巧合,得到一部道书,由旁门改
归正教。成道以前,见岛上景物灵奇,更有不少灵药,恐被妖邪发现毁坏,默用
玄机推算未来後,将此岛封闭海眼之内。吴宫无意之中寻到,入居之日发现水仙
所留偈语,大意是说:後来的岛主与他颇有渊源,可惜误入旁门,夙孽太重。如
能在岛上隐修四百八十年,便可寻到那部道书,得归正果;如妄离岛,与左道旁
门勾结为恶,便有杀身灭神之祸。只看此岛不满日限,受迫沉水,便是劫难即临
之兆。

  吴宫暗中行法,把平日准备好的幻影现出,不等妖云展布,忙把全岛沉向海
底。在岛上修炼多年,不特升降由心,并还神速隐秘,不易查见。不过在全力沉
岛之际,就必心神失觉,防范无方,哪经得起血魔门群魔聚合血影神光的透体一
击。阴魔传授予血魔门的血影神光已改良了邓隐的独夫基础,不用剥皮,却是输
精洒血,聚血成城,作集体污淹,只手遮天,保证受害人冤沉海底,自写遗书,
永不翻案。

  司空湛知道岛已下沉,当时咬牙切齿,把心一横,欲乘海眼未封闭以前,抽
空先给吴宫一个厉害。右手一招,那大如山海的青光银雨,全数收去。紧跟著张
口一喷,喷出一团龙眼大小的宝珠,上具七种异彩,似光非光,似气非气。初出
现时,宛如千万丈浓厚黑云中涌现出一轮彩月,开头只有海碗般大,那七色彩气
一层接一层,氤氲流转,变幻不停。越转越急,气团也往外暴长,转眼便有丈许
方圆。急如流星,直上云空。停空滚转,电旋星飞,晃眼暴长,势更迅速。眼看
空中气球己长有亩许大小,旋转更急。

  本来一色接一色随时变幻。忽然增多,先变为二三种颜色同时出现,逐渐加
多。如果七彩同时出现,那极强烈的爆炸便会立时发生。这时到了五色俱备,气
团突发奇光,光影闪变,耀眼生花。同时司空湛左手的大小十二诸天秘魔大法魔
诀往外一扬,那宝珠形的气团一闪不见,大地上立变成了黑暗世界,上不见天,
下不见地,四望沉冥,又不似雾,只是浓黑如墨,暗得怕人。那麽强烈的金莲宝
座佛光,虽然远射数十百丈,光外仍是一片深黑。

  妖人已经无踪,四外也无甚阻力,所有日月星辰,海岛宫室,峰峦花树,一
任佛光远照,也看不出一丝影迹。静荡荡的,休说是风,连先前所闻海涛之声,
全听不出。眼看危机瞬息,当空沉沉黑影中突然现出一个七色彩气合成的气团,
由当空黑暗影里射将下来。

  司空湛施展妖法已成,正待朝海底追去。忽听遥空中有一老人厉声大喝道:
“我容你在墨云岛栖身,原是情面。你自造孽,本来不关我事,可知我大魅山灵
景要被你引起的地震毁损麽?”

  语声来自天边,才一入耳,便见一股五色星砂如天河倒倾,电驰飞来,将那
满布祸胎、转眼爆发的七彩气团裹去。紧跟著又有一片青霞在当空连闪几闪,连
气团黑影一齐隐去,天地立转清明,司空湛也便逃走得不知去向。妖法全收,发
话的老人也未现形,整座金银岛也无了踪迹。碧波万里与天光云影上下同清,海
面上空荡荡的,眼望出去,水天相接,一片混茫,哪有一点陆地影子。

  岛已往下沉,非再经一甲子无法上升。慧目法眼隔水下望,只见那一带海底
深达数十丈,近底一带水色深黑,竟看不真,知有邪法隐蔽。朱颜草已长禁在海
眼下,如强行攻破,必定激发地震海啸,海水便成沸汤,伤害亿万生灵,仙草更
同归於烬。但阴魔陈岩志在引兀南老怪入甕,必要展示手中有仙草,才能诱得猎
物入围。

  血魔门的禁法当然阻不了先天真气的法体,倏忽间已摘采得五本回来,说是
司空湛肆虐前所采。出示的朱颜草是一本整的,形似灵芝,紫枝翠叶,周围生著
九片形似兰叶的叶子,当中生著两个色如红玉的桃形果实,异香扑鼻,艳光欲流,
令人心神为之一爽。

  为断绝继来,陈岩用仙法禁制海水,成一亩许大的平地封塞海眼。其地质如
水晶,光明莹澈,镜面也似,孤浮海上。前、左、右三面的碧波急浪本要由晶面
上漫过,吃禁法一逼,晶镜一挡,激动起千重玉雪,高达数丈,宛如起了大半环
水墙,银光滚滚,珠喷雪涌。二人同立其上,指点云水,四顾苍茫,多觉波澜壮
阔,雄壮无伦,恋恋不舍就去。

  不过绛云宫天劫已届,不得不重上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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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节淫拯水母

  绛云宫水母姬旋为赎玄阴水姥擅发大水之孽,长坐死关。门下只九龙真人及
阂女徒能察师心,馀下徒众俱难奈正派的斥拒,倾向与妖邪为伍,屡借予异宝,
渐逆师道,竟惧其师超劫,问罪己身。水母之劫由徒众所引,内外交煎,才求助
神禹令、离合神圭与宙光盘那专克水族之三宝,非为抗御天劫,实是为清理门户。

  所以阴魔陈岩蓄意招摇,引蛇出洞。

  一股金银二色的星花彩虹随手飞起,贴著水面朝前平射出去。海中心立现一
道金银星砂结成的长堤,紧贴水面,朝前突伸,直射入前面云水相涵之中,宽只
有丈许,却其长无际。所到之处,海波全被压平,两旁激起丈许高下的惊涛骇浪,
偏是壁立如墙,当中长堤上却点水不沾。望去又似千百里长一大条金银砂筑成的
甬道,两旁晶墙对峙,朝前飞驰,比电还快,直达天边。长堤所过之处,海水似
雪塌山崩般往中间合拢。海面上直是起了一条银线,海波滚滚,随同长堤的前冲
後缩而进。瞬间冲入绛云宫水仙别府左近。

  水母姬旋的弟子九龙真人陆巽在所居水宫的海面上,行法造出八百里方圆的
浓雾。因是海天尽头,难得走过之地,谁也不去计较。那道金银堤却似惊虹电射,
朝雾阵中直射过去,反更加宽,去势加快,晃眼穿入雾阵。那雾阵横亘两水交界
之处,上与天接,一片混茫,甚为浓密。这时吃那千百丈惊虹飞堤上面的金光银
霞一映,受了冲动,卷起千万层彩绮霞绢,齐闪霞辉。下面惊涛骇浪又成了亿万
金鳞银甲,电转星翻。雾气四外偏是那等沉黑,更越显得奇丽壮观。

  一片红霞由阴魔陈岩手上电驰飞出。红光照处,两个身材矮瘦、形似夜叉的
怪人,手中各持两柄形似雁翎的奇怪兵器,由暗雾之中突然来袭,发出两大串寒
星。双方势子都急,恰好撞上。两下里才一接触,红霞中突现出千万点金花,纷
纷爆炸,寒星消灭。二水怪护身黑雾也被冲散,不禁大惊,各自化身飞遁,朝下
面海涛之中流星下射,仗著飞遁神速,晃眼不见。

  继听叭的一声,下面暗雾影中,突然飞起一团斗大白影,来势甚急,到了长
堤墙旁,吃宝光一挡,当时爆炸,威力甚大,飞堤仍受了一点震撼。炸後猛见无
数团白影突然出现,最大的约二尺方圆,小的只酒杯大小,虚悬空中,往来飞舞。

  被堤外宝光一照,看去白色透明,内里水云隐隐,旋转如飞,快慢不一。是
水母门中独有的癸水雷珠,乃大量海水精气所萃,一经施为,生生不已,越来越
多。

  上下四外被这类形如水泡的白色雷珠布满,为数何止千百,多半停空急转,
只有百十团环绕堤外,飞舞不停。长堤却是金光红霞,层层防御。

  忽见前面又飞来一片银色冷云,上面拥著七八个道装男女。这伙人神情诡异,
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相貌却多半奇形怪状。尤其为首一人一只怪眼生在前额之上,
扁头阔身,凶睛怒突,鼻孔向天,大耳垂轮,面赤如火,满头红发,纠结如绳。

  穿著一身红衣,背插两柄大叉,手持一剑,连人带兵器,通体红色,貌更丑
怪,不似人类,偏都不带一些邪气。内中只有两个身披鲛绢的白衣少女,容貌秀
美,所穿衣服薄如蝉翼,玉肤如雪,纤腰隆乳,隐约可睹。腹下黝黑大片,延及
腰际,更垂下腿杈过尺,纠挺成团,与白晢的娇肤相映,非常触目,更是欲的诱
惑,耐肏的宣示。为首的怪人乃水仙门下三弟子唐铿,下馀几个道装男女,全是
那水仙门下,以鲛绢少女最为深得玄阴癸水精要。

  李洪先发制人,左肩一摇,断玉钩首先化为两道剪尾精虹,迎面飞出,水云
即被银虹裹住。众水怪见势不佳,各将法宝、飞剑纷纷施为。七八道青白二色的
寒光同时飞起,老远尚觉冷气森森,寒威逼人,晃眼将所驾冷云包没。断玉钩的
银虹竟被挡住,寒光虽似有些相形见绌,银虹急切间却伤之不了。

  两少女忽然张口一喷,便有两股灰白色光气由口中激射而出,吃外围银虹挡
了一挡,忽自碎散,化为大量细如游丝的微光往外乱窜。两三丝极细微光乘隙穿
出银虹之外,突然暴长,宛如两道极强烈的水龙向长堤迎头冲到,来势比电还快。

  这是数千年苦功所炼的丹元真气,奇寒无比。最厉害的是这两股丹气与空中
布满的雷珠水泡有相生相应妙用。

  就在这事机瞬息之际,李洪忙将左手一扬,太乙神雷也连珠发出,数十百丈
金光雷火朝那两道水龙打去。那两股水龙迎头撞上,震天价一声巨响,立被震散
为亿万水花芒雨,射入满天雷珠水泡内。随听叭叭连声,四外雷珠水泡相继爆炸,
震势更比神雷还要猛烈。身外宝光已受震撼,当头金光银霞竟被那千百团形似水
泡的癸水雷珠震退了些。同时李洪的如意金环也化佛光飞起。上下三圈佛光,展
布开两三亩方圆,环绕身外,凌空将人护住。外面光层之上虽还看得出一点缝隙,
因佛门至宝威力神妙,防御严密,四外水泡挨近便被挡退,不得近前,溅起千万
重金花芒雨。

  雷珠爆後,化整为零,重又由灭而生,越来越多,似万千炮弹由上下四外齐
往中心涌来。那环立若墙的光壁所受冲动也更烈。但尽管纷纷爆炸,一个也未上
身。李洪看出敌势太强,又将金莲神座放起,化为一朵亩许大小千叶重叠的金莲
花,将二人一起托住。花瓣上的毫光金芒电射,齐往上升,高出头上十来丈,吃
那三圈佛光往下一压,重又化为千重灵雨,倒卷而下,将人围护在内。

  到了後来,水雷也越来越密,密到一丝缝隙都无,直似把千寻大海所蕴藏的
无量真力夹攻,千百万丈一片灰白色的光雾中夹杂轰轰怒啸,将那高约十丈,大
约亩许方圆的一朵金莲花围绕在内。那无量数的水雷已分辨不出爆炸形迹,上下
四外都被光雾布满。前头爆裂的密雷被宝光逼紧,密结如墙,停滞不动。再往前
便是白茫茫一片光影,内中翻动千万层星花,狂潮一般朝前涌来,压力震力之大,
简直不可比拟。

  这类癸水雷珠乃水母昔年独门仙法,从无量海水精气中凝炼而成,把这麽大
一片海面的真力由四面八方吸来,化生无尽的亿万雷珠,大量发挥,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一经发动,生生不已,往後势更猛烈,将这千百里方圆的水宫上空织
成一片雷海,威力之大不可思议。事前又有阵法埋伏,敌人休说破它,连想辨清
门户逃走都极艰难。

  只见无量银色星花明灭乱闪。金莲宝光外层猛觉一股奇寒之气迎面袭来。癸
水雷珠已密压压结成一片,上下四外的水雷光气几成实质,六合之内都被这无量
雷珠塞满,除当中这朵大金莲花而外,更无丝毫空隙。莲花瓣上放出来的毫光和
那三团佛光、一幢祥霞反倒较前加倍强烈。但对方水雷威势也有增无减,一任李
洪施展全力,也只相持不下,想要随意冲动,突围出困,仍是万难。身陷雷海之
中,四外均是灰白色的寒光,中杂亿万密如雨雪的银花,电旋星翻,不住闪变,
看去似光似气,但是压力奇重,比钢铁还坚。如非金莲宝光四外抵住,休说寒威
难耐,震势奇大,便那压力也禁不住。

  四围被无量元气包满,轰轰之声既密且急,震得人耳鸣心悸,彷佛天地混沌,
哪还分得出天色早晚。那无量数癸水雷珠合成的光海,看去虽似万丈洪涛,高深
莫测,势也猛烈,较前更密,但雷珠本来细如星沙,因是大小平均,疏密如一,
尽管一层接一层相继爆发,因为威力相同,互相抵消是似动实静。犹如亿万流荧,
亿万星花,密层层不住飞舞,在那万丈光海中不住闪变明灭,彷佛汪洋大海,尽
管波浪滔天,起伏不停,上下四外远近相同,毫不紊乱。到了後来,忽然一个挨
一个,蜂窝也似密接起来,好似无数水泡挤在一起,不住摩擦滚转,发出一种极
尖厉的异声,刺耳难闻。

  阴魔陈岩知二女丹气是水母元精,输入二濑女体内,本是为抗天劫,岂知二
濑女却是天劫之源。以丹气与雷珠结合未凝,易为二濑女收回助恶,必再引发,
虽迫其系结一体,然後篡夺其控制,外看虽是危殆,却是保存水宫实力。扬手发
出三枝射阳神弩,化为三道金碧色箭形奇光,朝前射去。

  本来亿万密雷轰轰怒呜,已比山崩海啸还要猛烈,内中又夹著好些大水雷的
爆炸之声。就在这蓄怒待发之际,吃神弩往前一冲,在光海中往来乱窜。所到之
处,只听一连串极刺耳的异声,响将过去。箭光到处,雷珠吃那三枝神弩穿入,
那无量数的大小水泡纷纷爆炸,震势猛烈。

  一处受了冲动,所有雷珠齐受冲动,立似海上起了巨风,排山倒海一般,夹
著雷霆万钧之势,齐从四面压来,霹雳之声成了一片极强烈的繁音巨响,海啸山
崩,无比猛烈,已分不出是风是雷。轰轰怒啸中,又夹著惊天价一声大震,四外
雷珠立被这密集的大片水泡自行排荡开数十百丈,形成一个大洞。那雷珠见空即
填,大的刚刚爆炸,小的立时长大,晃眼之间立有一两团雷珠暴胀,将其填满,
也越来越大。刚被荡开震散的大小雷珠突似狂涛一般往上一涌,那数十百丈的大
泡受了冲击,立时爆炸,所排荡开的空处又比先前大了数倍。似这样随灭随生,
此应彼和,纷纷继起,声威也越来越猛蔓延了一大片。

  金莲神座的护身宝光竟受了冲动。最厉害的是前後左右都具有山海一般的压
力,偏是此轻彼重,瞬息万变,丝毫松懈不得。阴魔陈岩扬手发出百丈金花红霞,
直冲光层雷海之中,只见金花乱爆,红霞电飞,满阵飞舞。说时迟,那时快,就
这瞬息之间,随著大泡震破之势,空处被一团突然暴胀的大水泡将其填满。许多
未得乘隙暴胀的水泡宛如亿万光球,有的大如铜鎚,有的小仅如豆,将上下四外
一齐填没。上下四外的亿万雷珠齐往中央压到,互相冲激排荡。同是排山倒海一
般威力,轻重快慢却又不同。那存身的金莲神座仍是祥霞闪闪,万道毫光,屹立
光山雷海之中,未受摇动。

  李洪忽想起身边还有一件法宝,名为青阳轮。是乾天真火所炼之宝,专能煮
海烧山,对方都是水中精怪修成,如将海水烧成沸汤,决禁不住。好在金莲宝座
防御严密,不会反害自身。此时上天下地,方圆千里之内,均被癸水元精之气布
满,无论火力多强,也不至於伤害生灵,可放心大胆,全力施为。心中一动,便
取了出来。同时却微闻海底深处钟磐之声远远传来,无如密雷怒哄,轰轰震耳,
听来似有似无,敌对双方俱无暇顾及。

  这青阳金轮的威力,不论多大的水,当时均可烧乾,并还不畏癸水克制。出
手先是三寸大小,上有六角的星形金轮,飞出金莲神座光层之外,投入无边雷海
之中,立时暴长成亩许大小,轮上六根芒角齐射银芒,比针还细,长达丈许,比
电还亮,一齐转动,飙轮飞驭,直冲光海之中。

  五行各有克制,水本克火。何况此时水雷爆炸之势又是最剧烈的时候,大小
威势差得大多,本来相差悬殊。无如青阳金轮所发三阳神火,自身具有坎离妙用,
与寻常真火不同。那银色奇光竟不受真水克制,反因水力寒威生出妙用。那金轮
在光海中环绕了一大圈,环绕金莲神座宝光圈外的大量雷珠纷化热雾消散。四外
全是热烟所化白雾布满,隐闻水沸之声。

  李洪以为成功在即,手掐灵诀,催动金轮,将六根芒角的银色火花似暴雨一
般大量发出。金轮由内而外,电也似急地贴著金莲神座宝光外层往四面飞转开去。

  飞行光海之中,穿梭也似,随心运用,无不如意。万道银芒随同金轮电旋星
飞,到了光海之中,所有雷珠只一撞上,齐化热烟。转眼之间,变成一条其长无
比的白虹,随同金轮飞舞,只顾往前伸长出去。白气两旁的雷珠不等爆炸,凡是
挨近一点的全都自行消散,只远处还在爆炸不已。

  李洪见状,便把金莲神座宝光往外加大,向前展开。刚觉出前面光墙虽减退
了些,无形中另有一种极奇怪的阻力,忙按神光微微一试,竟是奇热无比,心灵
上又生出了警兆。谁知热雾中忽生出一种极强大的粘滞之力,神弩飞行雾海之中
猛觉阻力加增,比前要慢得多,到了後来直似进退两难,几乎收不转来。

  忽听轰的一声。紧跟著轰轰沸水之声忽然大作。原来金轮已越转越远,神火
所到之处,雷珠、水泡尽管纷纷消散,大量热雾却是越来越浓。就这一会,已开
出了好大一片空处,热烟越发浓密。只见白茫茫一眼望不到底,内中仅有金轮宝
光和那三枝射阳神弩在内飞舞滚转,众水怪仍在水云中,被断玉钩银虹裹住,只
二籁女乘丹气变幻,化身入雷珠中。

