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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魔帝傲世行】 作者:帅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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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天魔无极至刚至强

  俞志平的剑上光芒绽发,人和剑依着一条完美的曲线往凤红邪直攻而去。看
似失去了平衡的凤红邪,临危中把握于右手上的鱼肠剑在虚空中连刺三剑,三点
剑气立即于空气之中形成,其位置更刚好全是俞志平进攻时配剑所必经的曲线之
上。

  「好剑法!」

  俞志平沉声叫好时,手上却是以硬碰硬的凭破竹之势直刺进凤红邪的防守范
围。

  手中配剑贯满匹练真气,在破去凤红邪留下那首两道剑气后,仍只能对他造
成无关痛痒的阻碍。可是当他要破去最后一道剑气时却骇然发现这点剑气和头两
点完全不同,这点剑气极度阴寒犹如冰雹,把他手里的经脉雪得微微麻痹时剑势
也不由一滞。

  而原本应是失了平衡的凤红邪却在俞志平剑势轻微受挫的一瞬间反扑过来,
俞志平至此终于知道自己中计。

  刚才俞志平本打算以没有真气的剑鞘引凤红邪用错力度而露出破绽,岂知他
早已看穿之时竟更将计就计反引他来进攻。其后那三点剑气当中的虚实就更是一
条长远的鱼丝,远在他装作受伤时已经布了下来。虽然俞志平从来没有对凤红邪
抱有任何的轻敌之意,可是在他的心底之中仍会自然地把他功力打了折扣的形象
烙印下来,当以为凤红邪的守势有隙可寻时,他也自然地选择了硬拼凤红邪所留
下的剑气,而放弃绕过剑气那种可能失去优势的策略。

  直至俞志平破掉了凤红邪两点剑气他仍是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跌落陷阱。可是
当他在碰上最后的剑气,满以为可以撕破对方的严密防守而掌握主动时,他才在
碰壁后发现自己的失误,也在此时才发现凤红邪的真正实力非但不逊于自己或仇
战,其算计和沉稳更是远胜于他们。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以短剑作武器的凤红邪已经率先攻进俞志平的三尺范围之内,以手中的鱼肠
剑在近距离下与他的长配剑硬拼起来。而最叫俞志平苦脑的是此时对方已经尽占
了先机,快疾的身法配合手中之剑那种阴柔劲力又像粘土一样绞缠着他的长剑不
放,即使他有心要退开根本亦办不到。

  在擂台之外的高明者全都变成你看我我看你。任谁也料不到战前被看低了两
线的凤红邪竟能反占优势,以短兵器之利逼得俞志平在近距离作苦战。

  从俞志平出现失着之时,凤红邪已经把原本的策略全盘改变过来,他要以主
导逼使俞志平用那挫败仇战的奇招来扳平,而不想只守不攻的呆等对手出招时才
应变,如此一来他将立于不败之地。

  擂台之上连环作响,劲气交击,一寒一热的劲气更形成了一个大旋涡,把两
位年轻剑手同时包裹在内。含有强劲偏热偏阳与偏寒偏阴真气的两把兵器在交击
中更产生了闪亮的电流,在大旋涡之内电射而出直击擂台四周,其势之震撼使得
旁观中那这不懂武功的文官们也看得面色发白,心惊胆战。

  俞志平因长剑的不利,加上剑术上的造旨本就略逊于凤红邪,现在只是单靠
深不可测的功力苦苦支持。但他也清楚知道这种情况绝对不能维持太久,时间一
拖长他真气的消耗也会比对手更快耗尽。

  毕竟是全真教精心培养的英菁,当机立断下,俞志平聚功于双脚并发力硬踏
脚下的厚木板。厚近三,四寸的木板硬生生被俞志平所踏破,而他也借凤红邪所
攻来的力度把自己往下方的破洞口送去。

  凤红邪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兴奋,但他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他凌空跃起
变成头下脚上的样子,身躯也如鱼儿跳跃般死缠俞志平不放,由那个洞口从台上
追到台底。

  就在观众们为这两人的斗智斗力而看得如痴如醉时,凤俞两人也在这个擂台
底的木柱之间不断游斗。

  虽对俞志平没有好感,但凤红邪却仍是佩服此子的急才和天马行空的想法。
在落入下风的当儿仍可以保持冷静,发现在台上无遮无挡倒不如避到台下可以在
木柱之间作闪躲更有机会摆脱他。

  就在凤红邪边攻边想对策之时,心里突然响起了警号,同时也发现俞志平面
上竟然变得阴冷凝重。在这霎时之间凤红邪的精神也瞬即进入最颠峰状态,同时
也意识到如果自己继续狙击的话就将会被对手引到一个刚好没法触到任何柱子的
空位。

  艺高人胆大,凤红邪不愿错过这个反陷敌人的良机。他从木柱之上借力后也
偷偷收起半分力度,然后毫不犹豫就投身到俞志平所设下的陷阱位置。

  就在凤红邪身边再没有能借力的木柱时俞志平却以单脚踏到身后一枝木上,
他的整个人就凭借那一点的位置以粘劲粘着木柱,要以此丁点的便宜硬守凌空而
没处着力的凤红邪。

  「给我滚回去!」

  借刚才那隐藏未发的力量,凤红邪在空中奇迹地鲤跃龙门般挫身仰后,并倒
挂脚踢俞志平的面门。俞志平暗暗吃惊,他清楚如果被凤红邪这集中全身旋转之
力的重踢击中肯定要尸骨无全。但在这危急的当儿,他亦尽显一流高手的应变能
力,险险地以剑柄尾勉强封住凤红邪一击,但人也震得吐血往上抛飞,破开木板
再次升回台上。

  瞥见已经如影随形般追来的凤红邪,俞志平心知又再落入下风。但他心意坚
刚,从这一迅即逝的时间,在被抛上空中之时他宏喝一声就把纯阳真气的心法提
升到最大极限,原本灼热如火的劲气忽然变得冰寒阴冷,更反借在半空下堕之势
使他风雨欲来的杀招更见威凌。

  两股寒劲流窜,整个现场瞬即彷如冰封之地般阴冷,包括了高强如韩巧巧在
内的四周所有人,也同被这股扑面而来的寒气冲击而感到冰寒刺骨。

  刚刚胁强势从后狙击而至的凤红邪,顿时感到对手真气的量和质竟似以倍计
提升。眼看俞志平竟可以在此等劣势下再次反击,不由暗自庆幸自己仍处优势,
否则今次真可能会阴沟翻船。当两把兵刃一上一下作正面交击时,猛烈至比真火
还要炽热的可怕真气攻进凤红邪体内,他也全力运起血莲化解这种惊人的火阳之
劲。

  得此机会,俞志平终能扳回平手。他不愿错过这辛苦得回来的时机,飘开并
后退三步后改为两手握剑,一个旋步把剑在头顶划出一个大圆后,才以鬼神辟易
的气势往凤红邪当头疾劈。

  此时凤红邪体内那纯阴的血莲已把纯阳心法那种足以直接焚人经脉的霸道真
气化去。面对俞志平这最强一击,凤红邪不惊反喜,因为他已经掌握了他所要知
道的秘密。

  最上剩的行功心法,如他的血魔化莲或天魔无极,可以把先天的真气吸纳进
体内后再释放出来。而创自一代武术巨匠王重阳的纯阳心法则不单只是吸纳先天
阳气这么简单,而是强行把四周的阳气全都抽进体内去。故此当这套功法运至最
大的极限时,运功者会把原是释出真气的窍穴也改变为吸纳。虽然凤红邪一时也
想不通王重阳是如何办到,也不明白施功者为何可以不爆体而亡,但事实仍摆在
眼前。

  而这种情况也产生了四周由灼热于一瞬间化为寒冷的现象,他更可以想象俞
志平真气的质与量可能是平时的倍计。当日的仇战大概就是因为不能适应这既急
且烈的温差,才会在反击时出现了不攻不守的尴尬点,也被俞志平那无可抗御的
全力一击打败。

  可是已经明白了真相的凤红邪当然不同于仇战,他把右手上的鱼肠剑由正手
变成反手握着,运起最大极限的八成半血莲功力并毒功于剑上,由下而上的与俞
志平劈下的长剑迎去。

  出奇地没有任何声响,但却闪过了一丝燿眼的光华。那道强光把整个擂台也
给照得白白的一遍,也没有人可以看得清楚当中的情况。

  二人全无花巧的硬拼,两把兵器所缠卷的有质而无形的真气交击,俞志平那
种霸道无比的纯阳真气先破开凤红邪的血莲真气燃烧进他的手臂经脉,他的衫袖
口因高热而烧成气灰,但他仍是硬生生接下了俞志平这含着毕生功力的一招。以
柚木所建的擂台承受了这记力量的爆发后,多支坚固无比的木桩即时出现裂痕。

  一击之后的狂猛反震力把俩人冲得往后退开,而凤红邪也旋转着身的铲地退
却数丈。他心中暗呼厉害,王重阳的纯阳心法的确可怕,以他的血魔化莲之阴柔
仍不能尽化对手的火热劲度,至使右手的经脉亦略为受损。

  只被震退两步的俞志平眼里闪动精芒,面上杀机毕现,可是额角却已冒出了
汗珠。凤红邪已知他的真气消耗极大,而且他根本仍末能好好掌握那种近乎暴走
的无俦真力,否则也不会笨得拿长剑去劈,而应是以精奥的点击来发挥剑术的优
势。心里暗暗概叹,如果今日他面对的对手是王重阳,而他自己亦是十成功力的
话,将会是一场无比精采的旷世之战。

  咬紧牙关,俞志平谷起所有功力,要趁对手的右臂受伤之时再次往他劈杀而
去。

  看到他的来势已不及刚才那一击之强凝,凤红邪意识到大局已定。就像变法
术一样,原本反手握着鱼肠剑的右手手指一动,鱼肠剑在破烂了的袖口飞入,凤
红邪以手臂和背肌作出精妙的运送,这柄短剑皇者立时在左手袖口飞出,变成了
左手正手握剑。

  凤红邪眼中亦红光绽放,鱼肠剑尖发出黑中泛金的光彩以快若奔雷的速度直
挑对方的右脸门。

  俞志平大惊失色,他发梦亦没法想到对方这种神乎奇技的剑术,而且在他举
轻苦重之时已经凭兵器之轻短与灵巧直刺而至。无奈下他只能把攻势改成守招,
猝变招之时气势亦随之大减。

  剑刃与气劲交击,发出震撼全场的巨响,寒气亦象是冷冷北风般怒扑往四周
的观众。凤红邪今次只后退了三步,但俞志平却因措手不及而被击至铲地后彻到
擂台的边缘,当停下后不禁以剑支地的半跪着,看样子极为狼狈。

  眼看对手被击退,但凤红邪左手垂下,竟似没有剩胜进攻之意。

  「比武之道,点到即止。今日凤某已经打得痛快,我们就作平手论吧,俞兄
以为如何?」

  凤红邪面上冷静,神色祥和,可是听到他这番话的俞志平却面色阴晴不定。
当在场一班以正义自居的武林名宿大家都作样子地互相赞扬凤红邪,而全真门人
的面色亦稍为放松时,单单就只有韩巧巧一人直觉感到凤红邪那种深藏而浓烈的
杀意。

  望着台上威风八面的情郎,韩巧巧不由越看越迷醉,同时也为他已稳胜大局
而放下刚才仍不住猛跳的芳心。

  俞志平深吸一口气,挽力站起并把配剑摇指凤红邪,仍旧发出炽热剑气时眼
中亦射出坚定神色道:「大家胜负未分,凤兄此话似是言之尚早。」

  凤红邪面上忽然由阴森替代了刚才的祥和,眼里亦透出盛极杀意,其实他一
早已料到俞志平不会就此善罢。此战由俞志平自己所提出,要他这样明和实输的
结束他的面子要往那里放。

  而且在江湖之中早有凤红邪曾被穆心玲所击败的传闻,虽然从未得以证实,
但如果今日大家打成平手,亦代表了他不及穆心玲。对于以挑战雪无痕为最终目
标,誓要一统并重震道门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打击。

  「刚才听俞兄说今日一战是以武会友,没想到原来是铁定要与凤某分高下生
死。既是如此,俞兄就别怪凤某不再手下留情。」

  在场众人不由哗然凤红邪刚才不知是否真的留手,而俞志平亦只是以为凤红
邪在靠吓而已。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凤红邪身上竟开始出现异象。

  既然都玩得这么大了,此战之后再也没有必要隐藏什么。而且对手难求,他
也索性拿俞志平来开刀,试一试他从刚才的比斗中学到对阳性气功的新体会。

  把天魔无极的四对卦象反覆尝试后,终试出了当把特定的四对卦象开成为一
静一动,一阴一阳后,先天阳性真气已经源源不绝地贯体而入。和暖而强凝的热
力流走满贯全身时,血莲亦把阴性真气引入体内并快速地回复真气。

  当天魔无极的四个动卦位作释出,而四个静卦位作吸纳后,输入与输出间不
单为凤红邪提供了新的真气,还造成了身周一个火烫燥热的龙卷风。就象是一个
火焰龙卷般,虽只有不及十尺的直径,但既急且猛的风力却已把当中的凤红邪紧
紧包围其中,成形气势磅礴,霸道威凌的一个旋风护罩。长发缕缕地往天空竖立
飘扬,凤红邪眼中的红芒亦散发至最大极限,尤如两个红色的太阳收藏于旋风之
中,配合火烫的热力就更是惊心动魄。

  这就是天魔无极的起手绝技大龙卷。

  龙卷风只是一个衍生品,此招真正的技术创自纯阳真气但又与之刚好相反。
就是起动无极八卦,急速加快真气的出与入,使每一招式也可以维持在颠峰的十
成功力,做到招招狂猛去尽时又可以把真气消耗的速度减达一半有多,好明显是
为增加提升耐久作战的威力而创造。

  天魔无极可以大大节省真气消耗,血魔化莲能够急速回复真气损失,加上凤
红邪本就功力深不见底,其持久作战力立时大幅提高。

  当观众们包括了韩巧巧在内全被眼前这一幕奇景吓得目定口呆,就连躲在暗
处的张保真也不禁走出来一看时,被这可怕龙卷的游离风力逼至擂台边沿的俞志
平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贵为全真教的培育菁英,自少已不停服用珍贵的灵
丹宝药,加上张志敬时常不惜消耗真元地为他凝练真气,以及凭他坚如金钢的意
志,从不松懈地艰辛修练最上剩的纯阳心法才能达至他现时远超常人的深厚功力
修为。

  但在他剧战过后真气消耗过半时,年纪比他还少一点的凤红邪竟仍能发动如
此不正常的强大势气,那种信心的打击实在比战败还要来得更强过数倍,甚至比
死还更难接受。

  就在俞志平仍不能置信时凤红邪已仰天狂嚎,火热的龙卷威力亦往外爆发,
所有观众皆被热浪所冲击得呼吸不顺。庞大但已是伤痕处处的擂台剧震一下后,
台下多枝木桩终于承受不了震力而粉碎。凤红邪剩龙卷风之威直扑往强努之未的
俞志平,其霸道和威势竟似比同是走刚阳路子的纯阳心法更为凶猛。

  俞志平知此乃生死一线之间,抛开刚才的烦闷急运起所有功力,打算硬接凤
红邪此时的可怕攻击。但就在他运转真气时,体内的经脉竟突然产生了剧痛,一
丝阴寒诡异的气劲快疾地破开各穴位袭向他的心脉。

  面上表情写满了不可能,不甘心,俞志平这才了解到在刚才早已中了对方的
毒手,凤红邪刚刚说点到即止的那番话不过是要分他心神而已。可是此时凤红邪
猛招已发,四周的狂热气流已卷封他所有退避之路,想挽回败局已是没有可能之
事。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三条身影已分两批飞上了擂台之上,直取凤红邪的进攻
路线。

  第一道黑影在凤红邪发招时已运劲直扑向擂台之上,一点无比清澈的晶莹光
芒在他手上的长剑峰处凝聚。此蒙面神秘人的速度奇高,截击点亦非常精准,从
不带起任何气劲却仍保持如虹的气势和压力可以推知他的实力之高。

  第二道紫色的影子在神秘人偷袭时已经紧随而上。当凤红邪掌控大局后,韩
巧巧已能全心全意地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当有人发动气劲时,她亦随之运劲。
本是在凤红邪身后的她距离上是追不上对方的,但在她跃上台后却以小金莲轻轻
一点那支被俞志平剑气破坏了的旗杆上,然后借位发力的后发先至,刚好以她最
卓越的轻功追及并反截击那名神秘人。

  一声鸣亮的清响,韩巧巧和神秘高手两剑交击后同时借那反挫力飘扬上飞,
并在半空之中化为一黑一紫两道人影剑来剑往的绞战一起,其速度之快,剑劲交
拼的急劲亮响声竟不比刚才凤俞两人的激战逊色多少。

  当凤红邪已经进入攻击范围时,人未至但剑气已经直迫而来。在俞志平身后
的向清亦已勉强赶到他的身旁,看来想要代他硬接凤红邪的一击。俞志平面色又
再一惊,一手抄起向清的后腰不顾战败的结果,运起真气就硬碰剑气,再借力破
开凤红邪的封锁飞出擂台。

  本已是剧毒入体,现在更因被凤红邪的剑气反撞而受伤,俞志平口吐鲜血的
就和向清跌下擂台。强招经已发动的凤红邪心中暗叹,看在俞志平仍像个男人的
行为今日就让他留下一条狗命吧。运动精奥神妙的天魔无极,在不可能下把强至
颠峰的猛招强行改变为冲天而起,直接扑杀在空中与韩巧巧已经连拼数十剑的高
手。

  半空中交手的两人也大吃一惊,凤红邪人尚未至,但从脚底攻来的龙卷风势
已是灼得皮肤刺痛,呼吸困难。

  「巧巧让路!」

  受凤红邪的气势所牵制,神秘高手已没法把韩巧巧留住。韩巧巧轻松飘下擂
台时,神秘高手却剑生变化,长剑光芒织出一张剑网以迎凤红邪的霸绝一击。

  凤红邪面上掠过一丝讶异,但鱼肠剑乃一往无回地直刺进对方剑网之中。而
对手剑网倏地收窄,就像补鱼的渔网般收束为一个以鱼肠剑为目标的无数点击,
并以此玄异高深的剑术精确地封闭了凤红邪那霸道一剑的来势。

  在剑点完全地封锁了所有进攻路线时,鱼肠宝剑在凤红邪的手中突然急速地
回转了一圈,就像一尾灵活的鱼儿般以剑刃边沿硬抗从四方八面而来的点击。

  气劲猛地流窜,加上强震之音变成了空中的一个霹雳,震得下方的人心脏猛
跳。

  神秘人闷哼一声往后飘退,而凤红邪竟然面带一个亲切的微笑,看上去就似
是在恭送朋友的样子般,也不追击就慢慢飘回擂台之上。

  退至擂台,把鱼肠剑交给了它的新主人韩巧巧,凤红邪也不愿废话的居高临
下,傲视了仍在运劲治疗的俞志平一眼后,挽起韩巧巧那条娇小幼细的蛮腰大步
离场。


              第八章宗师之道

  昂首阔步以优胜者之姿步离校场,可是仍未到达门口已经有一批人首先从人
羣当中溜出来截着凤韩两人的去路。

  截路的共六人,为首者大概二十五至三十岁左右,他正是围剿赵梓橦不果,
更被凤红邪打得重伤的英伟汉子,而在他身后的正是当日侥幸逃走成功的五位高
手。但反常地为首者和从人似乎都没有流露出恶意。

  「在下察罕帖木儿,恭喜凤公子一战功成。」

  凝望着察罕帖木儿的凤红邪也微微报以一笑算是回礼。

  「帖木儿与公子可谓不打不相识,原本在下仍在迷糊那里钻了个如此可怕的
高手出来,原来就是凤公子。哈,当日一战在下确是由衷佩服。」

  在凤红邪身后的韩巧巧眼中暗紫精芒一闪而过,似是向察罕帖木儿说明想动
手就即管放马过来的意思。反而察罕帖木儿仔细打量没有掩饰奇丽美貌的韩巧巧
后,不由自主被她结合媚态与天真的特殊气质深深地吸引了注意力,也忍不住露
出惊艳和赞叹的眼光,但同时亦为她的修为和武艺而再次暗自吃惊。

  「请问这位是否白莲公主?帖木儿在此见过了。」

  「小婢只是主人身边的丫环,公子有礼。」

  看着这位名花有主的绝色美女,察罕帖木儿流露出可惜的神情,可是凤红邪
却暗赞他的胸襟,因为他不像他身后的随从般,竟可以全然没有一点妒忌之色。

  「察罕兄找凤某人何事?」

  察罕帖木儿微笑着,亲切地派人为凤红邪开路前行,而他也在旁开始侃侃而
谈:「在下想向公子要个人。」

  凤红邪立时知道他的目标仍是为了赵梓橦,但面上却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只
淡然微笑道:「敢问察罕兄身居何职?」

  「白身。」

  「白身?」

  看到凤红邪和韩巧巧的吃惊表情,察罕帖木儿也忍俊不禁:「在下的确是白
身,只是因为一些特别的理由,才要来多管朝廷的闲事而已。」

  凤红邪和韩巧巧又再互相对望一眼,旋又望向了察罕帖木儿。如非他们找不
出此人说谎的理由,他们必定不会相信。

  「无论阁下是什么身份,什么理由,也请恕凤某不能遵从。」

  意外地,察罕帖木儿没有任何的怒意或不高兴,反而会心微笑,笑得非常真
诚和满意之余竟更带着一点的赞扬敬重,惹得凤红邪再次摸不着头脑时,也对此
人的来历越来越感兴趣。

  「既然凤兄如此说,在下也总算尽了力,也可以算有个交代了。」

  此时韩巧巧那双明亮眼眸仍是不能释怀而带着浓厚敌意,察罕帖木儿徐徐叹
气解释:「凤兄和韩姑娘必是非常好奇,为何在下与敝部下象是对俩位没有什么
恶意吧。其实我们今次所做的事,只是照某位大人的指示而行动。既然对凤兄无
可奈何,我们也只好收手。另一方面,对我们域外人来说,一向是强者为尊与及
敬重勇士。上次以众敌寡亦斗不过凤兄,我们只能怪自己本事未到家,但实在没
理由对凤兄杀败了我们手足而怨怪,这是我们这班域外粗人的习惯。」

  听到察罕帖木儿这番不类中土人的豪气说话,凤红邪不由被勾起了当日和他
在森林内战斗的情形,他抵挡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及所用的内功路子亦象是演曲
做戏一样重新在脑海中展现。加上他自称自己为域外人而非蒙古人,以及指有某
位大人指示时暗含了一种不屑和轻视,凤红邪开始找到线索推考此人的背景。

  「凤兄请别怪在下多事,现在天下虽乱,但元朝政府内仍有能人,更有你们
看不通的实力。如果想明哲保身的话,站得远一点会比较好。」

  凤红邪知他暗示叫自己别卷进去白莲教的叛乱之中,在轻轻叹气时身旁的韩
巧巧已是一面不屑地瞪了察罕帖木儿一眼。若不是有凤红邪在此,韩巧巧可能已
鼓其如簧之舌和察罕帖木儿对着干了。

  虽不知察罕帖木儿是什么人,但由他一直陪同步出天宝宫门口为止,抱括了
一班高官大员在内竟没有一人够胆上前说话,凤红邪心知他背后的靠山定必是硬
得不能再硬。

  当他们上次交手的情形在脑海之中一丝不漏重覆了三,四次之后,倏地想到
了一点事情。他的武功很强,但就连识见高明如韩慧君的记忆与及凤啸天的口述
亦没有提及,那他的武艺很大机会亦不属于中土任何派系。仍与衰落的蒙古元朝
政府有密切关系的外族宗师级高手怕没有几人,他的来历已经呼之欲出。

  心中一动再动,当想到什么之时又发现有人已在他们身后追来。

  「帖木儿就送凤兄到此,希望他日我们是朋友而非敌人。」凤红邪忽然傲然
一笑,非凡样貌之上满是坚定不移的自信和豪气,催运内功后眼中清澈无比地直
望进察罕帖木儿的眼里去。在旁的察罕帖木儿一呆,突然泛起自己象是全裸的被
凤红邪看通看透的恐布感,脑中亦不由幻想起一个人的轮廓。除了凤红邪外,就
只有脑海这人曾给予他这份可怕的感觉。

  一瞬间就似是和察罕帖木儿的精神接上,更似可以读到他的脑袋在想什么,
就像那次在树林中感到了韩巧巧时那种没法解释的玄异感,也在心里看到一个黑
人影。虽只是一个黑影,但却神奇地显露出智能,毅力和出尘的特质。可是凤红
邪又同时涌起一种不安和不舒服的感觉。

  「若然做不了朋友,当个敌人也不错,谢过察罕兄的好意了。」

  察罕帖木儿茫然过后又是讶异,他虽然知道凤红邪厉害,但从没想到这名青
年竟可以与那一个人比较。勉强压下心里的疑惑,向凤红邪道别一声就立即率人
离开。

  「主人,那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着察罕帖木儿的远去,凤红邪仰天微笑,在青空的朗照底下是一副异常向
往的神情。

  「那家伙我不清楚,只知他的师傅是宗喀巴。」

  「蒙古国师宗喀巴!」

  听到韩巧巧微微吃惊的语气,凤红邪突然皱起了眉头,面容严肃望向她道:
「蒙古国师宗喀巴又如何,你何用如此大惊小怪。」

  所谓一物治一物,当一向狠辣多智的韩巧巧面对神情肃穆的凤红邪时,就总
会变成了老鼠见猫的样子。垂下了螓首的韩巧巧就微微摇头的,但就连她自己亦
不知自己摇头是想表示什么。凤红邪始终不是真的冷木之人,看到这妮子被自己
吓怕了也不忍心的轻抚她如美玉般的脸蛋。

  「巧巧,以我看来你是一块尚待雕琢的?玉,我深信你将来的成就不会比姥
姥等人低。但你却有一个至命的弱点,你可知道吗?」

  韩巧巧抬起了头,凝望着凤红邪时不禁深思着他的说话。但天不做美,此时
刚好有人在他们的背后追来。望了一望来人,凤红邪拍一拍韩巧巧的俏脸却没有
续说刚才的话题,只是笑着迎向来人。

  「红邪见过了缘大师。」

  「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见到凤施主就让老衲想起令尊剑医凤啸天年轻时的
凛凛英姿。不知不觉已经是廿年前的事情了。」

  来人年约五十许,双目精芒内敛,消瘦的身体却有一种外柔内刚的感觉。他
正是南少林的有数高手,了无神僧的同辈师弟了缘大师。可是因为他与了无同是
为少林打点俗事而长年在外,故此在南少林暂住三年的凤红邪今日也是头一次会
见他。

  两人对视一笑,了缘向身旁的两名男子点了点头后,俩名随员就立时走去准
备马车。而凤红邪也向韩巧巧耳内传声,她也应命的离开了。

  凤红邪和了缘两人安坐于马车中,了缘首先开声道:「不知凤施主知否刚才
送你们离开的男子是谁?」

  「嗯,是宗喀巴的弟子嘛。」

  了缘平静无波的面容微微现出一丝惊异,但迅即回神道:「原来施主早已经
知道。此人名叫察罕帖木儿,祖上与宗喀巴颇有渊源,而他亦是宗喀巴的关门弟
子,更是文韬武略的难得人材,曾在塞外修行五年,而五年当中就从没有被人打
败的骄人纪录,也因此进身为域外异族的三大勇士之一,据消息所知他今次是因
元帝向宗喀巴亲自说项才会出山襄助。现在更得朝廷之助在太原附近一带招兵买
马,似乎是想要筹组一支反义军。」

  凤红邪不由想到无怪乎他刚才的反应如此奇怪。就像他本人所说,域外人重
视勇士,可是生性多疑的元帝妥欢帖睦尔却偏偏要他带同大班高手追杀一个命途
坎坷的女孩,如非因其师傅的面上看不过去,他大概也不屑于这种行为。

  「此人武艺不俗,看来亦颇有胸襟气度,只不知他的立场如何。」

  了缘微笑点头,徐徐道:「无论立场如何,也是一个好的情况。」

  望向马车的窗外,凤红邪的神思飞到了宗喀巴身上。元帝出面相邀下他才派
徒弟出山就代表了他亦不甚看好元帝,但同时从此人不畏强权的个性看来,他本
身就有元帝亦不敢开罪的实力。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如此叛逆元帝的圣诣,但没有
了这位被称为继开国国师八思巴后最出色的禅学奇才出来阻头阻势,了缘当然认
为这情况对推反元朝有利,可是凤红邪却有点怅然若失。

  「不知凤施主听过伽璘真这名字没有?」

  凤红邪作大幅度的点头,但眼里浓烈至沸点的杀气却一闪而过,恰恰在垂下
的一刹避过了缘的视线。

  「伽璘真是域外一个衰微的魔门支派传人,精于损阴补阳的演揲儿法,生性
淫邪残酷,为人更卑鄙无耻。他年轻时曾滚到中原来撒野,结果被我娘打得抱头
鼠窜溜回塞外,不知大师为何提起这个混帐?」

  了缘听得有趣而发笑,其笑容倒像极一个天真的小孩子般,再望了凤红邪一
眼才道:「今次反而要多谢他呢。正因为他凭借此法,加上右丞相撒敦和太慰哈
麻等引荐,现在深得元帝的恩宠而在后宫大演天魔淫舞。元帝更有意诏封伽璘真
为新任国师,希望以他取缔长年归缩的宗喀巴为朝廷效力,你话宗喀巴怎能不气
上心头?」

  凤红邪愣了半响,对于元帝打算弃宗喀巴而任用伽璘真,当中不过合常理,
虽说宗喀巴明显是不会受控于元帝,但他始终是蒙古人的精神支柱,其中应该有
些事情是他们忽略了的。

  「差点忘了,红邪谢过大师刚才的提点。」

  听到凤红邪的说话,了缘的眼神突然变得神光烱烱:「施主不用谢,其实即
使老衲不出声,他亦不会真的伤害施主。只是老衲没想到尊夫人竟然可以与他打
个平手。如果传了出去,恐怕会使中原武林大地震。」

  了缘的说话听在凤红邪耳里,明显是在刺探他与韩巧巧之间的关系,了缘称
韩巧巧为他的夫人,又以如果传了出去,恐怕会使中原武林大地震这句话更有暗
喻他与白莲教太亲近会使得白道武林对他有所警惕之意。对此他实在是有点难以
说明。

  「红邪愚鲁,不知大师找红邪何事。」

  「只是想向施主传达一句话。除非发生特别事件,否则南北少林皆绝对信任
凤施主。」了缘微笑说出了他要说的话,凤红邪双眼则凝定在他的面上,当凤红
邪从他身上感到诚恳的感觉时才笑了一笑点头。

  「请代红邪多谢少林两位主持大师。」

  凤红邪知道这句话得来不易。剔除他与两位主持的关系交情不谈,虽说黑白
两道正值暧昧的关系,但韩巧巧的身份始终是白莲公主,而他也始终是韩明霞唯
一的后人,少林对此亦肯定有点芥蒂。如非他在离开南少林前表明愿娶穆心玲为
妻,刚才又与韩巧巧各自表露了强横实力,要得到他们的支持恐怕也不易容。

  此时了缘拿出了一封书信并交给了凤红邪道:「这封是穆姑娘要求老衲转交
施主的信件。」

  缓缓伸手接下了信件时心中微感灼热,其感觉就彷似是直接握着穆心玲的纤
手一样,玄功更自然流转地感到了她隐约存在于何方。凤红邪眼中望往信件的专
注和深情,了缘面上则是一个慈祥的笑容,同时也有点放下心事,如释重负的神
情,只是凤红邪似是没有留意到。

  「谢过大师。」

  「马车可以送施主和贵宝卷到要到的地方,老衲告退了。」

  了缘起身施礼时,凤红邪亦回过神来并感应到有两人已经接近马车的廿尺范
围内,不用多想已知道是他的美丽侍婢和赵梓橦赶来会合。也向了缘回礼后,了
缘身影忽动已开了车门闪身出去。前脚踏出,后脚就步入,韩赵两女同时闪入马
车内,放下了两个小背包后就乖乖地分左右坐在凤红邪的身边。

  甫一坐下,韩巧巧已是挨近凤红邪并仰起了俏脸凝望着他。而赵梓橦却带点
腼腆地垂首坐着不动,但也与他亲密地并肩而坐。

  「主人,看来那个叫察罕的傻鸟也颇老实,观察了很久亦发现不到我们身后
有追兵的迹象。」

  「你这叫聪明一世,愚笨一时。我们不用深究他有没有说谎的理由,但为了
梓橦一人而迫反我和你外,更要开罪少林寺,丢去大道教的面,你认为化算吗?
说回刚才的事吧,巧巧你认为刚才在擂台上与你交个平手的人会是谁?」

  「这个……从那人出现时俞志平的眼中闪过大喜过望的神色,以及他老练而
精奥的剑术看来,我也怀疑是他,但后来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和太后所形容
的有太大出入。」

  「不,的确是他。」

  韩巧巧大吃一惊时,赵梓橦却是一头雾水。

  「天呀!那个真的就是张志敬?但怎么好像名不符实……咦……他……他莫
非受了伤?」

  凤红邪的嘴角现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不理在旁的赵梓橦就香了韩巧巧的小唇
一口后才道:「不是受伤,而是有病。是无法医治的心病。」

  即使被凤红邪讨了个便宜,但韩巧巧仍是呆苦木鸡的望着他。

  刚才自己和中土七宗师之一,排名尤在韩明霞之上,被称为天下第二剑的全
真掌教张志敬打了个不相伯仲,此事对她来说实在有够吃惊。

  韩明霞名符其实是一代宗师,在韩巧巧心目中怕只有像凤红邪这种人物才能
与她相比,其余遇过的七大宗师就是张保真,他虚无飘渺但却高明难测的精神攻
击亦奥妙神奇。可是张志敬是仅次于雪无痕的第二人,成名几近一甲子的宗师,
却只和自己这个十六岁小嫩娃打了个平手实在是一个大笑话。

  在一旁的赵梓橦也发了呆,韩巧巧虽强,但说她能和张志敬打成平手实在是
匪夷所思。

  但对凤红邪的说话,她们俩又发觉事情确有其合理性。俞志平涉险张志敬才
被逼得出手相救,故此他不可能是留手与韩巧巧缠斗。同时也细想到在此多事之
秋但张志敬却多年没有步出江湖的传闻,以他的身份今次却只偷偷跑来,说来亦
是不合常理。忽然间她们明白了为何俞志平急于在练成神功后立即挑战各高手,
震起道门可能只是一个借口,实质是要代替张志敬担起全真教的大旗,可惜他今
次竟找上了凤红邪这个足能进入大宗师行列的人来。

  韩巧巧偷偷望了凤红邪一眼,后者知道她的心事,但却以严厉的眼神看着她
并摇了摇头。韩巧巧失望地把头枕在他肩膀上没有出声。

  刚才凤红邪是阻止了韩巧巧把这个震撼的真相传回白莲教,因为少林寺亦已
知道了此事,可是为了白道的团结而只能装作不知道。而凤红邪亦不想因此事动
摇白道根基,从而对反元的事情节外生枝。

  「张志敬本非浪得虚名,他和我或俞志平一样年轻成名,比俞志平还要早几
年出道,他绝对是难得的武学之材。只是当我和他交手时却发现他剑法确实老练
无比,但功力上却打了折扣,可是最叫我感奇怪的是当他正面遇见我时气势立即
崩溃。不要说反击的斗心,从他遮掩的面目上,他的眼里就更是复杂得我也不懂
怎去形容。」

  在旁的韩巧巧立时恍然大悟地叫道:「啊?莫非他……」

  凤红邪尴尬地一笑,在旁的赵梓橦却听得眉头大皱,不明所以。

  「可能是因为我和姥姥的样貌太相似,所以当他看到我的容貌就勾起了对姥
姥的回忆,也使他的心灵露出了那道合不上的伤痕。」凤红邪说毕不禁为张志敬
而叹息,同时不自禁望了倚在身旁的韩巧巧一眼,也想起怀内穆心玲的信件。

  「你们知道七大宗师的事吗?」

  对于七大宗师,她们两人知道的亦只是片碎,故也不敢鲁莽回应凤红邪的问
题。

  韩巧巧想了一回才先回答:「婢子是太后的两名弟子之一,但对她的了解实
在不多,就连平时叫她一声老师她也会不高兴的,只容我们叫她做教主和太后,
唯一只知道她成名之学是莲心篇和姹女心法。其它的几位就不敢断言了。」

  赵梓橦随后亦作答道:「梓橦以前亦跟随张保真学艺,但却从不知他的深浅
如何。只知他有一招叫『鬼哭神嚎』的武技,可是从来也没有见过他施展过。」

  「嗯,你们知道的看来真的不多。先说姥姥吧,她除了巧巧所说的两种心法
外,亦曾自创出一套叫天女幻剑的剑法,据娘所说是由姹女心法的惑人之术配合
莲心篇的心法和出类拔粹的剑术结合而成。但她好像只曾使用过两次,以后不知
为了什么理由就没有再用,就连我娘亦从未见过。」

  「至于张保真出身的大道教则比较特别,它是云云众多道门中不习符籙,不
求飞升的一派。只从道德经融合一点释门功法演化出现在的心法武功。他自创的
鬼哭神嚎我们刚才已经领交过,是一种无上精神秘技,理论上与姹女心法同是惑
人心神之术。此招专针对人的听觉和嗅觉,从而打破对手的心神防御至于就此摧
毁心智。」

  「福裕和圆觉两位禅师以静功而闻名,同时他们亦有其特别的长处。福裕精
研上三路短拳法掌法,致力自创短打搏击之道,而圆觉则以袈裟伏魔功为专长。
通天的贾升则除了通天篇外还喜欢学习塞外的邪门之技,但他已三十多年没有出
现江湖,故此我也不清楚他现在武功如何。最后是雪无痕,一般人以为他剑术了
得,但其实他真正最强的是御剑之术及自创轻功踏雪无痕。这两种武功是二合为
一,一招分高下的强绝武技。」

  「其实除了这几人外还有白云宗的阳海,他以精妙剑法而驰名。国师兼黄教
主教宗喀巴则是不世出的禅学奇才,其静功修为可能更出于福裕和圆觉之右,加
上他一身奇学秘技,绝不会比七大宗师的任何一人差,他亦是我最想挑战之人。
另外还有数十年没有出现江湖的天念宗及圣极宗两门宗主。」

  凤红邪望了一望听得入神和敬畏的韩赵二女,细想了一回才道:「巧巧你人
极聪明,可就是有此地方稍为欠缺。我费了这么多唇舌不是要你们去敬畏他们,
而是要你们明白他们的虚实,其实所谓的宗师高手不过也是一个由外人加上去的
称号。就算他们真的高明又如何,话到底亦是凡人一个,若然失去信心未战先怯
的话,不要说必然是惨败收场,恐怕连保住性命亦是办不到。」

  被凤红邪所提点教导,韩巧巧和赵梓橦同时露出深思神情。尤其是赵梓橦,
她知道凤红邪是在提点自己,因为她的假想敌正是七大宗师的张保真。

  「就以张志敬为例,如非他有心病,巧巧你刚才已经吃大亏。但是任何人皆
有破绽,问题是,你们要怎去做才可以让他们表露出来。无生畏无死怖是为大无
畏,先不胜以待敌之可胜才是兵家之正道,也是真正宗师的必经之路。但还有一
点是,巧巧梓橦,任何时候你们都要紧记,世上仍有关心你们之人。」


  当凤红邪说完后,他轻轻的把手绕过韩巧巧的背后把她搂紧并握起了她柔软
的小手,她亦抬起了头带点激昂地注视他,醒觉,感激和狂喜从那双无比晶莹的
明眸表露无遗。

  在旁的赵梓橦亦娇躯轻悸,从凤红邪的说话中想到了楚无双为她战斗时的心
情,也记紧了刚才凤红邪在说话时那种被珍惜的感觉,当日在客栈时他那温柔的
面孔也在心湖中渐变清晰,她不自觉地带一点茫然和心痛把头轻枕于他的肩上。

  一路上,在马车之中三人再也没有说话。默默享受这宁静安心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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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潜修

  在颍州某个隐密的丛林深处,阳光隐约从密集的叶片之间透射进来。在这个
微暗的地方,正站着韩赵两位姿色非凡的美女互相对峙,而凤红邪则双手负后,
静观两女练武。

  面若冷霜的韩巧巧持剑遥指赵梓橦,阴寒的气劲由配剑梨花直涌于二十尺之
外,其势犹如一道严寒中的奔流。而她点点繁星般的双眸已不复见任何情绪上的
波动,有的只是凶猛战意和不住闪耀的紫色精芒。

  面对比自己高出一筹有多,而且杀气凌厉的敌手,赵梓橦竟没有显露出任何
惧意。两手垂下的她,被韩巧巧的劲气吹得衣衫秀发乱动作响,明显已是落入下
风。可是从清丽孤高而又平静的面容看来,可知她仍保持在至灵至静的严密防守
状态里,整体犹如一株屹立于寒风之中的松柏,并不因韩巧巧的强凝气势生出影
响之余,反更见她深藏的淡静和清雅。

  韩巧巧手中配剑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响,瞳孔之中紫芒爆发,人随剑走地在空
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疾点赵梓橦。赵梓橦不退亦不进,她心中清楚自己的轻功
身法根本没法与韩巧巧相比,唯一的方法只能以凤红邪所传授那套霸道的天魔无
极心法来硬挡对方的攻势。

  当韩巧巧的梨花剑进入赵梓橦的五尺范围内时,突然剑生变化。长剑在极猛
攻势之中竟可以向后微微退收半寸,而这半寸的后退更把一直锁紧赵梓橦的气劲
也放缓了少许。

  战斗经验较嫩的赵梓橦被韩巧巧的气劲所牵动而不自觉地生出弃守为攻的倾
向,同时身躯也微微一震。

  剩对方的守势现出一丝缺口,梨花剑化成一团银光闪闪的剑花把对手团团围
住,剑气更从赵梓橦刚才所露出的微细破绽潮涌而入。

  赵梓橦因对手的精奥剑术而暗吃一惊,但仍紧记凤红邪所教导的无畏精神。
排开所有被对手所施的压力,心神回复最清明的状态,即使是会立即战死亦绝不
容许再出现任何波动。

  运起至刚的天魔真气于双手,手指连番点出并险险封住韩巧巧铺天盖地的剑
势。韩巧巧本就以轻功见长,此时得以展开剑势也尽情展开身法,在赵梓橦的身
周立即出现无数漫空飘飞的紫色残影,点点灿烂的剑芒更不断向赵梓橦施压。

  心中清楚自己仍及不上韩巧巧,赵梓橦放弃任何反攻之念而只紧守那三寸之
地。身体如陀螺旋转,赵梓橦就象是千手观音下凡般双手变化无方,在韩巧巧的
剑芒剑气狂攻下纯以两手硬是挡住。

  出乎韩巧巧的意料之外,在交手近三十回合后赵梓橦竟仍能撑住她的猛烈进
攻,而且她所用的不是挡就是卸的招式,使真气方面更没有太大的衰退迹象。

  面对全天候防守,久攻不下的韩巧巧改变策略。原本光芒华丽的剑芒突然全
数尽敛,本来就处于上风的她,轻松地收剑于右臂之后并往后退开三步,以左掌
大巧若拙的一掌往敌方轰去。

  在旁的凤红邪已知韩巧巧的心意,但他仍是默默观看,心中也暗自盘算。

  首当其冲的赵梓橦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她明白韩巧巧是要以优势的内功修为
迫她作出硬拼,同时也知道对方这没有变化但气势却已经封去她闪避去路的一掌
只有迎击才是唯一应付之法。

  把毕生功力全聚于掌中,赵梓橦以凤红邪所教授的三种少林绝技之一的般若
神掌,与来势汹汹的韩巧巧硬拼一记。

  一寒一热的气劲如暴风般爆发开去,地面廿尺内的树叶亦全被震碎。韩巧巧
微吐一口血后身形也优美的向后飘开,而赵梓橦则狼狈往后退了八步之多。

  毫无花假,以硬碰硬的互对一掌,两人无可避免的也受到了震伤。可是韩巧
巧内力修为较高,所受的伤也比较轻得多。

  功力较为逊色,掌法亦未精熟,但现在仍把韩巧巧击得吐出一小口鲜血,赵
梓橦已经对自己的进境感到异常满意,同时信心也大增。深吸一口气,随便就以
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污。赵梓橦缓缓回气及平复被震得凌乱的内气气息,可是眼中
的战意却更转趋旺盛。

  只是在旁的凤红邪却非常不满,她们两女所学的内功心法皆由他所创,理论
上只是一阴一阳但却同源的功法。而即使赵梓橦的功力不及韩巧巧,可是以天魔
无极那强横匹练的气功,加上刚正精妙的般若掌法仍不能扳到平手,在他眼里其
实已算是失败。

  站于远处的韩巧巧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伸出那丁香小舌在唇边舔
去血迹。不知是否因血腥的影响,面上的天真俏丽由一种狂气和嗜杀所代替,她
的杀意更不住攀升,更直把凤赵两人同时卷入其杀气的浓罩之内。

  观战的凤红邪看得眉头大皱,这两个女人无论怎么看去都是两头母老虎。

  韩巧巧仰天一声长啸,竟发动出近九成的血魔真气,并以内力一吐,把受伤
而积于体内的血液吐出,还化为了一朵瑰丽的血莲花直冲赵梓橦,而梨花剑则化
为了一道似能贯穿宇宙的精光,追在血莲花之后直扑向对手。

  赵梓橦心知对方几乎全无留手,此也是生死一线之间。就在这立分生死时她
竟出奇地平静,思维也开始细心分析。凤红邪站于数十尺外,如果她接不下韩巧
巧此招的话他能否救到自己实在是未知之数,故此一切就只有靠她自己。

  在淡静秀美的面上无喜亦无忧,她同样一声娇呼的全谷所有功力运起她最强
的天魔真气。在凤红邪期待已久下,赵梓橦的眼中瞳孔里竟然闪动起赤红色的光
华,一个灼热急劲的龙卷风也绕着她的香躯刮起。

  无视于赵梓橦祭起的大龙卷,同是眼中精芒打闪的韩巧巧以真气透过梨花剑
隔空摇控面前的血莲花,血莲花自动变化成剑峰的形状,而且还融合她的剑气,
以万毒血剑剑气的惊人之势狂袭赵梓橦。幻出无数手印,赵梓橦首次能够随心所
欲地以双手食指点出了另一绝学无相劫指,更胁包围全身的火热龙卷之威,就似
是怒龙吞珠般往韩巧巧和其血剑气作出了第一次反击。

  远观的凤红邪也终于出手,他身影快如鬼魅而后发先至的赶到两人快要交手
的位置。他闯进的时间太过快疾也太过精妙,刚好是韩赵二女的剑和指也于点上
的一刻,真力处于将要爆发与尚未爆发的刹那之间,即使他的介入而触发起二人
的气机,但她们已尽失应变的时间而不会反击他。

  凤红邪发动天舞宝轮,在虚空之中以双手长袖由下而上的一拨,龙卷风和毒
血雾同时被他的无俦内劲卸向天上,巨力更把她们所发的猛招真气全皆往上方卸
去抵消。

  韩巧巧还好,她经验反应奇佳的放开了手中配剑,而梨花剑立即打着车轮急
转地飞上半空,人也失了平衡的往后跌去。

  赵梓橦则惨被带得在空中连打了十数个后空翻才再狠狈的跌坐在地上。

  凤红邪哑然失笑的望着两个坐倒地上的美丽佳人,伸出一手看也不看的在空
中一抓,刚好把从天掉下来的梨花剑剑柄抓住。

  「看来你们都很搏命。」

  坐在地上的两女也战意全消,亦不好意思地发笑,而她们看来心情也颇佳。
尤其是赵梓橦,从刚才生死一线之际,她终能领悟并运起练了一个多月仍无法运
起的天魔无极起手招式大龙卷,为此她当然是高兴不已。

  此时韩巧巧忽然在地上乱踢了数脚引来凤红邪的注意,然后她向着凤红邪伸
开了双手道:「主人,抱抱!」

  凤红邪哭笑不得的望着韩巧巧,刚才那头母老虎,女杀神现在竟像个未戒奶
的小女娃的样子,还更不理会在旁的赵梓橦要自己去抱她。虽然凤红邪不是会循
规蹈矩的人,但也不至于如此豪放,不由先望了在旁掩嘴偷笑的赵梓橦。

  「公子请照顾你的小宝宝吧,梓橦自己可以行得。」赵梓橦说完后就慢慢站
起来,也轻力的拍去身上的灰尘。

  听到赵梓橦的说话,韩巧巧又再次用力踏了两下地面叫着要抱。凤红邪只好
若笑摇头的走到她面前,交还她配剑并把她抱起。

  「巧巧,你今年到底是十六岁还是六岁?怎么还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叫抱?」

  「六岁?六岁有我这么大吗?」

  韩巧巧一边说话,竟一边在凤红邪的怀抱里解开上身便衣的衣襟,露出了那
双圆润雪白的坚挺巨乳。从叶丫之中透进密林的阳光影映下,韩巧巧那洁白的胸
口就更是白得眩目,那一双娇嫩欲滴的嫣红峰尖也显得尤其抢眼。

  原是行近的赵梓橦吓得停下脚步面红耳赤,垂下了头不敢开声。而凤红邪也
不见得好几多,呆然的望着抱在手中的美少女,张开了口却不懂说话,眼睛更不
由落在那粉诱人的地方之上。

  难得见到这个男人的尴尬表情,韩巧巧竟不整理衣襟就欣赏着凤红邪的呆瓜
相。对她来说,她根本不会介意被同性的赵梓橦看到,而凤红邪亦被她骄傲的地
方吸引住就更使她感到高兴。

  凤红邪很快已回过神来,并以稍微责怪的眼神望了韩巧巧一眼,她才笑着拉
好衣襟并把螓首枕于他的肩臂之上。凤红邪向赵梓橦作出一个赔笑后,她也苦笑
的跟在他们身后步回农舍去。

  自天宝宫的比武后已经过了一个月有余,由凤红邪三人离开了大都以后,他
们就在白莲教的屹起地,颍州城外数里的一个小农舍暂住。

  这个农舍并不大但却胜在偏僻,位于一座小山的山腰之间,等闲也不会有人
来到此处,最合符凤红邪等人静修的要求。

  在农舍的背后,更有一个天然的温泉,韩明霞倒算有凤红邪的心了。

  于此初冬之时,泡在这些温热的泉水之中,凤红邪坐在水下迭起的石块,享
受他那娇美的贴身侍婢为他作出的洗擦服务。

  「真可惜,只差少许你就可以杀到她了。」

  「才不会,照奴婢看即使时间未到主人亦会出手阻止吧。」

  「当然不会,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尤其是对我自己的女人。」

  同是裸身浸在温泉之中,把一头秀发全都束起,被热水所蒸而两颊排红的韩
巧巧,手上仍继续为凤红邪擦背,但嘴角却已是扬起一个笑意。

  凤红邪把她的玉手往前一拉让她身体俯前,一双肉丸也立时压在他的背肌之
上。

  「巧巧,如果我当时不出手,你是否真的会杀了她?」

  「嘿嘿嘿……主人你不是已经明言,在半炷香的时间内可以任由奴婢斩杀那
丫头吗?」

  凤红邪笑而不语,其实连他亦看不出韩巧巧有没有撤谎。如非到了指定的时
间,她可能真个下杀手也说不定。他不由得暗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
句话实在没错。

  想到此处,凤红邪不由在心里把韩巧巧和穆心玲比较了一下。从穆心玲托了
缘交给他的信件里已经表明不管他身边多了几个女人,到中原事了后她必会来与
他重聚的。就算不计自己变成废人的三年岁月里,穆心玲亦未试过嫌弃他的那一
份情义,就是她的温柔体贴和豁达大道的性格就已经叫凤红邪为她而倾倒。

  看到凤红邪默然不语,韩巧巧以为他在生气,小心在他的耳边细语道:「话
说回来,主人到底教了什么给她呢?她真气之霸道刚猛奴婢亦从未见过,而且她
一个月前还未能接奴婢五招,但现在竟已进步到能与婢子撑过半炷香时间。她那
种奇迹的进步奴婢实在是想不透。」

  「你这样问我,是否想知多一点,下次可以更有把握将她杀掉?」

  「主人好聪明呢!」韩巧巧不知是真是假的笑说着,还亲了凤红邪的面庞一
口,但他的嘴角却也带了点奸笑。

  「根本我教她的和传给你的功法是同源的心法,她的进步与我所教的武功其
实毫无关系。可能是因为过往那复国的压力而逼使她曾下过不少苦功,她的武功
根基其实非常扎实,唯一久缺的是优良的指导。当日楚无双被杀,在歇斯底里的
逃亡时,她已经在不自知的情况下释放出了潜能。我就是看通了此点才会把心法
武艺传给了她。而在巧巧你的凌厉杀招下,她自然就会掌握到生死一刹所产生的
潜力,从而快速地学习使用这份力量。哈,她进步得如此快,还真是要多谢巧巧
姐姐你的通力合作呢……哈哈哈哈……」

  韩巧巧至此才想到,凤红邪让她有杀赵梓橦的机会,且由最初的数招间慢慢
增加至现在的半炷香时间,其实是要借助她那种杀意来刺激赵梓橦的潜力并快速
学习他的武功,但她却真个笨得中了他的巧计而白花气力。想到此处,韩巧巧已
经气得鼓起了小腮子,哼的一声就把头也侧了开去。

  凤红邪把她给抱到自己的大腿之上,还开始含起她身上的粉红小菩蕾。

  娇喘一声,韩巧巧始终不敢违抗她的主人,微微白他一眼后仍是合作的任由
他在自己身上使坏。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凝脂一词果是妙绝。只不晓得是杨贵
妃生得美一点,还是我的韩公主生得美一点。」凤红邪一边叹息,一边细心地轻
搓韩巧巧那润滑但坚挺的雄峰,也一边欣赏它们的美型雪白。

  此时他不由得暗叹她确是人间极品。如果韩巧巧不是武术高手的话,她那娇
小而丰满欲滴的身材必然会是过份夸张而至乎拥肿。可是武艺上的深厚修为把她
的娇躯曲线自然地矫正过来,在他面前的一双豪乳虽是丰硕,却因坚挺扎实和钟
型的美态而没有过尤不及的感觉。

  力量雄猛的小柳腰虽非细腻至双手可握,但也因平均的体型而显出它的自然
美,正是多一分变腻,少一分则寡。她的一双腿如果与穆心玲或赵梓橦等身型较
高挑的女性相比实在太短,可是长在她娇小玲珑的身上时,于比例上却又变成了
窈窕长脚,与全身结合浑然无间。

  如果剔除她无垢仙女般的容貌与及高深的媚功,单是她这具肉体已是世上难
寻。

  「嘿嘿嘿嘿……主人当人家是肥婆吗?」

  凤红邪笑着让她分开双脚,韩巧巧也明白他的企图。双臂缠上了他的勃子,
小唇贴上他的嘴上,两人在温暖的泉水之中开始了缠绵。他温柔地把她抱起并小
心的放下,分身也慢慢地进入她那早已热烫的身体里。韩巧巧轻声喘息,合成丝
般的眼缝望了一望凤红邪后就仰起了螓首开始摆动腰枝。

  微微一笑,凤红邪索性坐着不动的任由韩巧巧来活动,自己则静静享受这泉
水和她体内的温暖感。

  「小淫娃,没我的准许可不能停下来。」

  韩巧巧似是羞涩,又似是高兴的瞄向他,却没有回答他的说话,只勉强皱起
了小鼻子作个鬼脸后,继续的摆动香躯保持活塞动作。

  凤红邪突然把天魔真气从结合的地方泉涌流进韩巧巧的体内。被激荡的真气
贯注进体内,韩巧巧嘺喘微颤后也驾轻就熟的运起血魔化莲和姹女心法,吸纳凤
红邪那股精纯雄浑的阳性真气于香躯之内融和,才再回流入他的身体之内。

  周而复始,两人同源的心法真气和姹女心法,于两具身体之内从交合中不住
来往和凝练。

  其实就连韩巧巧亦不晓得,由于有凤红邪这位大师级人物的指导,她才可以
练至一边活动一边修练真气的境界。换了是较低一级的人物,要像他们般合体双
修的话大都是动也不能动的,以免使真气的交流有所出错,但如此一来却失去很
多乐趣。

  四周的泉水突然开始旋动,其热力竟亦逐渐再为升温。韩巧巧奇怪地看着凤
红邪,但他仍是闭眼享受着她,就似是没有什么知觉一样。

  体内真气充盈的韩巧巧心中忽然响起警觉,三股熟识的气息正在逐渐接近这
个温泉。正想要起身时,凤红邪竟双手抱紧她的蛮腰不让她抽离。

  一幕奇景突然发生。

  原是散乱四方的水蒸气竟似生出生命,慢慢从弥漫的空气当中凝聚于他俩的
身周咫尺之外,就象是一沬以水蒸气所卷做而成的帘幕般,韩巧巧知道这是凤红
邪的大龙卷的变奏招式。

  「请问奴家可以进来吗?」

  从小农舍的方向传来娇滴滴的声音,而当韩巧巧听到这把声时,就是以她的
豪放亦感到不好意思。因为她认得来人正是她唯一的师妹,韩明霞的另一位关门
弟子,新任的白莲圣女郗翠云。

  「姑娘请便。」

  凤红邪笑着说话时终于张开双眼了。可是他并不是想要隔着雾帘看外面的来
人,而是闲情地欣赏怀里和自己交合之中,现在则尴尬困窘的可爱婢女。

  一道优美的身影倏然出现于泉边。

  来人是位与韩巧巧年纪相若的美女,一身黑色衬微蓝的衣衫,同是腰后挂着
配剑。其姿色竟似不比韩巧巧或赵梓橦相差多少,可是她的眼眶中却不似韩巧巧
般带着天真,而是流露沉稳和成熟的光芒。

  「翠云参见凤公子,见过师姐。」

  郗翠云欠身行礼后,缓缓的望向这个温泉之中的异景。这个温泉之中的雾气
缠卷在中央不散,在那似是薄薄的雾后隐约现出一双男女抱缠交欢的影像。

  她心下暗凛,但却不是因为凤红邪这份功力,而是因为他的才情。她早已收
到他大胜俞志平之战的情报,武林更已经把他重新定位为与穆心玲平起平坐的两
大年轻剑手,其武功内力更被评为深不可测。

  在她眼下所见,要做出这种雾帘虽是不易,而它的作用则紧是遮挡她的视线
而已。如果她运起真气,聚功于目的话,定能看穿这片薄雾。可是她却想也不敢
想,因为她知道若是看穿雾帘的话,凤红邪将能以更强的色相对她施以媚功。

  至此,她知道凤红邪是有心想要试一试自己的实力。

  在雾后的两人又是另一番光景。正如郗翠云所猜测凤红邪的确是想挑战她。
可能是因为韩慧君的关系,他实在很好奇是前任的白莲圣女厉害,还是现在的白
莲圣女厉害。凤红邪的眼光变得威严起来,但他双手却温柔的握起韩巧巧一对葇
荑。继续把真气传输进她的体内,也持续使用她的姹女心法来支持平衡体内阴阳
相济的真气。

  而韩巧巧毕竟就是韩巧巧,她冰雪聪明亦胆量极大,她知道凤红邪想秤一秤
这师妹的斤两,而作为仆人的她也必须服从。只是她从没想过会让人观摩自己与
男人的房事,而且还是一个相熟之人,尴尬总会有一点,可是排除那羞人的情况
又确实感到挺好玩和刺激。

  「谁准你这小淫娃停下来,给我继续干!」

  「啊……啊……奴婢……遵命……」

  韩巧巧带着快乐和娇喘说话时,郗翠云已经晓得在那雾气中的两人同时向她
发动媚术。在这雾帘之中是他们两人抵死交缠的撩人暗影,那种若隐若现的影像
比真实看到更加倍那份神秘的吸引力。而韩巧巧故意的呻吟更是暗施功力而为,
在这个天清朗日下的露天温泉那种白昼宣淫的意味,即使以魔门之人的行事作风
亦感到有点吃不消。

  但最厉害的,其实是凤红邪针对她心理所营造的奇特环境和气氛。因为那道
薄雾是她有能力可以轻易看穿的,可偏偏她又不敢乱来,那种蠢蠢欲看却又怕会
中凤红邪之计的偷窥欲望和冲破禁制的诱惑实在非同寻常。真个是看又不是,不
看又难忍受。

  「不知郗姑娘找凤某何事?」

  郗翠云深吸口气,立即震起精神意志抵抗两人的媚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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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第一章温泉剧战

  「翠云奉太后之命,前来与公子洽谈反击政府军的事宜。」

  凤韩两人同时发动功力,加上凭他们所施的心计与及媚术而营造的诱惑力,
使得整个温泉四周原已是热气腾腾的温度竟奇积地再为升温。搞动泉水的反光与
旋转雾气的异象更把他们狂热的行为神圣化,就象是让郗翠云亲眼目睹天上神袛
从帘后合欢的奇景。

  本身亦是个中高手的郗翠云,默默地运气以平定自己的心神,除了功力一环
外,双方更是于精神与才智之上作出比拼。

  配合凤红邪所细心营造的特殊环境,韩巧巧含劲发出浪声淫叫。

  在泉边的郗翠云感到韩巧巧的呻吟就似安魂曲一样迷惑吸引住她的灵魂,她
知道这位小师姐是全神灌注地以精神锁死她,而她却要分神与凤红邪保持对话,
故此时她脑里已开始产生了一丝绮念,身体之内的血液竟自发地加速流动。对于
一位武术高手来说,自己的体内情况竟被人以外在因素而影响,她知道自己已经
在凤韩两人的联手下落入下风。

  凤红邪任由韩巧巧摆动着娇躯,但他只是沉静地思想自己的下一步。他本身
并不希望涉及战争之中,可是既然答应了怀中玉人为她揹起重担,那他就没法子
不去面对。只是另一方面他又不想直接插手或露面,在未清楚白道的真正意向前
他实在不方便太露锋芒,以免与雪无痕和穆心玲等人起正面冲突。

  看到凤红邪面上犹豫不决,心思机敏的韩巧巧已了解他的心事,向他报以一
个带着歉意的苦笑,同时双脚也更夹紧他的雄躯,堪称绝色的俏脸奏近他面前,
柔情地吻向这位恩深义重的主人。

  在雾外的郗翠云并不知道他们所发生的事情,但却感到由他们所传来的压力
似是出现微得几乎象是没有的波动。她把握这瞬间的机会发动真气,精气神合而
为一,原是动荡发热的身体终于回复正常,并且眼中更闪过信心的光辉。

  凤韩二人互望一眼,从三人锁紧的精神中,他们发现泉边那妮子竟然把握了
他们那一瞬即逝的分神而扳回主动,她的心灵更变得如礹石般坚定而没法攻破,
不由对她洞察力和掌握力之强感到一丝惊讶。

  「不知姥姥有何赐示?」

  「太后要翠云前来主要是请师姐回去数日。」

  「哈哈……小事一件,红邪就把巧巧借她用好了,到用完了才还就可以。」

  郗翠云一双毕直的剑眉轻轻皱起。凤红邪这简单的一句,落在她的耳里却不
简单。

  从凤红邪所表现出来那种对韩巧巧绝对的支配和拥有,充份地暗示出他男性
强雄的一面,同时做到一边回应她时也一边媚惑着她。

  「如此的话,翠云不敢打扰两位,四日后翠云才来接师姐回去。」

  发现凤韩两人联手的可怕,郗翠云知道没有胜出的可能。她做事沉稳,亦没
有韩巧巧的好胜。比起出丑人前,能全身而退就是最为明智的策略。

  「郗姑娘的伤颇重。」

  郗翠云娇躯微震,凤红邪的才智玄功高明至远远超越她原先的估计。

  她本己是极力隐藏,就连与她长期一起行动,现在正于农舍外守候的两位部
下亦没法发现到,但这男人却办到了,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中计。

  她一直以为凤红邪是以说话分她心神,而韩巧巧则以媚功作主力攻击。可是
事实上却刚好相反,韩巧巧的影响力才是分她心神,使她在说话之时暗透出了受
伤的痕迹让凤红邪发现,同时芳心中也暗叫不妙。

  就在她心神微凛之际,韩巧巧的呻吟声倏然而止,但从雾帘后却闪出了两道
无比温和瑰丽,不偏红亦不偏蓝的纯紫色精芒。

  郗翠云的娇躯再次一震,平静的俏脸亦终于变色,她没想到连韩巧巧亦变得
如斯可怕!