  忽然异声大作。先前大量水雷受了金莲神火激射,多被烧化,只隔远一点的
仍在爆炸,发为巨响,不知怎的,忽随异声停止。好似全海的水均被煮沸,四外
光墙齐化热雾,内具一种极奇怪的压力,排山倒海一般地往中心狂涌上来。癸水
雷珠受了三阳真火反克,已生变化。

  金轮本不畏热雾阻力,就其回飞,神弩、红霞金花也就由浓雾影中很容易地
急收回来。李洪忙运玄功,将金莲神座与三枝如意金环一齐施展,数十百丈金光
祥霞,立即往外暴长。四外热雾本来紧压宝光层外,吃李洪施展全力,宝光加盛。

  虽然多排荡出数十丈空处,但那热雾吃宝光一逼,先是光云电旋,宛如千万
层白色轻纨,朝外面光层包围上去。

  後来沸水之声忽然由大转小,晃眼停止。那形似轻纨的雾影,也由浓而淡,
渐渐隐去。万载玄冰精气凝冻,下四外方圆千里之内已全冻为坚冰,青晶也似将
那百十丈高大一幢金色莲花包住。上无论哪一面都是一片晶莹,彷佛埋藏在万丈
冰山之内,已被癸水雷珠所化玄冰包围在内,金光祥霞映照之下,幻为丽彩,一
眼望不到底。

  那重如山海的坚冰齐往中心压来固挡不住,便是宝光稍露空隙,只要有一丝
冷气被其侵入,马上里面全被布满,会连骨髓一齐冻凝,多高法力也是凶多吉少。

  此本昔年水母独有的无上仙法,不须法宝,全由阴阳二气与癸水精英凝炼而
成,将这一带化成万丈冰山,一直冻入海底。正好激动癸水寒精元气,将水宫四
外护住。

  四边癸水精气尽管和以前一样坚如万丈钢壁,无法冲动,但是里面雷珠爆炸
所发出来的光雨银花,层次分明,快而不乱。不似先前纷纷乱爆,互相冲荡,轻
重大小不一。压力虽仍大得出奇,也与以前两样,上下匀称,终古如斯,更无变
化。二人在仙佛两门至宝防身之中,静以观变,暂时虽看不出有何危险。丹气凝
结成天一玄冰,已非二濑女所能收回。阴魔陈岩就溢出先天法身,入绛云宫下海
眼导水母超劫。

  绛云宫下海眼为玄冰储塞,中藏一道姑,就是水母姬旋。昔年为了减消前孽,
躲避本身灾劫,将自己禁闭在万丈玄冰之内。因知这类本身灾劫千虑必失,无法
趋避,拼受苦难,只把本身元神守住两处要穴,全身均被坚冰包没,依仗道心毅
力异常坚定,以求正果。照著当初誓言,发愿又苦,必须等那坚冰自行化解,始
能脱身。在冰中冻僵多年,骨髓坚凝。到时坚冰年久分裂,那副肉体稍受了撞击
即也随同粉碎。便是骤遇热气,也成残废。但要玄冰自解,无异日从西起。经历
千多年後,身外物尽为坚冰磨化,依赖体质特殊,为水母得道转身,身即是水,
与冰和合,也得舍弃肉身,只求元神证果。

  水母是一种非常漂亮的水生动物。身体含水量达九成八,近乎透明。这水母
修成的人身,仍存水母之质,皮肤透润细嫩,宛如霜雪,真可用冰霜雪肌来形容。

  美艳绝伦的粉脸红透里外,秀眉弯弯似月,眉毛细长乌黑,两眼大大的黑白
分明,眼梢微微向上翘,加上那长长的卷曲著的睫毛,表演出养尊处优的贵妇风
姿。鼻直高隆,微翘的艳红嘴唇含著一股天生的媚态。乳球圆大丰满,得水之浑,
高高挺起,一点都没有下垂。两粒紫红色像草莓般大的乳头挺立在桃红色的乳晕
上,勾人心魂。微凸的小腹下阴毛紧贴,依稀可见那屄口竟是收紧奇窄,含束若
苞。

  丰腴成熟的胴体看得阴魔李宁神魂飘荡,欲火如焚,魔屌亢奋。更有屄香阵
阵散透出冰外,感应得魔屌亢奋得硬涨高翘。

  水母睁开美眸醒来,知被呆看了多时,芳心噗噗的跳得快起来,呼吸也不禁
急促。心中已经很激汤,却料不到这魔星能穿透玄冰,竟迷惑不解地问道:“你
~~你想干什麽?”

 阴魔李宁笑嘻嘻地回道:“你体内的玄水正好可以弥补我身上魔功的那一丝

  缺陷。“

  水母听了大吃一惊,心中已若晦若明地猜到了阴魔李宁的真正意图,不禁连
耳根子都羞得通红,惊惶地呵斥道:“你~~你敢!”

  行动最实际,劫火玄胎化入玄冰,把美亮的妙躯拥抱入怀。水母在淫邪的抚
摸揉搓下,羞得一阵阵脸红。一丝酥痒和酸麻的电波直抚进她全身每一寸冰肌玉
骨,流进脑海、芳心。由於劫体僵凝,再加上体内的玄冰本就对劫火有独特的感
应,被那双抚摸的大手揉弄得一阵阵心乱,却不知这就是灵验了玄冰自解的誓言。

  超劫幸临,却为俗念闭隔,不思献身脱冰,未能肉身成圣。

  平时高不可攀,美若天仙的绝色丽人就在淫邪的挑逗和拨弄下起了令人脸红
耳赤、羞涩不堪的反应,这时也只能慌乱地抗议:“唔~~你~~放、放开我,
无~~耻!”

  阴魔李宁惜道:“你这小乘教法,度不得天劫超升,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
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

  不顾她的抗议,巨屌就砥砺著屄罅,在屄孔周围轻轻撬挺。娇羞迷乱的仙心
突然发现一根硬梆梆的东西顶在屄户上,只能羞涩地呻吟。在他的挑逗淫弄下,
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羞涩不堪的生理反应被撩拨得越来越强烈,发出“哎吆~~”

  声声的娇哼。由於体内玄水对劫火玄胎生出感应,不由得一阵阵心悸。

  不知什麽时候,水母羞骇地发现自己柔嫩鲜红的樱唇间竟然发出一声声令人
羞涩地呻吟,引发先天淫欲之念,若拒不舍,不拒又无以为情,心情极端矛盾荒
乱无主,死命地咬著微翘的红唇,更增媚态。见惯女人的妙相的阴魔李宁当然知
道哪里是她们的死穴,魔屌不慌不忙地剥开水母的鲜嫩小阴唇,轻柔地磨撬屄孔
四周的浪肉,间歇地碰一碰那鼓得难受的阴蒂,传予少男的刚阳之气。

  水母马上全身如火般的滚烫,酸酥令她不知所措,芳心又羞又怕地焦急不安。

  如兰的鼻息随著所受爱抚而越来越急促低沉,似麝的屄氛被挑得漏洩飘溢。
那种粗大、坚硬、滚烫的感觉让心乱如麻。本来就在强忍欲火,拼命克制著噬骨
痕痒的水母已频临崩溃的边缘。佛道两门中的防身御魔法术,任你练得多麽精深,
至多所向无敌,并不能修真了道。

  蓦地,水母鼻息一膣,“啊~~”声惊叫,听不出是哀是喜。原来这个美丽
高贵的水仙已被破屄而入。冰凉屄穴中的寒霜被一股源源不绝的热力所熔化,无
奈地紧闭美眸,含羞不敢睁眼。在阵阵强烈至极的刺激中,水母感到粗大的热屌
直向的紧窄异常的娇小屄道滑入。魔屌一进入水母体内後,便感到一种无比的快
感涌遍全身,狭小紧窄的屄穴居然在哀婉娇啼下,能让巨屌全根尽“没”。阴魔
李宁淫笑著俯身在仙子的耳边,轻舔著她晶莹玉润的可爱耳垂,说道:“美人儿,
你下面可真深哪!嘿嘿!~~”

  乐极惊魂,那天生异禀的巨大屌茎深深地埋进一个奇妙的幽深屄穴,却几乎
被强劲的吸力吸得魂飞天外。水母原体竟然仍存屄内,情动时竟亮透肚腹,外形
像透明蘑菇状,由胶状黏细胞组成,分布著两侧对称的栉板,在蓝色的水光里,
成了一个光彩夺目的彩球。边缘长出一些须状条带,浮动在水中,向四周长长伸
出,随波摇曳,显得十分美丽,遇到刺激时就会缠束猎物。这些触手上布满刺细
胞,有几十亿个毒囊和毒针,能射出有毒的丝,足够杀死数千个人。不过威猛而
致命的水母也有天敌,海龟就可以在水母体中自由穿梭,使它们只能上下翻滚,
最後失去抵抗能力,转为可口的海蜇。百毒不侵的先天法身更是越毒越刺激,越
滋味。

  当那根又粗又硬的“庞然巨物”静止下来,又气又喜的水母娇羞无奈地发现
屄道又满又胀,只能以急促的呻吟作回应。在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强烈快感刺激下,
娇靥晕羞似火,颤声地娇啼婉呼:“唔~~嗯~~嗯~~嗯~~唔~~”

  娇软嫩的阴唇紧紧地箍夹著肉屌根部,湿润的膣壁紧紧地包裹著整个肉屌,
膣肉有节律地收缩,那深遽的娇小阴道蠕动得妙不可言。屄穴猛然剧烈的收缩,
把整条肉屌紧紧箍送往那个圆圆硬硬的花芯上。龟头顶在滑溜溜、圆滚滚、柔韧
韧上,舒服的感觉令阴魔李宁眩晕。紧紧的“楔合”使屌茎凸起的茎络蹭著屄洞
里敏感的肉褶,顿时点燃了水母那一直在闷烧的欲火。麻酥酥的感觉从尾骨处迅
速地蔓延。花芯变成了一张嘴,咬得龟头又痒又舒服,也腾起彻冷的寒气从屄中
闪电般直掠入龟头。

  寒气所到之处,寒冷发颤,酸软无力,骨头有酥散了似的感觉,催动了阴魔
李宁的欲火,龟头的快感引发浑身的血脉都加速环行,使得金刚火屌烧得更红,
热力四射,一下一下的抽动。膣道实在紧窄,丰满弹性的膣肌像个吸盘一样吞噬
著那条硕大的肉屌,收缩痉挛,传来强大的吸力,越往外拉吸力越强。异样的刺
激和快感不由让水母惊叫出声,娇躯随著抽插而战栗著。嘴里更是不由自主地发
了出阵阵又似快乐又似痛苦的呻吟声,全身直打哆嗦。

  血脉贲张的呻吟声本来就柔美,哼哼起来更加的嘤咛悦耳,勾人心魂。听得
阴魔李宁更是疯狂地撞击她的娇躯,拔退时又被一叠叠的肉稜扣住勾勾刮刮。水
母栉板有著细肉褶子,腔壁的一重重肉沟陷入环环挤摩。水仙情难自禁地热烈娇
啼,鼻翼在急促扇动,呼出的香氛更令阴魔李宁亢奋,肉屌又更胀大。

  那令人魂酥骨散的充实撑胀使得高贵的绝色丽靥升起更火艳醉人的嫣红。被
强而有力的肏透後,什麽矜持、什麽羞耻都要飞出天外。喉咙深处的闷绝叫声也
愈叫愈压抑不住。身心俱陷入了一阵剧烈无比的欲仙欲死的交媾高潮之中。一声
又一声的婉转娇啼愈来愈甜蜜,只觉高潮的性趣一波又一波地袭上身来,一次又
一次地将她灭顶。被陌生肉屌压磨顶刺的花芯像火烧一样,烧得血液都沸腾起来,
快感像爆炸般的在全身乱窜,深处开始发热。烘起的火虽是烧得娇慵无力,烧得
一股股酥麻的愉悦感打骨髓里扩散开来,似为承受那强烈抵著花芯的炽热火屌作
好准备。

  那令女人心慌意惶的巨屌如同有生命般,自己会寻找到那恼人的窍要钻动,
令阵阵晕眩般的快感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扩散,连肛门括约肌也不由自主地剧
烈抖动,裹紧肉屌的屄洞猛烈收缩,全身抽慉痉挛,不断地颤栗抖动。那端庄娴
雅的面容也早被媚浪放荡所代替,嘴里更是欲仙欲死地呻吟。

  在阴魔李宁的攻击下,娇躯好似失控似的颤抖了起来。一阵阵的舒服,一阵
阵的呻吟,一阵阵的酥麻,一阵阵的快感,一阵阵情难自禁的痉挛、抽慉. 膣壁
中的粘膜嫩肉更是死死地缠绕在那深深插入的粗大屌茎上,不能自制的收缩紧夹,
夹出阵阵难言而美妙的剧烈痉挛、抽慉,令她张著嘴,不断发出荡人心魄的颤吟。

  已经忘了那在她赤裸玉体上激烈耸动、蹂躏奸淫著她的男人是怎样一个邪恶的淫

  魔,只迷醉在那一阵阵强烈至极的插入、抽出所带来的销魂快感,随著每一
下进入、退出忘情地热烈呻吟回应。

  在一阵曼妙无伦的娇吟声中,每颗细胞有如逢春的蓓蕾绽放,那一波一波无
法形容的极度的快感使她的整个意识都飘飘然腾空起来,羞涩万分地惊佩著屄内
魔屌的超绝肏淫能力。体内的深处愈肏愈热,犹如被融化的熔岩所吞掉一般,高
潮如泛滥的江水袭来,哆嗦得高声嘶叫起来,把她带上那让人极度晕眩的欲海高
潮,初次享受到子宫会叫的那种感觉。

  等到阴魔李宁射精的时候,水母已爽得浑身酥软,在强烈的高潮中,当场眩
晕了过去,几乎失去意识,只觉丹田猛的跳动,被一股疾喷而出入的元阳的冲入
子宫内。阴魔李宁就把一股股又多又浓的滚烫精液悉数射入了浪穴最深处。火烫
的精液如喷射引擎般爆发在她体内,热得她魂飞魄散。

  那灼人的精流一波接著一波,似乎永远也不会枯竭。屄道内火热得有如熔炉,
炽热火红的气劲汇成强大的热流,阴阳两气在屌屄贴黏间鼓荡融合,自屄内深处
升起,进丹田,过气海,上泥丸,越流越快,带动水母自身真气,在体内各处生
生不息,吸释出水母的元神,与玉体分离,由劫火玄胎代入。

  元阴和元阳交融通汇,以阳补阴,以阴滋阳,使水火相济。欢喜大法擅长男
女采补之道,能杀人於黯然销魂之际,也可生死人肉白骨,重塑生机。阴魔李宁
采得水母玄水阴精,熔合体内劫火玄胎,魔功终於大成。得其体,尚需其用,欠
的只水母为化劫,寄入濑女体内的阴精。

  这时劫火玄胎刚消失入水母屄内,二濑女也恰好依时入海眼烧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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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节肏罄濑女

  二濑女不知自己的轻托知己,敌我不分,为尊师引来天劫,是其愚昧,却也
有愚忠一面,竟效愚公移山,按时入海眼卧冰烧雪。看她俩剥得一丝不挂。圆滚
滚的丰满挺臀,微隆的腹部光滑细腻,衬得整个耻阜圆球似的鼓胀,高高隆凸出
腿杈外,肿胀得惊人。浓密卷曲的乌黑阴毛掩不住完全勃起的肥大阴蒂,闪亮出
深厚毛丛之外,撑开两片紫红的肥厚大阴唇。暗红色的唇瓣充血肿胀,套著瓖嵌
黑框的小阴唇。应是雄水濑长年射精育出的优生,看在阴魔水母眼里几乎就耍射
精。

  二濑女分别贴抱玄冰两端,两条白细修长的美腿露翻成锐角,插入玄冰凹处,
刚好合楔,显是平素烧冰的业绩。看她俩挺压著大小阴唇磨蹭冰层,浓涎的骚水
被冰光映得闪亮,像一朵娇嫩的淫花渴求著男人的玩弄,也真能从屄窿喷出火星,
点点滴滴的烧熔冰屑,混杂粘稠的骚水由屄洞直流进褐色的屁眼。水族雌体内的
一点真火,是火中之火,无怪能烧得雄濑精液长喷长有,好比蓝田玉实之对灵峤
宫男。只惜物欲填不了精神缺憾,精关的疏爽厚赐却洩成屄冷不坚,弄得雌性空
虚寂寞,是那麽的饥渴难耐,那麽的需要抚慰,那麽的需要巨屌的强暴,滋润这
湿润的潺潺屄谷,不得不向外嬖求。冤大头辛辛苦苦求得栽花所需,养得娇屄淫
湿,却是为浪鸠享受。

  如此份量的淫侣难求,阴魔水母强忍扑上去的冲动,全身发出灿烂光华,使
冰山颤耀,吸力强劲,扯逼二濑女透入玄冰核心。二濑女看水母身形急转,齐觉
被拥入怀,屄屄碰贴。阴魔水母现出大修罗双身法相,背背重叠,成一身两面,
腿叠为架。玄冰可塑,容入二濑女後即重新凝固,执濑女胴体於莫移,才化水母
屄器回雄屌,渐逼入二濑女屄户,翻开两瓣丰腴的阴唇。

  火热的小阴唇受龟头激压,更是涨满。挺硬的魔屌一入屄窿就像是海参被浸
得胀大,将淫穴塞得满满。屄膣体会到粗大的压迫,与她俩平生所遇的幼细柔软
的肉条真有著天壤之别,简直像是烧热的铁杵,又硬又热。原本压抑著的性欲,
一下子就全爆发出来。粗大的龟头撑满在湿润紧凑的花芯,不住地脉动鼓胀。强
行挤压和研磨的感觉慢慢变成了奇妙的搔痒。

  屄穴深处被扩展到了极限,甚至感觉要裂开了,被胀得失去了收缩的能力,
绞缠著那撑满著屄穴的金刚巨屌,贴得紧紧。痛、痛啊!但痛的好舒爽。淫欲的
贲张令她俩只想要巨屌的尽情插撞,愈是强悍勇猛,愈能令她快乐销魂。膨胀的
顶点接著是大巨肉屌退出,竟然觉得蜜穴快被掏翻了出来,产生了突然的失落和
空虚。

  阴魔水母没想到濑女屄穴竟是如此紧凑,更加冲动,抽插起来。屄穴深处被
火热的巨大肉屌顶得又麻又酸,一瞬间就崩溃在高潮的侵袭之下。在体内情欲强
烈的驱使下,她再也忍受不住,娇声叫唤起来。只尝过小肉屌温柔滋味的水濑,
屄谷深处哪里经得起这般强烈的冲击,不住地发出娇腻的呻吟。那巨屌龟头撞击
在子宫口,有著前所未有的硬挺和深入,冲击性的快感让濑女快活得死去一样,
纵声高叫:“哦,天啊~~太美了~~好舒服~~好过瘾~~啊~~”