  刚才韩巧巧的呻吟带来的诱惑虽然很具效果,但也是郗翠云所熟悉的韩巧巧
一贯的修为层次,直至她分神而韩巧巧乘机偷袭时才显露出其现时的真正实力。

  不用依靠色相和声音,但当那两道精芒刺进了郗翠云的眼里,她的芳心就猛
地一热,脑海中急速幻起凤韩两人交合时的影像,只要她把持不住而运功看穿雾
帘,那凤韩两人合力所施的媚相将可以直接地攻破她的道心,就是要她在此处立
时出洋相亦不是难事。

  郗翠云既吃惊他俩之间的默契,更吃惊韩巧巧的进步速度,只是不见两个月
她已是换了个人般,其媚术更已由地境渐步入天境。

  与韩巧巧身心结合的凤红邪则又发现到一点事情,就是韩巧巧与郗翠云这一
对年龄相若的师姐妹存在着竞争的关系。

  韩巧巧曾经提过韩明霞在十年前就己经选拔出一班为数三百来人,他们当中
有男亦有女,全部都是拥有极佳天赋的小孩子为白莲教今天起义的班底而铺路。
而在这三百名精英之中更由韩明霞亲身挑选了一人出来收为入室弟子,并由此人
来担当这班底的首领。而这个精锐中的精锐就是眼前的郗翠云。

  至于韩巧巧则是由韩山童亲自出面,以韩明霞义孙女的身份作为她的首徒。
虽然韩巧巧本身的天资之高亦是难得一见,但她俩之间的关系却仍是定位为一个
是高贵的教主之女,而另一个是平民出身的天才。作为韩明霞仅收的两员弟子,
她们自然就成了激烈的竞争对手。

  发现了郗翠云原来有伤在身,又深知韩巧巧个性的凤红邪已没有再试郗翠云
的想法,他知道如果再不出手阻止的话,真不知道这丫头会对她的师妹如何。

  正当郗翠云的心神受制,韩巧巧想得寸进尺时,凤红邪终发动真气并把泉水
全都往上卷起,刚才的雾帘也立即变成了一道由下而上的大瀑布一般的真水帘,
那无比吸引的男女交欢残像也立时闭幕。

  与凤红邪仍在合体施功的韩巧巧,她此时的六识精神正与凤红邪连结一起进
入最颠峰境界。他们交合着的连体突然一震,同时感到一股似有若虚的气息,趁
他们三人交手时潜进了农舍范围之内。

  韩巧巧娇呼一声,这是她首次泛起这种神积般的感应。

  那股极力隐藏的气息在韩巧巧脑海里化成了一团很光亮的圆球。

  韩巧巧虽然聪明,但也不明白这是什么一回事。

  可是凤红邪却已经知道来者是白道中人,至少是修练玄门正宗的超级高手,
而且因为无法看出来人的原相,他更晓得其武功已臻圆通之境。比凤韩俩稍缓半
步,因韩巧巧放开了精神枷锁的郗翠云亦电闪的回复了清灵。她终究是一代白莲
圣女,也立即察觉有人接近此处。

  虽然她不像凤韩般能直接看通这神秘人的身份实力,可是长年的特训,使她
在此刻发挥其独特高明的运筹精算。由于农舍之内应该还有赵梓橦和她的两名部
下,此人可以避过他们的发现就已经绝不简单。

  有此发现的同一时间就判断出敌我形势,象是不用思考似的人已闪到凤韩两
人放下衣服的栏架把衣服用劲送入水龙卷之内。

  她清楚自己有伤在身,即使勉强动手,不论结果如何也只会加重伤势。放着
凤韩两个超级高手在场,只要能给他俩联手的机会就已经不用担心来人的偷袭。

  异变突生。

  当凤韩郗三人发现来人时,来人亦同样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原是近于零的
气息亦于此刻突变成惊人的压力,一股无形却有质的力量从农舍之内狂压而来,
就连泉水亦趋动得颠簸荡漾。

  人影一花,泉边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此时郗翠云终看清来人原来是一名很年轻的汉子。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而且还略嫌矮小消瘦,身上穿的亦只是普通粗麻衣衫。
其面上的容貌亦非常平庸,如果不知道的话只会以为此人是普通的农民或难民。
他唯一特别的是他那对眼睛,一双瞳孔充斥了旺盛的灵气,其明亮就似是两颗黑
色的珍珠。

  当来人站于池边时他淡然地望了一眼郗翠云,却竟然没有为她的美丽容颜而
分神,就是面对圜伺四周的高手亦似是浑无所觉,他那双眼睛只是用神打量泉水
倒卷之中的两人。

  紧随于他身后的是两点精光熠熠的刀光剑芒。

  瘦汉子没有回头,当两道刀气剑气攻至时他只轻松地旋转身体,劲贯麻衣硬
卸开这两名剑手的攻击。

  不愧是特训十年的精英团,一击失手后,这一男一女已经很机灵地把兵器在
手中急转一圈,消去那道传来的巨大卸劲,因而没有被此人带动身体露出破绽,
反而身形稳健的并肩退开以防此人的反击。随后飘到郗翠云处重组阵势,尽显他
们之间高度单体战力训练和合群性。

  两人退开后,另一阵火热的沉重压力由农舍之中隐隐透出,其力量之强竟似
不比刚才那阵压力逊色多少。汉子的眉头一挑,似是流露出凝重神色,可仍是没
有回头的盯紧温泉的方向。

  「梓橦停手!」

  已经穿回衣衫并破开水帘而出的韩巧巧,从凤红邪处得到借力就越过来人头
顶,截上正要硬拼的赵梓橦。当发现有人潜入时,从舍内已经凝聚好功力,随时
可以作出拼命一击的赵梓橦听到韩巧巧的说话,她慢慢回收真气并掠出舍外。当
她与韩巧巧站在一处时也顺手为韩巧巧披上一件斗蓬,以遮掩因为衣物湿了水而
尽显诱惑身段的婀娜娇躯,同时也向其报以一个歉意的苦笑表示因疏忽而抱歉。

  汉子面上枯瘦的脸容忽然泛起一片笑意,随即突然暴喝一声,劲气亦猛然爆
发,整个身躯以惊人的速度横越廿尺之距电射进水龙卷之内的凤红邪处。

  在泉边的韩巧巧领着赵梓橦站到郗翠云身旁,但这一男四女全都用神静观在
泉水之上那道壮观的水龙卷。

  水龙卷被一股巨力爆开,在众人难以察看的高速下两道黑影于泉面上不断发
出磅礴的气劲爆响之声。

  韩巧巧与郗翠云对望一眼,同时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她们同为当今天下
第一大教,白莲神教中最出类拔粹的两名新一代高手,可是面前这两个同是年轻
的男子却竟有着比她们为高的实力,此事怎不教她们吃惊。

  当中就以韩巧巧更是感到震撼,因她最为明白凤红邪的级数。如果要找个与
他相抗的对手就只能在中原武林那十只手指数得出来的大宗师行列里方可找到。

  两人同时一声长啸后也击出一拳和一掌,狂猛的劲气爆发。被强凝气劲逼开
的雾水就如疾箭般漫空横飞,更害得其余五人要各自运劲抵挡。

  交拼过后二人也被震得往后飞退,飘回温泉的边沿。凤红邪与这名汉子隔着
宽有四十多尺的温泉对峙,两位高手的气势也互不相让,犹如狂风的气劲迫得泉
水的水蒸气往横扩开,然而他们的身体却奇迹地没有被水气所沾。

  一身灰白素衣的凤红邪盯住面前的枯瘦汉子,从刚才交手之时他感到对方的
武功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同时心湖里又奇怪地流过了穆心玲的影像。他知道并
非自己的心灵出现破绽,而应该是此人与穆心玲有点关系。

  长发披肩的凤红邪迎向对手微微而笑,从他身上非但没有任何的紧张表现,
反而在那素衣衬托下尤其丰神俊朗和轻松洒脱,包括了韩巧巧在内的几个女孩子
也不由被他出世之容所吸引住。

  而瘦汉面上亦泛起满足和亲切的笑容,他没有任何杀气,但仍散发强得使观
战几人感到心胸不顺的战意气势。

  「绝顶高手大平卖,一代宗师站满街……唉。」

  在泉边的韩巧巧不禁有感而发的自言自语,在她身边的几人也不由得被她逗
笑。就是平静如恒的赵梓橦亦都莞尔,大大的冲淡了那份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唯有对峙中的两人才没有被她所感染。

  「好俊的身手,就让凤某人领较天念宗的绝学吧。」

  此话一出,全场所有人不禁心神一震。难怪对方如此高明,原来是与圣极宗
齐名,跟当今白道最高一脉天净宗为姊妹宗派的天念神宗。但同时又奇怪一向置
身方外,不理俗事的天念宗为何会钻了出江湖来,还搞到在凤韩两人洗澡时冲进
来与凤红邪交手。

  在另一边的天念宗传人眼中闪过微微的讶异,完美的气势也终于因分神而现
出一丝可乘之隙。

  凭气机的感应,凤红邪突然发难。纯以真气发出宏亮的一声清喝,其震动就
连站得老远的韩巧巧等人也被震得心口微痛,泉水表面也开出一道因震波而来的
沟道,当沟道击至泉边岩石时被含劲的泉水溅起浪花泼往那名瘦汉子。水花撞上
瘦汉子的护身真气立时溃散,他的身体则只是轻微震动,可他的脚下却爆出多道
裂痕,足证他不能无视凤红邪的劲力而需要把受到的震劲卸到地面去。

  掌握先机,凤红邪凌空横越泉面以快疾身法直向阵脚微乱的对手猛攻过去。

  瘦汉知道凤红邪所用的是少林的狮吼奇功,本已是暗凛他武技之强横,但现
在就更是暗自啧啧称奇。

  每一套内家功法都有其独特的行功方式,自然也与该家的功技相补相剩,就
比如横练的铁布衫内功心法擅于防守却不利于练习轻功等。而这种差异,在以霸
道凶猛为基楚,被称为魔门的内功心法对比起王道温和的沙门与道门内功则更为
明显。

  但现在凤红邪竟可以打破这个千古不变的武术定律,凭魔门的心法使出佛门
的秘技,试问怎不叫人吃惊。

  惊异归惊异,但枯瘦汉子一点亦没有慌乱。

  「好准的眼力,不才正是新任宗主。」

  他的话说又使得所有人再次一震。

  这个横看竖看也象是农夫多过高手的家伙,竟然是与天下第一剑,天净宗宗
主雪无痕身分对等的天念宗宗主!

  就在众人目定口呆时,这位新一代宗主已趁此机会掠出泉边,扑向凤红邪作
迎头碰击。

  在泉边观战者就只有韩郗赵三女略有所感,而郗翠云的两名部下却是不明所
以,即使凤红邪因其说话而有机可乘,但亦没有理由放弃以逸待劳的优势,反而
学凤红邪那样从温泉水面作反击。

  置身局中的凤红邪心中的惊讶更是远超其余几人。他忽然明白到对方在第一
轮交手时,其实是故意透露了点点可以让他猜到身份的武技好以此来引他作出主
攻。此人亦应该在当时就想好了以刚才那句话来作反击的凭借,而他那微微错愕
的表情和露出的气势缺口其实全都是精心的计策。

  而他之所以放弃主守而冒险反攻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唯一可以理解的是,他
纯粹凭感应预料到一丝危机,发现凤红邪保留了他不知道的一手,与其呆等自己
那不明的下一着,不如反攻而不让对方有出手的机会更为化算。

  这就是天念道吗?

  好强!

  在凤红邪的心里只想到这个形容词来形容眼前这位天念宗的新任宗主。

  被对手的高明激起了雄心,凤红邪大笑一声道:「好有趣!看掌!」

  凤红邪终于显露出他大圆满状态时的可怕实力,在赛过奔雷的高速推进之下
竟然毫无先兆的停顿下来。

  当他变成凝定时根本就完全不存在半点的震动,就似是早已在这泉水表面生
了根一样屹立着。本来全速向前是没可能如此话停就停的,一般高手要像凤红邪
般勉强停下的话不立即吐血受伤才怪,可是他却似是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而且他
的浑然天成就象是这种才合理的。

  而在局中的天念宗宗主和轻功高手韩巧巧更是心神大凛,在他们眼中所看到
的凤红邪并不是停止了冲前的动作,他们知道这是全然违反轻功的一切理论。凤
红邪其实是把一种由极动的境界于一点的瞬间进入为极静的微妙禅境,就似是得
道高僧圆寂的活生生版本,也只有如此才能做出这种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神迹般的
身法,而丝毫没有露出因改变速度所出现的破绽缺口。

  攻守之势逆转,但更使人吃惊的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

  左手轻轻一掌劈出,凤红邪的掌势倏地把全个温泉水面的空气结结实实地锁
死凝固,就连泉边的雾气也奇异地立时凝定。而落入这气势之中的天念宗宗主更
因空气的固定而无法再听到一点的声音,其身体就更似被挤进泥土之中感到异常
束缚。

  在他眼中凤红邪的手掌变得异常巨大,所劈出的轨迹亦清楚分明,然而这一
掌所产生的玄妙引力却把他吸过去。他通过天念道感应到自已根本是没法可以躲
开这大巧若拙的一击,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于对方此刻处于颠峰的气势下拼力反
扑。

  一直观战的赵梓橦心中涌起异样,她此时才了解凤红邪刚才那句看掌并非叫
对手小心,而是叫她看清这一掌。因为他所用的就是她今晨对韩巧巧时所使用的
般若神掌。

  般若,其意谓脱离妄想,回归清净。

  如今凤红邪所击出的这一掌明显已尽得其精粹,比起赵梓橦所打出的实在是
天和地的距离。而心水清的韩巧巧则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要再笨得与赵梓橦对
掌了。


              第二章纵合形势

  面对凤红邪那堪称完美的一掌,天念宗主的一双手掌在虚空之中交缠翻飞,
于这个沉实的气机之内以完全无法捕捉掌握但又无比灵动的路线迎击凤红邪的猛
招。

  一只蝴蝶。

  在场中包括了凤红邪在内,所有人眼中所见到这位宗主的双手根本就是一只
栩栩如生的蝴蝶。

  就似是没有受到凤红邪那彷如千斤的压力所阻碍,灵动优美,愉快和自然。
它就这样无拘无束地在空中尽情地飞舞,到最后也欣然地飞到花朵之上采蜜般,
轻型地拍在凤红邪那仿如万山的手掌之上。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用来形容这两位新一代绝级高手的比试场面,凤红邪的大
巧若拙,天念宗主的天马行空,两种最为极端但却同样浑然天成的武术精华同一
时间都表演出来。

  在两人重招互击前的一刹那间,他们面上同时出现了一个笑容,一个惺惺相
惜的笑容。紧接而来的是猛烈气劲的爆发,两人脚下的温泉水立时向四方八面猛
烈飞溅。

  在这个严寒的时节,受到这一阵温泉热水的影响立即激起一沬雾气,把整个
农舍重重深锁起来。

  韩巧巧等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定眼看着烟雾弥漫的温泉方向。

  两个人影慢慢由浓雾之中缓步出来。

  当众人看清他们脸容时,才发现两人都是面色微白但却笑容可掬,可以想象
得到他们应该受了一点震伤,但也从刚才惊人的比试之中受益不浅。其实不单止
是凤红邪两人,就是在场观战者亦因这两位宗师级的高手大战而有所得益。

  没有理会众人的存在,韩巧巧和赵梓橦一先一后的扑到凤红邪身边,只是韩
巧巧是立时抱住了凤红邪,而赵梓橦则是站在他和那位天念宗主之间,似是有意
守卫着他。

  抱住韩巧巧这位天姿国色,享受她那丰满香躯的柔软肉感好一回,凤红邪才
转头向天念宗主微笑并虚心的道:「真不愧为三宗之一,天念宗武技之精奇果然
名不虚传,凤某领较了。」

  已经完全收敛的天念宗主也笑着向凤红邪回话:「凤兄才真是厉害,嗯,在
下姓文,字小勇,凤兄不要再叫什么什么宗主的,请叫在下小勇吧。」

  「哈哈,好!那么小勇兄也叫我做红邪就可以了。」

  凤红邪与文小勇相视片刻,然后才朗然大笑起来。看到这个文小勇似是没有
任何敌意,赵梓橦和郗翠云以及她的两名部下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个家伙的
武功实在太可怕了。

  但也在此时,在凤红邪怀抱之中的韩巧巧突然转头,并且面色不善向文小勇
暴出了一句话:「输了还笑,你知不知道丑字怎么写。」

  听到韩巧巧的说话后文小勇立时身躯微震,面上更现出惊异的表情。除凤红
邪外的其余几人也眉头轻皱,尤其是郗翠云更露出深思的神情,似是无论如何也
要想通到底文小勇输在那里。

  在众人苦思细想时,凤红邪在韩巧巧那圆挺的臀部用力的打了一下道:「巧
巧,不要无礼!」

  「哼,那叫这家伙打伤我的主人。」

  凤红邪凝视着韩巧巧的俏脸,看着她完全无视文小勇是一代宗主的身份向他
作鬼脸的样子,他也突然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反而在一旁的文小勇仍是惊魂未定
的仔细打量着韩巧巧。

  其实他自己很清楚,在当才的交手之中,他和凤红邪的最后一招无论在功力
或招数上也是平分秋色,绝对是打成平手的。问题只是凤红邪的招式是拙招也是
守招,后着藏而未发。然而他所用的却是攻坚的巧招,一招不能克敌就将无以为
继,如果凤红邪真的有心要杀伤他的话,他现在就肯定不是这么一点丁的轻伤。

  本来他以为这事只有他和凤红邪会心里有数,但他实在万万想不到在旁观战
的韩巧巧竟亦可以高明至看得破其中的玄奥,故此也不由得他不对这年轻的美女
刮目相看。

  「小宝贝,一个是我新识的朋友,一个是你的亲师妹,你就放乖一点吧。」

  今次轮到韩巧巧和郗翠云全身一震。

  如同凤红邪所言,韩巧巧有一半的理由是要气一气这个使自己情郎受伤的男
子,但同时亦是不安好心的想向郗翠云施暗箭。

  韩巧巧很清楚郗翠云的个性,她虽然不是好胜之人,但却肯定会在暗里苦思
刚才一战的胜负关键,更有可能因为苦思而不果至使她的伤势恶化。只是韩巧巧
也想不到再被凤红邪看穿自己的诡计,看来这个美男子确实就是她的命中克星。

  文小勇似是没有被韩巧巧的美丽容颜而倾倒,但却因她的才智所动容。好半
响才唉气道:「小勇曾听闻红邪兄和白莲神教的小公主走在一起。白莲公主武艺
才貌兼备,和凤兄确是非常匹配。」

  韩巧巧闻言向郗翠云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然后才把脸贴在凤红邪的胸前磨
蹭。凤红邪也向文小勇和郗翠云露出一个赔笑,而郗翠云始终与凤韩两人是自己
人,也微笑点头表示不会介意。凤红邪看了在场众人后才道:「大家都累了,如
不嫌弃请到舍内休息吧。」

  这个农舍虽则简陋,但地方倒是够宽敞。当凤红邪引着众人来到客厅时,韩
巧巧和赵梓橦也乖乖地静立在凤红邪的背后。

  文小勇眉头轻轻一皱像在思想什么,但不久也坐于凤红邪下首,可是郗翠云
却和她的两员部下你眼望我眼的不敢坐下来。

  看在眼里的凤红邪暗怪自己大意,韩巧巧的身份是白莲公主,也是郗翠云的
师姐,她静立在自己背后的话,郗翠云和她的下属又怎会坐下来。

  「巧巧,梓橦,你们也坐下吧。」

  「奴婢遵命。」

  「是,公子。」

  在韩巧巧坐下后,郗翠云三人才敢坐下来。

  「请恕红邪多事,不知小勇兄到此所为何事呢?」

  文小勇尴尬一笑,才淡然道:「其实……只是一时碰巧才会来找红邪兄的。
小勇以往曾经见过俞志平,此人的纯阳真气可是货真价实苦练回来的武功,其修
为之高恐怕在江湖新一辈之中也是顶班人物。虽然那时我不知道红邪兄的深浅,
但对俞志平向红邪兄挑战仍然觉得胜算不低。可是当在下听到他大败于红邪兄手
上时,对红邪兄就不由好奇心大起。」

  「今次到颍州本来只想看一看白莲和朝庭的战事,但却意外地发现了郗姑娘
几人。对手难求,所以才会跟在她们身后摸了进来与红邪兄玩上两手。刚才多有
得罪,还请红邪兄见谅。」

  听到文小勇说的玩上两手,众人先是一阵静默,然后全都不禁莞尔。

  「小勇兄客气了。嗯,郗姑娘,你又因何事而受伤呢?」

  郗翠云望了一眼文小勇后,凤红邪便轻轻点头表示他相信文小勇的为人。

  「是因为要行刺元朝的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

  说到这里郗翠云轻声叹息,并且向身旁那位背挂大刀的男部下默头示意叫他
代说下去。

  「末将汤和,这位是卓琦,同是郗圣女的副手。今次我们一行五人潜至大都
本是要准备刺杀皇太子,可是下手时却突然钻出了几员非常厉害的强手护驾,结
果我们的任务失败了,还更牺牲了我们两位弟妹。」

  凤红邪认真的打量这名叫汤和的少年,他和自己的年龄相差不远,气度亦相
当不俗,而且从当才在泉边与文小勇交手时亦没有出洋相,可以知道这年轻人的
武功已算相当扎实。如果真如韩巧巧所说,韩明霞手下有两,三百个这种级数的
好手死士,那她的班底实力之雄厚强大,就是狂杆傲物的凤红邪亦感觉到有点可
怕。

  同时凤红邪和文小勇又留意到当汤和提及有两名弟妹牺牲时,郗翠云和坐在
另一旁的卓琦,以及坐于凤红邪身边的韩巧巧亦露出了黯然的神色。对此,文小
勇似是略有所思。

  「汤兄,请问可否形容一下那些高手的外形特征是怎样的?」

  汤和把那些护驾的高手形容出来时,凤韩赵三人立时同声叫了出来:「察罕
帖木儿!」

  郗翠云闻言也不禁一拍椅子道:「原来是他!难怪会这么厉害。」

  韩巧巧,汤和与及卓琦同时闪过一丝杀意。但使凤红邪感到奇怪的是,赵梓
橦竟然没有因为听到察罕帖木儿的名字而动怒,照理她应该会为楚无双的事而有
所反应才对。

  「请问……察罕帖木儿……是谁?」

  看到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新承任为宗主的文小勇实在是一头雾水,而
凤红邪也只得向他解释:「他是宗喀巴的入室弟子,也是域外三大勇士之一。那
厮在燕京附近曾经接过凤某人一招不弱于盘若掌法的奥义秘招,最后仍能只伤不
死的逃之夭夭,小勇兄认为如何?」

  不知是否因凤红邪提到了宗喀巴,文小勇的面容立时严肃起来。

  「请几位节哀顺变。郗姑娘,请问姥姥要你带巧巧回去所为何事?」

  被凤红邪一问,郗翠云立时不自然起来。因为带韩巧巧回去是关系到白莲教
与朝庭之战的秘密战术,虽说凤红邪是韩明霞的亲外孙,但对白莲教忠心更胜一
切的她也不太愿意泄露个中秘密,更何况现在还有比较陌生的文小勇和赵梓橦在
场。可是韩明霞已经把韩巧巧送予凤红邪作为支持韩林儿的交易,此事教内至乎
全武林都已经知道了。郗翠云总不可能硬要带韩巧巧回去而不给凤红邪一个合理
解释吧。

  郗翠云不由再次望了凤红邪一眼,跟着又望了文小勇一眼。

  「郗姑娘请放心吧,凤某以人格担保今日所说及的事情没有人会说出去,所
以请姑娘把事情直说无妨。」

  郗翠云的美丽凤目神光熠熠并凝定在凤红邪面上好一阵子,然后再叹口气幽
幽地道:「请公子直接叫奴家为翠云就可以了。其实今次请师姐回去是为了要领
兵对付朝庭的阿速军。根据可靠的消息,元朝政府已经在十日前发出号令要徐州
集合三万步兵团,准备南下前来颍州。」

  「另一方面更由枢密院派出两员大将率领八千精锐阿速骑兵团,企图冒冬进
军与步兵会师夹击颍州城。我们已经做好了情报网和粮草的预备,训练充足的军
士也达到二万二千多人。现时大战在即,太后才会要求师姐暂时回去,至战后就
会让师姐返回凤公子身边。」

  凤红邪点头表示明白,同时亦知道郗翠云其实隐藏了白莲一方的实质作战策
略,但他也理解她的难处,而且就算她不说出来,以凤红邪的才智要估出一个大
概亦不是一件难事。

  白莲教内除了韩明霞手下外,大部份人也都是低层的农民又或乡绅出身的,
所以最欠缺的其实不是兵员,而是可以带兵的将领人才。元政府今次派两路军旅
前来夹击,韩明霞自然需要更多可带兵的将才以供使用,而韩巧巧和郗翠云两师
姐妹同是韩明霞为了与元政府周旋,而长年累月精心培育出来的人才。除了武功
和媚术外,兵法决策和领军能力更是她俩必修的课程,虽然稍为欠缺沙场的实战
经验,但于此关键时刻她们仍然是比较可靠的首选。

  可是现在郗翠云有伤在身,不得已下韩明霞才会把送了给他的女人也都招回
去应急。只是有一点他却不太明白。

  「奇怪,为何元朝会这么快就作出进军的行动?翠云姑娘,难道姥姥没有送
元政府一个黄莲吗?」

  郗翠云听得有趣也不禁掩嘴而笑,其花枝招展的笑容就似是突如其来的天上
彩虹般,全场众人也不由自主的要多看这位出色的美女好几眼。

  「黄莲……嘿嘿……公子讲得好,翠云也忘记了要多谢公子。当日公子和俞
志平一战,太后确是下了令人咋舌的钜注。原以为可以藉此使元政府吃个暗亏,
也可以把元军的粮饷先拖一至两个月,但没想到鞑子王帝会如此无懒地把所有债
务全都推到各个官员的身上,结果那一班狗官全部都要自掏腰包,有些更要变卖
家产奴仆来填债,反而国库却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凤韩二人暗暗点头,他们自己就已经下了数百万两银重注,再加上白莲和少
林两家的重注,一赔十五后即使减去大热的众多注码,仍会是数亿两银的惊人数
字。以元朝政府似流氓多于似官宦的作风,这个暗亏自然不会吃下去,只是一向
横行霸道的高官们亦不敢赖白莲教的帐。

  与白莲教打仗是一回事,韩明霞可仍是当今黑道里的第一大龙头,个人恩怨
的话,除了某几个特殊人物如太尉哈蔴或右丞相撒敦以外,任谁也都不敢去惹上
她。

  「姥姥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翠云你传给我的?」

  郗翠云微微愕然半响,想了一回才道:「太后说过,如果公子有兴趣的话可
以在颍州城西三百二十哩许的密林观看我们的交战。」

  凤红邪徐徐合上两眼也心念电转,但面上却一直保持着冷冷的沉默。

  他知道韩明霞乃高瞻远瞩之辈,每一着亦定必有其长远因素。

  白莲教当前急务要解决的问题是对抗元朝大军,但韩明霞却因何派出郗翠云
这只重要的棋子去冒险进行刺杀那个爱什么腊的皇太子呢?如果郗翠云不幸遭擒
或身死,那韩明霞岂不是大失预算?

  以他看来,韩明霞非是真的想要杀那个什么皇太子,其目标应该是受嫌最大
的人,也就是不爱与皇族结交关系,又与皇太子不和的宰相脱脱。

  她此计除了使到脱脱犯上嫌疑外,更迫得他无法向元帝妥欢帖睦尔提出亲身
领军征伐白莲教。所以今次看似是行刺失败,但其实却已达到了她计算之中的要
求。

  其后,韩明霞明知郗翠云和韩巧巧有心病,而且她还受了内伤,但仍然把她
派到这里来带韩巧巧回去,事实上是想引凤红邪以父亲所传的医术出手治疗她。

  既然是想要凤红邪医治郗翠云,那么韩巧巧的作用就不是领军这么简单了,
而她要郗翠云所传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说话就变成了谜团的线索,她似乎是在向自
己作出某种暗示。

  不能让以稳健着称的脱脱带兵,就即是韩明霞会使用诡诈的手法来诱使元军
跌入圈套。而韩巧巧和郗翠云应该就是其诡计的香饵,颍州城西的三百多哩密林
就是陷阱的关键。一个大概的战术雏型在凤红邪的脑中隐约浮起,他已经大约捉
摸到谜团的答案了。

  但另一方面,凤红邪对韩明霞那种胆大和细密的连环计也实在暗暗吃惊和佩
服。如果凤红邪看不破郗翠云有伤在身,如果郗翠云如实把全盘战略告欣他,那
么韩明霞的玩意也玩不成了。

  这次是魔功大成之后的凤红邪,首次因一个人而泛起心寒的感觉。同时也想
到白莲教有今天的兴盛实在不是偶然的事情。

  「请汤兄和卓姑娘先回去颍州城通知姥姥,红邪到时定必到场观摩学习。也
请她老人家原谅红邪擅自作主留翠云在此处料理伤势,四日后巧巧会和翠云以及
这位赵姑娘一起回去协助她。」

  郗翠云小嘴轻震,欲言又止,但乌黑的瞳孔转了两转后已经发现韩巧巧以无
比锐利的眼光盯着自己,示意她不要多说话,而凤红邪也向她微笑以示知道她在
想什么。反而是汤卓两人对望一眼,不知应该等他们的头领说话,还是应该让韩
明霞这位外孙治理郗翠云的内伤。

  「我主人叫你们回去传话,你们就回去传话,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在凤红邪的面前,今次可是韩巧巧第一次以白莲公主的身份向白莲教的部众
发威。汤卓二人都很清楚这位美丽小公主的脾气手段绝不好惹的,更兼看到郗翠
云也没有开声反对后,两人只好唯唯诺诺地行礼告退,半行带跑的离开了这个可
怕的农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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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这就是爱

  「你那个师妹怎样了?」

  半夜的时份,凤红邪安躺于农舍屋顶的禾秆之上,嘴角咬着一根稻草,双手
塾在后脑仰望天上层层迭迭的云海。由农舍之下轻身上来的韩巧巧放缓身法,徐
徐坐在他的身旁。

  「服了药后已经开始自行运气疗伤了。」

  「嗯。」

  刚才花了两个多时辰为郗翠云施针打通了气脉,并以血魔真气引出积于体内
的瘀血。他已经确定她的内伤应该可以赶及在四至五天之内痊愈。医者父母心,
凤红邪在这方面的确是做得很充足,在一边施针的同时也一边吩咐了赵梓橦预备
山草药,而刚刚就命令了他的这名贴身侍婢按时送药给她。

  仰望今晚的天空,漆黑的夜空虽然有不少的雨云,但这时节已经开始括起了
寒冷的北风,故仍可以在厚云被风吹动而偶尔在中间看到金黄色的明月。

  当月亮从云层之中露出了其真貌时,凤红邪也凝望安坐在身旁的韩巧巧。在
这个黑夜里,金黄色的月亮光辉照射在她轮廓分明的绝色脸容时,其美轮美奂的
面庞五官受到光与影的暲显后,更深切表现出她那份活色生香的美丽和气质。

  凤红邪越看越觉爱怜,轻轻坐起身,把身旁这位美丽可爱的俏婢小心地搂过
来。

  「巧巧,要你堂堂一个白莲公主来当凤某的侍女实在太过委屈你。」

  韩巧巧反手搂着凤红邪的腰身,面上是一个跳颇的笑容,主动吻了他一口才
道:「主人你知道嘛,奴婢能够在主人的身边侍奉主人,可说从来都没有感到委
屈过,因为主人待奴婢实在好得粉身亦难以相报。奴婢亦清楚自己不是什么温柔
娴淑的大家闺秀,唯一怕的是有朝一日惹得主人不满后就不再要奴婢侍候,那么
奴婢就真的会完蛋了。」

  从来没有见过韩巧巧这么老实,凤红邪微感突然时亦察觉到她眼中的忧虑。

  「巧巧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让主人知道吗?」

  凤红邪怀里放软了娇躯的韩巧巧妙目闪过一丝异彩,面容旋即严肃起来道:
「奴婢早知瞒不过主人,奴婢其实是担心太后的问题。现在的韩巧巧已经是神教
送给主人的侍女仆人,此是太后自己决定并且教内外全皆知道的事情。换句话说
巧巧已经不用再听命于神教,只需服从主人你一人而已。如果要巧巧回去是主人
的意思,那么巧巧是铁定要回去的,怕只怕神教与朝廷将作长年的战斗,在人手
短缺下太后不一定会把巧巧放回来见主人。」

  知道了韩巧巧其实是担心韩明霞不会在事后放人,凤红邪微微愕然她竟然会
如此不信任她的师傅。对此事凤红邪根本从没有想过会发生,原因是透过韩慧君
的记忆他知道韩明霞虽然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但却不是一个冷血而不顾情义的
人。

  「巧巧,在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一个道魔二门的动人爱情故事,当时身为佛门
泰山北斗的少林寺俗家弟子首领兼外务总管与魔门白莲神教的圣女邂逅并热恋。
他们的爱情并非一帆风顺,当中其实受到白道的激烈反对。只是后来出于不为人
知的原因他们才可以走在一起。」

  「这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其实也是有迹可寻,当年白道虽反对我爹跟我娘避世
退隐,但白莲教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如果姥姥真是要棒打鸳鸯,以她的才智势
力或武功应该是不难办到,故此她的心意亦可想而知。当时有能力又愿意为他俩
出面摆平少林寺的人,数来数去最有可能就是姥姥。」

  「虽然不知道她和白道作出了什么交易,但如果没有她,今日也不会有一个
凤红邪在这里抱着我的巧巧谈……咦!」话未说完凤红邪的雄躯突然剧震,面色
更是由白变青的惊骇欲绝。

  原本正沉醉在凤红邪怀抱之中的韩巧巧也大吃一惊,她估计凤红邪应该是忽
然发现了一点事情,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以叫这位新一代强者如此震惊。

  坐在禾杆搂抱美女的凤红邪就像变了石头一样,久久无法回复过来,在一旁
的韩巧巧也开始担心得要命。她不敢造次,娇声的轻唤了他一声,凤红邪的眼里
仍不住变化了几次才慢慢回过神来。

  「主人?不要吓巧巧。」

  缓缓转头望向仰视自己的韩巧巧,她那双眸子在月色底下金光熠熠,异彩涟
涟。凤红邪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深深地吻上了她温暖红润的桃唇上,舌头更直取
她芳泽中香软的小舌。

  「嘤……」

  对于凤红邪突然其来的索吻,韩巧巧当然不会抗拒。吻了良久,凤红邪才向
她问道:「巧巧,你喜欢跟在主人身边吗?想清楚,我要知道你心里的真话。」

  韩巧巧轻皱娥媚,此时的凤红邪语气感觉就和当天晚上豁出一切救她时一模
一样。她非常担心,但却仍肯定地点头。

  「喜欢!无论主人到那里,巧巧亦乐意跟到那里,是真的,主人。」

  「那么现在就跟主人立即启程到塞外好吗?」

  对于这个要求,韩巧巧一时瞪大了双眼,张开了口无言以对。看到她这个表
情,凤红邪在心里暗感不是味儿,但亦明白她的为难处。

  「巧巧,对不起,主人的要求太过份了。」凤红邪知道要她在此生死关头放
弃白莲教跟自己到塞外,也实在是太过无理,白莲教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韩林儿亦是她的至亲,可是他实在很想离开这里。

  从刚才的交谈之中,凤红邪非常突然地捕捉到韩明霞的动向策略。打由一开
始,他已经不明白为何韩明霞会如此厉害,知道他从南少林出山后更派出了韩巧
巧精准地在关边把他截下来。其后又不明白为何硬要韩巧巧当他的婢女而非直接
地要他娶其为妻。

  及后又在比武前已经深知凤红邪的武功绝对在俞志平之上而押下大注码,刚
才更派郗翠云前来而且更跟自己大玩智力游戏。

  但最重要的却是穆心玲的信件。虽说他和韩巧巧的事乃不意而为之,但穆心
玲在信中却已经表明知道了此事,而且亦愿意接受他拥有其它女人。他知道穆心
玲是个胸襟广宽的女子,但她总没理由特地去写封这样的信来表示自己不介意,
这一点实在是欲盖弥彰。

  细想韩明霞对凤啸天与韩慧君的态度,少林寺不再反对他们两人之余还这么
善待他俩的后人,就连了无神僧或凤啸天亦不能踏足的禁地藏经阁竟也让他进入
阅读,还让他学习少林寺至宝的易筋洗髓经,少林寺是否客气得过了份。

  综合所有疑点以后,一幕一幕原是不解的隐情现也一幕一幕地揭晓。

  现在他终于都醒悟到韩明霞与白道当年所达成的交易是什么了。

  道魔二门争斗不休的历史已经长达过千年,但这种恶性竞争的最后结果又是
什么?就是大家同皆元气大伤。

  其实不论黑道白道,佛门魔门,他们早就发现这种斗争根本是毫无意义,有
害无利的。只是双方在僵持不下时,亦变成了纵想收手亦有心无力的劣境困局。

  可是最至命的还是鹬蚌相争,白白便宜了塞外的密宗,也造成了今日蒙古人
入主中原近百年的惨痛历史,这个代价对双方来说都是大得几乎负荷不起的。

  韩明霞和雪无痕乃非常之人,他们高瞻远瞩的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一个可能解决这缠绕千年劣景的可行之法,就是凤啸天和韩慧君两人之间的道魔
之恋。

  虽然是猜测,但凤红邪却几乎十足肯定当年少林放弃阻挠凤韩二人的原因,
就是要让他们在这个不属于道门或魔门统治的时代里孕育出下一代,而这个新一
代正好在这个同仇敌忾的时刻,以中介人身份缓冲道魔二门之间的不必要冲突。

  其实即使凤红邪与穆心玲没有生出情愫,以他猜想雪无痕亦必然会为她向其
提亲。另一方面,韩明霞虽然明知巧巧有杀他之心,但因为她乃韩山童的亲女,
亦很有可能是将来新皇朝的长公主,所以仍把她安插在他的身边。

  不独是韩巧巧,就是正在屋内养伤的白莲教下任教主郗翠云,其实亦是与凤
红邪在将来会有秘密的政治婚姻关系。在黑白二道这个别出心裁的大计划里,核
心人物就是凤红邪这名白莲与少林传人的后代,与白道天净宗新宗主,黑道白莲
教新教主和新皇朝的长公主结为铁三角的姻亲,那么不独是武林的黑白二道,就
是全天下亦可以达至一家同体的奇景。

  本来以韩明霞,雪无痕等人的才智能力,加上黑白二道合起来的强大力量,
要实现这个宏伟计划亦非难事。只是这个计划却出现了一个致命变量,就是韩山
童的突然被杀,使到这个无械可击的三角计划出现了一个缺口,也使到韩巧巧的
实用价值变得不明朗。加上韩明霞很清楚韩巧巧的妒心和好胜心都比其余两女较
重,为了让她不防碍这个计划,同时亦保留她的可用价值到最后,所以才特意贬
低了她的身份,好让将来给凤红邪,穆心玲和郗翠云等人作差遣使用。

  凤红邪的一双虎目情感丰富地变化了数次,每一次亦皆代表了不同但浓烈的
心情。

  在自己还未出世时就已经被一大票的老狐狸算计好了,对于此事他还有什么
话可以说。

  但话分两头,虽然他们的计划对他并没有什么害处,反而把这几个罕有美女
送他更是明益他的,可是凤红邪本来就非好色之徒,对于一向喜爱我行我素不受
管束的他来说,最为不喜欢的就是这样被人摆布,被人如此牵着鼻子来走。

  尤其是韩巧巧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实在太可怜,她从少到大都是一
只被人利用的棋子,就是直到现在此刻仍然无法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而凤红邪
可以为她做的最多亦只不过是对她好一点,让她生活得开心一点而已。

  至于穆心玲,恐怕她应该早知此事,否则也不会专诚写了那一封信给自己。
以凤红邪对她的认识,她确实是会为大局而牺牲小我的那种人,而且她一直对他
隐瞒所知道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也不肯定她在那三年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而留
在自己身边。对此,凤红邪就连想亦不敢再多想。

  就算对郗翠云亦一样是极不公平。

  韩明霞,雪无痕和少林寺那班秃头到底把人当成了什么,作为太平盛世的牺
牲品,还是赌桌上的筹码?原来佛门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是这个思意吗?

  凤红邪忽然泛起悲从中来的感觉。

  就算武功天下无敌又有何用?

  「我愿意。」

  「什么?」

  韩巧巧垂首不敢仰视他,只是蚊蚋般回答,反而他一时不会意,过了片刻才
惊觉她原来表示愿意放弃中原的一切,立即跟自己到塞外生活。

  「巧巧?」

  「我……我……说……我愿意跟在主人……身边……不论何时何地……」

  凤红邪吃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他实在发梦亦没有想过这个妮子真会答应,
虽然不知她是不是真心,但对他而言已经是很满足和温暖。

  他终于忍不住把她抱过来用力搂紧。

  「巧巧,放心吧,主人岂会要你为难。你放心回神教,主人答应你,将来如
果有人难为你,那怕是千军万马凤红邪亦会大开杀戒来保护你。」

  凤红邪侧了头细赏韩巧巧的姿容,面上亦淡淡一笑,但对她来说这个笑容似
却比什么都来得珍贵。她眼中采芒涟涟,突然用尽气力紧抱着凤红邪的身躯。韩
巧巧双目紧闭,咬着下唇,用力的把头埋在凤红邪的胸膛,对他的着紧已经毫无
保留地写满于她的反应表情之上。

  此时在屋内养伤的郗翠云娇躯轻颤,芳心亦大凛。

  她一直诈作行功,同时也小心盗听着凤韩二人的对话。对于韩巧巧的说话她
全都听到,可是凤红邪的说话却全都听不到,除了最后要保护韩巧巧那一句她却
又听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凤红邪不单有心向她示威,更是警告她不要妄想打他女人的主意。

  郗翠云在心里暗暗叹气,凤红邪实在太可怕,她知道现今与朝廷拉紧的形势
下白莲教是绝对惹不起这一个男人的。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她唯有开始运功疗伤。

  「宝贝,回去休息吧。」

  轻抱她娇小玲珑的香躯,凤红邪就这样抱着这位小美人回房间内休息。

  在凤韩两人的房间内,韩巧巧一丝不挂地伏于凤红邪的两腿之间,小心地为
他服务着。以她多年来受韩明霞的教导,她的指,唇,舌的动作已经做到精细地
配合无间。单以巧妙的口技和指技就已经能为男性带来最高的享受,还加上她不
时地以媚眼往他望去,如花似玉的美貌染上了红晕后,在男性那东东的衬托下尤
其显得淫靡。

  「巧巧你不愧为姥姥细心训练出来的女人,单是口技恐怕就连窰子里的花姑
娘亦望尘莫及。」

  听到凤红邪拿自己和出卖身体的妓女相比,她也开玩笑的在他的要害上轻轻
咬了一口。

  「喂!想谋杀主人吗?」

  「嘿嘿!谁叫主人拿人家跟妓女相比,你的巧巧好说也是个挂名公主呀!」

  「巧巧,在主人的身边你就不是公主而是婢女,只要用心服侍我就行了,什
么烦恼也轮不到你,明白吗?」

  巧巧愕然半响,看着凤红邪认真的面容表情时,眼里泛起了感动的神采道:
「主人……是的,奴婢明白。」

  凤红邪突然一反刚刚的认真,捏了一下她的面珠后略为奸笑道:「同时你也
是主人的小妓女,明白吗?」

  韩巧巧的表情立时数变,愕然,佯怒,不依,最后是格格地发笑。

  「嘿嘿嘿嘿……小妓女又好,小母狗又好,主人说巧巧是什么,巧巧就是什
么好了。」

  凤红邪不怀好意地望了她一眼,也笑着道:「嘿嘿……你知道就好,巧巧你
现就说句自己是烂贱的妓女来给我听听吧。」

  以韩巧巧的大胆,在听到凤红邪的命令后亦羞得面红耳赤,迷人而幽怨地瞄
了一看这位坏主人后,才羞涩地道:「嗯……巧巧是……烂贱的妓女……喜欢被
人骑……被人压的贱货……主人满意了吗……」

  凤红邪轻抚了韩巧巧的头顶以示奖励,她也乖巧地再次张嘴服务着他。

  「唉……如果花姑娘有巧巧你这种质数,恐怕会是天下第一名妓了。」

  刚才是害羞,但听到凤红邪的称誉后韩巧巧却笑得花枝招展的,其可爱的美
貌神态更惹得他忍不住伸手细抚她的脸庞。

  「嘿嘿嘿……嘿嘿……这位嫖客大爷,不知还要奴家怎样侍奉你呢?」

  对于这个跳颇活泼,性格豪放又精研侍奉男人之道的美丽俏婢,试问凤红邪
怎么可以忍得着不笑出来。

  「哈哈哈哈……好个小妓女。好吧,本大爷今日还未洗脚,你现在就给大爷
洗洗脚吧。」

  「洗……哦?」

  心思机敏的韩巧巧只想了一回就知道凤红邪的意思,但今次真是连颈项都染
红了。红润的脸蛋在羞涩苦笑下尤如两个太阳般,面上的酒涡亦完全地突显了她
年年少艾的气质,配合着赤裸裸的雪白女体和美肌,即使是凤红邪的定力还是禁
不住心动。

  「主人你好坏,坏透了!」

  「嘿嘿嘿……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是烂贱的妓女吗?怎么了,要你服侍本大爷
很难委你吗?还是你想抗命?」

  「唔……婢子不敢。」

  凤红邪坐直了上身,而韩巧巧则爬到了他的脚前,红着脸儿望了他一眼,用
纤指轻扣了发鬓到耳背之后,垂下了螓首吻向了他的脚趾。

  「巧巧,主人要你洗脚,不是要你吻脚。」

  韩巧巧那樱桃的小嘴内发出了直能引死男人的沉吟,羞耻但眼里却充斥着强
烈而浓厚的欲欲之火,一泡晶莹的水气把那黑白分明的瞳孔亲托得更为神秘和诱
惑。

  微张那小樱唇,男人粗糙的脚趾就被纳入了这位绝色公主的芳泽之内。韩巧
巧努力的使出了舌技,丁香小舌头尤如她的配剑般缠绕着凤红邪的脚趾来回清洗
着。

  看着韩巧巧真的全心全意地舔着自己的脚趾,凤红邪只是悠然地欣赏和感受
她那非一般的容颜姿色和气质魅力。或者是出于男人的天性,对于刚才因穆心玲
和韩明霞而来的苦恼也似是减退了不少。

  「巧巧,今晚让主人来服待你一次吧。」

  「主人?」

  轻轻按低发着呆的韩巧巧,凤红邪开始履行男性的天职。

  以不逊于她的舌技和指技尽情地挑逗她身上的敏感点,仍未从刚才的震撼回
复清醒的韩巧巧,身体和精神同皆被这位技艺超凡的主人送入了一个异常快乐的
奇异世界之内。

  「噢……啊……主人……嗯……主人……噢……」

  听到韩巧巧不断梦呓叫唤自己,凤红邪知道她的身心已经投入了性爱的欢愉
之中,也清楚感觉到自己在她的心目中那无法取缔的重要地位。

  把这具柔若无骨的火烫女体一拥入怀,从胸部传来的是她丰满肉丸的压力和
情欲高烧而凸起的两点硬肉。

  韩巧巧的手脚紧紧地抱缠住他的雄躯,而且她的体内更发动内力以阴力锁扣
着凤红邪的阳物,就似是鱼儿的小嘴般不断地侍奉着,也让凤红邪尽享这位新一
代媚术高手为他带来的温柔。

  吻了良久,凤红邪仰首离开了少许。他一边享受由韩巧巧下身传来的快感,
也轻抚她的发根细赏她赏心悦目的美貌。

  本来童真幼气的无垢容颜,现在因情动而变得成熟妩媚,两种矛盾的气质撞
在一起后,却竟没有突兀的感觉。在凤红邪眼中,或者在任何男人的眼中,韩巧
巧的确是一个非常突别的绝色美女。尤其是在床第之上的她,魅力更是以倍数地
激增。

  就似是读到凤红邪眼中的意思,韩巧巧突然露出了喜不自胜但也矜持含羞的
可爱表情,红着脸的微微侧了头避开这个占有着自己的男人的眼光。可是在她的
芳心之内,仍因为他而感到美妙甜蜜得无法形容的感受。

  凤红邪开始以缓慢的动作,韩巧巧也快乐地迎合着。

  其实并非是韩巧巧天性淫荡,但由于每一次和凤红邪的交合总会让她直接感
受到打开心窗,放松自身。与这最爱男子作全面交流的快乐,所以她才会非常向
往于此事上。

  相同的理由,凤红邪亦是因此而每晚和韩巧巧进行房事的。沉迷于女色欲望
只会让自己的武功退步,因为纵欲会使得精神松懈,也使到静功被动摇。但凤红
邪的情况却又不同,他只是陶醉于与心爱的女子那升华的精神交往,加上他本就
是精于采阴捕阳之道,所以才能不受到影响。

  「我的巧巧,和主人一起快乐吗?」

  浸淫于幸福之中的少女,听到这无日忘之的少年的说话,她就只懂得高兴地
不住点头。

  凤红邪终于感到了心安理得,虽然他们的结合是基于政治之上,但只要韩巧
巧感得幸福就已经足够了。至于穆心玲的事,就任由它自由发展,随遇而安吧。


            第四章 白莲圣后韩明霞

  在颍州城内一所不起眼的大庄园里,汤和及卓琦二人同皆下跪于一块粉红色
的轻纱罗帐之外。纱帐两旁侍立了两名年华不过双八,青春貌美的丫环,从轻纱
之内更隐约见到一位女子的倩影。

  这个身影很是朦胧,但在看不清的情况下却又使人隐若窥见其婀娜多姿的身
形曲线,加上了轻纱之上那淡淡的粉红,更倍感那份挑逗和诱惑。

  「属下汤和卓琦,参见圣后。」

  「辛苦你们了,起来吧。」

  汤卓两人所面对的,正是当今天下第一大教,全国上下教众达数十万之数的
白莲神教幕后掌舵,被称为魔门黑道第一人的白莲圣后韩明霞。

  听到韩明霞叫他们站起来,可是他们却互望一眼不敢起身。

  「唉……先起来才说。」

  甜美的嗓子但却是沉重的叹息,两人只感到当中表代的一份婉惜。对于今次
行动失败,还没能保护好同伴们,他们本来是作好了准备,亦甘心受到处罚。但
韩明霞却似是没有打算要处分他们办事不力之罪,反而无尽地婉惜着。

  两人不敢再违拗韩明霞的意思双双站起身来,只是汤和首先垂首道歉领罪。

  「属下罪该万死,行动失败还陪上了两位弟妹,属下愿任太后……」

  汤和的说话还没有讲完,他却突然感到面上一阵火烫,但心里却冒起冰冷,
要说的话亦再没法说下去。

  从轻纱之内闪过一刹那微微的精光,凭多年来的修行和在江湖上的历练,他
知道这是被一流高手的眼光盯上所至。以韩明霞的修为,只是眼光徐徐扫过他的
面就已经使他感到一种似被烈火灼过的感觉,他不由把韩明霞和荒山农舍之内那
两头怪物相比较起来。

  「本宫已经失去两个孩子了,还要再失去多两个吗?」

  韩明霞说的摆明是首领安抚下属的话,可是由她的口内说出来的,那清雅甜
美而又肯定真诚的声音语气,使人根本无法去质疑她说话的可信性。

  汤卓两人感受则更深。

  他们这班由韩明霞一手选拔出来培训的年轻高手,全部都是出身低下阶层亦
受过元朝苛政压迫的。就以卓琦为例,在她年幼时就因为蒙古对汉人征收重税而
弄至家穷四壁。当年蒙古骑兵在巡经她的村庄时更虏掠妇女,连只有几岁大的她
亦不放过,如非恰巧韩明霞在那处路过,她现在怕已被带到不知那个蒙人高官的
家中当奴婢了。

  所以这班全受过韩明霞大恩,亦经由她作思想洗礼的青年团,对她的忠诚比
那些盲目效忠于神教的信徒可能还更疯狂也说不定。在他们的心目中,韩明霞就
是降生凡间的观音菩萨,是大慈大悲和智能力量的代表。

  听到韩明霞因失去两名部下而痛心疾首,更感到尊贵的她竟如此重视自己,
汤卓二人心中涌起无法遏止的冲动,身躯微微发抖就想再次下跪。可是当他们想
要跪低时,却感到一股庄严的压力由轻纱之内迫发出来,更把他们压得身体亦没
法行动。

  纱帐没有任何的异动,但他们却清楚感觉到那有如万斤重担的沉重压力,这
表示韩明霞并不是依靠武功气劲把他们压制,而是纯以精神的修为把他俩人同时
死锁,两者的分别当然是后者潇洒好看,但难度亦更高得多。

  「见到他了吗?」

  「是,见到公子爷了。」

  「形容一下吧。」

  「是。对公子爷的深浅,属下们没能看得通透。只是他的武功似比传闻中还
更厉害,他的武功应该高于公主和圣女之上,就连天念宗主亦不是他的对手。」

  「天机?邪儿居然打败了天机?」

  韩明霞的反应非常突然,汤卓二人心中一急,知道自己在心神不定下讲漏了
说话,吃惊地急着回答道:「属下胡涂,公子爷是和新任天念宗主文小勇交手,
乍看是平分秋色,但公主却说是公子爷胜出。看他们的面色公主似乎没有说谎,
但属下们却看不出其中奥妙。」

  汤和开始把凤文在温泉那场剧战的每一个细节,无有遗漏地向韩明霞一一覆
述出来。

  韩明霞没有开声,只是淡然地聆听着。当汤和完全叙述后,帐后却仍是沉默
不语。

  汤卓二人不敢打扰韩明霞的思绪,同皆安静地等待着。

  「天净宗有一个穆心玲,天念宗出一个文小勇,就是志敬亦教育了一个俞志
平来,看来白道在不久将来会有一番的作为。」

  汤和卓琦心中暗凛,韩明霞的说话等如说明韩巧巧和郗翠云及不上以上的三
人,同时亦感奇怪为何她不把凤红邪计算在白莲教内。

  只有韩明霞自己才明白,若单单只是比较天资才情,韩郗二女其实不会逊色
于那三个人,而她本人的武技修为亦不会低于他们的师傅。但问题是她实在花了
太多精神时间于运作白莲教和对抗元朝之上,故此才没法心无旁骛地指导二女。

  至于凤红邪,从她收到的情报得知他是一个难以触摸掌握的人,如果是在民
族大义上,他理应站于白莲教的一方,可是在黑道与白道之中他却是一条磨心,
谁也没法可以确定他的取向。

  唯一庆幸的是韩巧巧留在凤红邪的身边,就算他不愿投身于白莲教,也很难
与她们成为敌人。同时如果有这位新一辈中最出类拔粹的高手专心指导,对韩巧
巧的进境裨益应该会远高于由她来教授的。而对于韩巧巧能够看破凤文一战中的
玄虚,就证明她已因追随凤红邪而扩宽了眼界。

  「翠云是否留在农舍疗伤?」

  「圣后英明,圣女确是在农舍接受公子爷的治疗。」

  「邪儿还有什么话要交带的?」

  「公子爷明言,与元政府交战时定必到密林处观摩。」

  「好,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属下告退。」

  汤卓二人明白韩明霞是要单独细想一些事情,他们也识趣地立即告退。

  在颍州城外的荒山农舍内,凤红邪正悠然地让韩巧巧为他梳理长发。

  他一身素服,端坐于桌子之前喝着清茶。而韩巧巧则全身赤裸,一丝不挂的
站于他身后温柔谨慎地为其服务。

  「主人……你真的不担心奴婢吗?三日后奴婢就要打仗去了。」

  虽说凤红邪对韩明霞的谋略才智与及对韩巧巧的武技轻功都有十足信心,可
是战争是数以万计的人混战,让自己心爱的女孩征战沙场却始终也会有点不放心
的。然而他又不想影响韩巧巧的心情,所以一直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嘴边而已。

  「放心吧,如果真有危险主人一定会来救你的,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财产,
我又怎舍得让你出事。」

  韩巧巧脸蛋红红的在凤红邪宽阔的肩膀上捏了一下,可是嘴角却是一个微仅
可察的偷笑。

  「巧巧,如果可以的话主人想你看顾一下梓橦。」

  「嘿嘿嘿嘿……」

  韩巧巧只笑而不语,但她那暧昧而又略带奸狡的娇笑已经比说话更为明显露
骨。

  「嘿嘿……好了巧巧,笑够了。主人是认真想要你照顾一下她的。」

  「主人有命,婢子焉敢不从……看来巧巧要多个姊妹了……嘿嘿嘿……」

  「很好笑吗?去开门吧。」

  运功于耳,韩巧巧咦了一声的发现有人正从六十多步以外向这房间走过来。
自从昨晚半夜以后,那个文小勇就不知缩到了那里去,而农舍里就只剩下赵梓橦
和郗翠云二人。当中又以前者的轻功修为较弱,故此在韩巧巧发现有人步近时也
很轻易就分辨出来人是谁了。

  「奴婢遵命。」

  正要穿回衣服去应门的韩巧巧突然被凤红邪在她圆大弹手的香臀上大力打了
一下,她娇呼一声后茫然地望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而遭此毒手。

  「丫头,主人有说过让你穿衣服吗?」

  原已是圆圆可爱的大眼睛现在变得更圆更大,韩巧巧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
以她的素行也感到丢脸至极。

  她始终是白莲公主,武功才智在江湖新一辈中屈指可数的人物,但要她光溜
溜的去开门给人家看自己宝贵的肉体,她实在是很难接受的。

  「巧巧,信我。」

  简单的一句说话,韩巧巧再望了一眼凤红邪,只见他眼中坚定而又充满了智
能之光。

  讲真,如果是开玩笑的话实在是过了一点份,但她也很清楚凤红邪到底是个
怎么样的人,他不会是个轻重不分的笨蛋,做事从来都有一定的道理,韩巧巧对
他其实比对自己还更有信心。

  她微吸一口气镇定心神,在来人尚未及敲门时已经鼓起勇气,一股清风的飘
到了门口处把门打开来。

  站在木门之后,凭远超于常人的听觉追踪赵梓橦的脚步位置,韩巧巧的小心
干儿却是十五个吊水桶般,七上八落的。

  其实以韩巧巧的底子,就算真的赤裸裸地跑出屋外,寒冬的天气也侵不进她
强捍的护体真气。但当想到要让赵梓橦任意饱览自己婀娜娉婷的迷人女体,她却
是由心内感到胆怯和冷感,连光滑闪亮的雪肌之上亦起了鸡皮疙瘩。

  门还未被敲响,韩巧巧已经知道赵梓橦来到了门前,而赵梓橦的灵觉也同样
通知她门后已经有人在等了。

  木门打开的一刻,当赵梓橦见到身无寸缕的韩巧巧时立即瞠目结舌,几乎想
掉头拔腿就走。韩巧巧见到赵梓橦呆盯在自己的身上时也同样想找个地洞钻了进
去。

  「梓橦,进来吧。」

  从韩巧巧的背后已经传来了凤红邪的叫声,赵梓橦却有进退两难的感觉。她
本是很想顺从凤红邪的说话,但她实在很介意面前这个裸女的存在,虽然韩巧巧
不论面庞身体也同样美绝好看。

  韩巧巧向赵梓橦轻轻颔首示意,她才提心吊胆地步入房间之内。

  来到凤红邪的面前,韩巧巧自然就回到凤红邪的身后侍立,但由于全裸的关
系她的表情明显生硬。赵梓橦则望了一眼桌前的椅子,但那如柳叶般的剑眉微微
皱起,最后却学着韩巧巧般站在凤红邪的面前没有坐下来。

  凤韩两人同皆为挑通了眼眉的人,看在眼里时也都笑在心里,韩巧巧暗想她
的男人是决定了要收赵梓橦为自己的女人或侍婢了,而凤红邪果然没有叫她坐下
就开声道:「梓橦,我叫你练习的你都已经练了吗?」

  「是……的……已经……练了。」

  脸蛋已经如着火般染红发热,赵梓橦的艳丽俏脸一直垂低望着地面没有抬起
来,就是连说话亦显得有点不顺。

  「梓橦,你知道为什么我想你跟巧巧去颍州城参与这一役?」

  「我……对不起……公子……梓橦愚鲁……」

  「梓橦,你太幼稚,也太天真。」

  凤红邪突然侧头向旁边活色生香的韩巧巧打个眼色,韩巧巧眼中精光一闪后
化作了一团肉色的影子弯过凤红邪,玉指往垂首的赵梓橦肩上疾点而去。

  赵梓橦的本能反应也是极快,在她的思绪仍未回复前,身体却已首先作出了
反射性的行动。没有经过思考,她的手指由下而上的往上急封,在时间上竟能后
发先至地刚好赶及截上韩巧巧的攻击,也不至于被迫落下风,单这一招就尽显她
在这个多月里艰苦修练的成果。

  然而韩巧巧本就比赵梓橦高上一筹,再加上掌握了一点先手的优势,在进攻
之中身形突然旋转,堪称完美无暇的女体在半空之中足不触地的转了一圈,配合
她乌黑发亮的一头长发如扇子舞动般实在无比好看。但这个秀丽夺目的美景赵梓
橦却是没无福消受了。

  凭借这个转动的力量,韩巧巧在速度和角度立时改变,而这个改变恰好避过
了赵梓橦那神来一笔的封截,当她再次面向赵梓橦时,她那青葱玉指就如剑一样
灵活地避开赵梓橦的封锁后毕直的点往其肩上要穴之上。

  赵梓橦似是掌握到了什么,但却没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她唯一的策略就只剩
下往后退。可是她亦很清楚韩巧巧的武功有多可怕,知道一旦后退就必败无疑,
只是不退的话,以现时的情况她怕连三招亦难以抵挡得住。

  果然在她后退了一步时,韩巧巧的气势已经如火如荼地全面压着了她,除了
能使用戟指点刺外,韩巧巧还可以从容以起脚偷袭来配合攻势。

  赵梓橦施尽了自己的浑身解数也没法摆脱韩巧巧的苦缠,在阵脚没法站稳下
她知道用不上五招自己将被会打得一败涂地。

  「够了。」

  与凤红邪的说话完全没有时间的误差,当他出声的同时韩巧巧也立时收招急
退,并回到了他的身后侍立着,乍看就彷佛从没有出过手的样子,唯一可以察觉
到的就只是她那对比一般妇女为大的雪白巨乳还有微微的晃荡,场面既是香艳又
是煽情。

  站在凤红邪的背后,韩巧巧心里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她现在全身赤裸地站立
在两个衣着齐整的人面前,而且没有凤红邪的命令她就只可以继续站着暴露自己
的身躯。她以往是神教的公主,身份之高就不用说,就是有胆惹她的人也绝无仅
有,可是现在却如一个奴隶般任人欣赏自己美妙胴体的每一寸地方,那种感觉实
在很特别。

  她虽然感到了不轻的羞耻,同时也感到了很强的刺激,可是当中还有一种异
样。就像刚才完全依照凤红邪的命令去进攻和撒退般,她感到了自己已经真的完
全地属于他的了,不只是他的侍婢和床伴,同时也是他的工具和武器,只要是他
喜欢的就可以任意地使用自己。对此她好象没有感到不快,反而似乎有一点点的
喜悦,芳心之中不由暗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变态呢?

  被韩巧巧一轮急攻的赵梓橦也慢慢回气,她没有怪凤红邪或韩巧巧的偷袭,
因为凤红邪一向都教她必须要全天候的长时间处于戒备状态。

  「梓橦,若然巧巧刚才有心要你的命,现在此刻怕且你已经是一具香尸。一
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就可以分你的神,让你轻易跌落了死局。如果换了一个没有
穿衣服的男人,那你是否应该拔腿就跑?」

  「真对不起,公子,梓橦明白了。」

  虽然这种教育方法实在别开生面,但对于凤红邪所说的话她也清楚当中的大
道理。她将来要面对的是张保真,出名以精神攻击为专长的一代宗师,如果以她
刚才的表现来看恐怕死一百次也还未够。

  「别小看一只细小的麻雀,它们在飞行,觅食和休息时都会保持在高度的戒
备状态里,只要四周稍有异样就会第一时间作出反应逃之夭夭。然而即使是一直
处于戒备,但它们的行为却仍是无拘无束的写意。这其实就是心的因素。如何才
能够体会到这种心境,只有修武者自己才能身体力行,外人是帮不到忙的。」

  「梓橦明白,谢公子教诲。」

  看到赵梓橦一脸惭愧,凤红邪知道她已经真的明白了。

  凤红邪把眼尾突然轻轻地扫过身旁的韩巧巧。她慧黠兰心,已经知道凤红邪
并不是单单在训导赵梓橦,也同时是在训导着她。

  其实她自己心中很清楚,以她的实力在刚才那种偷袭的情况下,用了这么多
招也擒不下赵梓橦的真正理由,其实是怕在凤红邪的眼前显露出不雅的姿态,所
以才会局限了她的动作。

  她随即明白了凤红邪要她学的是什么,感到害羞并没有不妥,反正他也曾说
过女孩在害羞时是特别可爱的,问题是在动手分生死时她却没有消除一切杂念,
把精神完全融入至灵至静的状态。换了不是与自己人练习而是与真的敌人动手或
在沙场之上交锋,如果她不能屏除杂念保持冷静去细心分折身边的一切事物,她
也很可能因此而丧命。

  她忽然记起韩明霞以前的教导:「乎兵者,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也。」

  当中就只有生死,没有胜败,更没有所谓道德不道德,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事
情就是要保住性命。

  或者韩明霞并没有说错,但她其实更喜欢凤红邪的一套,必须为自己所重视
的人而生存下去。

  韩巧巧乌黑的瞳孔深情地注视着凤红邪,她终于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有所
改变。

  换了是以前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自己,只要可以完成任务那怕是牺牲自
己的色相。就如当日为了击杀凤红邪,她更不惜献出自己宝贵的贞操和生命,现
在回想起来才知道那时的自己其实是属于一种病态。

  正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所以她才会学懂珍惜自己,也学懂喜欢自己。

  这个平时喜爱戏弄自己的男人,其实他对自己真的很在意,只是他总会把这
个心事收在心里,最多亦不过是含蓄地显示出一点点。他也一直担当着父亲,情
人,主人甚至乎是医师的角色。

  想起以往想要刺杀凤红邪的事,韩巧巧心里不由暗暗地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也说了好几十句多谢。

  赵梓橦和韩巧巧也都切切实实地上了很宝贵的一课。

  「明白就好了。梓橦,你先到后山等等我,我随后就会来。」

  「是的,公子。」

  在赵梓橦离去后,凤红邪拿起手中的香茗呷了一口时,韩巧巧却突然从后把
他的头抱入了她的怀内,让他能安枕于她那雄伟的胸襟豪乳之上。

  「咦?喂!巧巧!」

  就算是凤红邪,也会被韩巧巧这个突如其来的热情举动吓得有点手足无措。

  「主人,巧巧欢喜你,好欢喜你。」

  凤红邪呆了片刻才哑然失笑。

  从后山的密森处传来了很特别但又很悦耳的声音。

  凤红邪微感好奇时已经发动身法,为了降低声音他踏足短丛的枝干之上,以
卓绝的轻身功夫轻松地向目标飘身而去。

  心中暗忖,难怪这些声音如此特别,当凤红邪看到赵梓橦时竟发现她正屈膝
坐在一颗大榕树下夹着两块黄叶吹奏音乐。那种叶笛的声音不同于一般乐器,其
简单清澈的音质自然和谐而又悦耳动听,加上那不知名的旋律就更为美妙。

  凤红邪不想打扰她的吹奏,所以他的动作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当来到她身后
的数十尺时更运起真气封闭全身的毛孔,就连精神也慢慢融合于自然世界之中,
整个人的感觉迅即消失于无形。

  赵梓橦所吹奏的音律嘹亮而清雅,但从其声音之中凤红邪却听出一丝凄凉的
感觉。他双手度后,静静地用心聆听着这段音乐中的每一个小细,同时也感受着
她的心情。

  乐音是人心的一种反映,也是情感的一种表达。凤红邪合上眼玩味着这悦耳
动听的美妙音乐。虽然当中略带一丝愁思,但这份淡淡的愁绪却也换来一种动人
的凄美,尤其是在这冬天的荒凉野外,感觉就更为实在,更为具体。

  没想到赵梓橦这妮子原来可以吹得一手好曲,同时也感到她是个真正拥有内
涵的淑女,从她吹出来的美妙音律其实就是她埋于心底的一切心事。

  也只能怪凤红邪的玄功太高,赵梓橦的心事就似晚上弱微的海风般,藉其笛
声虽乏力却清晰地传送到他的心灵世界当中引发连串的共鸣。

  毫无先兆下,绕梁的乐韵突然停止。凤红邪正听得入神时不禁奇怪赵梓橦因
何而停下,她却已经回首凝望着他。凤红邪心中暗凛,这妮子的功力和自己差天
同地,她到底是怎样发现了他的,是否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而不自知呢?