  淫语奇怪地挑动了听觉神经,刺激著阴魔水母做著更加猛烈的动作,开始了
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大起大落,狂猛攻击。粉臀被玄冰托得後退不得丝毫,击击
到肉。在激烈的抽送中,承受著一下比一下更凶猛激烈的冲击,咕啾咕啾的淫荡
声从紧密的屄屌磨擦传出,连屁眼也紧缩。高潮一波又一波海啸般地击垮她的矜
持,每次一深入她就无法控制的淫叫:“别停啊,我要来了~~”

  濑女已是欲罢不能,叫得那麽淫媚好听,令粗长的大肉屌一次又一次狠很的
往屄膣中用力抽插,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深,每一次撞击都到达屄穴最深
处的花芯,清楚的听到“拍,拍,拍”肉击声。那豪放粗野的冲击如此深刻强烈,
在肉屌和阴户的交接处有节奏地响看,击得濑女眼前金星飞舞,享受著强烈的酥
酸快感。欲火越来越盛,只有浪屄不断地被肏著,才能感到满足!什麽美妙的感
觉一下全都上来了,屄洞的膣肉随著肉屌的每一下抽动敏感地痉挛。强烈的陌生
酸麻从蜜穴散向全身,酥酸无比,又酸又痒,微微轻颤著,不断蠕动。

  魔屌抽插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越来越剧烈,近乎暴风雨般的疯狂撞击带
来了尖锐的疼痛和巨大的快感,互相交织。屄谷中又疼又麻、又爽又酥、连痒带
酸,带来轻飘飘的浮游和麻痹:“啊~~美死人了~~唔~~你~~你好厉害~

  ~好屌~~哎~~哎哟~~这~~这麽硬~~这麽粗又~~又这麽长~~啊~~

  好~~好美~~好爽~~好~~唔~~好肉屌~~怎~~怎麽有~~有这麽悍的

  ~~好~~好屌~~这~~这麽悍才~~才好~~呀~~啊~~“

  音调甚高,响而有力,表现出极有兴趣,甚至煞制不住。肏到快活的时节,
心上也浪,口里也浪,连五官四肢都浪起来。那股骚热爱劲恨不得能够合而为一
体。一次又一次的达到高潮,愈攀愈高,攀向那永无止境的颠峰。火烫粗大的屌
茎在她屄内不断连抽连插,毫不止息。每一个细胞被欲火烧得酸麻酥痒,被插得
屄道燥热,火烧一般,那火热彷佛连她都要烧掉似。

  下半身好像要溶解了,口中不断发出欲仙欲死的的颤呼声,刺激著阴魔水母
在她俩身上剧烈地挺插,插得魂失魄散,整个人陷入疯狂状态。只觉屄谷又痛又
麻、又爽又酥、连痒带酸的,四肢紧紧缠抱住阴魔水母,蛇一样扭动,承受著阴
魔水母一下比一下更凶猛激烈的冲击,哭泣似的呓语不断:“哎~唔~啊~好~

  好~你的大肉屌~真~真是太厉害了~唔~啊~好~好热~好美呀~啊~啊~好

  舒服~啊~嗯~啊~好~好哥哥~你~你太厉害~唔~你要~要肏死人了~给我

  死吧~啊~好哥哥~好丈夫~啊~啊~我死了~要死了~我~啊~嗯~啊~好厉

  害~你~好肉屌~好亲亲~啊~好哥哥~啊~嗯~嗯~啊~嗯~哎~哎~要爽死

  了~好爽~啊~死了~死了~呜~啊~呜~啊~啊~“

  每一下动作,都能教魂飞天外,飘飘欲仙,叫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销魂,
叫出来字字模糊,上气不接下气。在阴魔水母的剧烈动作下,已是眼前金星乱舞,
魂消魄散的快感在她的四肢百骸到处流窜,痉悸,口中尖叫,迎合著那一下又一
下的猛力抽插,不住地淫荡骚浪地扭动,进入了疯狂的无尽高潮。

  绝顶的快感如澎湃的海浪般一波接一波的汹涌不绝,二濑女死命紧抱阴魔水
母,承受强烈高潮接二连三的狂浪。持续的高潮接踵而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强烈的排山倒海般将她淹没。二濑女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高潮,只觉得自
己欲仙欲死,不住地尖声颤叫著。魂魄已然出窍,身体只知道本能地反应的迎合
抽插,一切的一切都被极乐所淹没。

  白皙的小肚子绷紧了,肥厚的粉臀急颤,眼冒金星,四肢软绵绵地,无一点
招架之力,叫作死去活来。

  濑女也真耐肏,强烈的高潮一波接著一波,自己都数不清来了多少次,才全
身一抖,身子僵直,子宫被撑出罕见高潮,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嘶叫,狼吼从子宫
头深处出,声音里夹著哭腔:“嘶~~我丢了~~”

  声音大得足以使冰层震动。这种彻底狂泄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好酸!好
麻!弓起的身子不住地抽慉著,死死地搂著阴魔水母,达到了精泻的极乐。膣腔
里一股股滚烫的阴精浇在龟头上。魔屌从顶端的马眼中吮吸著正处在欲海高潮中
从子宫深处迸发出来的玄水阴精。

  二濑女已达到了绝顶高潮,屄穴深处被热流烫得发出尖叫,烧了又烧,魔屌
不插,怕全身就要爆炸!偏偏阴魔水母的欲火却还似不见底似的,肉屌抽插的奸
淫的动作全然不见轻缓,肏得濑女屄谷里的元精一波一波地喷了出来。把个柔肢
嫩体,弄得月缺花残,粉褪怨黄,猩红涓涓,喘怯喃喃。二濑女却爽到了极点,
只觉高潮一波又一波地袭上身来,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灭顶,使她昏了又醒,醒了
又昏,魂魄离体飘入虚无中。已魂不附体,无内防可言,积盈的元阴就像燃爆开
来,蜂涌而出,给攻入体内的先天真气撤底扫荡。

  在洩身後已经彻底地失去了自主的意识,昏迷,浪流,苏醒,又昏迷,翻复
转动,近於丧失心智的状态下,只是会无意识地、反射性的发出声音。随後软绵
绵地不再动弹了,全身剧烈颤抖,接二连三的狂泄出来。发出一阵碜人的呻吟,
只有屄洞里的那张嘴还在时不时的咬几口。陶醉在几乎快要溶化般的快感。汹涌
流出的淫津似乎也被吸乾了,仍没发现被采补。她实在是已经爽到忘我忘身,丢
精的美妙快感已彻底占领了她的身心,整个人的脑子还在麻痹状态。花芯深处被
磨得灵魂出窍,涨痹不由自主。

  整个娇躯都瘫痪了,要浪也浪不出。这种声气也只能喉咙里面的高潮仍是排
山倒海般不停袭来。看濑女洩的气若游丝,不只是再无法迎合魔屌的侵犯,甚至
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紧窄的屄洞中,火烫坚挺的肉屌仍是不断抽动,屄
内的巨大迫力直逼喉头,气也透不过来的感觉下只能无意识地微微张嘴。肏到快
活尽头处,突然胴体巨震,被肏得白眼直翻,阴精如瀑布暴泻,冲向龟头。龟头
紧抵子宫,吸收著从那裏流出的能量。剧烈爆炸的洩身後,接著竟昏死了过去,
仍不停的在抽搐著。内腑及骨骼组织被焚魂烤髓欲火熬丹采战功诀所化。

  只“咄”了一声,海眼下,满窟金光霞彩似电闪金蛇一般乱飞,耀目难睁,
阴魔水母脸上一片红光升起。就在这瞬息之间,金霞歛处,依旧玄冰沉沉,忽听
地底隆隆作响,震撼愈烈。天劫届临。

  海面上少了二濑女,平衡起了变化,冰层渐见晶透。李洪猛瞥见右侧冰海深
处有一点青蒙蒙的奇光闪动,由万丈冰海中朝著自己这面直穿过来。陈岩入眼即
认出当头二人正是前往小南极四十六岛救母的南海双童甄艮、甄兑,随後的是笑
和尚。

  笑和尚安顿好小南极四十六岛後,从凌云凤处借来宙光盘和神禹令,同南海
双童,往北海飞去。到了北海海面,相隔绛云宫海面只七八百里,遥望万丈海波
已早成实质,波上一片灰白色的光影,似冰非冰。水母宫中天一玄冰已冻成一片
其大无比的冰层,少说也有千馀里方圆,由海底起,直达天空。中心阵地内藏著
一幢金光祥霞,高约十丈的金莲神座。四外均是灰白色的寒光包围,看去似光似
气,中杂无量数密如雨雪的银花,电转星翻,不住腾涌闪变。知此万丈玄冰不比
寻常,乃两间混元真气阴阳相战,凝炼而成,实则中藏分合变化之妙。

  甄艮、甄兑一个手指神禹令,发出青光,一个手指宙光盘,当先开路。笑和
尚手指香云宝盖,化为一幢伞盖形的金霞,紧随在後。相隔前面冰海虽只数百里
水路,无如那天一玄冰与常冰不同,稍为冲动,立生出极强烈的反应,虽持有香
云宝盖防身,也只得按住遁光,缓缓前进。

  那麽坚厚的天一玄冰吃宙光盘火针照射上去,直以浮雪向火,沾著一点,便
即消融,大蓬碧荧和一幢形如伞盖的金霞随在後面,缓缓驶进。所过之处,四外
坚冰纷纷碎裂,立被冲开了一条冰衖,吃青光金霞一冲,受了震动,闪动起千万
点金鳞碧浪。金光刚过,四外坚冰即由分而合,仍是一片晶莹,又深又厚,吃宝
光回映,齐焕异彩,又是一种奇景。

  青光金霞渐近,李洪隐闻一片极繁密的铿锵鸣玉之声,清脆娱耳,到了金莲
神座宝光层外停止。香云宝盖金霞甚强,虽能防身,但行动稍急,身外坚冰便起
了波动,云光乱闪,觉上下四外均有极大压力猛吸过来。李洪将那法宝缓缓收去,
各把遁光会合一起。笑和尚随掐灵诀,朝香云宝盖一指,金霞光幢随将众人遁光
一齐罩住。仍由甄氏兄弟指定宙光盘开路,香云宝盖一幢金霞祥光便拥著五人,
朝那万丈冰层之下缓缓冲去。

  不多一会,便将大片冰海走完,到了绛云宫前不远,遥望那雄奇壮丽,宝光
万道的晶玉牌坊已经在望。由牌坊前起,空出大片地面,百馀里方圆的海心泉眼
布满一片亮晶晶的青色玄冰,好似一个万丈坚冰的极大的水晶罩子笼罩在水宫之
上。

  刚越过牌坊,到了宫前,见那水晶宫阙高达三数十丈,广约百亩,宫外一片
平沙,无什峰峦环绕。当中珊瑚林将那贝阙珠宫围在中央,为数不下千株,都是
千万年前之物,大可合抱,粗细俱差不多,五光十色,彩影辉煌,宝气腾焕。前
面又横著两座极高大的辟水牌坊,越显得壮丽庄严,气象万千。宫门却是大开,
首先入目的,便是那两行三四抱粗的金柱,一直排列到底。由头层起,直达水宫
中心,均可望见。静荡荡的空无一人,全不像和人争斗神气。

  此时阴魔李宁尚在淫采二濑女,不便令後天五行肉身介入宫内斗法,命甄氏
兄弟陪同留下。笑和尚和李洪边说边走,一路留意。见沿途楼台殿阁,星罗棋布,
到处玉宇瑶阶,琼楼晶墙,宝气珠光,五色眩目。只是静悄悄的,始终未遇一人。

  等到照直走进,过了三层宫殿,不觉到了水宫深处,前面大片翠壁阻路。绕
将过去一看,原来墙那面竟是大片园林,到处都是瑶草琪花,玉树琼林。

  二人急於察知就里,美景当前,也无心观赏。目光到处,当中有大片湖荡,
碧波若镜,似乎很深。发现湖上虽是清波粼粼,一片澄泓,清可鉴底,竟与寻常
海水大不相同,色作深碧,状类溶汁,并还发亮。中心十来亩方圆一圈,似有一
片圆形白光和一片红光,一上一下,互相抵紧。四面的湖水离水面数十丈以下,
便被隔断,成了中空;彷佛一口大钟,直扣到底。湖底矗立著一座六角形的水晶
宫殿,四外都是白玉平台,翠瓦金梁,珠柱瑶阶。馀皆整块水晶铺砌而成,富丽
非常,内中时见宝光闪动。

  笑和尚先和李洪把遁光联合一起,避开正面,贴著湖边刚往下一冲,觉著阻
力甚大,湖水和胶汁也似,粘滞之力极强。入水才三四丈,便见水中光影乱闪,
一层层的白光鳞片也似往上涌来。由此越往下降,阻力越大,二人遁光行动,竟
艰难起来。同时由湖底冒起来的白光,也一层接一层向上涌到,逐渐加快,已离
脚底不远。看出埋伏已被触动,就要发难。李洪因嫌遁光下降艰难,心中不耐,
左肩一摇,臂上断玉钩立化银虹飞出。脚底白光一闪,忽全不见。同时身上一轻,
人已下降,晃眼到底,李洪也把断玉钩收去。

  宫庭里面,当中立著一座玉屏风,通体约有七八丈高大,是一块整玉,玉色
灰白,屏风上一红一白两个二尺来高的道装小人斗法正急。白衣小人是羽衣星冠,
仪容俊朗的中年道士,是九龙真人陆巽。红小人身材十分矮小,相貌十分丑怪,
所穿道装火也似红,连通身皮肤也是红色,腰间系著三个白玉葫芦,背插一叉一
剑,手执白玉拂尘,乃赤屍神君。

  赤屍神君所习虽是旁门,除性情古怪而外,无甚恶迹。昔年因与血神子邓隐
交厚,以死力护庇,致与长眉真人对敌。长眉真人知其为友热肠,所用邪法虽极
厉害,平日无甚恶迹,格外宽容。就这样,赤屍神君仍损失了许多法宝,仅以身
免。想不到水仙仇敌竟是此人,不知何故,仇怨难解,一个闹僵,便不免惹出滔
天大祸。

  赤屍神君早在前数日已赶来此地,侵入海底,借得太乙金鳞舟,将元神藏身
舟中。此宝乃西方庚金元精炼成,既与癸水相生,又是仙府奇珍,具有极大妙用。

  虽是借来之物,难於发挥全力,用以护身隐形,敌人决看不出。为求隐密,
逐寸移动,计算在二濑女入海眼烧冰时发难,则水母馀徒俱无敌手。眼看深入重
地,离那辟水牌坊也只数十里远近,却因受雷珠爆发所冲,遂被看破。

  九龙真人陆巽钟磐传警,二濑女已无暇顾及,而馀徒俱为断玉钩所困,後来
更玄冰凝结,脱身不出。陆巽只能发动各层埋伏禁制。赤屍神君破了一层,又是
一层,深入冷泉宫海心重地。陆巽依仗原有地利,及祖师所遗留的仙法禁制,将
赤屍神君诱入玉屏风内。那屏风初看只是一片整玉,质并不美,灰蒙蒙的,似有
云烟在上。细看竟是云烟滚滚,煞光、血燄飞舞如潮。赤屍煞光越来越强,眼看
快把屏风布满。瞬息间白小人已经不见,只剩赤屍神君尚在烟云之中飞舞。一蓬
大只如豆形似水泡的癸水雷珠跟著往屏风上射去。

  同时屏风上面己起了变化,先是光烟如潮,电也似疾连闪几闪。跟著霹雳之
声大作,那无数水泡突由烟云中出现,纷纷爆炸,越来越多。赤屍神君也是一声
怒吼,由身畔涌起一幢比血还红的光华,红光笼罩之下,飞行云雷之中,往来冲
突,双手指上发出十股比电还亮的紫色烈火,身外雷珠挨上便化白烟,纷纷消灭。

  晃眼之间,癸水雷珠全数消散,雷声立止,只有雷珠破後所化白烟,依旧聚
而不散,热气蒸腾,越来越浓。

  赤屍神君仍指那十股烈火,在白色热雾之中往来飞舞,口中不住怒啸。後来
热雾越浓,几乎成了实质,冲突也渐艰难。红小人埋身雾海之中,时隐时现,神
情渐觉狼狈。几次朝前猛冲,似想冲出屏风之外,刚一现形,四外热气便潮涌而
上,将其包没。未了好似情急,护身煞光竟是由头起笼罩全身,光内周身均是细
如牛毛的紫色毫光,迸射如雨。到了脚下,合拢成一股由大而细,长达千百丈的
光线,悬针也似冲入地底。

  屏风上面本是一团浓雾,赤屍神君的元神先还偶现形迹。这时已被埋入雾中,
什麽也看不见,仅闻怒啸咒骂之声隐隐传出。厉声喝道:“贼妖道!不敢和我对
面迎斗,只仗老虔婆所留法宝禁制多延时候,是样的,容我与你对面分个高下,
否则我必将老虔婆的禁制震破,引发浩劫,也说不得了。”

  九龙真人冷笑答道:“你有何法力,只管施为,孽由你造,与我何干?”

  说罢,张口一股灰白色的冷燄寒光朝屏风上喷去。形势突变,浓雾全消,寒
光一闪,那七八丈高大、形似屏风之宝,忽化为一座冰壁,看去不知多深。赤屍
神君的元神已被埋入坚冰之内,手舞足蹈,身子悬空,停在上面。周身虽有红紫
光华笼罩,但是上下四外一起被冰包没,几无空隙。休说飞舞往来,稍微行动均
所不能。人已气得须发皆张,瞪目切齿,好似愤怒已极。

  只见屏风上面赤屍神君忽然一声怒吼,先由身上发出亿万毫光,连冲几冲,
不曾把冰层冲破。未次稍微冲开一些,只听一片铿锵鸣玉之声过去,身外坚冰重
又合拢,压迫之力反而更大。一任红小人全身紫色毫光纷飞迸射,分毫不能冲动。

  小人越发暴怒情急,面容惨变,骤转狞厉。猛然奋力一挣,周身光燄突加强
烈,四外坚冰竟被冲破,纷纷碎裂。未等由分而合,红小人狞笑了一声,就这玄
冰分合瞬息之间,先张口一喷,一蓬金紫二色的奇光出口暴胀,头上冰层先被挡
退。

  跟著环身反卷而下,成一光笼,将小人包在里面,现出丈许大小空处。

  红小人自用煞光护体之後,四外坚冰因被煞光挡住,有了空隙,紧跟著回手
一按腰问白玉葫芦,异声大作,妄发十二都天秘魔神音。九龙真人入耳心惊,神
魂皆欲飞越,面上立现惊惧之容。红小人又把手按在第二个葫芦之上,声更洪厉。

  笑和尚和李洪觉出这异声十分奇怪,乍听去还没有太乙神雷声威猛烈,不知
怎的,令人闻之心神惊悸,不能自主,彷佛受了极强烈的震撼,连身上皮肉也快
震散神气。这类秘魔神音最是厉害,寻常生物只要在百里之内听到,固是入耳必
死,全身震成粉屑,便是法力稍差的人遇到,脏腑也要震裂。困在天一玄冰中众
徒相继丧亡在魔音下。

  李洪本是看著对头白小人有气,但听这等异声猛恶,不由怒火上撞,也未告
知笑和尚,先将如意金环飞出,化为三圈佛光,将二人笼罩在内。跟著左肩摇处,
断玉钩立化为两道交尾精虹,电掣而出,朝前飞去。赤屍神君见三圈佛光和两道
精虹,电掣飞来。认出此宝乃前古奇珍断玉钩。此时虽然稍占上风,仍被天一玄
冰所困,万一不能抵敌,岂不反为所伤?心中急怒,厉声大喝:“我今日与你们
拼了!”

  说罢,手朝第三葫芦一按,立有数十道其细如发的彩气激射而出,到了外面,
互相纠结,略一掣动,便自消散无踪。同时那异声也越发加强,二人虽在宝盖金
霞笼罩之下,听去仍觉心神震悸,差一点便难支持。忽听冰裂之声,跟著惊天动
地一声大震,寒光如电,四下横飞,互相激撞,迸射若雨。宝盖金霞之外,全被
这类寒光白气布满,爆炸不已。异声越来越猛,震得整座宫殿一起摇撼,彷佛就
要崩塌。

  白小人已不知去向。那座玉屏风随同上面冰层一齐震成粉碎。红小人满脸得
意之容。断玉钩本快追上,小人忽然回手一扬,飞起一道紫艳艳的煞光,将断玉
钩敌住,就这晃眼之间,复回原体。仍由那一幢煞光笼罩全身,厉声大喝:“妖
道若敢作敢当,便不应藏头露尾。你这巢穴邻近地窍,再不现形答话,莫非真要
我施展毒手不成?”

  话未说完,那雄伟壮丽的一所贝阙珠宫,已被邪法所发异声震撼得通体摇晃,
快要全部崩塌,好些地方已经龟裂,碎瓦珠榻纷纷坠落,整片金玉铺成的地面已
现出好些裂痕。忽听地底大喝,一幢寒光拥著陆巽由地底飞身直上,扬手先是五
股灰白色的光气朝前直射。赤屍神君狞笑道:“你那老虔婆留的法宝禁制已被我
弹指之间震成粉碎。你既封闭地层,免得彼此造孽,再好不过。”

  随说,扬手一片煞光与寒光纠结一起。天劫就是如此骑虎难下之际酿成。水
宫更邪恶也断无束手送命之规范,强者更不达目的岂肯罢休。局外人难分是非,
李洪只能以天劫为重,将乾天一元霹雳於暗取一粒藏在手内,夹在太乙神雷之中
发将出去。赤屍神君猛瞥见数十百丈金光雷火对面打来,因觉雷火威力太大,剑
光强烈,心念一动,即运用玄功将元神飞出体外,仍放出一幢煞光想将原身护住。

  不料元神刚一离体,却在百忙中发现金光雷火之内夹著豆大一粒紫光朝原身
打来,认出此是昔年威镇群魔的霹雳子,正是专破魔法煞光的克星。这一惊真非
小可,忙即行法,回身抢护,已是无及。只听震天价一声大霹雳,原身当时震碎,
玉钩精虹再往上一绞,立扬飞灰。

  赤屍神君元神虽仗玄功变化,飞遁神速,不曾波及,但多年修炼的法体却被
毁去,焉能不咬牙切齿,心中痛恨。一声长啸,突然现形,先把残屍上面的宝囊
葫芦随手收去,厉声大喝:“何方小狗,今日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前发三种异声也已合而为一,震耳欲聋,在金霞笼罩之下,均觉难耐。只听
轰隆连声,快要爆炸神气,整座殿台竟被那异声震成粉碎。赤屍神君元神突然暴
长十倍,在一片极浓厚的红云血光环绕之下,铺天盖地,电驰飞压过来。血光之
中更杂著无数一寸来长,两头均有精芒电射的梭形之物,东西不大,光芒暴射,
带有轰轰雷鸣之声。此是蚩尤三盘经中最狠毒的邪法红云散花针,具有子母相生
之妙,收合由心。每根爆散都化为大蓬血燄金针。

  阴魔已完成玄水体用之道,利用水母埋伏,飞出一片寒光,比电还快,挡向
二人前面。先天真气觉到镜天湖下宝库所得两头尖针形的青光正与红云散花针形
式相同,威力却大得多,便将神针飞出。那针出现,只有五六尺长一道两头尖玄
色宝光,并不向前直射,笔直悬在空中,凌空急转,尖上发出大片玄色火花,色
如乌金,其细如丝,四下飞布,晃眼成了两片丝网,急涌卷来,闪得一闪,满空
红云散花针刚一出现,便被网住。竟是红云散花针之源,因脱其本,才沦入蚩尤
手上济恶。受了原体克制,立时依皈。赤屍神君不由悲愤填膺,厉声喝道:“我
与你们拼了!”

  说罢,身形一晃,重又隐去。煞光中现出三根彩羽,化成数丈大的血影。李
红心念一动,便将金莲神座放起,与笑和尚飞身其上。阴魔察其特性,与七点火
星和龙形紫光雷同,将离合五云圭放出,停空不动,也未向前进逼。继将腾蛇环
朝空一扬,大半圈形如新月的宝光立时飞向煞光红影之中,上面六条彩蛇齐吐灵
燄,向前喷射。跟著铁令符往外一扬,两柄神斧交错而出,暴长十馀丈,和那蛇
环围堵彩羽。彩羽血影云璇,竟缠绕神圭,转眼即合而为一,彩毛环黏圭身,是
离合五云圭的附体。

  赤屍神君悲愤惶急,仍然不甘就退,把那三个玉葫芦往上一举。李洪只觉异
声比前更猛,又将如意金环放起,化为佛光,环绕在外。莲花瓣上又射出万道毫
光,往上激射。忽听到处地震山崩之声响成一片,远近相闻。忽又听霹雳之声,
一片金光突然由斜刺里飞来,光中一只亩许大手,带著风雷之声朝前抓去。随听
一声怒啸,赤屍神君忽然不见,金光大手也已无踪。满空红云散花针、离合五云
圭、腾蛇环及铁令符也淡化无影。

  一大团金光红霞升起,地底响声顿歇。金霞笼罩处,从地底升出两朵金莲,
上面端坐水母和瑛姆。放出万道金光,千条霞彩,祥氛瑞霭,花雨缤纷。看似缓
缓升起,晃眼工夫,没入高云之中,不知去向。

  瑛姆昔年成道时曾往北海寻一道书,误入水母仙府,被雷珠、玄冰困住。先
仗法宝之力,一连冲破了七层禁地。不料未一层却是癸水精英凝聚之地,加上仙
法禁制,埋伏重重,决冲不破。眼看危急万分,忽听有人发话,说如仗法室防身,
静心耐守,或者还能挨到十四甲予以後,水母道成开关,一同出去。稍一躁妄,
强与相抗,将所有禁制一齐触动,任凭多高法力,也必形神皆灭。瑛姆才知那是
水母闭关清修之所,便问可有解救。水母答说:一是拜在她的门下,一同苦守,
他年一齐出困成道;一是将来为她代办一事。任其挑选。瑛姆因已拜师,便答应
了第二件。话刚回复完毕,忽见前面现出一幢银光,罩向身上,拥了自己,由万
丈神雷之中通行出来,直达海面之上。方想水母要办何事尚未询问,银光闪处,
落下一部道书,一封柬帖。打开一看,原来新近坐化的师父乃水母元神转世行道,
此举竟是试验她的道心毅力,所说的事便指今日而言。

  水宫海面上天一玄冰所化真气似两道白虹,由上空射下,其长无际,往水宫
投去。海上仍是白雾弥漫,一片混茫。海水已渐复原状。主人当先领路,穿波而
上。刚出湖面,四下一看,来时所见贝阙珠宫连同那些瑶草琪花,十九塌倒断裂,
残珠翠玉,瓦砾也似狼藉满地。满目荒凉之中,仍觉珠光宝气,彩色辉煌。赤屍
神君由外飞来,到了殿中,化为七条血影。那血影乃七煞化身,张牙舞爪,欲前
又却。

  一点豆大青光,清辉四射,到了血影头上,突然爆炸。血影立被震散,化为
七团黑气,正发出极凄厉的怒吼。青光爆散以後,化为大蓬青白色的光气,只一
闪,将七团黑影裹住,挤在一起。黑影意似愤极,连声怒吼,强行挣扎,无如那
青白色的光气越裹越紧,渐渐成了实质,层层包围,往里紧压。终至由分而合,
将那七团黑影挤成一团。先还连声怒啸,不多一会,便被青光将残馀血气索尽,
为血魔魔主替身,恰好赶上轩辕魔宫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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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节魔宫内讧金陵塔偈文预言:《二四八三七九祸源种已久》。

  早已断定轩辕魔宫的内讧。这是自魔宫成立以来,共工制度种的祸。宫主权
虚,直至病号魔君死难才发觉。宫务院权大,执行中,可把圣堂策略窜改成面目
全非,宫主也管不了。当日轩辕老怪以宫主之尊也只能与天残魔君斗死一世。地
缺魔君迫宫後,虚悬宫主之位,沦为掌宫名义,失去了任意囚禁魔尊的权力,更
是灵牌一块。於是内讧就肆无忌惮的白热化。

  魔宫顶层由地缺魔君幕後操纵,向剥削邪经投降,送出东分宫至西南分宫等
十三处新租界与海外仙众,奉献新治外法权,任由剥削魔宫善信,美其名为〔改
革开放〕,其实已是公布了共工体系的失败及破产。只惜这剥削系,也是宫僚系,
却是为山千仞功亏一篑。错就错在〔宁送外敌,不松家奴〕。要是新借界里善信
能受赋以剥削法力,整个魔宫必趋之若鹜,不消三日,魔宫就无善信不投奔新租
界,投降顺利完成。

  何以剥削特权不能给予善信?因为这些〔剥削特权〕与〔共工基础〕势不两
立。新生力量抗不了其他区域的投降,却谁也不愿善信分润去剥削法力,死命抵
挡。血魔门仍未彻底主宰魔宫,当然不使头目剥削所得可以见光,那就头目的贪
污渎职所得不得不偷运去灵峤宫,更不能归入头目名下。一旦失势,即被受信托
的血魔门中人所噬。灵峤宫的剥削邪经虽是以竞争为本,但修得剥削法力的道众,
谁也不愿面对竞争。地缺魔君只能俯首听令,以〔开放〕形式跪献海外仙界,把
剥削的施为只限於权势中人或海外入侵灵士,而不是由群众主导,那就逆转不了
新生力量的宫营趋势。

  共工信徒是从〔穷就要抢〕的基础立宫。可惜能抢的只是身外物,心中物就
抢不了。抢得了桶,却抢不得造桶技术,桶坏了就没水吃了。桶未坏前,全宫上
下的脑袋中就只信〔宫闱权力〕万能。无奈权力是双忍剑,魔徒得权就给善信享
受另一边剑刃:贪污。权力永远是腐败的温床,绝对权力必定流於绝对贪污,所
以必定腐败。古代帝皇聚集政权於皇室,那些帝族已是恶毒无比,却还未及得上
共工制度,连生计财宝都纳入操纵,其贪污恶毒又哪能不是空前绝後!

  基层支持宫营的新生力量,贯彻病号魔君的主张:为谁辛苦为谁忙。认为只
有善信才是创造宇内历史的动力。但创造的是那个阶级的历史,就要看是谁在享
用劳动的成果。可惜这个谁却是基础的代表,有权即出卖善信。贱卖成果给红顶
商人,於宫外分赃。基层给〔代表〕掩了眼睛,看不到〔代表们〕用他们〔善信
〕的名义,刮去不切,富了自己友,比剥削邪经的官商勾结更狼。

  共工独裁下,只有专利式的宫营,主事人全由头目家族的权力任命,互相勾
结,握杀资源调配人才,有责无酬。负责要有切身利益才有动力的诱因。若把鱼
烧成食物,有得吃,才会用心去烧。烧成了自己也没得吃,烧坏了也没甚麽後患,
谁愿去理会?资源就是如此这般在〔代表们〕手上糟塌了。善信的广大动力被箍
死了。失去了火车头动力,也不用去忙了。上下交煎,劳动力如死水般滞淀发臭,
所以一穷二白,衰到要乞儿一样的乞孳。

  宫营的新生力量为保权,另样向剥削邪经效法,追求牟利。自由市场的理论
是假设在谁都没垄断资源,其发展是完全依靠资源调配者的触角,看到需求的趋
势,凭眼光调配资源。公营下,头目只是凭宫权控制资源,垄断了善信需求,更
隔绝了任何善信的加入。无竞争,牟利就如向善信刮骨挖肉,弄成满宫善信的怨
怼。

  宫僚系推波助澜,要反新生力量的〔牟利自由机制〕,却被舌灿莲花系勾挂
往剥削邪经去,倒扒一把,牵上〔剥削阶级自由化〕之名目。地缺魔君使心腹提
案,要从决议中删去〔剥削阶级自由化〕这句话,是要撇开〔剥削〕字眼,却没
成功。地缺魔君还在集体的压力下发出批评。这对向剥削邪经的投降,蒙上一层
阴影。再因宫务院在滓佯谲魔手,以宫权分配工作,硬撑善信的庸懒怠慢。海外
仙界无不怨诉他们的外孳凿不出善信的血汗。

  因圣堂顶层也奈何不了滓佯谲魔唆主持的宫务院。掌宫的吆膀废魍也就落得
个〔不力〕罪名。其实吆膀废魍是跟紧地缺魔君向〔剥削邪经〕叩首,是反新生
力量的〔牟利自由化〕不力。地缺魔君却是与舌灿莲花系的滓佯谲魔是生仇死敌,
有说〔要吃粮,问滓佯〕的精句。此矮仔多计,玩弄平衡戏法,拖下忠心奴才,
将滓佯谲魔奉上神台,把宫务权夺了给天残义子,痢蟛人妖。滓佯谲魔主持圣宫,
把反〔牟利自由化〕严格限制在徒众内,实际上是中止了。

  但宫务权重入宫僚系手上,外孳得宫权助威,压搾出了善信的淋漓血汗,与
宫务院头目分享,贪污渎职便如雨後春笋,噬尽善信生养。宫营受外孳争去需求,
亏蚀严重,不得不谋求於〔剥削邪经〕的〔牟利自由机制〕。地缺魔君也就公开
表示支持价格改革。从此物价飞涨,宫币贬值八成。财宝敛聚在一小撮败类手中,
而真正勤奋工作的千千万万善信却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家都朝钱看,满脑子
都在想钱,致使好吃懒做、嫖娼逍遥、偷扒抢劫、贪污贿赂、尔虞我诈等丑恶习
气和犯罪行为充斥了每个角落。

  舌灿莲花系又重新斗意高涨,乘机要夺宫务权。奉反〔反剥削〕不力的吆膀
废魉为〔自由化〕之神,借悼念其魔化周年,乘机借题发挥,散播妖怨黑氛,弥
漫魔宫处处。矛光直刺地缺魔君及痢蟛人妖,争夺宫务院权力。别有用心之辈公
然升起「打倒共工」烟云,赤裸裸地宣战。更有公然插赃,树立自由女神像,显
突与海外仙众的勾结。是偈文所言:以洛书九宫定分宫,三七九是西、东、南三
个分宫,在投降剥削一党;二四八是东南、西南、西北三个分宫,是新生力量的
基地,分裂趋向表面化。後来为八恶所乘,渗透剥削邪气,诱惑灿众思慕禁果,
弄致偷渡人蛇充斥宇内。

  此时,为数万千的赤卵满空飞舞,蜃影闪幻,口吐音频高锐,震得辛划洞门
不敢启开。痢蟛人妖深匿洞底,任由赤卵分组聚结集扩,泛围广淹。但天残魔君
留下班底甚厚,痢蟛人妖的剥削宫僚系有死士为基础,张舞〔死佴碌论幕〕,罩
下怨氛,幕上刻划著〔动乱〕字样。地缺魔君也就吼叫魔宫,咒为有计划的阴谋,
从根本上否定共工制度,发散严重斗争的光芒,直压圣堂的根子,明显是把滓佯
谲魔架鸭子般架上炉。

  滓佯谲魔自是难以接受,一心自认是忠於共工而夺权,忽略了共工思维是朕
即是国家,不是奴才就是反叛。如此一来,直是逼虎跳墙,纵使偃旗息鼓,也难
逃秋後算帐,受到严厉惩罚,不得不决裂斗争,要圣堂撤回〔死佴碌论幕〕。地
缺魔君为痢蟛人妖助阵,施展魔法清场。舌灿莲花系却是读书不成三大害,直是
秀才造反,幻放满宫光芒彩气,制造凌天声势,惑出有不可估量威力的影像,自
欺欺人的愚弄死士。己所不为却煽人为之,号召无辜蠢卵卖命,就是舌灿莲花系
的伪君子传统。成功与否是在能否吓退死士。此时蒹嘤冤衰已经魔化,蝾獉、享
贱两冤衰因所支持的蝈疯騃魑及吆膀废魍被黜而貌合神离,所以公开表示遗憾是
隔岸观火的待机而动。享贱冤衰更扬言:“谁向卵子出剑,我就劈谁!”