  发现凤红邪原来一直在背后偷听自己吹奏叶笛,她明显有点不好意思,但这
种不好意思却只是属于女孩儿家的矜持。

  「公子。」

  赵梓橦缓缓站起身来,在这遍荒野之中,在那棵榕树底下,于这个微细雨花
里就像是雪中的梅花般奇丽无比。刚才那些曼妙的乐声犹在耳里回转着,配合眼
前这不差于韩巧巧的大美人,就是凤红邪这淡薄之人亦感到了惊艳的感觉。

  当凤红邪凝视她那双似是平静的眼眸时,一个异像突然在脑海中产生。

  那是一团如蜡烛般温和的火焰,而这个火焰却慢慢地变化堆砌出一个人脸模
样,是赵梓橦那如花俏脸的笑容,一个凤红邪从来没有在她面上见过的笑容,非
常亲切,真诚和灿烂,更充份表现出这妮子对自己那份深藏含蓄的关怀。

  凤红邪终于发现了赵梓橦这妮子原来是个外表冷漠内里含蓄温柔的好女孩。

  举步行近,凤红邪不自觉的来到赵梓橦身前不足一呎的近距离。发现他在自
己咫尺之间,伸手可及的地方,赵梓橦脸上闪过绯红,对男女之事没有经验的她
明显是不知所措。

  「很好听,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赵梓橦没有回答他的说话,可是眼眶之中却流过了无法掩饰的悲戚,他知道
应该与楚无双有关。

  「抱歉,我并非有心的。」

  一直不敢直视凤红邪的妙目突然勇敢地望进他的眼眸里,而她面上更是微微
一笑,但今次轮到凤红邪在苦笑。

  一直以来,他把武功传给赵梓橦完全是出于一份对楚无双的歉意。当日在河
南时,赵梓橦和楚无双两个入世未深的女孩子居然会与居心叵测的陶子春走在一
起,以张保真的老练怎么可能会看不通陶小子的奸狡而犯此错误,故此楚无双的
遇害其实是有迹可寻的。

  只恨当时凤红邪正与韩巧巧纠缠不清,也没有闲情去细心思考这种事情,否
则以他或韩巧巧的才智怎么可能会如此疏忽。如果他及早发现而派韩巧巧护送她
俩人,楚无双或者可以幸免于难。

  但他总不可能怪责韩巧巧,那他就只有把这个责任搂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他和赵梓橦现在的关系又是什么?

  「公子!」

  望着微微发呆的凤红邪,赵梓橦温柔细语地叫唤了他。他在近距离细看着赵
梓橦如花似玉的容颜,而她也反常地没有把脸移开,但红晕却直染至粉颈,眼中
一泡的水光荡漾不止,小嘴唇更因羞涩而微颤震抖,她的美态确是相当撩人。

  「真可惜,凤某是个粗人,并不懂得这些动听的乐曲。」

  赵梓橦含笑不语,默默转身步向那棵榕树之前,以无比滑嫩的青葱玉指温柔
细抚粗糙的树身,高瘦的背景映在凤红邪眼里更是说不尽的典雅优美。

  「懂不懂得曲子又有何重要?对吹奏者来说只要有喜欢……喜欢聆听的听众
就已经足够了。」

  以凤红邪的才智又怎会听不懂赵梓橦的暗示,而他亦洒脱地一笑道:「曲好
人更好,梓橦,可否为我再奏一曲?」

  赵梓橦倏地转身,明亮的双眸乍现一丝惊喜,轻轻颔首后再次把两片黄叶放
到那粉色的小唇之中。刚才中断的妙韵再次响起,然而那份愁思却变化为含蓄的
喜悦,凤红邪高兴地发现那份感觉已经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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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时光匆匆,过了四日平平淡淡的沉常日子后,于第四天的清早时份在这个本
来平静的荒野,却传来马蹄踩踏地面的震动声。来人是韩明霞从颍州城派遣到此
的一枝五百人骑兵团,专诚前来这所偏僻的农舍接送韩赵郗三女。

  只为接送三人却已出动五百人的骑兵,虽然是清一色的女兵,但已足够显示
对她们的重视,也是韩明霞向凤红邪暗自作出的一个保证。

  换上了她们所送来的军服后,韩巧巧牵起了凤红邪的手拉着他到农舍后的温
泉说话。

  「巧巧,你很美呢。」

  身穿纯白的战袍软甲,以粉红的绵绳所收束配衬。头上紮着的是白莲香军的
象征物,赤红的一块头巾,加上那腥红斗篷随着北风而飘舞不断,配合本来就娇
美的花容月貌,使得那份凛凛迫人的巾帼英气里又暗自流露出迷人的丽质秀气。

  被凤红邪所称赞,韩巧巧没有像平时般雀跃。她只是有如一个要搬家迁徙的
小女童般,眼仔和小鼻子红红地望着自己的青梅竹马无异。

  凤红邪看得有点儿心痛,还未及说话时韩巧巧已经扑了上来搂抱着他。那些
什么高手威势,大将之风全不复见,面对即将分离的爱郎,韩巧巧完完全全变回
了一个天真漫烂的普通女孩子。

  「巧巧,这场仗是速战速决的战役,你很快就会回来的,喂喂,别哭……别
哭……」

  「主人……巧巧……不舍得你……呜……主人……呜……呜……」

  「别哭好吗……巧巧最乖的嘛……乖……别哭!」

  一生人中只曾面对过一次女孩子伤心哭泣的凤红邪,也同样失去了一代武术
巨人的风范,手足无措的拱着这个在他心里已经占了很重要地位的女孩。与他的
才智武功相反,此刻慌了手脚的他也只能拙劣地抱着这位小美人左一句乖,右一
句别哭的温柔细语。

  他们同样感觉到郗翠云和赵梓橦已经来到了温泉旁边,只是他们也不担心两
女会走进来打扰。

  「主人……给奴婢一个祝福好吗?」

  并非每个女人在哭泣时也同样美丽,或者当中连一成也不到,然而仍保持有
一点未泯童心的韩巧巧却是属于这少撮的珍品。

  凝望着泪眼盈眶地仰首的韩巧巧,凤红邪首次发现原来她在哭过以后是别有
一番美态的。与平时的跳颇又或狠辣相比,现在的她份外柔弱而惹人爱怜。

  把郗翠云和赵梓橦的旁观抛诸脑后,凤红邪情不自禁地吻上了韩巧巧那点点
的珠唇之上。

  此时在远处躲着,也有点尴尬的两女心情各异。郗翠云其实真的没有想与凤
红邪为敌,相反地,她实在很憧憬凤红邪和韩巧巧这种根本是无法求到的人才能
加入白莲军同抗元军,只是她也清楚凤红邪是不会轻易偏向她们一方。而韩巧巧
虽然对神教仍是念念不忘,但她亦暗示了只会忠心于凤红邪,一心向着她这位心
爱的主人。

  韩明霞的心中想法从来没有人可以猜得透,但郗翠云仍然深信她不会愚蠢得
强留韩巧巧而与自己的亲外孙反目。

  其实最叫她头痛的并不是韩明霞,反而是韩巧巧的亲兄韩林儿。韩林儿与刘
福通一党在这个尤关生死的时刻当然会与大伙一起奋斗。如果战败也没话可说,
但是战胜了的话,他们这班幕前的马头卒定然会与韩明霞和她这些白莲教内部实
力派争取筹码。

  她更可以想象到,韩巧巧甚至是赵梓橦这些有份参与战斗的功积将领定必是
他们招揽的目标。加上韩巧巧与韩林儿的兄妹关系,她更是忠诚最高,效益最大
的重要棋子。

  不论胜败,战后的变量也实在太多,越想就越头痛。看着凤韩两人的亲热,
郗翠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韩巧巧或赵梓橦被人强留软禁会有什么后果。

  在旁的赵梓橦则没有她那么多想法,只是面红耳赤,但仍是隔远望着水蒸气
弥漫的温泉里这对郎才女貌的碧人们。

  「梓橦。」

  突然传来了凤红邪的叫唤,赵梓橦微微愕然半晌,最后也慢慢步向他们的方
向。当她来到凤韩二人的身边时,凤红邪仍是轻撘着韩巧巧的香肩之上,赵梓橦
只有带着含羞地俏立于他们的身旁。

  与韩巧巧一式一样的将领级军服,但二人气质却全然不同。赵梓橦没有韩巧
巧那种凌人盛气,但却秀外慧中,一派军师儒将的引人风采。

  「巧巧,小心照顾一下自己的姐妹。」

  韩巧巧眼珠一滚,半红的妙目在赵梓橦的身上巡视了一回,累得赵梓橦亦垂
下了头不能抬起来。

  「奴婢遵命。」

  凤红邪小心地轻抚了一下赵梓橦发烫的脸蛋才柔声的道:「巧巧,梓橦,你
两个也要小心一点。」

  「是的,公子。」

  「是的,主人。」

  基于出征战场时的离愁别绪,虽然凤红邪与赵梓橦尚是第一次有这种具备男
女情事的接触,然而在此时的气氛下却又没有唐突佳人的感觉。

  在凤红邪这种恰到好处的轻抚下,赵梓橦的俏脸越来越红,但仍是望着他那
双彷如磁石的眼睛。在这个时刻,他清楚地表明和告白了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发生
了的感情。

  「翠云,你自己也要小心。」

  「多谢凤公子关心。」

  从农舍之内听到凤红邪的说话,郗翠云也大方地来到三人的身前。然而,她
却有一种隔膜感,这三个人似乎是组成了属于他们之间的一个世界,一个不属于
她的世界。

  「翠云,请代红邪向姥姥说句话,她要红邪做的事红邪定会完成,但也叫她
帮忙看顾看顾她的孙媳。嘿嘿……别让巧巧这丫头有机会红杏出墙才好。」

  「主人正蠢才!」

  就在凤红邪大笑,郗翠云愕然,赵梓橦羞赧时,韩巧巧终于破涕为笑,更感
大窘地娇嗔鎚打着他。

  其实韩巧巧和赵梓橦都同时芳心暗喜,凤红邪这语带相关的话明是表示了韩
巧巧的身份,暗是向和赵梓橦和郗翠云发出暗示,他已视赵梓橦为自己的女人。

  「嘿嘿……请公子放心,翠云定当如实通知太后的……嘿嘿……」

  难得见到韩巧巧这位师姐会被人整治得这个惨况,就连郗翠云也不禁莞尔。
与此同时,她心下暗凛并由衷佩服凤红邪的才智。看似是一句简单的玩笑,但当
中所包含的谋略和智计却是极为深远。

  一个子虚乌有的名份,却能先打破他和韩明霞与及韩林儿之间的隔阂,以血
缘亲属关系建立起一个人事连结,防止了教内那些想要拉拢韩巧巧和赵梓橦之人
的私心,后是将来如出现问题,他也可以藉此作为接回她们二人的理由。

  而且此举更可以反映出凤红邪仍视他们为一家人,至少表面上是一团和气的
模样,暗暗教韩明霞和韩林儿两班人,在没有特别的理由下没法可以轻举妄动,
否则会立时树立另外两方为敌人。

  「时间不早了,师姐,梓橦姑娘,我们要走了。」

  凤红邪突然以快疾的速度向韩赵两女的脸上各印上一口,两女也没有任何反
抗的意企,让他占了便宜后才各自不好意思地瞪他一眼。

  送了各人出农舍,遥望她们骑着战马,绝尘而去的背影,凤红邪心中始终有
点不舍。就在他轻轻地叹息时,一把声音从身后传来。

  「让她们这样子去打仗真的无问题吗?对方可是宇内无敌的蒙古铁骑啊。」

  就算不用听声音,凤红邪也知道来人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念宗主。

  「你是担心梓橦吧,以她现在的进境要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人影一闪,文小勇已经落在凤红邪的身旁一起看着渐渐变成几点黑点的骑兵
团。

  「看来红邪兄已经知道小勇的事了。」

  「一点点吧。」

  「红邪兄如此投石问路,真不怕公主殿下遭殃吗?」

  「放心吧,韩明霞又或刘福通都不会笨得打梓橦的主意,唯一要担心的是韩
林儿,此事我已经千叮万嘱梓橦和巧巧小心在意。」

  「讲真,我还是有点不太信任韩巧巧,她始终是韩林儿的亲妹妹啊。」

  凤红邪没有回答文小勇的说话,算是来个沉默的反驳,暗示了自己的不满。
正如文小勇所言,他确是投石问路,他清楚凭白莲教那张天下最广的情报网,韩
明霞等人应该早已猜到赵梓橦的身份。所以凤红邪才会故意派她到白莲教测试他
们对此有何反应。

  最理想的就是韩明霞对待赵梓橦如同对待韩巧巧般无异,这也表示她接受并
支持凤红邪冒险把这位前朝公主留在自己的身边。

  第二个可能是韩林儿强娶赵梓橦为妻,好明正言顺成为大宋的皇族后裔,增
加他反元复宋的声势。这个可能性其实很大,但韩林儿并非全无顾忌,尤其是刚
才凤红邪便暗示了赵梓橦是他的女人,加上他早已留有了后着,所以对此他并不
很忧虑。

  「小勇兄,你留在这里不是真想要为梓橦复国吧。」

  看着已经消失了影子的骑兵团,凤文二人也徐徐地步回农舍之内,省得再留
在此处吃风。

  「唉……复辟宋室只是我老爹一厢情愿的心愿,但到底要否真的进行则要看
公主殿下的本意。」

  「哈,真不愧是信国公文天祥的儿子,时至今日仍念念不忘复国这种笨事,
难道以你师傅的才智也没有阻止吗?」

  从凤啸天,韩慧君和雪无痕等人以往所提及的,天念宗上任宗主天机子韦天
机乃当代最杰出的堪舆家,以雪无痕所评价的是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而且经天纬
地,学究天人,然而最可怕的是他那份深谋远虑的耐性和高瞻远瞩的眼光。

  他不足廿岁就出道,但出道不久就放弃参与反元的行动,也从没有干扰过中
原武林的任何事情。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胆怯,而是他明白天命所归,了解到元朝气数未尽才会隐
于方外数十年不出,当年雪无痕亦曾因此而亲身询问过他。然而时至今日元朝只
衰未亡就足以证明了韦天机当年的计算并没有出错。

  同时凤红邪亦知道韦天机与着名的前朝右相,民族英雄文天祥为摰友。据韩
慧君的记忆,此人曾因文天祥而破例出手,以一人之力大败蒙古元朝三十四名一
流高手,从当时已经成名数十载的活佛八思巴的狙击中拯救了文家遗孤。

  然而那次亦是他唯一显示出惊世武艺的特例,可是江湖中知道此事的人并不
多,知道的亦达成共悉把此事视之为最高机密,好保护文氏后人的安全。

  单是想想韦天机当年那份盖天的豪情,已经教凤红邪神往不已。

  既然文小勇姓文,计算时间的话他应该就是文天祥的孙子了。

  此时文小勇才叹气道:「外公什么也没有说过,但似是默许了我爹的想法,
看来元朝的气数该尽了。」

  凤红邪至此才知道原来韦天机不单救了文氏一脉,还与之结为姻亲。

  「据雪无痕所言,天念宗一代传一人。但你们的人面似乎并非想象中那么薄
弱。」

  「实不相瞒,我们天念宗习惯上确实是一代传一人,但也有例外的情况。就
正如今代,在我以上其实还有一位师兄,只是他所学的不是武技,而是军事和治
国之学,还有是外公那引以为荣的玄学堪舆术。而且我们亦有自己的人事团体,
只是这是敞宗的秘密,万望红邪兄可以为我们守秘。」

  「红邪明白,原来小勇兄还有一位师兄,有机会实在要看看是何等人才。」

  凤红邪不由心中想到,韦天机的确是沉得住气,眼光远大之辈,伏隙长达数
十年之久。而且他一直从旁冷眼观察着元朝的一举一动,更培育出现在一文一武
的两名弟子,看来他并非没有推反元朝的意向,只是做得隐晦而没有像韩明霞般
充当旗舰而已。

  「其实红邪兄有没有想过要争逐天下?如果红邪兄娶了公主殿下,我们天念
宗将会全力襄助。别小看我们天念宗只有寥寥的几人,只要仁兄点一点头,我们
的实力至少能为红邪兄讨得半壁江山。加上莲后,雪无痕,穆心玲,和少林寺的
帮助,小勇相信五年以内定可荡平天下。」

  凤红邪面上淡然微笑,但心里却翻起了滔天的巨浪。凤红邪知道文小勇应该
不会在这种关节眼上说谎,虽然他可能会稍为夸大,但以他所显现的自信之强可
以想象他必有所恃。至少凤红邪就从没想过一直被忽视的天念宗,却竟然隐藏着
这种可怕的实力。看来就是雪无痕和韩明霞等人亦都太过看轻了韦天机。

  三大神宗的宗主果然不是盖的。只不知剩下最后那位圣极宗主又是个怎样的
人物呢?

  「多谢小勇兄对红邪如此赤诚,实不相瞒,在下确实曾经想过要争霸天下,
但如果换了小勇兄是在下,不知又会怎样决定?」

  文小勇那神光闪闪的眼睛凝定在凤红邪一张英俊的脸容之上,最后却是戏剧
性地由认真变成苦笑,由苦笑变成谅解释怀的表情。

  「红邪兄讲得真好,其实小勇也不是那些睡醒在床就大喊征服世界的白痴,
小勇宁可像凤兄般傲游四方,更胜似打生打死,见尽那些不想见到的人间惨剧,
对着那些不想面对的虚伪面孔。」

  凤红邪和文小勇两人惺惺相惜的互望一眼,最后同皆开怀大笑。

  「真想与小勇兄痛饮千碗好酒。我根本就不想做什么皇帝,太烦了。而且在
下早已许诺于某人不会争霸逐鹿天下的。」

  「是你那位白莲小公主吗?」

  凤红邪眼中略过讶异之色,旋即又露出了苦笑颔首。想到前赴战场的两女,
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心情就似是一个有家有室的丈夫般。

  「虽然小勇对她没有好感,但无可否应她确实是难得的绝色佳丽,若加上一
个梓橦公主,用江山换两位公主也还值得。哈,难怪这么多美人儿钟情于凤兄,
就是女剑神穆心玲也栽在你的手里。」

  凤红邪微愣片刻,然后才尴尬地回答道:「小勇兄可否别用栽字这么难听,
我和玲儿可是清白如水的。」

  文小勇边笑边站起来,还在舍内四处搜索。

  「嗯……你找什么?」

  「酒呀。」

  凤红邪哑然失笑,但也走到一个木柜中取出了两瓮高梁米酒来。

  「其实连在下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我曾答应过巧巧不当皇帝,另一方
面又很想为玲儿及苍生干一点事情,可是又不想去杀人沾血,我是否很矛盾?」

  拿起凤红邪为自己所斟满的一碗酒,文小勇一饮而尽才道:「我明白,非常
的明白。我自己还不都是一样。正如红邪兄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个邪字,不就是想
说服自己去好好地大干一场吗?」

  凤红邪笑而不语,也把自己手上的酒直灌入口里去。

  「说服自己去好好地大干一场,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边饮酒边大笑,当凤红邪笑意减退时才道:「小勇这个名字也应该不是
文兄的原名吧。信国公大人是位大仁大勇之辈,可是最后落得屈屈而终。照理令
尊如此尊敬信国公,他应该不会把你的名字改成小仁小勇等等。哈哈……大仁大
勇最终只能作正气歌,小仁小勇却可能为天下干一点点的事情。仁兄也不是在说
服自己吗?」

  文小勇的眉头突然一皱,眼中掠过惊讶,不安和佩服的眼光,显然真的被凤
红邪说中了心事。他没有回答凤红邪,只是拿起酒瓮起来为自己斟了满满的一碗
酒,慢慢的放到嘴边细喝着。

  凤红邪也笑着没有再追问,他知道每个人也有自己不想向人透露的心事,他
亦不会多事得去想这种属于他人私隐的事情。

  「红邪兄好厉害,小勇开始有点怕你了。」

  凤红邪突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但又无法言明。当凤红
邪望向文小勇时他却故意避开其目光,似是不想让凤红邪看破他的想法般。

  「红邪酒后失言,请小勇兄恕罪。」

  他本来就是磊落大方之人,也不介意文小勇的避忌就先饮为敬,而文小勇也
回敬一碗。

  「说回刚才的话题吧,如果梓橦不打算复国的话,小勇兄又将何去何从?」

  「如果公主不想复国,这是天意,亦是定数,小勇没有理由苦苦相逼,强人
所难,所以红邪兄大可放心。到时小勇和敝师兄会各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看看
可以为黎民百姓做到些什么好了。」

  凤红邪突然竖起了一只大拇指说道:「好,拿得起,放得下。红邪再敬兄一
碗。」

  没好气地白了凤红邪一眼,文小勇知道他给自己一顶高帽是因为听到他不会
勉强赵梓橦去复国而已。其实对此事会感失望的是他的父亲而不是他本人,所以
他也不会介意。

  「话说回来,小勇兄的师兄到底是何方神圣,似乎对他很有信心似的。」

  「师兄嘛,他的武功在你我眼中不怎么样,然而他的专长却属于知识范围。
由天文地理至军事兵法,以至于治国经略他无一不精。对于外公那些十八飞星,
先天桃花数的鬼玩意更是玩到出神入化。如果有他参与,想要争天下将可胜算倍
增。」

  凤红邪不由听得好奇起来,能被韦天机看中授技,就连文小勇也推崇如斯,
可以推想此人定是难得奇才。

  「不知尊师兄高姓大名?」

  文小勇脸上挂了个自信满满的表情,傲然一笑后边喝酒边说道:「师兄姓刘
名基……字发瘟。」

  「刘发瘟?」

  听到凤红邪的说话,文小勇猛地把口里的酒一喷而出,如非凤红邪反应惊人
的快,恰恰避过了他这一招,肯定会全身全面都被喷湿。

  文小勇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可怜凤红邪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位有如疯子般拍案
狂笑的一代宗主,呆呆地坐着尴尬。

  「哈哈哈……发瘟……有趣……有趣……那厮叫……刘伯温……不是……刘
发瘟……哈哈……好辛苦……哈哈……救命……哈哈哈哈……」


              第六章骑兵之皇

  在东北严寒之地,河川结冰,树木凋萎,飞禽走兽全皆绝迹。

  位于颍州城外的三百多里密林处,原本一棵棵的林荫巨树在经受寒冬风雪的
洗礼后遍布皆已叶落光秃。由于刚过黎明不久,被日光所蒸发的寒气化成了的雾
水仍是徘徊于林木和山间,使这遍自然郊区充斥了一点迷蒙的感觉。

  从密林对开遥远处的地平在线,隐约传来一点似有若无的杀伐之气。

  「来了。」

  不论是凤红邪或是文小勇,像他们这个级数的高手,观感的灵敏之高已经和
动物昆虫相差无几,甚至可能更为敏锐。即使是相距达到好几里,处在肉眼亦无
法看到的远方,但数以千计的骑兵铁蹄狂奔于大地的震动,仍是无法可以躲得过
早已守候于此,正聚精汇神监察着一切的这两位绝顶高手。

  凤文二人静心等待,片刻之后从地平线的尽头处,阳光升起的光?下出现一
点接一点活动着的小黑点。

  阿速军!

  战马的铁蹄曾经践踏过何止千万里的土地,将士的砍刀几曾痛喝了不下百万
人的鲜血。蒙古威震两个大陆的无敌铁骑,时至今日仍没有人可以击败的军队,
终于来到白莲教的发源地,面对魔门第一人韩明霞,历史会否因此而改写?

  凤红邪并没有太留神远处的蒙古骑兵,他心悬的是在他脚下密林处列阵于雾
气之中的一支千人小骑兵队。

  这支骑兵团清一色为女兵,全部身披白色软甲,头戴赤色红巾,一位位活色
生香的娘子兵为这个失去了生气的光秃林子添注了无尽的生机和秀丽。

  凤红邪和文小勇一同静立在山林旁边的山腰处所突出的一厥万吨巨石之上,
凭四周充斥山林的露水雾气而隐藏起身形,静静观察着两方人马的一举一动。

  面对如急风般扑过来的八千阿速军团,这支白莲女骑兵的座骑出现了微微的
恐慌,经过团员的努力驾御下才慢慢平静了一点。

  为首的三员女将同是身披白色软甲,同是手执梨花缨枪,也同样英姿秀美。

  她们正是韩巧巧,赵梓橦和郗翠云。

  远望山脚的这支部队,凤红邪脑里忽然浮起了韩,赵两女的美丽脸容,一种
咫尺天涯的感觉充斥于心坎,同时也有冲动想立即赶下山去看顾她们。

  「真的没有问题吗?」

  文小勇吞了一口气才沉声问旁边的凤红邪。然而凤红邪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
问题,因为他的心情就和现在气氛相差无几,就是一片迷雾。以往狙击马贼时,
面对的亦是生与死的时刻,可是却似乎没有一次比今次更叫他忧心。虽然他对韩
明霞极具信心,亦知道以韩巧巧和赵梓橦的修为自保或逃走应该不会很困难。可
是当他亲眼目睹那些恶名昭暲,正以横扫千军之势而来的阿速军,又发现韩巧巧
等白莲娘子军面上那份不安焦虑的表情时,他也暗暗担心韩明霞的调动会否出现
差错。

  他的两眼神光直透雾气盯紧山下的娘子军,同时也首次了解到自己的心意。
他实在有点后悔让韩赵两女参战,更后悔未好好珍惜分离前与她们相聚的时刻。

  总之他现在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心乱如麻。

  当阿速军团来到可以看清楚的范围时,两人排除万念,把一切生死同皆至诸
脑后。运起真气聚功于双目,远远察看这支被称为蒙古元朝的皇牌骑兵团。

  随着这支皇牌骑兵的接近,马蹄声亦由清脆变成轰动,最后更是大地雷动。

  那一堆一堆由人马所形成,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就有如一个大海巨浪般,
而当中更轰然竖立起数以百计飘扬威武的旌旗,其画面壮阔而又震撼。

  被践踏的大地激起大量的沙尘,就似是峰火传讯的烟雾般飞荡至老高的半空
之中,此时凤红邪才知道原来骑兵的烟尘真的可以敝日,单单是这份磅礴气势,
与过往遇到那些三数百人的马贼根本就不可以同日而语。

  除了马蹄声外,还传来了阿速军骑马时所发出的叱喝之声。为数八千人的叱
喝声加起来的震动力已经和天空行雷的分别不大。

  凤文二人倒抽一口凉气时互望一眼,也交换了心中的忧虑。

  两者相差得太远了。

  别说在人数上是一比八,就是马匹质素,兵员质素,装备质素以至军心气势
同样给比了下去。

  白莲教并非没有钱财,可是元朝廷一向对汉人的铁器马匹管制甚严,对于军
用之物更不是随便可以购得的,故此白莲红巾军能够编集出一支数千人备有兵器
的骑兵团已经要算韩明霞够厉害了。

  可是对比于全是塞外优质血统的壮健战马,红巾军那些东拼西凑,良莠不齐
的普通马匹根本无法可以相比。

  武器装备就更加惨不忍睹。

  阿速军人穿轻凯,马披软甲,所用的全是官家铁匠所铸造的精钢兵器,马甲
之上更配齐马刀,索套,挡箭牌,弩弓和短箭,尽显他们马战和骑射皆能的战斗
力。

  再看看他们的红巾军,除了兵员身上的软甲外,马匹就连保暖布亦欠奉。身
配长短兵器的就只有身为将领级的三女,其余也只能使用木柄套钢头的一条粗糙
缨枪而已。

  至于胆气,力量和骑术,看了一眼那堆孔武有力,高头大马的阿速人后,凤
文二人真是连想也不敢再想了。

  在今日之前,凤红邪对于此战是信心十足的。其信心的来源是因为韩明霞毫
无疑问是位天才军事家,而且白莲教亦有二万多兵员和对地利非常熟悉,可是现
在此刻他虽然仍对韩明霞投信心一票,但已经再没有之前那种漫不经心的轻松。

  他对军事亦略有认识,面对一支八千人的强横骑兵时,莫说是二万名战场新
丁,就算是四万人也同样经不起两,三轮的冲刺突击。

  「小勇兄,不是红邪小觑了你,但如果真个发生什么事,请你不要插手。」

  在文小勇的眼中,凤红邪就似突然变成盖世魔神的模样。虽然他只是淡然卓
立,意态悠闲,然而他的双眼红光闪烁,森阴杀气若隐若现,单是那副认真肃穆
的表情已经足够把胆小的家伙吓死。

  可是下方来的是蒙古的皇牌骑兵团,精锐之中的精锐军队,为数达到八千多
人。就算凤红邪有多厉害强横,如果是被包围困死的话同样也是凶多吉少。

  然而文小勇却有一种感觉,为了那两个女孩,这个男人可能会做出惊天动地
的举动。是天念道的感应,定还是他个人的意欲他自己也分不出来,可是却也因
凤红邪而生出一点感动,同时也知道一个事实,这名男子很特别。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如果看着大宋皇室后人命丧于蒙古铁蹄之下,而在下
却站在一旁袖手旁观,我文家一门忠烈的名声岂非让小勇一个人丢得清光?」

  凤红邪仍是没有说话,但他也明白了文小勇的心意。两人回归沉默,静静地
观看下方的每一个变化。

  对方的速度明显放缓,理由应该是发现了面前的一支敌军,但他们的减速却
又给凤文两人带来多一个坏讯息。

  阿速骑兵刚才是以锋矢阵式保持平衡速度前进,可是当发现敌骑时整支为数
八千多人的骑兵团,竟可以在百步的距离内锐减速度而不出现丝毫的混乱。不只
如此,在速度降低至一定的慢速时,就似是变戏法般于十息间转换成骑兵之中冲
击力和破坏力最大的车悬阵,其骑术之高明,训练之精熟,就是对兵法认识不深
的文小勇也看得叹为观止。

  即使是凤文二人站得远远地向下看去也感到心焦,下方正面面对阿速军的白
莲娘子军们其心情就更可以想象得到。

  人可以强迫自己冷静,但动物却只能依牠们本能行事。原本被驯服的马匹又
再因为前方敌军的强大阵容及气势而出现恐慌。

  凤红邪不禁在心中叹气,他们一方的骑兵连可以减底马匹惊惶的马眼罩也没
有配戴,可想而知白莲军的军用资源缺泛程度了。

  在白莲军马匹刚刚生出轻度混乱时,为首的一员女将缓缓回首,从她身上更
涌起如高山仰止的强大霸气,而感受到首领那份沉重如山岳的气度后,无论女战
士和马匹也同样被她所震慑着,但也同样生出点点的安全及可依感。