  海外仙众也群情愤慨,却不是支持舌灿莲花系,只是想事件没完末了,乐见
轩辕魔宫越乱越好,成为勒索的筹码。不过死士介入了,就真令海外仙界恐惧,
怕失去了一切剥削机会。只兀南老怪代表熟悉共工制度,断言:“滓佯谲魔必然
殒灭。虽然是死士凌驾,改革将必继续下去,善信被压搾入骨,一切必在魔力控
制下进行。对峙时间越长,分裂则更严重。舌灿莲花系与新生力量有千丝万缕的
关系,却无死士成党,只得孤注一掷,向玄真子求助,由峨眉弟子潜入驻扎,与
魔徒死士斗剑。

  峨眉弟子自幻波池智激兀南公,逼走九烈神君之後,无有不自命不凡。好些
长幼同门应玄真子号召,差不多俱已齐聚腆安门外。玄真子也不动用亲信死党,
只以灵峤宫借来的西金真气化演滥水,由惫水生木魂,以助人气化燥火,得外表
激昂鼎盛。但惜馀气无力,皆因醉道人自鸣超卓人寰,主持导运真水,却碌碌无
能,见到魔宫小头目,即跪求乞命,涕泪交留,誓言悔过。最是令人费解的却是
他能留得性命,全身回峨眉。腆安门缺真水旺木化火,虚火烧不成腆安门,却令
眉弟子几乎丧亡殆尽,不过那都是心存攀附之辈。

  灵峤宫淫仙系要的是剥削,实是不愿见新生力量得势,可笑那魔宫受逐的喽
罗还在鼓吹外孳撤退为氓卵撑腰。无奈当时是鹰系赤杖仙童主持,要的是推翻共
工,当然要使其越乱越好。地缺魔君俯首灵峤宫,自是不敢下令死士介入。舌灿
莲花系沾了海外仙界的体制思维,也希望能用极小数的〔骚乱〕操纵宫权。灵峤
淫仙一心重复蜕变黑迦山故技,效法兀南老怪的遭遇,只道囚束了死士总领,就
能瘫痪死士,任由氓卵聚众起事夺宫。

  却算错了一著,忽略了天残魔君与死士头目关系密切,都是同捞同煲出而奠
宫,其义子痢蟛人妖还能抓到肯为他冒险卖命之魔徒。血魔门更不想那盲嚼魔典
的舌灿莲花系得势,对血魔门也不利,终必要舌灿莲花系零散,不过也需借此时
机歼灭死士中非血魔门头目,以壮大血魔门的份量,更是推波助澜,从中怂恿双
方向对方苛求,不留馀地。弄得背景复杂,直是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小辈仙侠云集腆安门外,岂知风波险恶。阴魔存心要魔宫血流成河,当然不
会让自己班底牺牲,从天外神山暗传指示,令幻波池、金石谷、紫云宫分守腆安
门外西、南、东三面要道。外表是冠冕堂皇的锐身前锋,实是离开漩涡中心的腆
安门。人心都喜游乐,而这些留在腆安门外的峨眉弟子更是得意忘形,自大好胜,
互相争奇竞异,点缀风华。每当黄昏月上,便各施法力,出奇制胜,酒美花香,
言笑晏晏,兴高采烈,欢喜非常。这日易静独立於腆安门外阵地高处,忽见一道
本门遁光,由斜刺里飞过,竟是裘芷仙来,身已受伤,面容惨变,左肩头上流著
紫血,孤身一人,仗著仙剑宝光在亡命飞驰。

  芷仙由右元十三限通行过来,因是下山最迟,无人结伴,势孤力弱,却奉玄
真子之命来魔宫参斗。一路疾飞,不觉走有多半途程,忽见前面高峰插云,上矗
天际,山谷中一股黑烟向空直射,晃眼扩展开来。是谷中妖道看出来人是个美貌
少女,生了邪心,立即用邪法拦住去路。芷仙猛瞥见两道血光飞来,忙纵遁光闪
避,同时招回剑光防护,却已无及。左肩头上竟被妖钉打中了一下,觉著伤处胀
痛酸麻,心神迷糊,似要晕倒。情知不妙,惟恐落在妖道手内,身遭惨死,还受
凌辱。忙纵遁光,加急逃去。逃到腆安门上,恰遇易静,惊喜过度,哭喊得一声
「师姊救我!」,人便晕倒。

  易静救人要紧,没有当时追去。猛又瞥见一道遁光穿云飞来,见是墨凤凰申
若兰,忙嘱若兰速将芷仙送往救治,自己往除妖邪。易静本是围困腆安门主持,
却就如此轻率责守,朝妖人逃路追去,弄致围门一众,坐以待毙。

  就在易静追妖走後,暗云之中,突有一点火星飞坠到了腆安门楼下,倏地爆
散,现出一个头戴紫金冠,身穿五云仙衣的肥少年,身後背著一个大葫芦,腰挂
金刀,头和手足各戴一枚金环,乍看也分不出是邪是正。面貌却就活脱脱像极轩
辕老怪,虽是稚气未脱,已是轩辕老怪老年的企鹅身材,是轩辕老怪之孙,辛瘐
魔狲。

  刚一落到门楼下,回顾西北方的爷爷挂像,微微一笑,随把腰间金刀拔出,
手掐法诀,回手用刀尖朝身後葫芦顶上拍了一下,再往外一甩。立有一溜黑烟随
刀而出,箭也似急,射向身前广场之上,缩为一团,就地一溜滚,接连急转了两
下,忽又爆散。现出一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者,穿著一身灰白色紧身短衣,手
持一根两头尖的长铁钉,跪伏在地。

  似这样接连数十百次过去,均有同样鬼物,随同刀尖黑烟甩处,四下飞射,
落地现形,环跪少年身侧待命。百十个鬼物现形之後,少年再将手中法诀往外一
扬,立有一股黑气由葫芦中蓬勃而出,直上云霄。晃眼比电还快,展布开来,化
为一片极淡的烟幕,横亘天半。少年又朝葫芦连指,手中法诀频频施为,随见数
十百股黑烟飞舞而出,落在地上。黑烟散处,化为弓箭刀矛、幡幢法器,以及各
种坫坛之物。

  少年再把手一挥,鬼物立时争先上前,把那黑烟所化之物纷纷拾起,连插带
堆,转眼之间,建成一座广约数亩的神坛。只见阴风惨惨,整座法坛全在大片黑
烟笼罩之下,看去气象幽厉,阴森怖人。少年忽然双臂一振,身上衣冠全数脱去,
立即飞起一片血影,将其护住,满坛飞驰,出没於千百面妖幡之中。所到之处,
烟云浮动,滚滚飞扬,变幻奇诡。少年也越转越急,倏忽如电,隐现无常。似这
样经过些时,血光闪处,重又穿上衣冠,在千百魔鬼、幡幢环绕之下,满面均是
笑容,朝著左侧扬手飞起十馀个大小光圈,分布坛上。

  随即少年手中刀一挥,全坛立隐,所有千百魔鬼和那隐现无常的大小幡幢全
数不见。少年身上装束也换了个样,看去像个游方道士,一人独坐在轩辕老怪挂
像下,神态十分和善,与先前所见迥不相同。将手一指,方才那片横亘天半的烟
幕突转粉红色,在暗云中一闪不见。同时由远方飞来一道遁光,看出是上官红冲
风破云而来。

  当易静追妖而去时,上官红恰巧往魔宫探询,顺道炼那五行仙遁。等到炼完
仙法,却遍寻师父不见,心中一动。墨凤凰申若兰也就送裘芷仙往蚞恓地施救後,
匆匆飞回,告以易静追敌。上官红受灵峤宫嘱咐以贴身守卫易静,知有此劫,影
响其入主幻波池。惟恐若兰拦阻,立纵遁光赶去,即将撞入魔狲妖幕上。

  阴魔已在上官红体内投下不少精血,排下香饵,当然不会任由她香消玉殒,
立用无相神光将她护住,把其遁光升高,由高空中不动声色移过妖坛去。上官红
猛觉眼前一暗,身子一紧,连人带宝光被卷往上空冲去。妖道因来人已快入网,
忽然一闪不见,无故失踪,跟著便见那道遁光又在法坛幕外出现。那麽大一片广
场,魔网高张,上与天接,竟未看出如何飞度。不禁面带惊愤之容,将手连扬,
立有大蓬五色光针由手指尖上飞起,竟将魔教中的七绝魔针发将出来,暴雨一般
朝前、左、右三面高空中飞射过去,神速已极。此针随同主人心意以分远近,颇
为神妙,阴毒无比。来人遁光稍与接触,立生感应,妖道也必跟踪赶到,势疾如
电,任走何方,均非被他追上不可。

  待了一会,光针突分三面飞回,居然不曾追上来人。妖道面带惊疑,随把双
目闭上,微一寻思,忽然暴怒,奋身跃起,化为一溜黑烟,带著大蓬星火,朝先
前来路飞去,也是一闪不见。约有半盏茶时,仍是一点火星,自空飞坠,现出少
年的企鹅原形,朝左侧面目射凶光,阴森森冷笑了两次,身形忽隐。

  为躲魔针,上官红不觉被送入了罡风层内。这类罡气乃两天交界最厉害的气
流,离地已在万丈以上,如是常人,早被吹化;便功力稍差的道术之士,也必禁
受不住。上官红毕竟修道年浅,无什经历,哪知厉害。先见罡风猛烈,似难禁受,
便将身剑合一,且喜宝光神妙,吹不上身,反倒加快。因那风与寻常不同,色作
深黑,目光不能看远,仍不知入了危境,只觉风力奇猛,无法与抗。忽听异声起
自身侧,宛如海啸,已被卷入天际罡风狂飙之漩涡中,不能自制,连防身宝光也
受了震撼,丝毫不能与抗,这才心慌。

  转瞬之间,身子竟和转风车一般,一路激旋,随风上升,这才看出厉害。定
睛一看,才知卷入风柱以内,风色青蒙蒙的,好似一幢圆锥形的青气,其大无比,
用尽目力,也看不到外面。人在漩涡中心,随同急转,势子比电还快,威力之大,
重如山海。如不与抗,不过随同向上滚转急飞,还好得多;只朝相反方向略一挣
扎,休说敌它不过,丝毫无用,连身外宝光也似要被风绞散,威力大得出奇。没
奈何,只得听其自然,往上升去,心想:“我命休矣!”

  却不知是在无相先天真气护持下,罡风就是压不入大成境界的熔合真气。疏
而不散的牵力对罡风顺而不随转,卸缓了漩涡的向心力,毁不了美娇娘。上官红
被罡风裹住,急转了不知多少亿万次,眼前发花。紧跟著,觉到脚底有一股大力
朝上涌来,人也被那股大力猛然朝上抛起。同时叭的一声惊天价的巨响,震耳欲
聋。头上倏地一松。体外压力全数消散,便觉身似落叶,往下飘落。惊悸百忙中,
还不知身已脱险,守定心神,不令宝光离身,居然无事,料是脱险。

  人一到此,身轻如燕,初上来还不觉异,只见天色分外清明,天气也颇温和,
丝毫微风也没有。定睛一看,见面前立现奇景。仰视辰空,到处明亮灿烂。满天
星斗,大如盆盂,比常见要上大百倍,却彷佛伸手可摘。一轮红日与明月东西相
对,时近时远,更无昼夜寒暑之分。那平日所见的明月竟有数十丈方圆,却只是
一团冷轮,明镜也似停在空中,光华已为星光所掩。知道身已冲出两天交界之上,
心内称奇。

  此是两天交界临界线的另一方。罡风层之中心平面就是临界线,向地面发射
万有引力。登此天之难,难在冲天之力不强,则过不得临界面。强得过了,则无
引力减速,直射外太空而去。寻常修道之士日夜清修,就是想过此关。修得元神
飞升,说是成仙,也只神祇而矣。全身而上才是肉身成圣,天仙位业,得授各司
职守。直待勋重功厚,司职超逸,无所管亦无所不管,便是大罗金仙。

  阴魔无心之下,护了上官红到来,也思入天宫一转。远望南天门上金碧辉煌,
潜近则觉真气弥漫,未敢深入。遥观下界,却发现东极天蓬山与二天交界罡风层
之秘。当日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罡风层受银河核心牵引,贴近天蓬山绝顶,
离临界面下不远,所以有七层云带绕山。从神山绝顶斜穿而上,用不著太强冲力。

  过後略弃锱重反挫,则行动自如。三教就是在此冲登,建立天宫。

  再观黑伽山落神岭,虽比灵峤仙府略低百丈,那却是从地面量度得来。因罡
风层偏倾银河核心,而北极又地面低陷,黑伽山绝顶就处在云带之下,奠立琅嬛
天府。相隔临界面越远,所需冲力远强,其过界後反挫所需之异宝则更强,所以
多是元神脱体飞升,肉身成圣则极难,更舍了异宝後则再无重返凡间之能。

  阴魔还想一探天宫,印证广成子存入归化神音的预言。才在南天门外嗅到腐
靡浊氛,却传来上官红入险的讯息。

  上官红逢此奇缘,却从灵峤宫的通天关系得知自己只有微末道行,难持寸地
容身,倒不如在下界逍遥。想起平日师长所说,到此地步,再想下去,被那万丈
罡风隔断,却是万难。由上望下,俯视来处,只是一片红黄沉沉的雾影,数十百
幢又高又大的风柱,宛如狂涛山立,相隔脚底,约有千百丈。一片片红黄色的风
烟随著罡风吹动,狂潮起伏,突作雪崩般往下分散,宛如万马奔腾,,接连几个
海中波浪般起伏,便自平静下去。非有极好慧目法眼,或是带有透视云雾之宝,
休想看出风气中有什空隙,竟不知自己方才怎麽会上得来的。要想下降,却要适
逢风洞,或是再遇由上而下的风旋罡飙。但这类机会极少,还须深知底细,更需
修为深厚,拼受数日夜苦难,捱得过漩涡向心力的高压,才得如愿。

  上官红急於下降,无心多看,估计离地少说也有几万丈,试按遁光往下一冲,
谁知脚底看是无边无岸的一片红黄雾气,那阻力却大得出奇。惊魂乍定,重又伤
心起来,当前奇景,也无心观赏。方向早已失迷,寄身气层之上,俯视脚底,朝
前急飞,打算寻到空隙,再试一下。猛瞥见一点白影,由月旁掠过。待不一会,
略微趋近,才看出是一片白云,朝自己这面飞来。心想:“两天交界之上,来人
至少也是地仙。”

  晃眼临近,见云上立著两位女仙,云裾霞裳,明丽绝伦,是陈文玑、赵蕙奉
命而来。赵蕙见面说道:“易静现为鸠盘婆所困。方才袖中推算,此女有二十来
天灾难,你此去势甚凶险。现赠你金花一朵,此是清虚仙府奇珍,虽然未必制胜,
防身御敌,颇有灵效。”

  上官红一看手中金花,形似两寸方圆一朵菊花,金光闪闪,耀目难睁,知是
异宝奇珍,只要学会太清仙法,便能应用。陈文玑继道:“老魔师徒早移居九盘
山大壑之中,下设血河大阵,上有碧目天罗笼罩。另赠你灵符一道、神雷一丸,
此是九天罡煞之气所炼,任何邪法,均可冲破。”

  那灵符乃是一片玉页,上有朱文符籙. 神雷只有豆大,托在手中,滴溜乱转,
时紫时青,时黄时红,五色均备,变幻不停。上官红料知不是寻常,连忙拜谢。

  陈文玑伸手一拉,赵蕙扬手飞起一片仙云,将三人一同裹住,由九天高处,
朝下飞堕,晃眼冲入罡风层内。

  二女仙从灵峤仙府来,因已超越那风柱为天蓬山所阻而化成的七层云带,只
冲过临界面而矣。因是初次登天,不知风柱之压力直非寻常法宝所能抵受。要是
五云幄能上下无碍,真是鸡犬都升天了。二女仙不由原路回航,意图直落地面,
五云幄必然连头层风柱也捱不过。

  阴魔无相先天真气熔合五云幄,卸缓了漩涡的向心力。有异宝依合,更无需
导引,自然晶莹剔透。上官红见仙云宛如一片轻绡,笼罩身外,彷佛雾约烟笼,
吹弹欲破,可是那麽强烈的罡风,竟吹不到身上。最奇是下降千馀丈,由内望外,
先前缠绕自己上升的大风柱随处可见,都是高如山岳,电旋星飞,凌空急转,呼
呼之声,杂以一种极尖锐刺耳的厉啸,震耳欲聋。

  仙云共只薄薄一层,在二女仙主持之下,由那风柱之中穿行绕越,一个也未
被卷上,只在风柱群里时东时西,时上时下,往地面降去。赵蕙向上官红说道:
“这类风柱布满两天交界罡风层内,为数何止亿万,照例互相激荡,分合无端,
终古以来,永无休息。任法宝神妙,比你功力还高的人,也非受伤不可。止仙佛
两道,具有极大神通,才可任意往来,天宫内也没多个,俱不肯常往人间,便为
相隔太高,上下艰难之故。对众仙更是奇险无比,所以人天两隔,天门一入莫下
凡。你方才恰遇见的一个却还是最大的,休说是你,便我二人,也不敢遽撄其锋。

  你没见我们倚仗五云幄,还要上下绕越,多费事麽?“

  飞行神速,仙云已越过罡层,直往下降,上下相隔,仍有三四千丈。陈文玑
执上官红手,笑道:“我二人尚还有事,不能送你前去。照我手指,朝西北方直
走,越过雪山最高峰不远,见乱山中有一片由壑底冒起来的云雾,便是九盘山魔
宫所在,其上空的禁法掩蔽,不知底的人决难发现。”

  说罢,把手一扬,与赵蕙同驾仙云飞去。上官红一看当地,乃是武夷山上空。

  因已在罡风中耽误多时,心中焦急,忙催遁光往雪山飞去。易静却已为九鬼
啖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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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节血河大阵

  易静朝妖人去路追去,飞约二百馀里,始终不见敌妖影迹。偶然发现前面高
峰之下有一山谷,谷底一片绝壁刚被邪法开裂,现出崖洞。入内见其甚是高大,
耳听近顶洞壁轧轧之声,山石似要崩裂神气。同时由外面飞进一个身材瘦长,生
著一张死人嘴脸的妖道,正是追杀芷仙的飞刀真人伍良。

  易静一时气愤,扬手一太乙神雷,发出数十百丈金光雷火,震天价一声霹雳,
将妖人震成粉碎,连妖洞也被震塌了半边。便听轰的一声大震,恰好正面洞壁忽
然中分,一个白发红颜,身材微胖,一脸络腮长须,手持蒲扇的短装老魔,在妖
光环拥之中跳舞而出。生得那等慈眉善目,一脸和气,面上老带笑容,未语先笑,
护身妖光又是那等强烈凝固,看去直似尺许厚的红色晶玉贴在身上,如非随同身
子手足舞动自如,直似丈许大小一块红水晶将人包没在内。

  此乃欢喜神魔,又叫美髯仙童的赵长素,有名的笑面魔王。平日笑里藏刀,
无论何人,只要被他对面一笑,迟早必为所害。当初原是赤身教主鸠盘婆的情人,
同是魔教中人,彼此各有师承。彼时鸠盘婆法力不如他远甚。因他中途变心,宠
爱另一妖妇,宠新忘旧。以致鸠盘婆受尽欺压,妒愤入山,一时悲愤无计,暗往
铁城山师祖魔宫叩关求死。历时四十八昼夜,受尽诸般苦难和恐怖艰危,正求生
不得,求死不能,泣血痛心,悲号无门之际,不料却是福缘巧合,竟是师祖七百
二十年一次的开关之期。魔宫忽然开放。师祖现身指示玄机,并授三部魔经,命
为赤身教主。

  鸠盘婆因元婴已失,而所创赤身教又是上乘魔法,须以童贞成道。为践宏愿,
又受了许多苦难,方始自孕灵胎,修复元贞,按照师祖大命,建立教宗,却已炼
成这般奇丑无比。妒恨之极,将妖妇擒来,当老魔面前把妖妇连刺一百九十三魔
刀,最後再用神魔将她精血吸尽,至今元神仍在魔宫,受那炼魂之惨。因受刺激
太甚,性情越发变得残忍险恶,冷酷无情,却仍死心不息,按魔规立誓说:“我
已相貌丑怪,但你将来仍要求我宽恕。”

  老魔愤极之下,为绝鸠盘婆痴念,死缠不放,也向神魔立誓说:“我如再来
求你,便是我二人大劫将临,同归於尽之时。”

  鸠盘婆见他如此狠毒,竟乘自己一时疏忽,向双方同奉的本命神魔立此毒誓,
不禁大怒,待要翻脸成仇。老魔深知此恶妇虽然情重,却比他还要凶毒,早有准
备,一纵魔光,当时逃去。後被长眉真人所封闭在岷山飞龙岭山腹之内的,有一
见天光必遭惨戮的誓言。

  不意此时裂石而出,恰逢洞壁崩裂,正斜射下一线日光,应了誓言。不禁恨
极,将手中蒲扇往外一挥,运用玄功张口一喷,便有一片血云拥护著一只亩许大
的血手,朝易静抓去。易静将手一扬,六阳神火鉴立时发出六道青光,重在一起,
化为乾上坤下六爻之象,越往外放射,展布越大。赵长素原是行家,知道厉害,
不禁大惊,急忙行法回收血手,已是无及。最厉害的是法宝未出现时,光华全隐,
等到一片五色彩燄略一闪动,跟著一阵青烟过去,那条血手便化为乌有,简直防
御都难。

  赵长素慌不迭咬破舌尖朝前一喷,一片魔光闪处,立即幻化出好几个替身,
恶狠狠朝前扑去。易静认定老魔著名淫凶狠毒,决不肯轻易退去,等到六阳神火
鉴镜光照处,老魔的幻影化身相继照灭,才知老魔幻化元神穿山遁走。哗啦连声,
由先前老魔出现的裂口一直朝里响去。易静因为痛恨鸠盘婆,本就有些迁怒,一
纵遁光,跟踪追杀。只见前面一溜血红色的火燄,电也似疾朝前急飞。甬道婉蜒
曲折山腹之中,越降越低。魔教中的紫河魔燄亦在前面时隐时现,不住闪动,将
易静引往九环山鸠盘婆新辟的魔宫。

  近年鸠盘婆因为所炼各种神魔极为凶毒,大犯正邪各派之忌,而前居魔宫又
高居山顶,炼法时易被外人发现。新近以大劫将临,又受屍毗老人大败而归,由
是心气一馁,顾虑便多,以为到处都是危机,认定滇西老巢不是善地,意欲觅地
迁移。金妹、银妹偶往大雪山中采药,发现深山绝壑中古仙人遗留的一座洞天福
地,十分隐僻,所以从来无人得知。妙在山脉与魔宫通连,稍为行法,便可通连
一起,当即移居在内。为求缜密,并用魔法隐蔽,外人从未得知,只赵长素一人
曾听铁姝无心洩漏。

  当地原有魔法禁闭,只见到处冰峰刺天,雪岭入云,大片冰崖绝壑又宽又大,
其深达数千丈。加上阴风怒号,雪尘飞舞,冻云弥漫,冷雾昏茫,全是一派幽冷
阴森凄厉之景。便是慧目法眼也不能透视到底。赵长素一按魔光往下飞降,下面
阴云浓雾忽似狂涛一般往上一合,立被卷了下去。

  转盼之间,那壑中万丈愁云疾如奔马,正一团团往四外涌去,现出一片数亩
宽的云洞。易静便按遁光往下飞降,面前倏地一暗,现出一座十来丈高大的牌坊,
上现“万劫之门”四个大字,其红如血。一片暗赤色的浓影,天塌也似,比电还
快,当头下压。身子立陷入一片殷红如血的万丈红海之中,上不见天,下不见地,
四外昏茫,隐闻血腥之气,刺鼻难闻。

  忽听恶鬼哭啸之声,凄厉刺耳。同时眼前一花,先是四外现出无数大小白骨
骷髅,一个挨一个,密层层叠在一起,都是绿发红睛,面容灰白,口中獠牙厉齿
森森外露,狂喷血燄,互相厉啸。殷红如血的暗雾衬得万千恶鬼的形态越发狞厉,
看去怖人。那群恶鬼均是铁姝多年聚炼的凶魂厉魄,名为七二神魔,经多年共工
魔法祭炼,所受压搾有胜百死,所以凶残狼毒,绝不反顾。吃六阳神火鉴、太乙
神雷联合夹攻,化为一团团的黑烟。只听一连串唧唧啾啾和惨号厉啸,当时消灭
了一大片。

  猛又听一声极尖锐的厉啸,眼前血光一闪,黑影飞动中,现出一个臂腿赤裸,
上穿翠叶云肩,下穿翠羽短裙,肤白如玉,面容冰冷,头插金刀,目射凶光的长
身少女,正是铁姝。自古邪正不能并立,魔女铁姝更是天生凶狠刚暴之性,素来
骄狂,有她无人,仗恃炼就神魔和诸天秘魔玄经,自信无敌,声称“顺我者生,
逆我者死”,无论何人,均未放在眼里。自出山,多少年来不曾失利,於是夜郎
自大,越发骄狂。明明见六阳神火鉴宝光所照之处,多年苦炼的七二神魔宛如雪
团向火,纷纷消亡,怒火头上,竟会忘了利害。自恃乃师当初炼九子母天魔时,
为防神魔反噬,用铁姝为替身同炼,将来抵御天劫非她不可,任闯多大的祸,决
不会身遭惨杀,还受炼魂之祸。冷笑一声,想把事情闹大,扬手便是九柄碧光闪
闪的飞叉,乱箭也似朝前冲去。

  哪知易静一见铁姝现身,便知中了老魔之计,新仇旧忿,同时勾动,不禁怒
从心起,立意要制铁姝死命。上来先将阿难剑朝前飞去,暗中又发出一粒灭魔弹
月弩和圣姑留赐的降魔至宝紫霆珠,去势神速无比。飞叉与阿难剑刚一接触,豆
大一粒紫光突然爆炸,震天价一声霹雳过去,精芒电射,紫火星飞,那八柄飞叉
立被震断了一多半。紧跟著又是酒杯大小一团银光打向飞叉丛中,也是当时爆炸,
将所有飞叉一齐震碎。那紫色雷火毫光一震之後,并未消失,反似火浪般往上一
涌,将残馀的断叉残光包围在内,发出大串连珠霹雳之声,全数消灭。

  铁姝心痛至宝,不由又惊又怒,愤急之下,微一疏神,那柄主叉又被阿难剑
裹住,投入雷火丛中,一片爆音过去,也同化乌有。正想施展分身化形秘魔大法
幻化元神,猛瞥见宝光丛中飞来六道相连,形如两个乾卦的青光。心方一惊,那
乾卦形的青光立即射上身来。因前与屍毗老人拼斗,已伤耗了不少元气,尚未恢
复,哪禁得起专破群魔的乾天纯阳真火焚烧冲射。背运当头,好些魔法神通均未
用上,才一上场,便遭此大败,一任长於神通变化,依然措手不及。心中更加痛
恨。总算飞遁神速,一声厉啸,咬破中指向外一弹,立有一片血燄拥著一条化身,
朝那宝光神火撞去。本身就黑烟一闪,遁走隐去。

  跟著万丈血云,似狂涛一般涌到,晃眼便将易静包没在内,却被数十丈方圆
的防身宝光逼住,不得近前。全阵已成血海,浓如胶质,其中鬼影幢幢,闪变不
停,为数甚多。偶然发现几缕黑烟往来飞动,都是比电还快,一瞥即隐。易静因
知鸠盘婆师徒来去如电,晃眼仍被追上,与其示怯,还不如就此与之一拼,便不
再作脱身之想。

  忽听铁姝咒骂悲啸之声若远若近,似哭非哭,凄厉刺耳,是呼音摄神之法,
令人心旌摇摇,闻之生悸。阴风怒号,鬼声啾啾,血海中现出好些恶鬼头颅,全
都大如车轮,红睛怒凸,绿毛森森,塌鼻阔口,浮沉血海之中。这些厉鬼被压搾
得骨削形伤,存不如灭,才凶残悍厉,无恶不作,露出上下两排利齿和两根交错
的獠牙,望著易静飞舞,二目凶光远射丈许,似欲得而甘心。

  忽听群鬼厉啸声中一声怒喝,面前血光一闪,突现出一幢黑烟,载沉载浮,
聚而不散,矗立血海之中,烟中裹著魔女铁姝。魔女二次出现,已换了一身装束。

  上身披著一件翠鸟羽毛和树叶合织而成的云肩,色作深碧,光彩鲜明,後面
露著脊背,前面也仅将双乳虚掩。下半身是一条同样一条短战裙,只略遮後臀前
阴。

  本来玉立婷婷,加上楚腰一捻,柔肌胜雪,周身粉滴酥搓,通无微暇,侧面
看去,丰神艳绝。偏生面容死白,满是狞厉之容,碧瞳若电,凶光远射,柳眉倒
竖,隐蕴无限杀机。左肩头上钉著五六把尖刀,亮若碧电。刀柄上各刻有一个恶
鬼头,看去不大,但都形态生动,宛然如活。左膀上另钉著九柄血燄叉,光燄熊
熊,似欲飞起。右前额也钉著五把三寸来长的金刀和七枝银针,全都深嵌玉肌之
内,好似天然生就。秀发如云,已全披散,发尖上打著好些环结。前後心各有一
面三角形的晶镜。腰间左插令牌,右悬人皮口袋。右手臂上还咬著五个茶杯大小
的死人骷髅,与暗藏血海中的恶鬼相貌一般狞厉。那麽浓厚的血云,相隔又远,
竟纤毫皆见。

  左膀微摇,肩上魔刀和九柄血燄金叉当先飞出。紧跟著又将右额一拍,所钉
金刀、银针也各相继电射飞出,朝易静夹攻上去。易静身外宝光突然大盛,兜率
宝伞首先暴长,发出万道毫光,宛如一座金光祥霞结成的华盖,将人笼罩。下面
又有一片金云将人托住。铁姝那九柄血燄叉带著血燄金光刚一飞近宝伞,突从宝
伞飞起一蓬形似彩丝的九色云网,暴雨一般向前激射,只一闪,便将九叉连同魔
刀一齐缠紧,缩在一起。魔女刚认出那是师父常说幻波池圣姑昔年所炼降魔十四
奇珍中的九曲柔丝,暗道不好,忙即行法回收,已是无及。以刀叉上面的血燄黑
烟阴毒无比,得隙即入,敌人稍微沾著一点,便如附骨之疽,任是多高法力,也
必昏迷倒地,周身溃烂,化为一摊脓血,万无生理。意欲将计就计,任其收去,
到了敌人宝光层内,再行发难。

  猛瞥见宝伞下又飞出酒杯大小三团寒光,才一入眼,已投入彩网之中。叭叭
叭接连三声大震,银芒电射,大蓬金花血雨在彩网里面闪得一闪,那九口血燄金
叉和那魔刀已全被消灭。这些均是铁姝心灵相连之宝,经此一来,元气大伤。赵
长素老好巨猾,见铁姝连遭挫败,悍妻仍不出面,分明是因为自己。暗忖:“你
常骄横好胜,铁姝是你爱徒,如若连遭惨败,将所有魔宫至宝一齐失去,看你是
否还能置之不理?”

  心念一动,立时喝道:“铁姝!你身旁现有至宝,为何不用?”

  铁姝立即被提醒。暗忖:“人皮口袋中贮有九幽灵火,甚是阴毒,无孔不入。

  秘魔神装更是师父开山以来第一件至宝,与本命神魔灵感相通。何不一同施
为,再将三枭神魔同时发出?只要敌人宝光稍露空隙,立可成功。“

  将人皮口袋一拍,立有好些鬼气森森,形似寒灯残燄所结灯花的幽灵阴火飞
起。自来邪法异宝来势均极猛烈,唯鸠盘婆所炼九幽灵火却是不同,发时先是三
五点鬼火一般的亮光冉冉飞出,光既不强,来势又缓。每朵鬼火下面,各有一团
似人非人的黑影,只管飞扬浮沉於血海之中,也不往宝光上撞,只是在敌人身外
环绕不动,一闪一闪的,别无他异。不知怎的,看去却是那麽阴森凄厉,使人生
出一种幽冷之感。

  黑影渐在鬼火下面现出原身,相貌并不十分狞厉,但都断手断脚,残缺不全。

  为首一个只剩多半边身子,白森森骨瘦如柴,前胸已腐,血淋淋的,五脏皆
现,上面却顶著一个肥胖浮肿的大头,还咧著一张阔口。下馀的不是面如死灰,
便是绿黝黝一张鬼脸,口中喷著白沫,再衬著头上稀落落几根短毛,越发使人感
烦厌恶。有的纯是一个陈死骷髅,大仅如拳,色如上灰,本是一个死人头骨,上
面偏生著两片新肉,烂糟糟的,说不出那等难看。有的连头带身子全都没有,只
剩一两只残破不全的手足,不是白骨瘦长,形如鸟爪,便是又短又肥,宛如新切
断的人手人足,却生得又白又腻,红润鲜肥。各顶著一朵鬼火,发出吱吱啾啾的
悲啸,闻之心悸神惊,说不出那一种阴森愁惨的景象。易静微一疏神,目光便被
吸住,连打了两个寒噤。

  就这晃眼之间,忽然满阵皆火。匆促之间,竟未看出如何化生出来。那些鬼
火也不朝人进攻,无形中却具有一种极微妙的凶威。阴风鬼气,越来越盛,悲啸
鬼哭之声,说不出那麽难听。厉害的是耳目所及,心神便受摇动。魔女满拟敌人
必以神雷法宝还攻,只要双方宝光冲动之际,稍有一丝空隙,无孔不入的九幽灵
火立可乘虚而入。哪知易静忽听地底下石慧传声疾呼:“那九幽灵火甚为阴毒,
不能使其上身。弟子得异人指点,专为破此魔宫至宝而来,请师伯照著异人所说
行事。”

  石慧路过雪山时遇上朱灵,朱灵说:“你师伯易静现在九盘山魔窟有难。鸠
盘婆近年畏祸,虽较以前歛迹,无如天性凶残,为了抵御天劫,苦炼秘魔元经,
不得不将本命元神与天魔合为一体,於是受了暗制,双方成了息息相关,天劫一
过,自觉成了不死之身,定必任性妄为,不知要害多少生灵。如能乘此时机,将
她师徒本身元灵相合,大小由心,相生相应的九个白骨骷髅先行除去,天劫一到,
无此凭借,必为所灭。此举功德不小,但是时机瞬息,稍纵即逝。事虽必成,毕
竟关系太大,总以谨慎为是。”

  随又指点石慧机宜,以及如何下手之法。石慧谢别之後,立往魔宫飞来。一
到,先依仗石火神雷特质,出其不意,暗将魔女本命神魔的一面白骨令符,九天
元命法牌盗到手内,再遁入地底,接应易静。

  魔女见敌人竟一味坐视不理,把心一横,立运玄功,把本身元神飞起,在秘
魔神装防护之下,拼著元神受点伤害,意欲以元神变化,带了九幽灵火朝敌人宝
光层中强行冲入。双臂一摇,黑烟飞动中,人便化为一条黑影,在碧光笼罩之下,
朝著易静扑来。此举凶毒非常,眼看危机就要暴发,易静还未看出厉害,只见魔
光奇亮,光中人影也渐明显。

  就这晃眼之间,那防护外层的宝光不知何故竟被魔女透进。那麽强烈的两道
剑光,阿难剑又是师传七宝之一,竟会拦她不住,这一惊真非小可。刚把六阳神
火鉴朝魔女迎面照去,二层宝光也已被透进。六道青光照将上去,魔女连躲也未
躲,依旧向前猛扑。青光射向身上,魔女护身碧光也已加强,千万点金碧辉煌的
火星花雨周身乱爆,却已被挡住,急得咬牙切齿,怒啸不已。

  接著一声极凄厉的长啸过去,背上三个死人骷髅忽然飞起,暴长丈许大小,
各在一团浓烟围绕之下飞舞,五官七窍齐喷黑烟,口作厉啸,哭喊著易静的名字。

  这类魔法虽极阴毒,却轻易不用,因为每一发难,不将敌人杀死,吸去生魂,
决不罢休,否则便要反噬主人,端的厉害无比。魔女还恐不易全胜,又指挥四外
环绕的九幽灵火乘隙夹攻。随听雷声殷殷,起自地底,猛瞥见一线墨绿光华一闪,
遁出一个少女,年约十三四岁,相貌灵慧,美秀入骨,满头绿发,人极天真,身
困魔阵,强敌当前,手持自己的元命牌,丝毫不以为意。当此千钧一发之际,魔
法急切间又收不转来,三件法宝倒有二件与令牌息息相关,口中怒喝:“速将元
命牌还我,免遭残杀!”

  随手一扬,一股血燄刚发出去。墨光一闪,忽然不见,跟著人影一晃,少女
突在敌人宝光之中现形,与易静会合在一起。由少女手上飞起一片绿光,中拥一
个赤身倒立的美貌少女,长仅尺许,生得又娇又嫩,肤如玉雪,美艳绝伦。魔女
见元命神魔已经飞出,暗道不好,无如本身命脉已被敌人宝光隔断,只得怒吼一
声,一闪便退出宝光层外。忽听一声大震,一团银色火花由少女右手五指弹出,
打向那面元命牌上。本命神魔身上绿光立随雷声震散,现出一个其红如血,相貌
狰狞的魔影。易静扬手又是一粒银光,叭的一声,血燄纷飞中,连那魔影也被震
散,化为乌有。

  铁姝虽然近年九子母天魔已到功候,一部诸天秘魔玄经也全精通,无如两次
和屍毗老魔对敌,元气伤耗太过。加上那面元命牌又被毁去。前後几次吃亏,元
气大伤,,除非当时有一修道多年的元神供其吸收精气,再乘其饱啖生人精血昏
昏如醉,施展秘魔玄功,也还至少要炼上一甲子方可无事。却阴错阳差,以致日
後死在一个凡人之手。

  三枭神魔和所有凶魂厉魄,俱都赋性凶暴残忍,日受魔法禁制,服那苦役,
并受炼魂之惨,怨毒已深。恨不得反咬主人洩愤。那面制它们的法牌令符忽为敌
人所毁,这一来,反叛立时暴发,纷纷同声厉吼,张牙舞爪,目射凶光,狂喷毒
燄,口中獠牙错得山响,一齐返身,竟齐朝魔女争先扑去。

  魔女当时闹了一个手忙脚乱,又因元命牌一破,防身至宝秘魔神装立时暗无
光华,不经魔法重炼,已难应用。一见群魔纷纷反扑,势急如电,慌不迭解下腰
间那面三角令牌朝前连晃。牌上有一股紫绿色的火弹朝前射去,打得为首三魔满
空翻滚。三魔虽被挡住,仍然不退,反更激怒恨极,必欲得而甘心,前仆後继,
目射凶光,口中连声怒吼,满嘴獠牙乱错,声势反更凶猛。四外千百成群的恶鬼,
又各顶著一朵绿阴阴的鬼火,口喷毒烟,悲声呼啸而来。魔女见不是路,不禁惊
惶愤恨。

  赵长素隐身在旁,本可无事,偏因记仇心重,人又凶狠诡诈,知道鸠盘婆不
来乃是为他,便心生毒计,意欲激怒魔鬼,使与铁姝拼命,以便诱激悍妻出场,
於是假意助战,将手中秘魔丧门箭对准神魔,口中大喝:“无知魔鬼,不去杀害
敌人,怎倒忘恩叛主?”