  运足了目力,凤红邪已经隐约看到这位女将军是谁了。

  「走眼走眼,想不到红邪兄那位小公主身材娇小玲珑,却原来如此有大将之
风。」

  「有啥稀奇,别忘记巧巧和翠云同是姥姥精心培训的领军之才。」

  不独是韩巧巧的部下,就连凤红邪和文小勇也稍为安心下来。刚才仍是紧绷
着脸的凤红邪现在也放松了不少,也开始有心情和文小勇说句笑话。

  在稍稍放松以后,凤红邪又感到一点难以言明的感觉。

  那个在私房内连他的脚趾也会吮,在分别时又哭得死去活来的巧巧小丫头,
现在则骑着马压住军心,面对八倍于自己的蒙古骑兵而仍能冷静如恒,那份感受
真的是奇异至无法可以形容。

  与白莲军的骑兵相差五百多步的距离,阿速军摆出了全攻型的阵式和气势,
他们除了是无视对方之外也间接显示了他们一贯的作风,就是把眼前的反抗力彻
底冲散摧毁的习性。

  可是由上至凤红邪和文小勇,下至韩巧巧等三女也知道对方没有全力攻击的
企图,因为如若他们要发动攻击,根本无需要使用到全团八千人作车悬战阵那么
费力。只需分二千人马正面出击,分四千人马成左右翼拑制已经可以把她们这支
千人部队全部稳吃。

  阿速军只是在给予她们压力,就象是猫玩耗子前的把戏。

  韩巧巧向郗翠云点头示意,后者会意并一夹马腹,由自己的军队中独自来到
两军的中间,与阿速军相距只有三百步的近距离。

  「白莲神教白莲圣女郗翠云,请阿速军头领对话。」

  伤势已经痊愈的郗翠云,含着真气以蒙古语直往敌阵吐劲扬声,虽仍有三百
步差距,但她凭真气发出的说话声音已经足以让对方第一,二战线的将兵们都听
得清楚明白,也让对方了解她的功底有多深厚。

  白莲教乃中原第一大教,更是当今最高强的魔门一脉,换了是江湖中人对白
莲教的高手有如此厚的功力应该不会有太大惊讶。可是阿速军中全是彪杆的阿速
人所组成,这群向来不把汉族人放在眼内的西域战士,根本就不屑于由汉人所组
成的杂牌军,更何况是一支女兵。

  可是当郗翠云运气发声后他们才大吃一惊,这个身形不怎么高大的女子原来
并非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至少她就有着不俗的内功修为。

  阿速军色欲和轻视的眼光仍在,可是已没有了当才那副想即时扑出虏人的模
样,远方的凤红邪更了解到,郗翠云已经开始施展出轴心战术。

  另一边厢,白莲的女兵也渐趋于平静,连马匹亦受影响的没有再展露出焦躁
不安的情绪。

  阿速军的阵型微微出现变化,人马之间的差距虽然不多,但仍可以划一整齐
地由中间裂开分出一条大道,从这条大道中走出了一员体型有如巨熊的大将。

  巨汉全身金色重凯,手执一支长柯斧。单就是这支长柯斧,郗翠云已经知道
它至少重达百斤以上。而他坐下的是一匹黑鬃黑尾和黑蹄,马身毛色却如火红的
强壮战马,就算是不懂马者亦会晓得牠是一匹名种宝马。

  当巨汉来到全军的前方时,就似是耀武扬威般一拉马强,赤色壮马立时仰身
起立,马首高声长嘶,从马口更直喷出浓厚的霞气。

  「娘们,速速脱光衣服,落马跪下,本将军网开一面,只奸不杀。」

  那员大将同样是含劲发声,其声音的雄浑威猛就连五百步外的白莲女兵也听
得清清楚楚,同时也充分显示他的内家修为并非等闲,而且更似比郗翠云刚才的
表现略为优胜。能当上万骑长,统率八千名精锐铁骑,其实力怎也不会太差。

  看到自己的大将展示了实力,还把敌方女将调戏了一番,阿速军全员不由发
出了一阵带着淫亵气味的哄笑,这阵淫笑直教不少女兵们浑身不自然。

  郗翠云的表情冷漠如冰雪,没有因为对方的侮辱而生出任何怒意或紧张,相
反,她现在更为放松,因为她已探得了这名巨汉的大约深浅,然而她刚才更留了
一手,好让对方错估自己的实力。

  「未敢请教将军大名。」

  那员大将也策骑而出,与郗翠云保持百步左右的距离。来到这种距离下,这
位大将立时看得眼皮也合不上。

  刚才的距离太远,他根本看不清楚郗翠云的容貌长相,但他现在看到了。

  郗翠云乃韩明霞精挑细选,材貌兼备的美女,在经过十多年修练莲心篇和姹
女心法后,其气质已经不是寻常美女可以相比,像她这种级数的美人儿在平时想
遇上一个也很困难。这位阿速军的将领虽贵为万户,曾见过尝过的美女自然不会
少,但恐怕仍没有遇上过像她这种质素。

  而且郗翠云现在一身军服,稳坐于战马之上,在北风呼呼之中平静泰然地面
对一群塞外骑兵,其英姿凛凛,其魅力之大就更非这名阿速鲁汉可以抵挡。

  「本将军乃枢密院同知,阿速军总将赫厮,姑娘就是白莲圣女了吧。」

  其实他刚才听到郗翠云的说话后,根本连她的名字也懒得去记。可是现在看
到郗翠云的美丽绝伦才发现自己当才的失策,唯有称对方做圣女好作掩饰而已。

  「赫厮将军,翠云今日奉刘福通元帅之令,前来约战将军,四日之后于颍州
城外决一死战。」

  赫厮的眼神变锐,沉默了一刹后突然豪气大发,仰天长笑并朗声道:「好,
有胆色,本将军非常欣赏。四日后本将军定必让你们白莲叛逆知道我们蒙古铁骑
的厉害。」

  郗翠云面上冷然一笑,一种高傲的魅力由然而生。赫厮的瞳孔立时扩大,对
这位美人实在是越看越美丽,却殊不知郗翠云在心里已经骂了他一百句阿速狗。

  对方的反应看似豪气,但其实仍属她们的预期之中,从这里到颖州城不过二
至三百多里,以他们的速度应该会在五日左右可以安然到达,现在改为四日也只
不过是加快了一点速度而已。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当中的理由有二。第一,他们这班阿速骑兵本来就因为
冒冬前进而备粮草不多,要得到粮食的补充就只有与徐州的三万步兵团会师又或
直接攻陷颍州城才可以得到。速战速决对他们可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第二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骑兵在平原战上威力无比,但攻城战则几近毫
无用处,如果白莲教真的出城与他们大战一场,简直就是送一个大礼给他们。

  故此他大可以在郗翠云的面前故作大方,就算白莲教真有什么诡计,以他们
的战力难道在小心奕奕下也要担心吗?

  拱一拱手算是交代了事情把任务完成,郗翠云勒马回头就打算折返自己的阵
营。

  「翠云姑娘请留步!」

  郗翠云没有回头,但背向赫厮的面上已然是一个微仅可察的笑意。

  「将军尚有何事?」

  「白莲叛逆的约战本将军已经答应,可是姑娘这样就想走吗,恐怕没那么容
易。」

  郗翠云和赫厮同时一声暴喝,二人座下马匹也立时狂奔,只是一个是追一个
是逃而已。

  凝神静观从远处急奔回来的郗翠云与及死追在她身后的赫厮,韩巧巧向旁边
的赵梓橦打个眼色后,一挥手,全体一千人也作好撤退的准备。

  阿速军的骑兵也开始向前移动,但速度并不很快,只与他们的头领保持一定
程度的距离,一个在他落单时可以赶及掩至的距离。

  「鞑子狗贼,有种与本公主大战一百回合。」

  在阵前的韩巧巧口中冷喝,她的战马也如疾箭般飞出,在与郗翠云刷身而过
的一瞬间,两女眼中罕有地流露出似是叫对方小心在意的眼神。

  追着郗翠云的赫厮又再一愕。

  天呀,像郗翠云这样的极品竟然不止一个?白莲教到底仍有几个这么美丽好
看的美人儿?赫厮不禁对白莲教越来越感到兴趣了。赫厮的大斧向后一挥示意他
的部下不用追近,而郗翠云也回至己阵中为韩巧巧压阵。一时之间,两支军队相
距不过二百多步,以骑兵的速度很容易就会追及。

  夹在两军之中的韩巧巧挺起了那丰满的胸部,手上梨花枪一摆直指赫厮。对
面的赫厮根本全没有留意韩巧巧手中的长枪,他那双贼眼只是紧紧盯在韩巧巧的
酥胸上。

  「哈哈哈哈……居然有胆向本将军叫阵,好,美人儿你如果输了就得乖乖陪
我睡一晚。」

  听到赫厮的说话后,韩巧巧面上现出迷人至极的红晕,眼里更是秋波轻送。
在她所催发的媚功下,赫厮今次真是看得连骨头都酥软了。

  「陪你一晚又有何难,但你输了就下马爬三个圈吠三声如何?」

  「哈哈哈……实在太有趣!好,我们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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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攻心为上

  双腿发力一夹马腹,韩巧巧提着手上的精钢缨枪如雷似电般直朝赫厮的面上
刺去。

  对于马战,像阿速人这类从小到大在马背上成长的西域战士来说,根本就有
如吃家常便饭一样。

  豪气地朗笑,重达百斤的长柯斧在赫厮这名巨汉的手中彷若普通的轻型兵器
般,灵巧地劈在韩巧巧攻来的樱枪尖端之上,其快疾和精准看得双方人马也同皆
咋舌。

  韩巧巧俏脸含霜,梨花缨枪没有硬拼对方的斩击,改为向后回收少许先避其
锋,在赫厮的斧劈处于刚刚力尽的一刻才狠挑在斧刃之上。

  被韩巧巧挑中斧刃的赫厮全身猛地一震,连带座下马匹亦后挫了两步。赫厮
首次面色微变,他没有想到这名貌若天仙但身型娇小的女将,竟会有这么敏捷的
身手枪法。

  从韩巧巧的后方已然传来巨大的呐喊助威之声,一众女兵们正为她们的主将
而鼓舞时,反而阿速军的军士们却鸦雀无声。这也怪难,试问他们又怎会想到他
们这个猛兽见了也要急急避开的勇悍大将,竟会在这个娇美的女孩手上吃亏。

  冷哼一声,长柯斧在赫厮的手上回转了两圈化去了震力,并再次横斩向韩巧
巧。同时,他更配合脚力和腰力控制着他身下那匹红黑双色,肌肉强壮结实的战
马往前猛力冲击。斧头的劈势加上马匹的前冲,长柯斧划出一道完全毕直的直线
打横扫劈敌手。

  韩巧巧心下冷笑,她知道这个巨汉误以为她只有速度技术,但内力理应及不
上他,故此才会以硬碰硬的方法来迫她比拼内力。

  跟随凤红邪的时间里韩巧巧的精神造诣已经有大幅度的进长,此时她的精神
观感一丝不漏地凝聚在对方斧头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和变速,手上的缨枪更快速
地幻出无数光芒斑烂的银色枪影,完全封死斧头所劈来的所有变化路线。

  就在斧头正要碰上枪影前的一刻,赫厮的斧头竟奇迹地超越了韩巧巧精神锁
定的范围,从枪影之前毫无先兆地向上方退去。

  就连韩巧巧亦要为赫厮的马战技能而暗自赞赏,她看着其座骑突然跃起前蹄
作出人立的动作,长柯斧亦因赫厮的身体被带动才会如此毫无先兆的往上避开,
可是到底他是如何使战马作出这个反应的,就连眼力高明的她亦无法看得透。

  双手持着长柯斧高举过头,原本已经高大如灰熊的赫厮现在人立马背,马又
立于地上,高举的斧头比起下方的韩巧巧高出一个人身的长度有多。他在重头盔
中露出的虎目冷冷盯在韩巧巧面上,由太阳反射在钢斧边的光芒更是光华夺目,
夹杂沙鹿的空气更被抽上了斧头之上,其气势之盛的确与韩巧巧相差千里。

  韩巧巧的枪影无功而回,然而心湖仍是清静无波,即使被赫厮的骑术所诱,
她的精神亦没有放开赫厮的任何动作。

  赫厮破柴般的凌厉斩击确是气势不凡,可是从对方那丝微乎其微的斧口瞄准
动作,她已经摸楚了他的意图策略。他那支巨斧的目标并不是她,他的动作是对
准了她的座骑,他打算劈杀她的马匹迫她跌倒地上认输。

  远方传来一声轰然但齐整划一的喝采声,已经变阵并作两线平排的八千名阿
速军全体,打横就已占上了数百丈的土地,当他们因为大将终显出一流的武技和
骑术而兴奋呼叫时,其喝采声在半里之内亦可听得清清楚楚。

  在阿速军所有人也认定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很快就会被打败遭擒的时候,
韩巧巧手上的缨枪再生变化。

  本来打在虚空之中的枪尖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高速由前而后地回收,枪尖划过
一个大圈时更在地上刮出一道火花,最后在手臂和手踠灵活运动下枪头竟从韩巧
巧的香肩之上挑出,斜斜点向赫厮那象是从天空斩下来,足以开山劈石的精钢长
柯巨斧的刃边上。

  「好枪法。」

  在身旁的文小勇亦不由叫好,就连凤红邪亦想不到,原来他身边这名俏婢竟
有一手如此秀丽精妙的枪法。

  出乎阿速军所有人料外,枪斧在毫无花巧的硬拼交击后,赫厮连人带马往后
退开六步。而韩巧巧却因为把赫厮传来的劲力全都卸到她的马匹身上,所以并未
有后退半步她的座骑已经全身骨骼被震至粉碎,马首的眼,耳,口和鼻同时喷出
漫天的血花后就变成一堆肉泥颓然倒下。可是在马匹倒下前,韩巧巧仍能使用牠
最后的一点用处,就是借牠的尸身发力跃起。

  你狠,但她比你更狠。

  赫厮此时终于知道自己所遇到的是什么敌手了。

  外族人对待汉人的确连猪狗也不如,可是他们这种戎马平生的骑兵军旅对属
于自己的座骑却视如与自己出生入死的伙伴。他们根本从没想过会有骑兵把自己
的马匹当作是挡箭牌来使用的,他终于发现眼前这个样子纯品可爱的女孩实质有
多么的凶悍冷血,有多么的狠辣可怕。

  赫厮惊魂未定,阵脚亦无法站隐,就连远观的所有阿速军士也瞠目结舌时,
韩巧巧已如同女煞神般一边转动身躯一边从天而降,一条精钢梨花枪在她那幼细
的纤腰间舞动一圈后才直挑向赫厮,其婀娜的身段在回转时更尽显女性身体的曲
线美态。

  恃刚才凶狠之姿,韩巧巧的眼中绽放着紫芒,美貌之上一脸阴寒的杀意,从
枪尖散发的冰冷真气已经把面前这个巨汉彻底罩着,也到了此时才真正显示出她
白莲公主的强横实力。

  赫厮总算是一名统领万兵的万户,他此时亦终于确定韩巧巧的内功竟然比他
还高上一筹不止。当他感到全身四周的温度骤降,手与面上的皮肤也象是沫上一
层寒霜的时候,他知道对着这个小魔女根本是没有任何的胜算。

  当机立断,赫厮弃马跃起往后飘退以避其锋。

  同一时间,一枝疾箭无声无息地从阿速军的战阵内激射而出,准确地朝韩巧
巧的胸前射来。

  韩巧巧心下暗惊,对方趁她处在空中无法着力,锐气亦刚过的一刻才施以偷
袭,能作出如此准绳的判断,当是绝顶的高手无疑。

  韩巧巧冷哼一声把手中的长枪一掷而出,灌满了她五成有多血魔真气的缨枪
直往赫厮的胸口追去。

  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当中,赫厮把手上的长柯斧柄硬挡激射而来的枪尖。一
刹夺目的火花和一声嘹亮的金属交鸣声后,赫厮手上的精钢长柯斧柄被挑断,但
也刚好震开那支足能夺命的缨枪。

  即使是韩巧巧五成功力的一击亦非同小可,吃过正着的赫厮,他那有如铁塔
般的巨大身躯在落地后铲地后退十丈仍无法止住退势,最后就像倒地冬瓜般在地
上滚了五,六个后翻才能坐倒地上,面色白中泛金,带着无法置信的目光呆呆地
望着前方。

  而韩巧巧亦把余下的真气急护胸前,完美的香躯在半空中回转一圈,那支劲
箭亦在她胸前不足一尺处擦过,然而她胸前的软甲仍被箭身的真气所侵而破开。

  她沉身下堕坐在赫厮的座骑之上,一拉马缰硬生生拑制住这匹想要作反的战
马。她面上红霞一现,但很快又回复正常。刚才她虽然及时避过那枝劲箭,可是
仍给它霸道的真气隔空震伤。

  还没等对方回复反应,韩巧巧已经勒马回头,与郗赵二女带同一千骑兵立时
往密林之内急急退走。

  「追!」

  从阿速军之内转出了另一员大将,也同样与赫厮一样身型魁梧雄伟,手执一
根大刀的领袖急发号令向对方追杀而去,同时更有其它的牙将彷如表演马术般弯
腰侧身马下,一手抄起受伤于地上的赫厮,联合大队追杀敌方。

  赫厮已经被韩巧巧打至重伤,现在领军的那个巨汉好可能是敌方的副将。

  从山腰一直观看到现在的凤红邪知道韩巧巧三女已经过了第一关,而韩明霞
的心理战术亦终于发动了。

  从军力的数字上看,白莲教有二万多步兵,三千多骑兵。而另一方的蒙古军
则有三万多步兵,八千骑兵,表面看来一攻一守是相差不远的,可是大家也很清
楚这个只是一个虚假的数字,一点代表性都没有。

  双方在训练和装备等因素结合后,总战力是悬殊得犹如以卵击石无异,此点
从刚才的阿速军和红巾军就可以看得到。加上颍州城并非什么大城池,城外更全
为平坦农地,连所谓的地利亦不足所恃的,所以红巾军唯一可以运用的战术就只
有诈术和心术。

  韩郗赵三女的首要任务就是来打败对方将领,挫动对方锐气。在尚未交战之
前主将已经被人重创,而且还是一员汉族女将,士气军心的受挫之深实在难以想
象。

  韩巧巧刚才花了那么多心思,为的是只伤不杀对方的大将,而此点更可以看
到韩明霞有多么老练和狠辣。把对方的大将重创,甚至以血魔化莲的气毒让他陷
入半生不死的情况,相比起一招杀了他还更能造成沉重的心理压力,让这班平素
不把汉人放于眼内,自视为天下无敌的阿速军醒悟到他们亦有被人打败的可能。

  除了为挫对方的士气外,她们其实更是一道诱饵,她们现在正引着这群老羞
成怒的家伙们一步一步踏进韩明霞的精心陷阱当中。

  凤文两人也开始发动身法,从山腰之上追踪着两支骑兵。

  从密林当中,两支骑兵团只有二百至三百步的差距,而这个差距亦在一追一
赶当中保持着。骤眼看,两者的速度应该一样,可是二人也清楚红巾军的骑术是
给彻底地比下去。

  此支白莲女骑兵是以长蛇阵前进的,在最前头带队的已经是教中骑术最高明
之辈,加上她们应该早在此处实地练习过无数次,现在才能以这种高速带领后方
的战士们退走。

  可是对环境陌生的阿速军,仍能以最初的锋矢阵来追赶着,而且在骑兵最难
发挥威力的密林中,仍然可以像鱼群在岩礁之中畅泳般保持着原有速度和阵式,
这份骑术之高明和阵势的精熟简直高明得使人无法置信。

  凤文两人同样双手度后,以惊人的轻功看也不看地面,就以脚尖不断轻点在
崎岖,而又凹凸不平的山石之上如急风般飞驰。

  他们的注意力同样都只是集中在这片密林之内那近万匹狂奔的战马身上,同
时也感叹阿速军不愧蒙古皇牌军的名号。像这样近万匹的战马在这么茂密的树木
之中不断地闪避和前进,当中如果有一人出现意外,就会连累到从后跟上来的骑
士,可是八千多人竟全没有一人失手撞树,在汉族人眼中等同奇迹般的骑术在他
们看来却是理所当然。

  「韩明霞很可怕,但阿速军亦非等闲。」

  听到凤红邪的说话,文小勇点头表示理解,同时亦试探地道:「塞外骑兵的
骑术确是名不虚传,看他们的阵式根本就没有受树林而产生影响,如果韩明霞打
算以公主等人作饵然后设伏的话,恐怕没有多大用处。」

  虽然是居高临下,可是要追逐两支正以极限速度奔驰的骑兵也不是件易事。
能够在如此高速的身法下还能轻松自如地闲谈对话的高手,在这个东北之地就恐
怕不出十人。

  「姥姥当然不会如此之笨,她是要一次过打挎这支所谓宇内无敌的战队,好
向全天下公告元朝自称最强的骑兵也不是真的全无对手。」

  文小勇微微一笑,却没有再多言。虽然凤红邪没有透露韩明霞的实质战略,
但文小勇也知道他亦有自己的难处,刚才那句话已经显示了他的最大限度,他始
终要为白莲教数以万计的人命而小心的。

  两支骑兵团在这个茂密的丛林内左穿右插,但阿速军始终亦没法可以赶上对
方,就连那二百多步的差距亦不能愈越,至使他们所配备于马上的弩弓劲箭变得
毫无用处。他们今次可是真的气炸了肺,外族战士一向轻蔑汉族的士兵,如果今
日他们的主将被一个汉女打败,就连座骑亦被夺去的事给传了开去,他们贵为第
一军团的颜面要往那里放,他们以往风光的日子怕亦从始一去不返。

  长达近十里的密林终于都到尽头,在韩巧巧等三女小心地进行每个军事行动
的每个细节下,为数一千人的白莲教娘子军终可丝毫无损地逸出了丛林,就是在
远处的凤红邪和文小勇也终于放下了心事。

  在娘子军刚出树林时,一阵劲箭已经由她们的前方排射过来,横越她们的头
顶向她们身后的追兵射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当二百多支劲箭以弧形由上而下的弯射而来时,阿速军那班骑射能手已经知
道遇上了强敌。

  不要说箭劲飞越超过二,三百步的长距离后仍然势猛,当中二百多支箭,竟
连一支也没有误射在树干之上,这师弓箭团除了是使用三石强弓外,箭法亦肯定
不会差于他们。

  基于骑兵的铁则,出入丛林皆要打醒精神,再加上被不明的军旅放箭射击,
阿速军立时以挡箭牌抵挡,而速度亦减慢了下来。

  凤文二人也于此时放缓了身法,仍旧在另一座山腰远看两军对垒的情况。当
望见那一排射出的劲射,竟能超越近三百步的长距离击中目标,凤红邪也好奇地
运起功力远眺这支军队。

  来接应的军队是一队二千多人,全披赤色甲赤头巾的轻骑兵,为首领军的是
他所见过的汤和,武装和韩郗二女所领的娘子军所差无几,凤红邪知道这支应该
就是刘福通頼以攻克颍州城的白莲本教的精锐军团。但最引起凤红邪和文小勇注
意的却是躲在这支军队之后,刚刚发出劲箭的另一支为数达二百至三百人的骑射
团。

  在凤红邪的眼中,他看到这支骑兵有男有女,但却全都伪装成男兵。而且这
班兵员全部都精光内敛,气度沉稳,即使在发箭后再没有任何的行动,但他们所
凝聚散发出来的力量感觉直迫得阿速军的战马生出了慌乱,就是远处的凤红邪竟
亦泛起了险危感,可知这班人的武功造诣到底有多高了。

  「好个白莲圣后,好个姥姥。」

  凤红邪不禁惊叹,文小勇也看得冷汗直冒。

  以文小勇的眼力亦看出了他们的可怕,这班一流好手乱挑一个也是以一敌百
的强手,由他们所组成的超级军队若果由韩明霞亲自指挥,或者真的挨得住皇牌
骑兵阿速军团的冲击也说不定。

  这支就是韩明霞的压箱子班底,亦是韩巧巧口中所说的菁英高手团。

  文小勇仔细看了一回才倒抽一口冷气道:「要训练这批高手恐怕要花上无数
的心血和时间,看来红邪兄的姥姥真打算要搏老命了。」

  「训练这支人手固然花心思,但能够营造当今天下的形势才是最艰钜。姥姥
花了数十载时间暗暗建立起一切,现在只欠的就是击败阿速军。当杀败阿速军后
就等如燃点起全天下的反元火种,换了是我也会不计后果打这一场硬仗。」

  此时在密林之内的阿速军全员已经结集并组成了守备阵形,在数千个战盾所
筑成的一堵盾墙背后,数以千计的箭亦已经上了弦上,只等命令随时可以作出反
击。

  面对这个一独即发的场面,凤红邪却终于可以放下心头大石。

  换了是平时的阿速军,当面对一支比自己人数少一半的骑兵挑衅后,就肯定
会立时冲击敌方。可是他们的统领大将刚被打败,现在又因为躲在二千骑兵背后
的高手团所发的凛冽杀气而无故出现混乱,加上这里始终是白莲教的心腹之地,
故此就是横扫天下的最强骑兵亦不得不先作防守。

  与己方会合后,红巾军全数大约是三千多骑兵,以实力论仍逊于对方。可是
现在白莲一方士气已然大震,把敌方的军心士气完全盖过去。

  娘子军一分为二,以韩巧巧和赵梓橦各自领了五百人分为左右两翼,而郗翠
云则一马当先来到全军的最中央,显示出她身为首领的身份,也反映了她风姿卓
妁的气度。

  中军二千多名赤甲骑兵,左右二翼各五百的纯白女子骑兵,过百支绣上白莲
花的旌旗安插于军中迎风飘扬,配合一排实力超班的高手团充当骑射部队,虽只
有三千多人,但已经显示出齐整的军容战力,堪堪把占住广大丛林的阿速军压得
不敢妄动。

  郗翠云无视敌方随时会发箭攻击的可能,也不把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放心上,
单人匹马突出于军前,配合身后那一支写上帅字的巨型帅旗,真个有多潇洒就有
多潇洒。

  她冷冷看了阿速军一眼,手上向天一挥,一支讯号弹带着黄色的浓烟冲天而
起。

  阿速军的员兵已经全部进入了战斗状态,前线盾,中线刀,后线箭,可是始
终保持在原地末有行动。蛇无头不行,各人都知道因为他们的统领被重伤,所以
才会没法作出正确的行动策略。

  从红巾军大后方已开始接二连三的发放不同颜色的讯号弹,而每一次出现一
个讯号弹时阿速军上下的面色也会微微的变差。

  「鞑靼骑兵,若你们要早登极乐,我们白莲神教乐意送你们一程。」

  无需使用扬声筒,脱俗秀丽得有如仙女下凡的郗翠云再次以真气扬声直接威
吓敌军,那份潇洒和气慨就是凤红邪亦要看得暗暗喝采,对阿速军来说就更会生
出形惭自愧,邪恶卑劣的心态。

  韩明霞的心理战术很厉害。

  「白莲华开,普渡众生!」

  在郗翠云的一声号令下,三千多的白莲教最精锐之师立即仰天高呼,声音雄
浑而自信,强大的音波连地面亦激得震荡,其渲染着教团军旅为念理而不顾自身
安危的信念实在强得毋庸至疑。而且紧接于后的更是在不知有多远的地方,不断
发出隐约的群众欢呼声。

  在阿速军的视线前,白莲教众在郗韩赵三女的领导下整齐有序地逐渐退却。

  士气严重受创的阿速军,因为无法确定附近会否有任何的埋伏而不敢轻举妄
动,同时对今次认为是强弱悬殊一战的莫大信心也开始动摇起来。


             第八章 不动明王心法

  凝视着远处随风飘荡,一支接一支逐渐远去的红巾军旗,凤红邪不禁想到自
己的女人又再次与自己分隔远去。

  与元朝的一战已是如箭在弦,今日见识到阿速军的配备和训练度后,即使白
莲教有韩明霞在背后策划一切,即使她的心计智谋巧妙绝伦,可是两者的实际战
斗力实在过于悬殊,今役若能博得一个惨胜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战果,他不禁怀
疑让韩巧巧和赵梓橦参与这一场战役是否一个明智的决定。

  在旁的文小勇留意着凤红邪默然不语地呆立于这个山腰石头之上,远眺前方
的双眼是满溢的深厚情感,不用任何言语,只是那双眼睛就已经表达出千言万语
亦无法表达的丰富感情。他当然会意凤红邪在想些什么,但他自己亦同样有所心
事。

  初时当文小勇遇上凤红邪时,目睹了他这张足以迷倒无数少女的俊俏样貌,
以及看过他和韩巧巧荒旦不经的行为时,文小勇就先入为主地认定他是一个风流
不羁的男人,可是此时不禁被他那个专注和冀盼的表情而推反这个想法。

  「小勇兄,可否告诉我,让她们回去到底是对还是错?」

  文小勇并未回答凤红邪的问题。其实他也不反对让二人参战,因为此次战役
对扭转全天下形势实在过于重要。如非因为他是白道中人,怕与白莲教生出什么
误会,他定会留在赵梓橦身边尽力帮忙。

  在这块巨大的石头上,两人肩并肩地默默地承受严寒北风的吹拂。直至阿速
军也开始觅地立营时,他们亦没有再说一句话,有的就只是呼呼的风声和衣服的
飒飒声。

  沉默良久,文小勇才叹气地道:「我不知道,就连魔门到底是否真如我爹所
说的穷凶极恶亦不知道。我爹说过;白莲邪教和通天邪教同样都怪力乱神,蛊惑
民心,在金碧辉煌的佛像背后干尽很多不为人知的人口贩卖,迫良为娼,高息放
贷等丧尽天良的勾当。」

  「可是当颍州白莲教聚众起义以后,东北之地的盗匪马贼明显锐减,普罗大
众的日子比以往在元朝统治下改善了很多亦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当日在农舍之内见到韩公主和那两位白莲教徒,因同伴战死时所流露那副
伤感的真摰表情,以及今日看到他们为理念所发挥的大无畏精神时,对于我爹所
说魔教之人冷血无情,忘恩负义的说法我亦开始迷茫。对于她们帮白莲教打仗一
事,我就更不知对与错了。」


  凤红邪大有深意地瞥了文小勇一眼,思想了一回才接口道:「以巧巧为例,
她的本性并非如你所想象般冷血邪恶,或者她做事的手法你会不认同,但她做事
的出发点其实并非恶意的。」

  文小勇苦笑摇头道:「这个……我明白……正与邪本来就无法清楚划分。」

  「小勇兄,令外公学究天人,请问有教你音律吗?」

  「音律?」

  凤红邪老脸微红,呆头鸟般点了点头,连文小勇亦看得不禁发笑。

  「一点点吧。」

  「那么红邪今晚再向小勇兄请教吧,现在也该轮到我来当苦差了。」

  文小勇仍是淡然地看着前方的自然景象,但凤红邪却意态悠闲的一伸懒腰,
头也不回地向山下丛林的方向轻身地飘然而去。文小勇的眼尾瞥了凤红邪远去的
背影,良久后才叹了口气,以非常怪异的语气道:「凤红邪啊凤红邪,就连你,
我亦一样无法看得明白。」

  这晚的天气持续不佳,厚厚的雨云结集,翻起的寒冷北风夹杂着冰冻而细微
的雨丝。

  又是一个屈闷的夜晚。

  四周寂静无声,就连光线亦欠奉,凤红邪眼目紧闭,独自一人坐于一块隐藏
于短灌木丛内的石上,轻轻抚摸着一张由他亲手精制,横卧于他大腿上的五尺大
型猎弓,背后挂上了四支巧制的长箭,伴着他的就只有寒冷和静寂。

  从阿速军的军营背后八里多的密林处,凤红邪静心地等待要等待的人。

  韩明霞跟他所暗示的时候就是指现在此刻了。

  以白莲教的红巾军力,如果死守一城之地,应付西北两路的会师夹击的话,
用不着十日已经要城破战败。所以她才要布施巧计引得阿速军前行横越这个近十
里的丛林,让西,北两军出现少许时差,好集中所有军力孤注一掷与阿速军决一
生死。

  这个战略并不是代表她胆大自信,而事实上是她别无选择。

  由北方来的徐州三万汉族补助步兵,本来的士气和战力就远逊于阿速军,加
上白莲教信众达数十万计,军中定然会有白莲教的奸细,所以要精确测出这支步
兵的位置及行动亦不是难事。如果白莲教能率先打挎阿速军,那么徐州的三万步
兵将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况,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尚未到达颍州,其它地方已经开
始爆发暴乱,四周乱军环伺下他们最后也只能被迫撤退。

  所以现今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截断两军的通信,使阿速军变成了孤军深入。以
凤红邪所猜测,韩明霞应该会在开封附近布下伏兵,引得阿速军跌落陷阱后,才
由颍州出兵形成南北反夹击,这种军事行动大概需要一日至两日的时间就可以完
成。

  她今晨精心计算的诱敌深入之计,亦是让凤红邪可以有这片丛林作为伏击阿
速军传令兵的凭借。

  但要从这片横越数里长的广大密林里,查找并狙击擅长于察敌,隐藏,逃窜
和反追踪的传令兵,所需的六识灵通定必要是宗师级或接近宗师级的高手才行。
在白莲教之内就只有白莲圣后韩明霞一人有这个级数实力,可是现在她要尽力统
筹布置与阿速军的决战,根本就不可能独自跑来这里吃冷风及浪费时间。