  铁姝以乃师迟不出场,料定痛恶老魔,不肯违背昔年誓约之故。不将老魔杀
死,决不会来。这些魔鬼非有修道人的精血元神去喂神魔,不能使其就范。这廝
虽是师父昔年情夫,双方早已恩断义绝,当此重要关头,还顾惜他做什?“

  心念一动,竟起杀机,狞笑一声,冷不防施展玄功变化,元神化为一条碧光
闪闪的鬼影,朝赵长素当头罩下。跟著把三角令牌一晃,朝老魔一指。为首三神
魔立舍铁姝,各咧著一张血盆大口朝赵长素扑上身来。赵长素只知算人,疏於防
范,不料铁姝突然翻脸,骤出不意,身子已被铁姝元神罩住,想要逃遁,已是无
及,无法挣脱,情急之下,厉声疾呼:“铁姝不可太毒,就要杀我去制神魔,也
请将元神保住,与你师父见上一面。”

  随听一个老婆子的口音冷笑道:“昧良无义的老鬼,还有面目见我?昔年你
对神魔曾发誓言,今已应验。我因不愿见你死时丑态,故未前来,累我徒儿伤了
好些法宝。你既再三求告,容你见上一面,使我快意也好。”

  易静听这声音宛如枭鸣,听去若远若近,十分刺耳,知是鸠盘婆飞来。心神
立时一紧。猛听长啸之声已划空破云而来。同时目光到处,先是一溜黑烟,其急
如箭,凌空飞堕。烟中现出一个身材矮小,蓬头赤足,身穿一件黑麻衣,手持鸠
杖,相貌丑怪的老妖妇。才到阵中,左手一挥,立有一片黑烟铁幕也似由众人头
上飞驰而过。黑烟中闪动著亿万金碧光雨,来势万分神速,只一闪,便将那头顶
鬼火的无数恶鬼卷去。大片惨号厉啸声中,恶鬼全数不见,连那万丈血云也同收
尽,只天光仍不见透下,四外茫茫,一片昏黄色的暗影笼罩当地,无论何方,均
看不出一点人物影迹。

  只有鸠盘婆师徒,各在黑烟飞动中凌虚而立。铁姝腰间人皮口袋已经不见,
所穿翠羽织成的云肩战裙仍在身上,金碧光华却减去了许多,满脸愧愤狰狞之容。

  那三魔头也已缩小到拳头般大,白发红睛,目射碧光,各将利口在赵长素的
肩臂前胸连吮带吸著精血,咀嚼有声。就这共总几句话的工夫,赵长素人已消瘦
大半,成了皮包骨头,疼得凶睛怒突,连声惨号,满脸惊怖,已无人色,目光如
火,布满红丝,周身冷汗淋漓。身已被魔光罩定,除却手还能动,通身已不能移
转。右手战兢兢掐著一个魔诀,口喷魔光,紧护头脸,强忍苦痛,尚在强行挣扎,
意图死里逃生。

  鸠盘婆分明见易静、石慧同在宝光笼罩之下静坐相待,却直如未见。朝赵长
素冷冷地看了一眼,随把鸠杖一指,鸠口内立有三股中杂金碧光针的黑烟喷出,
将三魔罩住。魔头立被禁住,停了呼吸,同声悲啸起来。赵长素还以为悍妻发了
慈悲,肉体虽失,元气大亏,至少元神当可保住。连忙哀声求告,痛悔前非,惨
号悲呼,苦求饶命。

  鸠盘婆瞥见老魔手掐魔诀,知其死前还想用魔教中最阴毒的恶誓,拼著多受
苦痛来咒自己。心中忿怒,表面仍声色不动。始终冷冷的,毫不理睬。等赵长素
悲哭求告了一阵,方始冷冷地微笑答道:“本教最重恩怨,以牙还牙。今日之下,
你还妄想保得元神回去,岂非做梦?”

  赵长素知鸠盘婆为人忌刻刚愎,言出必践。听那口气,不特不肯丝毫放松,
竟连元神也不令保全,连想像别的凶魂厉魄供她炼法之用,暂保残魂馀气都办不
到。一时悲愤填膺,新旧仇恨齐上心头,厉声大骂:“丑泼妇,无须骄狂。今日
我因命数当终,没想到你师徒这等凶残阴险,自投死路。但你昔年连炼九次天魔
大法,宇内无数孤魂怨鬼被你师徒残杀毁灭的为数何止千百。虽然这些多是凶魂
厉魄,你平日对於正教中人,也常以此掩饰罪恶,说所炼虽是魔法,反为世人除
害,意欲借此歛迹讨好,免得正教中人寻你为难。你那爱徒铁姝偏不争气,到处
为你惹祸。她是你所炼九子母天魔的替身,奈何她不得。易静本无寻你之意,我
与她也是无心相遇,想起你这泼妇以往仇恨,意欲为你引鬼上门坐山观虎斗。仇
敌师长均是天仙一流,见爱徒为你所杀,必不甘休。如今大难已被引发,你师徒
早晚形神皆灭,我固解恨,而且可将那被你用酷刑楚毒多年的心上人乘机救走,
使其寻一美貌躯壳,借体回生,我和她天长地久,永远恩爱,气死你这丑泼妇,
更是一举两得。谁知误中奸计,被铁姝贱婢暗算。我死之後,你那劫难也必临头,
你不久所受,必定较我更甚。”

  鸠盘婆听著老魔厉声喝骂,始终冷冷望著,双目碧瞳隐泛凶光,任其叫嚣,
直如未闻。铁姝早已暴怒,两次将手扬起,均被鸠盘婆摇手止住。赵长素知双方
法力相差悬殊,只想借著说话,暗施阴谋,骤出不意,以本身元神猛下一拼,料
鸠盘婆惟恐她师徒受伤,必要猛下毒手,将己杀死。仇虽报不成,却可求得一个
痛快而死。哪知鸠盘婆连大敌当前均无暇顾及,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以全神贯
注在他身上。等到老魔把手中魔诀照准自己头上发出,待要把手伸向口内,这才
狞笑一声,面色一沉,把手中鸠杖往前一指,立有一条血影由鸠口内电掣而出,
朝老魔身上扑去。

  赵长素手才人口,还未及咬断向外喷出。鸠盘婆早有准备,魔法又高得多,
动作比他更快。血影已经上身,当时合而为一。赵长素为神魔所制,不特有法难
施,连言动均受了禁制,不能自主,连耳目五官均不能随意启闭。最难受的是那
被三枭神魔吸去精血只剩皮包骨头的一只有手,刚塞到嘴内,牙齿已深嵌入骨,
但未咬断,而所施魔法又最阴毒,已经生效,但未发难,变为反害自身。因仇人
对此偏是不加禁制,只觉利齿深嵌指骨之内,奇痛攻心,一阵阵的血腥气,直往
鼻中钻进,深入喉际,臭秽难闻,呕又呕不出来。空自痛苦激怒,冷汗交流,连
想暂时急晕过去,少受片时的罪都办不到。乾瞪著一双三角小眼,见她说话时满
脸狠厉之容,料定所下毒手还不止此,不知还有什麽残酷花样,其凶谋毒计必然
残酷。连痛带急,心脏皆颤。莫说话没法出口,连想闭目不看也办不到,只得由
鼻子里悲哼了一声,战兢兢静待仇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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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节存灭情仇

  果然鸠盘婆先朝铁姝嘴皮微动,然後冷著一张丑脸,向赵长素微笑说道:
“以你忘恩负义,对我那等残暴,容你今日惨死还是便宜。你不是想你那心上人
吗?我命铁姝将她唤来,容你一见如何?”

  随见铁姝将手中三角令牌朝空一招,厉声大喝:“贼淫妇速出待命!”

  便听一种极凄厉难闻的惨啸应声而来,乍听好似相隔颇远,少说也在百里之
外。但那啸声凄厉悠长,并未中断,来势更快,划空而至,破云飞堕,乃是一个
黑衣女鬼。看去身材瘦长,细腰纤足,骨瘦如柴,一张薄皮瘦骨、微带长方形的
鬼脸,容颜灰白,全无血色,颈间挂著一个金锁。落到铁姝面前,望著令牌下拜,
刚低声说了一句:“贱婢待命,请仙姑恩示。”

  铁姝突把青森森的凶脸一沉,狞笑道:“你的情人丈夫怜你在此受苦,特向
教主求情,容他一见,带你一同上路,你可愿意?”

  那女鬼想是遭受恶报年时太久,对方习惯和那毒刑均所深知,一听口风不妙,
吓得面容惨变,周身乱抖,颤声悲叫道:“仙姑开恩,贱婢自知以前蛊惑老鬼,
播弄是非,累得教主为我这淫贱夫妇受尽苦痛,罪恶如山。虽然日受刑罚,仍仗
教主大恩宽容,才保得残魂至今未灭,这些年来,休说不曾想过老鬼,而且恨他
入骨,便他真个来此,贱婢也决不愿见他的了。”

  铁姝已冷笑答道:“当初你千方百计谋嫡夺宠,此时偏说这等违心的话,见
与不见,由不得你!”

  女鬼听出口风越坏,好似怕极,颤声悲呜道:“仙姑开恩,念在贱婢这多年
来始终恭顺,早已痛悔前非,无论有何吩咐,粉身碎骨,无不唯命。只求仙姑在
教主面前稍为解劝,免和那年一样应对错误,使教主生气,增加贱婢罪孽,就感
恩不尽了。”

  铁姝狞笑道:“淫泼妇,不必假惺惺。我不骗你,老鬼实已来此,也只今日
一见,除却教主开恩令你随他同行,以後更无相逢之日。不信你看。”

  鸠盘婆也真阴狠,用心残酷,自己不现形,只将老魔赵长素现出。妖妇目光
到处,果见昔年因为宠爱自己而身败名裂的旧情人站在一旁。因身受恶报已有多
年,又在鸠盘婆师徒积威之下,日受诸般酷刑,楚毒太甚,有胜百死。素来都在
认为赵长素是惟一救星,惟恐铁姝故意试探,只好假意悔祸心诚,不愿再与老魔
相见,实求之不得。人当急难之中,随便遇著一个相识的人,也认是救星,何况
又是最爱自己的旧情人。当此度日如年之际,忽然发现生机,怎不喜出望外。心
胆虽然发寒,终压不住多年苦望,眼含痛泪,忘形的扑上前去。

  晃眼飞近身旁,正要抱头哭诉,刚脱口急呼得半声“夫”字,忽然发现赵长
素形容消瘦,一臂已断,另一手塞向口中,睁著一双三角眼,一部络腮胡子似被
烈火烧去,剩下许多短桩,刺蝟也似,衬著一张狭长灰白、似哭似笑的丑脸,一
言不发,神情狼狈已极。不禁大惊,暗忖:“对头恨我入骨,老鬼当初又有誓不
再见的誓愿,怎会来此?又是这等狼狈神态,莫非是为救自己被人擒住?”

  妖妇机智刁狡甚於老魔,见老魔眼含痛泪,喉中不时发出极微弱的惨哼,声
带抖战,料为魔法所制,已无幸理。再一想起先前铁姝口气,惊魂大震,断定凶
多吉少。这一来,岂不害我加倍受苦。想到这里,勾动平日所积幽怨,觉著这麽
多年来,老魔弃她不顾,明知自己日受毒刑与那炼魂之惨,始终置之不问。於是
把所有怨毒全种在老魔一人身上,顿犯昔年淫凶悍泼之性,由不得细眉倒竖,小
眼圆睁,扑上前去,一把抓住老魔前胸,咬牙切齿,先咒骂道:“你这丧尽天良
的老鬼!你对教主忘恩负义,却害死活部难。如今罪孽被我一人受尽,你却任意
逍遥。我宁愿在教主恩宽之下受那恶刑,也不愿再与你相见,你还有何脸面,来
此做什?”

  一边哭喊咒骂,一边暗中留意查看,想到:“这老鬼极其刁狡,一向自私,
口甜心苦。自己虽是他最宠之人,也常受其哄骗。昔年老魔如听自己的话,先将
对头杀死,哪有今日之事?”

  越想越恨,由不得气往上撞,恶狠狠厉声怒喝:“你这老鬼害得我好苦!今
日与你拼了!”

  说罢,张口便咬。妖妇尖口虽小,却生著满嘴又白又密的利齿,只一口,便
将老魔又小又扁的鼻头咬将下来。正待伸手朝脸抓去,猛想起老鬼魔法颇高,怎
会始终不发一言,难道对头故意幻形相试不成?所料如中,索性装得凶些。心念
才动,忽听身後有人冷笑,回头一看,心胆皆裂,慌不迭跪伏地上,哀声急喊:
“教主恩宽,饶我残魂!”

  鸠盘婆冷笑,挑拨道:“当初你二人合谋害我时,何等恩爱情热。今日你们
患难相逢,如果两心如一,宁死不二,我也愿意成全,至少总可给你们一个痛快。

  谁知你们全是自私自利,一个不惜卑躬屈节向我求饶,一个不查来意只图自
保,稍觉不妙便下毒手。这等狗男女的恶形丑态一齐落在我的眼里,我也不值动
手。

  你们既是欢喜冤家,我便将神魔放出,每人均有一个附身,相助残杀对方。
或甘受我那欢喜狱中三百六十五种酷刑,哪怕只剩一丝残魂馀气,也能仗我神通,
保得你们残魂前往投生。虽然灵气消失,转世之後痴呆残废,所受天灾百难,不
是人所能堪,到底形神不致全灭,我也消了多少年的恶气。路只两条,决无更改。

  此外还有一线生路,如能恩爱到底,便是你们选出一人,独任艰难,自身先
在我欢喜狱中受尽诸般酷刑,再代心爱的人受上一次苦难。事完之後,将元神献
与神魔。所代的人虽仍不免挨上九百魔鞭,却可放其投生,不再过问。现将老鬼
禁制撤去,由你二人去商量回话吧。“

  鸠盘婆说罢,铁姝把手一招,紧咬老魔身上的三枭神魔也被鸠盘婆魔法禁制
强行收回。赵长素因受铁姝元神禁制,身受奇惨,骨髓皆融,四肢酸痛,周身如
瘫了一样。偏是全身不能自主,连想倒地都办不到,那罪孽真比死还厉害。禁制
一失,方才所受奇痒酸痛一齐攻心,悲号一声,晕倒在地。两条血影已经分头飞
来,当时闻到一股血腥,便被附在身上合为一体。

  赵长素痛楚虽未消失,精神却倒强健起来。早看见爱妾先前惊喜交集,眼含
痛泪,知道这多年来爱妾不知受了多少残酷的报复,本来心中怜悯,继一想自身
难保,又见爱妾相貌已变老丑,骨瘦如柴,心情也就冷淡下来。更深知欢喜地狱
中三百六十五种酷刑,要经一年之多才能受完。身在其中,休说度日如年,便是
一分一刻,也使人肝肠痛断,受尽熬煎,比度百年还要难过。等到历尽痛苦,至
多剩下一缕残魂馀气,肉身早已消灭。这等罪孽,胜於百死。何况仇敌怨毒已深,
必定尽情报复,一个忍受不住,仍是形神皆灭,平白多受好些苦难,本就没有打
算走这条路。

  妖妇当时已是惊魂皆颤。想了一想,料道老鬼真个情深,也许想起以前恩爱,
拼著多受苦痛,保全自己残魂,前往投生,免得一同葬送。自觉有了生机,朝著
鸠盘婆师徒叩了两个头,道声:“贱婢遵命。”

  以为老魔最喜花言巧语,一到身前,便施展昔年狐媚故伎,抱头哭喊道:
“事到今日,我也无话可说。只求你念在昔年恩爱之情,反正难逃毒手,与其两
败俱伤,何如为我多受一次磨折,保我残魂前往投生?”

  老魔本和妖妇同是一般心理,自私自利,估量仇人尽管狠毒,以前终是夫妻,
也许示意自己强迫爱妾多受一次欢喜狱中苦难,为己代死;或令自己将其残杀,
消了昔年仇恨,再行网开一面,也未可知。不料还未开口,妖妇已连哭带诉,由
不得心生厌恶。正当创巨痛深之际,便是月殿仙姬横陈在侧,也无心肠多看一眼。

  何况妖妇已在黑地狱中沉沦多年,元气大伤,变得那麽枯乾丑怪。方才又只
顾讨好仇人,做得太过。只因在性命交关之际,一心仍想用巧语哄骗,劝妖妇做
替死鬼。於是故意回手一把抱住,先用温言慰问,然後晓以利害,说:“仇人恨
你入骨,不比对我,还有丝毫旧情。你反正不能保全,便能脱身,也只剩一缕残
魂,休说报仇洩恨,连想再投人类都是万难,何况仇人师徒决不放你过去。我肉
身虽然不保,法力尚在,又有好些党徒。与其同归於尽,何如为我多受一点苦难,
使我保得元神逃走,将来还有报仇之望。”

  妖妇深知老魔卑鄙怯懦,专一自私,闻言,料知生望已绝,不等说完,便朝
老魔迎面一掌。随即厉声哭骂道:“我早知你这没良心的老鬼,平日专一花言巧
语骗人,供你快活,到了紧要关头,只顾自己,决不替人打算。对於仇人却是优
柔寡断,以致为我种下祸根。仇人当著你面,将我碎屍万段,零碎宰割。你偏和
她翻脸,全没想到我在仇人掌握之中,那种罪孽如何忍受?一任我血泪呼号,再
三求你认错低头,保我残魂免受魔宫二五地狱酷刑之惨,你始终置之不理。竟冷
不防竟向本命神魔立下那等恶誓,便把我元神丢在那里,匆匆遁走。由此仇人恨
你入骨,比我只有更甚。我这多年来,虽在黑地狱中受尽炼魂之惨与那七十二种
酷刑,受尽熬煎,长年惊魂皆颤,度日如年,近三月内已不似以前那样严厉。尤
其铁大仙姑有时遇到高兴头上,还将每日应受割魂划魄惨刑宽免。谁知你这老鬼
自己恶贯满盈,往别处寻一死路也罢,偏在我稍有一线生机之时跑来闯魂,害人
害己。心想你把我害得这般光景,稍有人心,便为我粉身碎骨也不算过。何况仇
人根本容你不得,元神万难保全,不过多受一年苦难,便可将我保全。我以为一
说即允,谁知仍是自私,妄想骗我为你多受苦难,再向仇人腆颜求活。你此时精
血已被神魔吸尽,元气大亏,即便保得元神逃走,也与寻常游魂怨鬼无异。亏你
老脸,竟会说出为我报仇的大话。我此时已把你这狼心狗肺看了个透,想你舍己
为人,必是无望,也不再作求生之想。想我助你,更是做梦!休说欢喜狱中每日
须经七万次以上惨刑熬煎,非我所能忍受,即便举手之劳,照你这等薄情无义,
卑鄙自私之人,我也宁甘与你同归於尽,决不会再上你当。我那孽报已早受够,
漫说逃生无望,即便保住残魂,也只化生毒虫之类,连个人身都投不到。转不如
形神皆灭,没有知觉,免得痛苦。你也无须多言,我此时只想求个痛快。好在各
有神魔附身,你精血元气已全损耗,就有法力,也未必便占上风,且看何人得胜,
抢这一个早死吧。”

  赵长素原知妖妇以前恃宠骄狂,每喜出言顶撞,仍想骗她上套,任其哭诉,
後来越听口气越不对。再一偷觑鸠盘婆,正朝自己冷笑,好似仇人当面现眼,快
心得意之状。又听妖妇口气坚决,知难挽救。无如危机瞬息,当此存亡关头,除
却欺骗妖妇,别无生机,心虽愤恨,仍然强忍怒火,不敢发作。刚朝妖妇喊得一
声“妹妹”,底下活还未出口,一片黑烟飞动中,铁姝忽在二人面前现身,冷笑
道:“老鬼!你也是得道多年的有名人物,为何还不如贼泼贱有骨气?师父虽许
你们在临死以前说几句心腹话,原因你二人昔年那等恩爱,当这千钧一发之间,
想起以前情分,必定争先求死,互相怜爱,为对方设想,甘受毁身灭神之惨。师
父就许为你二人至情感动,或将元神一齐放掉都在意中。谁知你这等脓包,以前
一个百计进谗,一个宠妾灭妻,何等恩爱情浓。这时却险诈存心,互相埋怨,变
作仇人冤家。似你们这等卑鄙无耻,淫贱下作之人,我师父最是痛恨,便原想放
你们,如今也改了主意。除照师父所说自相残杀,趁早求一个爽快,更无别的道
路。莫非还未受够,真个要到二五地狱之中,每日受那七万多次惨刑,苦熬一年
零一个月,再形消神灭不成?”