  现在唯有让凤红邪这名与韩明霞级数相近的大闲人来充当这份差事,谁叫他
是人家的外孙,又收了韩巧巧这份大得无法再大的大礼。

  从远处传来了马匹的脚步声,一名全身轻凯的官兵策骑着一匹没有马甲的强
健战马如箭般飞快地奔驰而来。

  屏息静气,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和气息,他知道那怕是点点的人为动静,亦
肯定逃不过这类受过专门特训,触觉犹胜野生动物的传令兵。

  凤红邪的精神思感伸廷至传令兵的身后。

  其实现在已经不是第一次伏击了,从这名传令兵出营开始至今,凤红邪已先
后追踪和埋伏了三次之多,但每一次也都毫无道理地感到条件不足而放弃后退,
而每退后一次更要两哩多才找到他认为最适合伏击的地方。

  在第一次埋伏时他更察觉到在这名传令兵的背后跟着了两名轻功异常高明的
家伙,以不弱于战马的速度紧紧地追在后方。此时他才知道原来传令兵的真正面
目并不只是一个骑马的骑士那样简单,而是一个在前方策骑,另外二人在背后秘
密跟随。

  最前的那个除了充当前哨的尖兵外,还是一个自我牺牲的诱饵,以及作为指
引的导航者。而后面的两人则与骑兵保持着三角的阵式,但距离及路线则在前进
时不断地变化,只维持在肉眼能看得清的最大范围之内,那么即使遭受大班人的
伏击亦保证无法可以在同一时间里干掉三人。

  这个情况让凤红邪联想到如果这个组合遭受伏击,那么他们应该仍会采取其
它的行动,必然的动作为毁灭书信和通知大营。

  其实这样才叫合理,传令兵是关系着重要军情的输送传递,动辄直接影响数
千或数万人的性命,单靠一个人实在是太过冒险,要有这样的组合才能确保不会
让人轻易干掉,也确保不会使军情落入其它人手中而不知道。

  但同时他又发现这次任务的困难。

  在正常的情况下别说杀三个传令兵,就算来多三十个对凤红邪而言也没有任
何难度。可是要在同一时间内秒杀三名传令使,不让他们有任何机会发放如通讯
弹一类的通讯器,就象是一个猎人只有一支箭,却必须射下三只麻雀般,而且还
是三只站在不同树上,分隔得很远的麻雀,以他的强横自信也不敢妄下判断。

  难怪韩明霞要引凤红邪猜这个哑迷,因为这样才能试出他是否有足够的洞察
力和才智去完成今次这个高难度的任务。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老狐狸。

  对于韩明霞,凤红邪连怨怼的时间亦没有,随着马蹄声的迫近,他已经要开
始去头痛了。

  单靠他一人之力要办到此事实在困难,可是现在的凤红邪却已经处于骑虎难
下的地步,只有面对成功和失败两个结果。

  「风动云不动,海动水不动,万法皆动心不动。」

  正当他仍在不断苦思应付之策时,倏地,三句说话十七个字以一把熟悉的声
音在他的心田之内响起。

  这把甜美温和的桑子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忙记的,那是穆心玲的声线。

  这段是她曾说过,沙门武学之中的不动明王心法。

  能在他内心深处制造出这个声音假象的,应该是韩慧君没错,她是在提点他
一个可行之法。

  这一段不动明王心法的道理,很多沙门的高手亦都知道,而凤红邪亦一早已
经领悟明白。可是明白归明白,与现实实践却又是两码子的事情。

  一种无法解释的明悟和信心突然而强烈地泉涌充斥于心。

  他的思绪变得不染一尘,四周的环境包括了地上的每个凹口和大石,身边可
以用作掩饰身形的草丛灌木,能够掩盖动作声音的风声,以及最重要的骑兵行走
路线全部都一丝不漏地融进凤红邪的脑袋里去。

  缓缓站起身,然而这个简单不过的动作却包含了无止尽的智能和奥妙。他起
来的时间和位置,刚好就括起一阵较强的北风掩盖可能会发出的任何声音,而且
草丛的高度大小和承受风力的摆动亦恰到好处地遮盖着他的身体所有动作,就是
那几名触觉数十倍于常人的传令兵亦没法察觉到他的行动。

  及后凤红邪就似一尊石象般原地静立,只任由空气在不断流动变化,而由始
至终他的双眼也没有张开。他感到自己真的好像一团浮云一样,任凭四周自然的
每一个变化来推动他的每一步行动。

  可能是因为与韩慧君的结合,使得他武功的进步过快过速,也导至他忽略了
很多原是值得学习的基本。就像他从南少林出关时一样,他的确是进入了天人交
感的境界,但这个境界随后却又出现了波动,原因就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深入地学
习和认识当中的道理。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以往的他正是学而不思的最佳例子。

  厚云被晚风吹开,天上月儿的光亮突然照得密林出现一丝明亮,凤红邪持着
猎弓的左手慢慢凝聚真气。

  厚云再次掩盖月亮,树林在由光进入暗的一刻,趁着这光与暗的反差变化,
凤红邪的右手终于有所动作,他自然而然地从背后抽出一支挂于背后的羽箭,把
箭尾的羽毛在口唇上一刷就安放在猎弓之上向前弯弓。

  当一切动作完成时,树林之中的光暗度又回复平稳。

  此时传令骑兵在他的正前方掠过,凤红邪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也没有发放
任何的气息,就似对这骑兵的向去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的精神只是留意着骑兵
身后一直紧追,但三者之间又不断变化差距的两名秘密传令兵身上。

  以快骑传讯,最迟一日两夜就会通知到由徐州前来的步兵师团,要有胜机就
不能让两军准时会合,所以狙击传令兵就成了此战的一个重要关键。

  忽然间,凤红邪感到手上那支箭就似是一座巨大的山岳般惊人地沉重。他清
楚这支箭射中与否关系着两个心系于他的女孩子的性命,同时更直接影响到白莲
教与元朝之战的成败,继而与全天下的命运起着连系。

  当有此发现时,他对于那两名纯以轻功追着骑兵的传令兵的位置突然出现一
丝凌乱感。

  凤红邪知道自己因为刚才生出心乱而影响了不动心的境界。呼了一口气,他
赶紧收拾心神,再次把灵台守得一尘不染。

  在后方秘密追赶的两人终于在他的面前通过。

  这两名经受长年特训的传令兵行动路线全无成规,非但速度高,动作亦相当
灵活,在一般高手眼中怕亦不易看透他们的路线,更别说发箭射中他们了。可是
今次狙击他们的是凤红邪,一个从小已经与父亲在荒岛之上生活,对箭技绝不陌
生的绝级高手。

  凤红邪并非用肉眼来瞄准这名传令兵,而是用心来瞄准。

  世上所有事物亦有其轨迹,所有轨迹结合后又是另一道总合的轨迹,这就是
所谓道。

  他面前这名传令兵虽然保持不规则的身法速度,可是受过长时间的轻功训练
后,即使是故意打乱自己的行动步法,始于亦会保留一点不能改变的惯性。

  要射中此目标,要捕捉的不是他的现在位置,而是要捕捉到这个肉眼看不到
的惯性。

  从他们刚才所走动过的空间,其四周皆出现肉眼看不见的空气动荡,而这个
空气的流动就似是一幅水墨画般清楚地列明了他那变化步韵的公式。

  从这个公式开始,无数个可能出现的变化在凤红邪的脑海思维里配合出现。
当所有可能变量出现后,他终把握到无数变化之中一个相同的交接点,他知道那
名传令兵无论如何改变,亦会在此交接点上凝定一刹那的光景。

  凤红邪体内产生自天魔无极的纯阳先天真气和血魔化莲的纯阴先天真气一先
一后注入了箭杆内,阴柔的阴性真气旋转包围着那道刚猛的阳性真气,两道真气
也慢慢留存在箭杆中心。

  此时两名传令兵刚在凤红邪的面前通过,他手上的弓箭无声无色地射出去,
在草丛中没有接触到无任丫枝下直往虚空之中的目标飞驰而去。

  非常奇怪,这支射出的箭矢飞得异常缓慢,比起一般弓箭手射出的箭还要慢
上许多,感觉上就象是一只慢飞的大蜻蜓般。

  刚发一箭,凤红邪亦发动身法顺着风向追赶着另一名传令兵的背后。

  在这个黑暗的森林里,配合着刚刚所射出的疾箭速度,凤红邪的身形犹如一
只灵活至极的狸猫般,鬼魅而毫无半点声音地从后方潜至目标的数尺范围。

  正当凤红邪要发动攻势的一刻,那名传令兵亦同时察觉有异,他完全没有经
过思考,就把右手作出向上扬起的动作。

  在传令兵后方的凤红邪暗呼厉害,他没想到这些传令兵竟然已经训练到把任
务指令变成了身体的本能。在他极力隐藏,就连杀气亦掩饰之下,对方仍能因生
命受到威胁而本能地发现他的迫近,而且对方第一个反应不是回头张望,更不是
运功准备抗敌又或立时逃命,而是打算把受袭的讯号发放出来。

  要训练至这份灵觉和习惯,恐怕没有经过十年八载的艰苦磨练也不行。

  凤红邪的眼神变得有如鹰隼般锐利,他知道这名传令兵应该是要放出讯号弹
一类的东西,如果真让这人通知了大营,那韩明霞的计划将会节外生枝。

  他把身法推演至极限,而他刚才所射出的一箭亦发生异变。当箭内那两股一
阴一阳的真气失去平衡时,阳性的真气终压过了阴性的真气反过来主宰这枝箭,
刚才缓慢但平静的箭速也突然变成快疾无伦,直朝早先凤红邪所计算的时间及位
置飞驰击射。

  犹如是一个奇迹,那度疾箭和凤红邪本人终于不分先后地,同一时间追到了
那两名分隔数十尺不住变化走位的传令兵。

  传令兵的手只扬起一半,仍未能及时把讯号弹向天放出,可是他已感到了有
人来至他的背后,更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话。

  「对不起。」

  凤红邪的左手手肘轻轻撞在这名传令兵的后心,持弓的右手却熟练地以弓尾
及弦线扣上了背后的一支箭羽。

  当这名传令兵全身骨骼被他的内力震至粉碎时,另外一名传令兵亦被凤红邪
那道神奇的一箭刺中腰眼,天魔无极的霸道真气即时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两人
就连惊呼的时间亦没有,在这片漆黑的树林内无声地终结了生命。

  同时间解决了这两名传令兵,凤红邪随手以弓尾拉出了一支弓箭,而他的手
肘微吐劲力立时把面前的一团肉泥震开。

  果然如他所料,当两名传令兵出意外的一刻,最前方的骑兵已发现不对劲,
一声高音的鸣响后也出现了一条带着白色浓烟尾巴的讯号弹往上空冲天射出,而
那名骑兵亦立时驱策坐下的马匹开放马蹄向前加速狂奔,其反应动作实在非常快
速正确,换了是次一级的高手,当面对这种两难局面时恐怕不知要应付那个讯号
弹还是狙击那名骑兵了。

  对方表现出一流传令兵的机动反应,而凤红邪亦展示了什么是宗师级高手的
决断力和急才。

  他没有浪费任何时间,而他亦浪费不起。与骑兵几乎是同步作出应反,他一
心二用,双脚一个旋步借力发动轻功往前直追,然而当他的身体仍因旋步而转动
时其双手已在背后撘箭弯弓。

  一支满灌天魔真气的劲箭,从凤红邪的腰背侧射出并以肉眼无法看到的极限
速度向讯号弹截击而去,而他的身体在转动一圈以后立时往前方的骑兵狙击去。

  其动作一气呵成而又自然流畅,其中任何一个动作亦没有消耗过多或使用过
少的时间,每一个动作亦恰到好处达至应付面前困难的最高效益,就算是魔门第
一人韩明霞又或是中原第一宗师雪无痕亲临,恐怕最多亦是如此。

  一双眼睛红芒打闪,凤红邪催动最大的内力极限施展最快的轻功身法,在他
追贴那名骑兵时劲箭已经后发先至地命中目标,讯号弹终被贯穿而坠地。

  在凤红邪追到与传令骑兵相距不足五尺时,对方已经知道在这个丛林之内是
没法可以用马匹摆脱这杀手的。

  他突然用手捏了其马匹的颈肉,马匹毫无先兆地向后方的凤红邪猛力踢起双
腿,但那名骑士却乘着马匹抛飞的冲力一个前滚翻落地了地面,希冀纯以专长的
轻功增加逃生的机会。

  凤红邪再一次在心底暗赞这些训练一流的将士,可是他的身体却快速地闪了
一闪,反过来利用马匹飞起踢腿所露出的缺口,俯身贴地越过马腹向目标电闪前
去。

  传令兵虽然全是轻功高手,可是与凤红邪这种级数的速度实在是相差太远。
当凤红邪贴地穿过了这匹马后,也顺手在马胸上印了一掌,最后更借力追上了那
名骑兵的背后再补一掌。

  人和马匹同样七孔喷出血花,最后缓缓地颓然倒下来。

  凤红邪独个儿原地站着不动,并慢慢凝神聚气,刚才他所射出的两支劲箭其
实消耗了他大量的真力,之后还未回气就被逼以身法追赶一匹战马,即使以他的
功底之厚亦要感到吃不消。

  「姥姥,以后就要看你的了。」

  静立了一盏茶的时间,凤红邪才感到真气回复正常。他徐徐望向开始下雨的
天空,再看看倒在地上再也不能站起来的人马尸体,一时百感交杂。

  任务成功了,可是凤红邪却没有高兴的感觉。尤其是连这匹马亦不敢把牠放
生,怕牠会懂得走回阿速军大营而被迫出手杀掉时,他不禁想到当初答应韩巧巧
不争霸帝位实在是一个正确的决择。

  他并不害怕杀人,但毫无意义的杀戮对他来是说仍是很难接受的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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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变天之役

  「人手方面如何?」

  「骑兵一千,步兵一万,工兵一万四千,全都秘密于山谷之内下营。」

  「一切准备妥当了吗?」

  「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只等元帅一声令下就可以立时出征。」

  「敌方的动静如何?」

  「敌方八千骑兵强占一座小镇权充军营,对方轮流派出骑兵团在附近巡逻,
估计为数达一千人。」

  暗月无光,冷风急吹,在阿速军军营对开一个山头之上正有一位汉子默默细
察他们的阵形。

  此人年约四十多岁,身穿一件灰色披风坐于战马之上。虽然此刻已界丑时,
天气不佳下四周亦乌黑一片,可是汉子的眼中仍是神采涟涟,一丝精纯的神光从
瞳孔之中发放,于黑夜中仍能若隐若现。

  此汉子身型虽然不算得很高大,但在这寒风夜里只穿简单的衣服仍是全没半
点受冷的样子。反而他安坐于马上,不论风力如何狂猛亦没法可以动摇他分毫,
予人的是一种稳重犹如泰山的大将风采。

  在他身后仍有六名一字型排开,各穿上齐整军服的将士。六人的形相各异,
但同样都气度沉稳以及锋芒内敛,与身前那名只穿着普通衣服和单薄披风的汉子
实在是相映成趣。

  他们的视线同样停留在前方那名汉子的背后,而视线之中亦是划一的敬意。

  此汉子并非别人,正是名动天下,震摄元朝政府的白莲教全军总帅——刘福
通。

  自从明王韩山童被人算暗身死以后,白莲教的弥勒传说被彻底的破去,神教
红巾军的军心士气同皆受到严重挫折,可是也在此时刘福通却发挥出其不屈不挠
的意志和可怕的反击力。

  在韩明霞的暗助底下,凭白莲教的三千劲旅和英菁团的强大战力,以迅雷不
及掩耳之势快速地打败颍州的元朝守备军,随后利用他的乡绅身份压服了颍州其
它的大小乡镇归付,使白莲教终于在元朝的板图上划出了根据地,令抗元的势力
跨出了无可比拟的一大步。

  打下了颍州这片根据地,其作用之大比起凤红邪所推断的还要深远得多。有
了这个凭借,不独是有利于迅即集结四方民众以编制军队,而且更一雷天下响,
把颍州白莲本教的威望一下子推上了颠峰,各地想要起义的大小势力均以颍州本
教马首示瞻,就连因韩山童之死而受挫的军队士气亦立时回复过来。

  可以像想到,如果红巾军此役真的能够以弱制强,击溃元朝的皇牌兵团,那
么望风依付的民兵团体将会数不胜数。

  审度前方阿速军所布下的阵营,刘褔通那张坚毅朴拙的面容上是认真而又专
注的表情。

  「小六,你有何意见?」

  沉静了一会儿,一名年轻英气的将士策马行前两步进言道:「回元帅,对方
巡逻一晚竟分出八份之一兵力,好明显是因为胆怯。若果我们能趁此机会出击,
将会占到很大的优势。」

  刘褔通轻轻点头道:「对方的确是胆怯,可是你们别太看扁对手。阿速军以
机动力和冲击力冠于元朝其它骑兵,即使他们的主将受伤而削弱了统御力,可是
当两阵交锋时他们的战斗力仍是不容忽视。」

  刘褔通背后那员叫小六的将士点头应和,而一众其它将士面亦露出严肃的表
情,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们的主帅是怯懦,因为他们很清楚他是一个行军非常小
心仔细的将领,亦正是这份认真不懈,刘褔通才能率领白莲军从劣势之中力挽狂
澜。

  那名叫小六的将领其实就是刘福通的亲弟刘六,而刘六向刘福通汇报时只敢
称之为元帅,他对刘六的说话亦婉谢地纠正其想法,其实正表现着他身为首领的
公私分明态度,同时也是折服部下的手段。

  「太后那方面有何消息?」

  「太后说只要过了明日的卯时,就可以知道大鱼会否落网。」

  「嗯。」

  刘褔通没有多说话,然而一对虎目竟流露出犹如猛兽将要扑杀猎物般的凌厉
眼光。

  未几,他嘴角牵出了一个豪气的笑意。

  「阿速军,凤红邪,就让本帅看看你们是否真如传闻之中厉害。」

  冷叱一声,刘褔通勒马回身,领着六员将士飞快地奔下山去。

  破晓时份,被阳光所蒸发的露水渐化成了一沬薄薄而迷蒙的朝雾。这个原本
应该是宁静的清晨,这个原本应该是农民们早起准备下一年播种的时间,但现在
却是变成了另一回事。

  在这个只能容纳数百人的小镇里,阿速军只有十份一人可以到里面休息,而
他们全部是军中的高级将领,而其余较低级的骑兵就只能围绕小镇的四周结营。

  镇门处倒吊着几具全裸的尸体,当中有男亦有女。在低阶士兵的营地之上亦
散布着近百名赤裸裸的女性尸体,而她们原是白洁的残躯现在全都伤痕累累,有
些更是肢体残缺,惨不忍睹。

  不难想象,每名无辜的死难者亦被数以百计高大凶猛的阿速巨汉轮暴,至今
大多都能保留一条全尸已经是一个奇迹。

  昨日被韩郗赵三女率军重创主将,狠削锐气的阿速军,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离开前赴颍州城的原定路线改为向东北方移动。其目的是要避过白莲教的埋
伏,同时也是希望能尽快与南下的徐州步兵会合。

  这个小镇距离阿速军原来的行军路线数十里远,可是倒足了十世霉运的它便
不幸与改变了路线的阿速军遭上。为了增添粮草,同时也为了发泄这口乌气并安
抚军心,阿速军就对这个普通的小镇发动无情的突袭,占领这里以后又是他们贯
常的暴行。

  当阿速军整装待发之际,突然一波接一波的震奋高呼由镇门处传出来。

  从镇门的尸体下步出来的,就是刚被重创的阿速巨汉赫厮。

  他全副武装,腰板挺直,容光焕发,黝黑的大面笑容可掬,还不时向部下挥
手响应欢呼。昨日不断传出这位主将受重伤而失去了统御和战斗力的阴霾终于烟
消云散,阿速军的战士们士气也开始回复着。

  可是这班鲁钝的军士们并未留意到赫厮身上只有配备一柄轻巧的长剑,而没
有携带他所擅长的重型武器。

  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是背挂一把大刀的阿速军副将军秃赤。

  昨日清晨被红巾军丢尽了他们的面子,他们全军急行数十里来到此处,把一
众身份较低的士兵们安排在镇外立营,亦放任他们对镇民施以暴行,而他们一班
高级将领们却是连夜封锁城镇,秘密地为赫厮治疗其内伤。

  由军中随行的军医和几名武功最高的要员,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不停以气功
和药物为赫厮疗伤后,这名主将今晨终于可以勉强起床活动。然而他们为其疗伤
时却发现他不但内伤严重,而且经脉之内更存有一丝阴寒飘渺的真气,任由他们
想破了头脑,大耗了真元亦根除不到这丝阴气。

  依军医所言,赫厮的内伤还可以慢慢待其痊愈,但那股阴气却是怎样也没法
捕捉得到。如果赫厮胡乱使用真气的话,这丝阴气更有可能随时侵入他的心脉,
断去其生机。

  由于全军的士气变得低落,所以秃赤逼不得已下才要让赫厮负着内伤出来露
面,好使军队上下消去疑虑。现在他们一班将领提心吊胆地跟在赫厮的身后,心
中想到的是希望他不会露出蛛丝马迹。

  赫厮暗暗向秃赤打个眼色,秃赤立即站到众人面前大喝道:「兄弟们,昨日
我们中了红巾乱党的诡计,损了我们大漠儿女的威名。但我们是塞内外最强的骑
兵团,这份屈辱我们一定要狠狠向那些臭婊子们讨回来!」

  秃赤说毕,突然双脚一蹬跃上半空,以快疾的身手拔出背后的大刀凌空把吊
在镇门前的几名农民尸身横斩过去。

  刀光从尸体颈项一闪而过,吊着的几具尸体立时身首异处。

  震天的高呼立时响彻整个镇内外,原本就好勇斗狠的阿速军全都高举武器疯
狂喝采,就似是已经攻破了颍州城,操着那些女将般兴奋。

  当全军收拾好一切后,一把火就将这个不幸的小镇烧成了一遍白地,而这个
昨日还是欣欣向荣的小镇,今日却从世上永远地消失,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自密林一役,两军碰了一次头后,接连三日亦再没有红巾军的踪影,就是派
出的侦察部队亦一无所获,对于欠缺真正大战经验的阿速军来说更是显得疑云阵
阵。

  阿速军在向前推进之时,亦不时向北边的方向移近。但在第三日的黄昏时间
他们却全体停在颍州城外五十多里布阵。

  隐藏于一个林中平坦的小丘之上,阿速军全军阵营处处,结下了一个圆圆的
大军营,四方也在高树之上立下了哨兵小台。包围在中央的除了行军的粮草物资
外,还有赫厮那特大的主帅营帐。

  乒的一声,从这个帅营帐蓬之内传出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怎么还未有通讯,那些汉狗是否想死了。」

  刚把酒杯摔破在地,现在端坐于帅椅之上的赫厮青筋暴现。

  除了两名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喝酒,仿似不属于这里的汉子,其它一众的副将
和偏将等全都垂下了头不敢回话。

  「将军息怒,你有伤在身请勿太过动气。」

  坐在他身旁,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副将军秃赤,以眼瞄了一眼那两名自个儿
喝酒的汉子后,赫厮亦稍为收敛了火气。

  可是两人的面色仍是不好看。

  从三日前开始,他们派出的传讯小组就似是石沉大海般一点回音也没有,就
连徐州的步兵团亦没有人前来通讯,两军就似是完全断去了所有联络般。

  「将军,我们派出的传令兵会否出了意外?」

  赫厮面容一暗,双眼滚了几滚才叹了口气。

  他们的传令兵是真正千中挑一的精选人才,不论骑术或轻功,还是专业的训
练程度亦是花下无数心血培训出来。以他们专门特训出来异乎常人的灵觉,普天
之下可以偷袭成功这么一组人的高手大概只有宗喀巴或是汉人所说的七大宗师之
类,所以阿速军的上下将帅们皆对这些传令兵团抱有极大的信心。

  换了以前,赫厮肯定是第一时间嗤之以鼻。可是自从被那个美丽得不寻常的
女孩子,在众目睽睽下把他打到滚下了马,就连他饲养多年的座骑乌锥赤炎阳也
被她所夺去,他身为军中皇牌主将的威望和信心已经被击到崩溃。

  现在他们对此战的战意亦已经动摇,故此才需要与徐州的汉人步兵会合以提
高胜算和士气。可是不知道白莲教干过什么,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断去了
他们两军的连系,此一步不单是使他们变成了一支深入敌阵的孤军,还增加了他
们的精神压力。

  可尊严累人,他们贵为蒙古各系军团之中的老大哥,如果后退或原地不动,
他们的军威将会荡然无存。

  进又不是,退亦不得,白莲教的部署确实敲中了他们的骨节眼了。

  细想及此,赫厮突然面色一沉。在赫厮身旁的秃赤知道发生什么事,他机灵
地一手扶着赫厮并传入真气为他稳定内息。

  坐于他们下首的一众军官将领看到这一幕,原已是难看的面色现在更为难看
了。

  合上了眼让秃赤为自己调理内息,稍为压下那道折磨了他三日的冰寒真气,
赫厮才张开了疲惫的眼睛道:「两位老师,你们认为如何?」

  语气突然变得柔和,彪旱狂傲的赫厮竟低声下气地向那两名一直不参与发言
的汉子请教。

  这两名男子一个中年,一个却后年轻,但同样都面露冷傲的神情,对于赫厮
这名全军主将似是一点也不在乎。

  「赫厮将军,我们只是监军,除了监督你们出力作战外其它一切都不干我们
的事。」

  「利尔扎大人所言甚是。」

  赫厮谦虚地回话,可是心中却操了这叫利尔扎的娘一百多次。

  这两个监军乃当朝新贵伽僯真的师弟利尔扎和弟子怜普当。他们二人除了是
权贵以外,更是塞外有数的高手,而利尔扎就是当日施暗箭射伤韩巧巧,救了赫
厮的隐藏高手。

  虽然是随军的超级高手,可是赫厮却指挥不动他们。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这
些毫不相干的阿速人战胜或战败根本亦与他们毫无关系。

  作为域外魔道的他们,关心的只是在战胜时,从白莲教里搜出魔门的宝典和
虏获那些修练姹女心法,精通房术的美女,而利怜两人更已经把目标锁定为韩郗
赵三个超班的美女身上。

  就算此仗把败了,以他们两人强横的魔功武技,要逃走恐怕亦没有人留得住
他们。

  在旁的其它众将当然亦心里有数,可是疑于新国师伽僯真的面子,他们只能
敢怒不敢言。

  秃赤看了赫厮的面色,他已经接口道:「将军,白莲叛逆鬼计多端,即使我
们的战力天下无双,但若再中计的话我们的伤亡亦会很惨重,如若我们退后就相
等于自灭我们元朝骑兵百年以来的威名。以末将认为,应该放缓行军并向正北方
前进,如此对我们军心战力的影响将会最少。」

  「但白莲叛逆与我们明天的约战如何?」

  「两军对叠,从来兵不厌诈,我们无须理会这种约战。」

  「嗯……好吧,我们明日全军……」

  赫厮还未把话说完,帐外已经传来了警号声打断了他的说话,帐内众人不禁
心中暗叫不妙。

  「什么事!」

  从帐外跑来了一员士兵,看其样子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发现敌军踪迹。」

  「怎么可能?」

  赫厮和一众将领们全都面面相觑,他们已是变了原定的路线小心潜行,每日
更皆派出一千人分为数团巡视和防备,试问怎么可能让人接近而不发觉?就是利
尔扎和怜普真二人亦对望了一眼,暗暗交换心里的想法。

  「回将军,来人不是从颍州城的方向来的……而是……是……」

  赫厮和秃赤眼中闪过一点震动之色,同时大声喝道:「是什么?快说!」

  「是……是……敌人……是从徐州方向来的。」

  在帐内的高级将官们终于面容惨变,因为他们同皆知道徐州步兵团好可能已
经被白莲教击退。失去了缓军故然打击不少,但最使他们感到惊惧的是白莲教那
种神出鬼没的行军,以及他们现在处于腹背受敌的位置之上。

  赫厮叹口气,喝退了传讯的小兵后带领着十多名将领一同步出帅营之外。

  拉开帐幕,赫厮等一班为首的大将们立时看得遍体生寒。

  从他们远眺的北边方向,无数不同颜色,形状大小参差不齐的军旗正从一哩
许的丛林缓缓向他们压来。以所占的地方面积看来,为数绝不会少于四万人。

  「他们在虚张声势。」

  从赫厮身后传来了利尔扎的声音,而他亦知道这个家伙的说话没错。以他们
得到的军情,白莲教的总兵力绝不会高于三万人,所以在他们面前的绝对是一枝
虚兵,但他们同时亦知道中了人家的请君入瓮之计。

  三日前的那一役,真正目的就是要迫使他们向北移,而白莲红巾军却早已布
下伏兵在北边的隐密地静待他们来临,好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立即派侦骑察看南边的情况。」

  「将军……南……南边也……」

  从南边没法看到的远处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

  这些声音只要是军士当会知道,正是进军攻击的击鼓之声。当击鼓声传来时
侯,在北方的伏兵也开始击鼓,两军不断以鼓声隔着阿速军遥遥呼应。赫厮与身
后一众将兵全都面如死灰,不用猜已经知道生发何事了。

  两军的鼓声逐渐统一,每一下都似是为敌人敲起丧钟,亦显示两军正慢慢收
窄包围网,那份剑拔弩张的压迫感使得阿速军的军士战马也紧张起来。

  「传命下去,拔寨全起,击鼓迎击。」

  毕竟是一军主将,在下达了军令后,赫厮反而冷静下来。徐徐望向秃赤道:
「应该向南还是向北?」

  「向北。」

  听到秃赤斩钉截铁的答复,赫厮只感到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他们阿速军
的战力远胜于红巾军,可是他身负内伤,军心士气又被挫,现在更中了敌人的计
策堕进了腹背受敌之局。

  换了是三日前,他们仍能凭其锐气,趁敌军分兵两路时向南方的颍州城硬闯
强攻,这亦是险中求胜的上上之策。可是当看到南北二路同时压来的声势,这班
战意动摇,平日亦享受惯了的将领士卒自然会生出突围逃生的侥幸之心。将士不
用命,如何可以险中求胜?