  妖妇受了多年恶报,积威之下,固把仇敌畏如毒蛇猛兽,稍见仇人神色不对,
心胆皆裂。便赵长素一听这等口气,已胆寒心悸,又知铁姝凶暴甚於乃师,一言
不合,便下毒手,虽然同是一死,却要多受好些罪孽。惊弓之鸟,自是不敢多言,
仍觉妖妇是罪魁祸首,当初悍妻虽是人老珠黄,只为妖妇日夜对己进谗,才致成
仇,如今却怪自己。又听仇人口气凶残,万无幸理。念头一转,不由怒从心起,
厉声大喝:“你这贼淫妇既然毫无情义,且叫你多受一点孽报!”

  说罢,飞身而起,待朝妖妇扑去。谁知妖妇早已横心,又知老魔险诈百出,
早有了防备,不等老魔发难,已先下毒手,来势比他更快。铁姝狞笑一声,把手
中魔诀一扬,便自飞走。於是二人便在神魔主持之下互相恶斗,残杀起来。双方
本已成仇,又有神魔暗中捉弄,越发眼红,都恨不能把对方生嚼下肚,才称心意。

  老魔早已痛得面无人色,气喘汗流,鼻子又早已咬掉。那只痛手刚由口里拔
出,未及施为,便被妖妇抢先下手,扑上前去,把那咬而未断的五指相继咬折,
两眼也抓瞎了一只。空有法力,因精血已被魔鬼吸去,竟被女的扭住,连抓带咬,
晃眼工夫,便皮开肉绽,满脸稀烂,直流黄水。周身奇痛,钻心透骨,偏被妖妇
抱紧,欲罢不能。妖妇又是元神,并非肉体,不怕还手。急得老魔无法,连声怒
吼,一面挣扎推拒,一面口喷魔光邪燄,烧得妖妇也是连声惨号,狼狈不堪。妖
妇同受神魔暗制,一味连抓带咬,向前拼命,连受魔火化炼,偏不知道逃避,一
味惨号悲啸,依旧乱抓乱咬不已。不消片刻,一个周身稀烂,一个为魔光邪燄所
伤甚重,痛苦万分,兀自纠结不解。

  鸠盘婆始终冷冷地望著二人,一丝表情俱无。铁姝手中拿著一个晶球,不时
注视,忽似发现球中有什警兆,朝鸠盘婆把球一扬,说了几句。微闻鸠盘婆说了
一句:“便宜他们!”

  把手一招,两条比血还红的魔影,便由二人身上飞起,一闪不见。铁姝随向
老魔、妖妇戟指喝道:“你们今日真个成了欢喜冤家,纠结不开了。”

  妖妇明知仇敌借此洩愤,底下身受还不知如何残酷。闻言以为又要出什花样,
心神大震,胆落魂飞,连忙颤声哀号道:“贱婢孽报,已经受够,望乞大仙姑念
在贱婢虽然死有馀辜,这多年来,深知咎由自取,始终恭顺,乞稍加怜悯,大发
慈悲,只求得到一个痛快,形神皆灭,均所甘心。”

  说罢,呜呜悲哭起来。老魔虽受神魔暗制,毕竟修道多年,是个行家,见此
形势,忽然醒悟,知道惨祸必不能免,谁也休想得丝毫便宜。於是勉强挣扎,厉
声喝道:“铁姝!我虽与你师父有仇,你我以前终是师徒情分,有好无恶,何苦
助纣为虐?并且眼前强敌尚未除去,仇敌人多势盛,夜长梦多,若早点将我二人
杀死,到底要好得多,免却许多顾虑。如等敌人援兵到来,就算你师徒法力高强,
能够得胜,也必多费心力,何苦来呢?我自知孽报,情愿形神皆灭,只求快些下
手如何?”

  铁姝闻言,狞笑答道:“本来师父打算令你二人受完孽报,再用魔火缓缓炼
化,使峨眉派贱婢看个榜样。你二人如想早脱苦趣,休再强抗,免将师父激怒,
多受罪孽。”

  妖妇因受魔火焚烧,受伤大重,宛转地上,疼得不住哀鸣,自知无幸,倒也
认命,静待仇人宰割,分毫未作逃走之想。赵长素毕竟老好巨猾,当此危急生死
之际,自然惜命,何况魔法又高,擅长玄功变化。附身神魔一去,灵智恢复,不
由又生妄想。於是故意瘫倒在地上,口中疾呼,哀求铁姝宽容。说他遍体鳞伤,
苦痛已极,求念昔年师徒之情,容他自将肉体脱去,和妖妇一样,同用元神受魔
火化炼,少受一次焚身之苦,也不想多挨时候,只给他稍微缓一口气。

  铁姝天性强傲好胜,见他这等哀求,竟为所动。偷觑鸠盘婆正朝手中晶球注
视,不曾留意。因知乃师对这两人怨恨太深,本意还想讨好,打算把妖妇尽情处
治,使其多受痛苦,再用魔火消灭,中了老魔缓兵之计,故意怒喝:“老鬼枉自
修道多年,这等胆小惜命,怕痒怕痛。先除妖妇,给你看个榜样也好。”

  扬手一蓬黑烟,先将妖妇元神罩住裹紧,当时发起火来。烈燄熊熊,疼得妖
妇悲声厉啸,满地乱滚,惨不忍闻。赵长素心中暗喜,因知仇敌厉害,哪敢显露
丝毫形迹。一面装作喘息狼狈,不能自主之状;一面暗中默运玄功,打算冷不防
施展魔教中解体分身大法,猛然逃走。如再不成,反正一死,没有两死,索性把
身带几件未用过的法宝一齐全力发动,向仇敌暗算,报仇纵然无望,多少也使仇
人受点伤害,至不济将这魔宫毁去一半,稍出胸中恶气。刚把毒计准备停当,见
妖妇受魔火焚烧时的惨状,越发胆战心寒,求生之念更切,口中疾呼:“铁姝手
下留情!”

  猛然连身跃起,装作自杀,一片魔光迸射如雨,整个身子忽然分裂为八块,
分八面跌倒地上。同时一条血影在一片魔光环绕之下,比电还快,破空便起。魔
女铁姝又正收拾妖妇快意,不暇兼顾。见状便慌了手脚,厉吼一声,将手一扬,
一片碧光便朝血影飞去。无如赵长素逃遁太快,已快逃出三层埋伏,见鸠盘婆也
未有什举动,先发的一股紫燄敌住魔光。紧跟著,紫燄中又飞出四五十枝飞叉,
叉尖上各有三股金碧火花,向前冲射。魔光立被冲散,铁姝本身元灵也受了反应。

  老魔见状大喜,意犹不足,妄想就势把铁蛛杀死,於是紧跟著又把三枝丧门
箭朝下面射来。

  这原是瞬息间事,老魔已经逃离上面出口只十数丈,晃眼便可越过。仗著肉
身已失,仅剩元神,只要一离崖口,立可施展玄功变化,幻形逃遁。忽听头上一
声冷笑,听出鸠盘婆的口音,心胆一寒,见到一片暗绿色的魔光拥著九个粉装玉
琢、形似童婴的少女已当头压来,知是仇人所炼九子母天魔。这一惊真非小可,
忙运玄功变化,待要逃遁,已被绿色魔光罩住,当时闻到一股极浓厚的血腥味。

  自知无幸,怒吼一声:“罢了!”

  元神被那九个女婴往上一围,便受魔法禁制,不能自主,随同往下飞降,仍
然回到原处,才知鸠盘婆暗中早有准备。铁姝心中恨极,顿犯凶残之性,不愿再
拿妖妇消遣。妖妇已由悲声惨号,变作吱吱怪叫,元神已被烧得缩成二尺大小一
团黑气,眼看就要消灭。这一来,只便宜了妖妇的残魂。铁姝先把手一指,魔火
邪燄突然大盛,环绕妖妇残魂一烧,只听连声极微弱的惨啸过处,残魂黑影便由
浓而淡,最後现出薄薄一条与妖妇相貌相同的淡红影子,只闪了两闪,便被内中
一团魔燄震散,化为千万缕血丝淡影,大蓬魔火往上一围,当时消灭。

  魔女除了妖妇,立往老魔身前赶去,一面咬牙切齿厉声咒骂,一面施展魔法,
朝前一指。那九个女婴儿本来环绕老魔身外拍手欢啸,舞蹈不休,看去宛如三五
岁的童婴,一个个生得粉滴酥搓,玉雪般可爱,神态尤为天真,任谁看去也应生
出怜爱。不知怎的,老魔见了竟是万分畏惧,满脸惊怖之容。

  石慧为外表所愚,笑说:“师伯你看,那些小孩有多爱人,老魔为何那样害
怕?”

  易静方说:“此是仇人所炼九子母天魔,阴毒异常,一会现出原形,你就知
道他们的厉害了。”

  即在一片怒吼声中,那九个女婴突然就地一滚,化为九个恶鬼,朝赵长素扑
去。那九魔相貌虽然狞恶,但是面上有肉,一个个白发红睛,大鼻阔嘴,满嘴利
齿其白如银,十分尖锐细密,闪闪生光,并不是往日所遇各种凶魔恶鬼的形似骷
髅,周身白骨鳞峋。这九魔本是魔宫头目,邪法神通甚高,平日饱吸修道人的精
血元气,又经多年苦炼,已快炼成实质,形体与生人无异。

  易静心念一动,便嘱石慧说:“九魔已现本来面目,老魔元神必为所灭。不
久便会来攻我们。乘老魔未死,仗你家传的石火神雷,骤出不意,攻穿地面禁制
冒险遁走,或者还能办到。”

  石慧接口说道:“弟子所遇异人,也曾说过破了魔女元命牌後,便可乘隙遁
走。但是师伯一人在此被困有多闷人呢!弟子已早打定主意,随同师伯在此,等
候时机,一同出险,决不离开了。”

  易静闻言,越发怜爱,只得任之。却不知越扮天真,越是阴险,常令受害者
死了也不知是怎麽一回事。赵长素被那九个魔鬼团团围住,却不似先前三枭神魔
紧附身上吸食人血,各咧著一张阔口,由口里喷出一股暗绿色的烟气,先将老魔
全身裹了一个风雨不透,然後频频吞吐,吮吸不已。老魔被那绿气越裹越紧,丝
毫不能转动,先还厉声惨叫,咒骂不停,到了後来,魔影越淡,不时发出极微弱
的惨号。

  老魔似知不能逃脱,万分无奈之下,仍想施展诡谋,将元神由外而内,一个
罩上一个,成三层血影。外层神情痛苦万分;内里一层血影要小得多,精气却极
凝炼,影外并有薄薄一层魔光暗中隐护,胸前还悬有两片宝光,因外面两层全是
真的,故此敌人不易看破。缩成尺许长的一个小人,任凭九魔饱吹,却将最重要
的主魂隐藏在内,暗用玄功将那一滴元精心血收去。表面任凭魔鬼吞吸精血,暗
里切齿咒骂,宛如鬼语啾啾哀鸣。拼将所炼三屍元神豁出多受些痛苦,葬送一两
个,然後冷不防乘机遁走,以免形神全灭。

  那头一个化身已被九魔把残魂馀气吸尽。又有一个出现,魂气反倒比前加强。

  九魔口中烟气喷射更急。猛瞥见老魔胸前突现一团红影,内层元神有碧光微
闪。

  说时迟,那时快,叭的一声大震,老魔身外魔光首被震破,一团形如日轮的
暗赤光华,中发千万点金碧火花,已电也似疾向铁姝迎面打到。同时一条老魔的
人影在另一片深碧魔光环绕之下向空射去。铁姝当时先被金碧火花射中身上,如
非玄功变化,飞遁神速,就这一下,不死也必重伤。不禁怒发如狂,猛瞥见老魔
元神刺空而逃,不料老魔虚实兼用,中藏毒计,便舍日轮朝上空追去。

  晃眼之间,老魔元神已快逃出禁网,连血河大阵也未发动。铁姝元神所化碧
光电掣追上,将老魔罩定,待要擒往阵中,放出天魔重加楚毒。忽听脑後风雷之
声甚是迅急,正是先前所见形如日轮,中发亿万金碧火花的那团暗红光华,由内
里发出风雷之声,由下面电掣追来,如影随形,其急如电。铁姝看出仇敌法宝厉
害,心更愤急,竟将奉有严命轻易不用的玄阴二五斩魂刀放将出来。一溜灰白色
冷森森的刀光,带著一股阴风惨雾,照准红球迎面斩去。此宝专戮道家元神,阴
毒非常。谁知老魔怀仇多年,所有法宝均为对付她师徒二人而炼。铁姝这一发难,
正合老魔心意。

  说时迟,那时快,先被魔光所困那条魔影突然怒吼一声,一闪不见。只见魔
光影里现出豆大一粒血光。两下里才一接触,叭的一声大震,当时爆炸,千重血
雨中杂亿万金碧火花,突随红光一同爆炸。立有一条两尺来高,与老魔相貌相同
的血影自内飞出,晃眼幻出无数化身,同时暴长,迎面扑来。铁姝不禁又惊又怒,
忙运玄功往侧闪避。如非逃遁得快,应变尚速,元神必受重伤无疑。老魔所现化
身竟有百十条之多。除当头迎面来扑的几个而外,下馀均带著一缕缕鲜红如血的
火燄,比电还快,分朝四面射空逃去。

  老魔原是故意做作,拼著再葬送一条元神,仗著法宝之力,暗用滴血分身秘
魔大法冒险逃走。这类滴血分身上乘魔法,分合由心,只要逃出一丝残魂,一任
对方禁制如何神妙,只要行法一收,立生感应,便可全数收去,合为一体。休看
三屍元神已丧其二,仍能吸收别的游魂冤鬼的精气,重炼上十馀年,便可复原如
初。此举机密神速,连鸠盘婆也未想到。铁姝耳听鸠盘婆厉声疾呼:“徒儿速退!

  免受老鬼暗算。“

  眼前倏地一亮,一片深碧色的魔光突在天空出现,天塌也似猛压下来,只一
闪,便将所有血影似网鱼一般全数网住。当空顿时成了一片碧海,一任妖魂在里
面往来冲突,也逃不出去。老魔化身也越变越多,为数不下千百,在光网中悲声
厉啸,怒吼不已。光网方圆不下百亩,也不往中心收拢,任其呼啸冲突,始终悬
空不动。

  鸠盘婆只是元神在上空施为,本身仍坐原处未动。这才忽然手指上空,冷冷
说道:“你以为化身越多,稍有空隙,逃走一两个便可如愿。却不知我恨你刺骨,
方才已在暗中行法,你每一元神均有诸天五淫丝紧附其上。此宝威力神妙,一经
上身,便如影附形,又无丝毫感觉,须等九子母天魔飞入网中方现形迹。任你多
大神通,除比方才多受苦难而外,只有等灭亡,并无丝毫生路。似你这类无耻无
义,淫凶险恶之徒,我不屑和你再说,静候形神皆灭吧。”

  那九子母天魔先被铁姝用魔法飞起一团血光将其制住,本来同困光中,挣扎
不脱,一个个急得厉声怒吼,老魔一逃,竟朝铁姝磨牙怒吼,目射凶光,似要反
噬主人神气。吃鸠盘婆一指,血光立散,九魔飞身而起,待朝铁姝扑去。鸠盘婆
厉声喝道:“无知野鬼,放著现成美食不去享受,意欲何为?”

  说罢,扬手一蓬碧森森的光影,猛朝九魔扑去,光中立现出无数金针,打得
九魔纷纷惨号。手又一指,那蓬碧光金针立押了九魔往光网中飞去。赵长素一听
仇人口气,自知万无生理,情急之下,仍然妄想趁著九魔入网、魔光分合之间冲
逃出去,也在网中连声怒啸,待机而动。谁知敌人厉害,九子母天魔尤为神妙,
在鸠盘婆法力主持之下,竟透光而入。

  这一来,老魔刚惨号得几声,当头已有九个化身被九魔擒住。九个化身分明
是虚影,竟与实质无异,吃九魔利爪分别抱紧,咧著血盆大口,猛力一吸,赵长
素的魔影立时由浓而淡,晃眼化为乌有,九魔又改朝别的元神扑去。赵长素断定
下馀百馀条魔影也必无幸,也把心一横,妄想拼命,欲将所炼诸天魔燄聚在一起,
骤然发难,即便不能报仇脱身,好歹也将九子母天魔消灭几个。谁知九魔动作如
电,来势快得出奇,晃眼之间,赵长素的元神化身又被吸去了好几个。

  这类化身均有灵感,痛痒相关,赵长素负痛情急,又知惨祸难免,只得用十
八条化身分为两起,去供九魔吞噬,以缓来势,把下馀百十条元神聚合一处。正
待发难,还未及施为,就这晃眼之间,猛觉身上微一迷糊,每条元神均吃那五淫
柔丝缠紧,通身软绵绵的不痛不痒,只是行动丝毫不能自主,神志昏迷。休说聚
合所有元神发动魔燄神火伤敌,连往一起聚拢均办不到。

  先前妄想脱身报仇,未得如愿。此时因受九魔咬吸生魂之惨,万难禁受,已
经变计,不再求生,只想早死。无奈仇人怨毒太深,立意使他多受苦痛,并向易
静师徒示威,哪里让他痛快,除开头为示九於母天魔的威力,才一照面,便将老
魔化身吞食了二十六个而外,下馀便改快为慢,由九魔在光网中分头捕捉,慢慢
吞噬。老魔几次想把元神合为一体,均为柔丝所制,行动不能自如。眼看化身一
个随著一个被消灭,所受苦痛凄惨无比,想求速死,都是万难。

  老魔功力甚高,所炼三屍元神精气凝炼,无异生人。只要有一个受伤,或为
敌人所杀,下馀百十个化身同时感受苦痛。每失去一个化身,元神跟著损耗,抗
力越发微弱,遭受越惨。後来连附在身上的魔燄神雷,也被九魔相继吸收了去。

  实在忍受不住,由不得哀声惨号,只求鸠盘婆大发慈悲,赐以速死。鸠盘婆
师徒冷酷凶狠,坐在一旁,互相说笑,直如未见。

  石慧别有用心,假天真纯洁,看不过残酷手段,又在一旁怂恿。易静也忍耐
不住气愤,大声怒喝道:“老女魔鬼,你师徒的伎俩我已看透,也不过如此。速
将老魔元神消灭,免得看了心烦。再将你这魔阵尽力发挥,看你能把我二人如何?

  再不发动,我们就要先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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