  他们现在只剩下了向北突围,希冀与生死未卜的徐州团会师重组才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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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一章 公主发威

  南北两路的红巾军旌旗有如海洋巨浪般,配合着战鼓的节奏一波接一波地推
进,以鲸吞之势前后夹击。夹於两路大军中间的阿速军亦响起战鼓,随着大将们
的领导不住高声呼号,奋力在这个逆境中提升战意及士气。

  「将军,请你统领全军向北方突围,由我带五百死士抵挡南方的追击。」

  「秃赤!」

  赫厮的雄躯剧震后再望向这位多年的兄弟手足,眼中神色复杂,口里欲言又
止,最后还是紧闭双眼摇了摇头才道:「不可以,要走一起走。」

  「将军,大事为重。」

  秃赤一句说话,包围在赫厮四周的不论是高级将领或低阶士卒,全体近千人
同样跪了下来。

  此情此景,赫厮立时下马扶起秃赤,就是一直想开溜的利尔扎和怜普当也噤
若寒蝉。

  「别跪了,兄弟们,起来吧。」

  「将军,你不走,我们全都不会起来。」

  正当赫厮还要说话之际,从南方突然传来一悦耳有若天籁的女声。

  「手下败将赫厮,有否胆量与本公主再战一场!」

  一听这把声音,在旁的利尔扎暗吃一惊,那个给他以邪道功力一箭射伤的女
娃,只用三日时间就痊愈过来已经教他惊讶,而且她现在传来的声音铿锵清晰,
语气亦气定神闲,跟扬声器喊出来那些远较蒙糊的音波根本就完全不同,好明显
是纯以真气作出的千里传音之技。

  要有这份千里传音的深厚功力,在他的门派中就只有伽真一人办得到,连他
数十年的修为亦没法子做到,感到吃惊也是理所当然。

  其实利尔扎的邪门功力对其他人或者管用,但韩巧巧同属魔门,而且更身负
治伤复完功效卓绝的血魔化莲奇功,那点丁的伤当然难不到她。

  赫厮从旁人手中夺来一个铜制扬声器,运起内力叫道:「我们不是约好明日
一决胜负吗,你们现在出尔反尔,毁诺偷袭,算是那门子的好汉!」

  「笑话!你答应跟我赌斗,打输了就扮狗爬再扮狗叫,难道你守信用吗?如
果你现在学狗爬出来吠三声,我们全军撤退又有何妨。」

  所谓好汉怕恶汉,恶汉怕泼妇,阿速军全体在面面相觑的同时,也深深体会
到这句说话的个中至理。赫厮的面色变得比镬底还黑,他又怎会想到那个女娃执
着自己的一句戏言话来当作偷袭的理由,但要怪也只怪自己一时色心起说出了这
种戏言,此时他也想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被韩巧巧这潇洒的一手影响,南北红巾军全体数万人同时雄声大笑起来,响
彻数里方圆面积的嘲笑更对阿速军做成了无法比拟的羞辱和压力。

  与阿速军距离半里的密林隐蔽之处,韩巧巧赵梓橦正运起功力与敌方对话。

  这种千里传声的确潇洒,但也不是阿速军所想的简单。赵梓橦正从韩巧巧的
背后双掌压在她的玉背,把同出一源的天魔真气源源不绝地传送入她的体内,配
合血魔真气溶合后才能做出这个骄人表现。

  感受到赵梓橦的精纯真气后,韩巧巧终於明白了凤红邪所说过的话。赵梓橦
的功底根基确实很深厚,比起自己这个已臻江湖中有数的绝级高手也不差多少。
可以想像,等到她有足够的火候经验以后就将会是另一个绝级高手。

  为了不让敌方发现,韩赵二人是只身地先行潜进这个范围。而她们的任务就
是要借域外人视尊严重於性命的死穴,来牵制他们的突围的时机,甚至破坏他们
的逃走计划。

  马蹄声从背后隐约传来,两人知道郗翠云终於领军迫近。

  「白莲婊子,本将军今晚没空操奶,如果奶他妈的想找男人,就试试追上来
吧。哈哈哈哈……」

  随着赫厮淫猥而侮辱的说话,阿速军亦反击般大笑起来,而且他的话里更巧
妙地把退军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充分显示领军者的应变急才。

  此时郗翠云所率领的三千铁骑和一万步兵已经进入了敌方的监察范围,并且
开始布出战阵准备夹击。她本人更亲率子弟兵来到韩巧巧和赵梓橦两人背后,也
刚好得睹最精采一幕的发生。

  如果是一般的女将,对於赫厮这番淫亵的说话可能会哑口无言,可是韩巧巧
并不是普通的女将。

  结合了赵梓橦的阳性真气,韩巧巧怒哼一声,四周立时气劲翻滚激射,连站
在她身后的英菁团高手亦被压得后退回避。她的战甲上亦爆发起清楚可见的紫色
彩芒,瞳仁里绽发着强烈的紫光,就是一向实力与她相差无几的郗翠云亦看得暗
暗心惊。

  「我操你阿爹!干你阿爷!你这条死阉狗有种就滚出来,让本公主亲手再阉
多次!」

  「食粪拉饭的王八蛋,帮娘亲拉嫖客的臭龟公,没种的话就滚回北方去当缩
头乌龟吧。」

  一时之间没有了笑声,也没有了回应,整个树林内敌我双方合共三万多人,
全都被韩巧巧的过激言论吓得张开了口没法子说出半句话,两军对叠会这么静寂
的都可算是一个奇景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的?

  什么白莲公主,她那把口比起妓院的老还要烂得多。

  在韩赵二女身后,郗翠云等一众将士们全部目定口呆,可怜赵梓橦这个如假
包换的前朝真公主也吓得几乎走火入魔,她感到无数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背后时,
已然脸颊红透的她真想就地挖个洞钻进行,一世不再走出来算了。

  「喂,巧巧,够了吧。」

  「闭嘴!」

  本来只是想劝韩巧巧收敛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地大叫,而且还是运着功力
的喝出来,害得赵梓橦被她的劲气冲了一冲后,耳朵更是生出一点鸣痛。

  除了赵梓橦外,原本在赫厮手上夺过扬声器,正要以粗言秽语反击的秃赤也
刚好被她那句闭嘴误打误撞截个正着。

  其实闹得正在瘾头的韩巧巧,除了她的爱人凤红邪外,试问其他人又怎么可
以把这头母老虎劝服。

  「狗公赫厮,你的口生毒疮吗?干吗不回话了?你要是敢逃跑,我就向燕京
散布消息,说你给本公主挑了卵蛋!」

  在阿速军营中,上由赫厮,秃赤,下至一众士卒等的面色实在是难看到了顶
点。给这个女将这样一闹,他们实在不得不作出死战。否则让这几日的事情传了
出去,即使他们突围成功逃回京师,他们亦从此无法抬头做人,就连他们的阿速
部族人亦会遭受其他族群的轻视白眼。

  其他的白莲红巾军又是另一番想法。

  只要是颍州白莲本教的教众定会听过韩山童的厶女,韩明霞的入室弟子,白
莲公主韩巧巧这个名字。传说她貌若天仙,丽质非凡,偏偏脾气古怪狠辣,加上
她才智武功之高,东北一带找不出几个对手,所以从来就没有人敢去惹这个小公
主。但这个毕竟是传说,能有机会亲眼见到这位金枝玉叶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直至今日,白莲教众终於知道这个传说的真确性了。

  在韩巧巧身后的郗翠云,她的一双明眸只懂得定眼呆望这位小师姐。她终於
明白韩明霞唤回韩巧巧助战的理由,原来真是有些事情是韩巧巧办得到,而她却
办不到的。

  从阿速军的阵营里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号角声,显然他们都动了真怒,打算向
南冒进与红巾军的主力一决胜负。

  郗翠云已经回过神来,她知道对方剩怒出击,此刻必须先避其锋。向后发出
指示,全体一万三千的红巾军将兵缓缓向后退却。而韩巧巧和赵梓橦亦收回真气
火速上马,领了本部的一千娘子军准备与阿速军分个生死。

  主动已经操控在红巾兵的一方,郗翠云开始向密林中树木最多的地方移动。
从她的计算中,在这个严寒天气之下,被雾水沾湿过的林树绝不适宜作火攻,所
以将会是步兵攻击骑兵的最有利地形。

  左右两翼,由汤和及卓琦统率各五千人的步兵团战力只属一般。而在她们背
后虽有一万多人的工兵,可是这些从未受训,亦没有武功底子的杂卒,举旗虚张
声势又或帮手布置陷阱还可以,上阵作战的话与送死实在没有多大分别。

  所以由郗翠云所率领的二千精骑和韩赵二女的一千娘子骑兵,加上三百英菁
团后,已经是这里最强的红巾军战力,如果连她们都打输了,那么就等如是输了
全部的筹码。

  前方传来了马嘶之声,阿速军开始向她们的一方快速推进。

  「布阵!」

  两翼步兵原地立阵,五千多人开始布下数十行,每行为数过百人的长列,一
枝枝的长矛斜斜向外刺出,就似是以长矛结成的壁垒一样。

  从阿速军中传来一声杀后,两方距离已经拉近至不足两百步。

  郗韩赵三女同时暗惊,对方的速度果然很快。

  还未完全立下阵形,阿速军已经凭高速冒进杀到,一排接一排的箭雨亦已经
连射而至。当部份战士被杀伤的同时,在远处亦响起了隐约的撕杀之声,不用猜
也知道阿速军的殿后部队正力抗刘福通的一万一千部众。

  被刘福通的北边红巾军牵制,阿速军仍能分出近五千人冲击郗翠云这支主力
部队,敌方确是艺高人胆大。

  「放箭!」

  由英菁团所组成的骑射部队向阿速军发箭反击,含着真气的三百支劲箭硬生
生破去对方近百个挡箭牌而命中目标,前排百多人立时中箭受伤,不少更倒下马
来,但天生勇悍的阿速人仍然没有因此减慢速度,甚至踩着尸体向前扑来。

  正当郗翠云发出号令要全体骑兵准备迎敌时,阿速军的前进方向突然改变,
拐了一弯后,就似是一头敏捷的野狼般改向右翼的步兵团扑去。

  蒙古帝国名震中外的迂回战术终於再次在中土战场上现出。

  韩巧巧知道对方是欺她们的军团机动力缓慢,故打算先行破去一翼重挫她们
的士气,然后才冲击主力军。

  「梓橦,跟在我身后不要走散!」

  当机立断,韩巧巧把大旗一扬,以她为首的白色娘子军终於出动。这支一千
人的娘子军虽然战力不及郗翠云的两千精锐骑兵团,但这支轻装简备的骑兵却有
着冠於红巾军任何兵种的机动能力。

  白甲娘子军急风狙击的时候,阿速军的战士们已经拔出了马刀,大刀宽斧地
破开了步兵的长矛阵长驱直进,首当其冲的红巾士兵连躲避的时间亦欠奉,无数
的步兵就这样在铁蹄之下给践踏成肉酱。

  五千精锐骑兵冲击一支同是五千的步兵,不用多久就会给彻底冲散,可是这
种破阵对阿速军来说实在太过容易,想要截停他们又欠缺相同的速度和灵活。郗
翠云唯有发出号令要左翼原地保持阵形,而英菁团则把箭头瞄准将会破阵而出的
敌军。

  由卓琦所率领,被冲击的步兵团根本就没法可以抵抗阿速军的可怕战力,如
摧枯拉朽般被敌方攻进了五千人的心腹地带。

  此时韩巧巧的一千骑兵才从那道被开出来的缺口,踏着自己人的尸骸从后追
击阿速军的尾军。

  卓琦左手持着一支军旗,右手紧握长剑,全身浴血地劈死迎面而来的一名敌
骑,可是从后还有数以千计的敌骑持续杀来。

  当她身边一名副将的首级被对方一劈而打着转的上飞时,她连悲叫的时间亦
没有,两把马刀已经往她的身上招呼。

  拼尽全力,两剑硬格开了这致命的斩击,而她身后的军士们也冲了上来,向
敌方剩虚补上一矛。

  两名骑兵倒下后,又再有新的骑兵涌上来,当才上来掩护自己的将士一下子
被斩成了肉泥倒下去。眼看着自己手下不断丧命,卓琦咬碎银牙誓死作战到底。

  从后追来的韩巧巧已经见到卓琦被敌骑慢慢包围,手上的长枪左挑右刺,打
算直入敌阵救人。

  「巧巧,我跟奶一起杀入去。」

  「好!其他人在阵外准备!」

  留下娘子军,韩巧巧与赵梓橦两人两骑并排地闯入了这个乱阵之中。被外面
的娘子军牵制,阿速军也不敢走散阵型,两人亦趁此机会成功突入了重围里。

  「小琦,跟我来。」

  「不!」

  围在她身边的只剩下寥寥数十人,而且全都带伤。卓琦亦负伤不轻,但眼神
仍是坚定不移,韩巧巧知道她立下死志要作战到底,但也明白这支五千人的步兵
已经彻底失去了战力,没有支援下她们很快就会被敌方吞掉。

  「笨蛋!」

  含着怒意,韩巧巧一枪飞插贯穿一名想从后偷击卓琦的骑兵胸口,卓琦呆了
一刹那的光景时,身上又多了数道伤痕。

  「上马,快。」

  拔出了配剑梨花,韩巧巧已联同赵梓橦护在身负重伤的卓琦身旁。

  一轮流箭往三女的身上猛射而至,赵梓橦冷喝一声以长枪把疾箭卸开,但仍
有流箭射杀了几名步兵成员,其中的一枝更划过了韩巧巧那如花似玉的脸蛋上,
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韩巧巧引以为荣的美丽容颜被射伤,她的两眼即时闪动着怒极的杀意,同时
冷冷地盯着卓琦道:「我叫你上马,你听不听到。」

  被她的杀气所压制,卓琦心里同时泛起了寒意及感动,终於上了一匹夺来的
战马,韩巧巧一马当先的领着两女及一众幸存的步兵往敌军冲出去。

  四方八面全是森寒的刀光,三女形成三角阵硬拼无数的攻击。韩巧巧的配剑
大开大合,所劈出的阴寒剑气遇上了敌兵全都非死即伤,真可说是挡者披靡,但
相对地真气亦消耗得极快。

  「巧巧退下!」

  跟在她身边的赵梓橦突然长啸一声,手上的樱枪也硬是坚攻到她的身前。韩
巧巧知道这妮子发现自己开始吃不消而上来补位,同时暗凛她竟可在这种混乱时
刻留意到自己的情况,对她的眼力和洞察力不由得要重新估计起来。

  两人心意相通,韩巧巧让出了头位给赵梓橦,而此时她也不众所望地接下了
前方的攻势。天魔无极本来就是霸道的阳性心法,用在坚攻之上更是得心应手。

  灼热的气劲从枪尖浪涌而出,在她的攻势涵盖下火热真气激荡,凡被她挑中
的敌兵全给她凶猛的内力立时轰飞,连带后方的骑士亦被连累。一时间在她的面
前再无人敢来招惹她。

  三人身上的战甲已经染成了纯红色,连她们自己也不知受了多少伤,更不知
杀了多少人,短短数百步却是历尽艰辛,尤其是韩赵两女更要不住轮流补位才能
勉强破开重围而出。

  当三人闯出重围时,刚才被包围的数十个同伴们已经一个不剩,全部被乱刀
劈杀当场。尤幸从精英团射来一排疾箭,硬把想要追赶三女的阿速军压回去,刚
好掩护着她们安全离开。

  韩赵两女领着娘子军,收拾残馀步兵后退回郗翠云的一方,两军再次保持着
对峙的形势。

  刚才的第一轮冲击已经毁灭了她们右翼战团近半的兵力,但最大问题是无法
可以牵制阿速军有若疾风的速度。她们本以为敌方分散了兵员,而且在这片丛林
里会大大削减骑兵的速度,可是他们在这种地形仍发挥出超越了她们计算的杀伤
威力。

  如果是平原作战的话,她们恐怕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看着地上留下了无数的同伴尸体,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全个战场,始终是战场
新手的红巾军胆气不由一窒,气势亦大大减退。

  领军而回的韩巧巧向旁边的郗翠云小声地道:「这样下去我们会输,翠云你
还有什么后着?」

  郗翠云望了一眼浑身浴血的韩巧巧,只见她冰冷的脸容上隐透着一股杀气,
郗翠云知道她是因为脸孔受损而杀意大起,但最使她吃惊的是经过了刚才一轮撕
杀后,韩巧巧不消片刻已经回过气来,其气脉之悠长实在不能说笑。

  「刘帅那方面应该没法来缓,我们只有靠自己了。」

  一夹马腹,郗翠云策马而出向阿速军叫阵道:「赫厮,敢否与本将军大战一
场?」

  「笑话,奶们这班臭婊子敌得过我们的冲击再说吧。兄弟,干掉她们!」

  一直躲在亲卫兵中的赫厮当然不会出战,战鼓再响,阿速军再次向红巾兵准
备第二轮冲击。

  「全体攻击。」

  失去了一翼,郗翠云知道对方要与己军一决高下,她的二千精骑加上韩巧巧
的一千娘子军,终於要直接硬拼只轻微折损的五千敌军。

  当两军正要短兵相接时,从后方的工兵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在另一边厢,北边以刘福通所率领的红巾军亦遭到了相同的情况。

  对方的人数虽然只得三千,可是他们凭着惊人的速度和灵活性,在猝不及防
之下被攻破了一翼步兵。此时刘福通才发现了一个事实;四周呐喊助威的红巾军
达到二万人,可是真正可以追到阿速军并与之抗衡的,其实只有他身后一千多人
的精锐骑兵。

  敌军又再发动攻势,绕过了刚被破去的一翼方向,打算要单挑刘福通的一千
骑兵。步兵的行动缓慢,要助战亦来不及,刘福通身先士卒领了一众将领迎向阿
速军。

  在刘六的指挥下步兵尾随骑兵团,开始向敌方缓缓移动过去,打算要包围敌
军,但问题是刘福通能否支持得到他们完成包围。

  身为白莲神教的第二把交椅,武功仅在韩明霞之下的刘福通,现在终於显示
出他雄霸一方的本领。没有被迎面而来,数以千计的塞外战士所吓倒。他沉声冷
喝,手上百斤长矛幻起无数矛影向前卷起,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姿带领身后
的红巾军迎头截击阿速军。

  被刘福通有若霸王的威势所摄,强悍如阿速军亦终於被红巾军骑兵截停。红
巾军受主将影响而军心大震,人人奋勇地与敌军混战起来。

  在混战当中,刘福通一枝长矛不断挑杀敌军,同时他更向着敌方大将军旗的
方向逼近。

  刘福通不愧是文武兼备的将领,与三千阿速军对阵以后,他已经推断出郗翠
云的一方形势当会更加凶险,要改变这个形势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凭他的强大武
技取敌将首级,好尽快收拾对方回师助战。

  「刘福通!」

  统领这支殿后军队的秃赤发现刘福通竟勇悍地过关斩将闯过来,他亦下令分
开军形好让刘福通迎入来。


              第二章一箭功成

  长矛重重把一名敌将震弊,刘福通赫然发现面前的敌军竟裂开了一条长道给
他,秃赤似乎是在向他作出单挑的请战。

  刘福通并非傻瓜,他知道对方如此合作定然有诈,可是他艺高人胆大,在分
析利害后他仍然乐意冒这一个险,因为回报实在是太过诱人。

  「遵道,掩护我!」

  向身旁的大将杜遵道打个招呼,刘福通一马当先向秃赤的方向狂奔而去。

  望着刘福通逐渐逼近,秃赤的面容平淡无波,可是他心里却在暗暗偷笑。

  当刘福通压至与秃赤不足三十步的差距时,一团黑影忽然从横里飞袭向他。

  虽然目标在望,但刘福通却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仍是冷静地留意着四周的
变化。当这一团黑影飞近时,他已经瞥见是一具无头的尸体。

  从尸体的身形及身上的军服,他认得是他军中的一名爱将。

  此情此景,刘福通没有出现任何生气或悲伤的情绪,他只是暗凛对方隐藏的
高手手段高明。暗中击杀他的将领后,还利用这尸身引他生出情绪的波动,好借
此制造偷袭的优势,刘福通知道终于遇到敌军中的真正硬手。

  刘福通没有接下尸身,反而运劲一跃而起,跃离战马升上半空避过来袭。

  果然如刘福通所料,这具无头尸身在半空突然被人硬生生破开变成两半,从
中间里却冒出了一团剑光直追着向上跃飞的他。

  同一时间,从另一边出现一股劲气夹杂着可怕的杀意向他夹击而来,在时间
上配合得天衣无缝。

  遭两名神秘高手左右夹击,刘福通却夷然无惧,更仰天大笑道:「拜火教余
孽居然敢到我们神教来撒野,刘某今日就好心送他们一程吧。」

  「大言不惭,我们今日就要夷平你们的白莲教。」

  怜普当手执宝剑一往无回地狙击刘福通,而另一边的利尔扎却以一双如月弯
刀变化无方地配合他的攻势牵制对手。

  两人还未攻至,但其气劲已压得刘福通皮肤生痛。一人面对两名西域魔门的
顶级好手,即使是白莲教的第二号人物亦不敢掉以轻心。

  刘福通的心神平静至极,施出了千斤坠,他整个人旋转着下堕,手上的长矛
亦织出一编矛影护着身体四周,防守得滴水不沾。

  利尔扎和怜普当心内暗叹,刘福通不愧是一方豪杰,武功才智亦同样非凡,
在正常情况下被他们二人偷袭,如果只守不攻肯定会被他们一直狂攻至死为止。
可是这里是战场,四周有着无数敌我双方的士兵,所以他们亦没法组织有效的攻
势死锁对方的行动。

  一踏地面,刘福通已经把长矛回击四周的敌兵,而杜遵道亦领了一众骑兵赶
到掩护。

  利怜两人不敢分散,也施了千斤坠落下,一剑两刀以最简单的方式同时向下
方的刘福通攻去。刘福通手上的长矛亦往上斜挑,以一人之力硬接两人的攻势。

  另一边厢的刘六已率领步兵缓缓压向交战双方的战圈,他自己更首先杀入,
砍翻数名阿速军。

  「不用帮我!」

  刘福通豪情大发,向四周的将士们呼喝不需缓手。其实不用他出声,他们的
气劲交拼早已把敌我双方的军士们尽数逼退。

  数十招过后,利尔扎和怜普当二人却越打越心惊,他们虽然把刘福通视为劲
敌,可是仍然低估了他的真正实力。以他们武技之强,在二对一的情况下仍只能
与刘福通交个平手。而且对方气脉悠长,就像一个不会枯竭的大海般毫无衰退迹
象,以众敌寡的他们根本就占不到丝毫便宜。

  其实刘福通亦不好得多少。利尔扎和怜普当的武功之高亦大出于他的意料之
外。但最叫他头痛的是他们两人的武技虽则截然不同,利尔扎的双刀专走偏锋,
招招阴损,但怜普当的长剑却大开大合,剑剑千斤,可是他们所组合的攻势却偏
偏配合无间,使他应付得非常吃力。

  换了是平时,刘福通仍可以凭一身奇功绝技和深厚内功与他们游斗一,二百
回合,到看清他们的招式组织以后才定计取胜,可是现在他却耽搁不起时间。无
奈面对二人的联手攻击,他比谁都清楚没有过百回合也休想可以摆平他们。

  在旁边控制军士的秃赤亦暗暗叫苦。他虽然不了解利尔扎和怜普当的武技有
多高明,但以这两名域外闻名的超级高手联合之力,理应能够轻易取下刘福通的
首级。只要刘福通一死,白莲教再不足惧。

  可是全个阿速军亦想不到刘福通原来比传闻中更强更可怕,以二敌一竟然没
法把他压落下风,反而他的豪勇武威更吓怕了不少阿速军。秃赤知道不能再拖,
否则被对方五千步兵包围后形势将会倾向对方。

  在南面作战的郗翠云此时则暗暗呼了一口大气,芳心也稍为放了下来。

  从树林之中,喧天的骚动立时惹来两军的注意,数以万计的工兵民兵手持不
同但粗糙的武器,拥护着一顶由十六位少女所托着的纯白色绮萝帐莲座,在背后
更插上了一幅巨大飘扬的血字白布条,上书替天行道几个瞩目惊心的大字,大伙
儿士气激昂地直奔过来。

  敌我双方也立时知道来者是谁。

  白莲圣后韩明霞竟然亲临战场督师!

  原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工兵们,此刻却是人人热血沸腾,团团围住这顶华丽
的白色莲座。可以想象,如果这莲座遭到任何攻击,这支万人步队肯定会发疯地
誓死捍卫。

  韩明霞本来就是白莲神教的精神支柱,有她亲临一切亦会改变。原本军气被
夺的红巾军亦实时脱胎换骨,尤其是三百子弟精英更是人人目露可怕的精光,其
战意杀气立时覆盖全场。

  阿速军的战马忽然出现了混乱,他们此时才发现不妥。正奔过来那支原是不
起眼的三百骑射兵,现在却晓得原来是清一色的一流高手,他们一副想噬人的凌
厉眼光尤其惹人注目,全场的阿速战士不由看得心里发毛。

  「各位弟妹,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吧。」

  就像刚才韩巧巧的千里传音,分别只是韩明霞是货真价实的。

  从白莲座的沙帐之内传来了真气充沛的声音,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铿锵有
力,就似是深深刻入各人的内心一样,不但燃点起汉人长年累月遭受歧视迫害的
反抗怒火,而且她那清雅的声线里更带着一份充满特别味道的温柔,使得听者自
然联想到她的完美和圣洁,更泛起要守护服从她的思想。

  真正天境的媚功。

  不独是在场敌我两方的三万多人全都受到影响,就是相距得较远的刘福通那
一方亦同样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说话。

  韩明霞所选择出现的时间巧妙精确。她早已算计好凭两方面的红巾军战力,
与阿速军定必陷入苦战之局。而在这劣境之中,她的出现就似是久旱的甘露般尤
其戏剧和震撼,更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细密的心思布置现在终于得到了收获。

  仅凭一句说话,全体的红巾军立时进入疯狂的暴走状态,不论骑兵,步兵还
是工兵,不论是元帅将领还是马前小卒,全部都争先恐后想要战斗杀敌。

  「杀!」

  韩巧巧和郗翠云同是将领人才,她们心知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同时娇叱,
身后的三千骑兵以及精英团已经红着眼的朝阿速军拼过去。

  汤和的五千步兵亦受感染,行军的机动力亦似是增加了不少,随着骑兵后方
浪涌进战圈之内。卓琦亦收拾了残余的二千步兵,更带着为同伴报仇雪恨的心情
再度出击。

  面对猛虎出笼的红巾骑兵,阿速军士兵有生以来首次陷入劣景。

  没有经过大战役的历练始终有所欠缺的,形势一旦急转直下时阿速军根本就
没有那份毅力去逆转败局。他们的阵形开始溃散,被红巾兵截断为各个小部份各
自为战,最惨更是红巾步兵团于此时开始加入围剿的行列。

  「赫厮!」

  虽然处于混乱当中,可是眼利的巧巧早已望见了敌方的主帅赫厮想要退走,
她把面庞被损的怒气也转到他的身上,手上宝剑连环斩杀数十名阿速军后直往赫
厮的方向狙击。

  「巧巧,不要冲动。」

  赵梓橦大声喝止韩巧巧,可是她又怎能劝得服这位小公主,生怕她会出事,
赵梓橦亦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穷追不舍。

  本已是受伤的赫厮根本就没有战力,但围着他的一班亲卫兵却全是阿速军中
的最精锐强手,实力比起其它皇牌骑兵更高出一筹。发现韩巧巧已经发狂地追杀
过来时,他们亦冒死把她硬拒于阵外,展开浴血战的同时亦向后退军。

  从后追上来的赵梓橦知道仅凭她们两人,根本没法攻破这支卫兵的防守。在
这时刻她突然想起临出征前凤红邪特意传授她的箭术。

  在赫厮的指挥之下,这群对他绝对忠心的亲卫兵开始反过来吞噬韩巧巧。

  赵梓橦心中着急,体内原本因剧战过后,开始衰竭的真气现在竟似失控般狂
飙流窜,就像一团烈火在体内燃烧她的五脏六腑一样无比痛苦。

  赵梓橦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心绪凌乱,与及真气不继而出现走火入魔的先兆,
但天生一副好心肠的她,担心韩巧巧的安危更多于自己。她咬紧牙关,无视体内
的灼痛和危险,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躲于亲卫兵团内的赫厮身上。

  纳息吐气,赵梓橦把一切杂念?诸脑后,一双玉臂勉力张弓撘箭。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赵梓橦只感到身体不断发热,体内以气海为中心的阳极八卦蠢蠢欲动。热而
不燥的先天真气亦开始从天灵,肩膀及泉涌穴倾泻进入体内,填补原是真气空乏
的窍穴。

  奇怪地,她发觉四周突然变得无声无息,刚才撕心的痛苦亦似是慢慢离她而
去,整个人就像是空荡荡的。而原本围着赫厮的亲卫军就似是一棵棵不会活动的
树木一样,然而应该被遮挡着的赫厮却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视感里。

  真正的天魔无极正式发动,她那香躯内的八方卦象自动调节着阳性真气的交
流。身体虽火热,但丹田里却慢慢汇聚了一点自成一阁的清凉阴气,阳极越强,
那点阴极亦比例地变强,它既不干扰阳性真气的同时,亦使到赵梓橦感到浑身舒
泰。

  其实凤红邪传功给韩巧巧时是在交合的状态里,更是彻底地易经换脉地把她
体内经脉变化成血魔化莲的行气方式,整个过程直接自然,个中尽得先天之意,
故此韩巧巧的心法与身体就像是天生般结合无间。可是他把心法传授予赵梓橦却
是后天的以口传口,再由她自己去修练,故此才跌落了后天之境。

  虽然赵梓橦最终是学成了这套凤红邪的自创奇功,可是此功法有别于她自幼
所学的道门心法,半途出家的她终究没法与韩巧巧看齐。即使将来能学有所成,
但恐怕一生亦难登上最颠峰的境界。

  但天魔无极是阳刚心法,本就偏属阳动变化。而赵梓橦在心绪凌乱之时却强
迫自己浑忘痛楚,还努力从精神层面上找出赫厮的位置。错非她急人之事而反把
自己的事情?诸脑后,亦没法在无为的情况下引入先天真气进入体内,更把体内
的行气方式拨乱反正。

  对于后天传功而难登极峰之事,凤红邪其实早就意料到这种情况,但他也颇
为尴尬。没有与赵梓橦相处过,他又很难像对韩巧巧般在床上传功于她。只是赵
梓橦今日所遇上的机缘,就是智比天高的他亦是始料未及。

  此时的赵梓橦才真真正正地完成了天魔无极的小满贯境界,亦奠下了她将来
成为除韩巧巧以外,中外武林无人敢惹的魔门三大宗师之一。

  「巧巧让开!」

  平地一声雷,含着天魔真气狂喝一声,其刚猛雄宏之声竟盖过了全个战场的
喊杀声。虽然未及韩明霞的千里传音般凝聚不散,但也震得众人耳里呜痛,心头
一跳。

  韩巧巧骇然回首,却惊见赵梓橦此时此刻完全陌生的模样。

  赵梓橦端坐马背,挺腰弯弓,银光闪闪的箭头正向着她的方向。她一双红芒
大放的眼眸冷静而锐利,浑身更充斥着强凝的力量,其身周刮起的热龙卷更使敌
军士兵难越雷池。

  除了凤红邪外什么人都不卖账的韩巧巧,今次亦被赵梓橦的威势吓了一跳。
一勒马缰,她还是选择走为上着。

  赵梓橦超越于五官的精神思感紧紧死锁了赫厮的位置,由无极八卦所产生的
霸道真气井然有序地压缩入箭身之内。她倏然合上眼睛,围在身周的大龙卷突然
消去,而她手上那道劲箭亦同时爆发。

  这枝凝聚着赵梓橦毕生真气功力的疾箭,以肉眼没法看得清的高速向赫厮毕
直飞去,当遇上了亲卫兵时更是遇甲破甲,无人能阻。

  远水救不了近火,一众亲卫兵只能呆眼看着这枝速度奇快的劲箭,在连环贯
穿八名阿速军的雄躯后,破入阵内朝着赫厮飞过去。

  其余的英菁高手和其它的骑兵亦停顿片刻的手脚,当中的阿速军士兵更是气
也不敢多喘一口,全神留意着亲卫兵阵内的情况。

  赫厮虽受内伤,但眼力及反应犹在,一见此箭的来势他已经清楚其它人是救
不了自己的。拔出配剑,无法再顾及阴毒侵体的问题,勉强运起了九成有多的功
力于配剑之上,迎向这枝势猛力劲的疾箭来路狠狠地硬劈下去。

  就有如是赫厮与赵梓橦两人耗尽真力的硬拼一招,赫厮手上的长身宝刃与赵
梓橦所发出的劲箭同时爆个粉碎,但赫厮亦总算险险封着了这可怕骇人的一箭。

  正当阿速军将士要高呼万岁,红巾军顿感失望之际,一场使所有人都终生难
忘的奇迹于此时发生。

  被赫厮以强横内力震碎的箭杆,从那坚硬木质之内竟爆发出一团赤红而又玄
异美丽的烈火。就像是这枝弓箭的亡灵一样,这团烈火在箭身死亡以后却继续去
完成未完成的任务,从赫厮仍紧握着断剑剑柄的粗壮手臂怒卷而上。

  刚才一击已经消耗全身真气,现在正感气虚力弱的赫厮,目定口呆地望着这
一切的发生,这么奇异的事情他真是想亦没有想过,现在当然会不知所措。

  赤红的烈火卷过赫厮的手臂后,直没入了他的胸襟之内,像是阳光透过纸章
般由他的虎背穿透出来,慢慢于空气之中散成漫空星点,最后消失无踪。

  全个战场突然平静了下来,所有人全都停下了战斗,定眼望着这个如梦似幻
的情景。就连身在远处的韩明霞亦在她的帐篷之内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赫厮的胸口和背脊完好无缺,表面上亦看不出有任何的伤痕,可是他整个人
却彷如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般强坐在马上。只有离他最近的亲卫兵才看得见他的
两眼瞳孔已经失去了焦点,而且在他的口,鼻和耳里更慢慢透出了一阵轻烟。

  这名皇牌骑兵团的首将,缓缓在马背之上向后倒下,跌在地上激起了一沫尘
土。此时任谁都知道他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而他的倒下更标志着蒙
古骑兵的不败神话正式完结。

  战场上突然暴发一声比刚才更响亮的震天高呼,红巾兵的士气推上了极峰,
反而阿速军的战意却彻底崩溃,军形亦土崩瓦解。

  「你是怎么办到的?」

  已经趁机退到赵梓橦身边的韩巧巧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可是她亦跟韩巧巧
一样,完全是一副呆滞的傻相,她的表情已经让韩巧巧知道连她自己也不懂得怎
么做到刚才的神迹。

  「魑魅阴符……但是……好象不似……」

  身为一代宗师的韩明霞在帐篷之内喃喃自语,似乎连她亦对赵梓橦这一箭甚
感兴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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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圣帝莲后

  「遵道!」

  刘福通猛然狂喝,一直在他身旁杀敌的大将杜遵道已经会意,他是想要自己
放弃掩护,改而攻击秃赤,好拖延时间让刘六的步兵围杀过来。

  杜遵道知道刘福通的功底之厚,应该不会轻易被人杀败的,因此带了所属的
部队就向着秃赤的方向冲击。

  「刘福通,我们今日到此为止吧。」

  刘福通等三人交拼近百招,可是始终维持着平手的状态。好不容易才从刘福
通的矛势中得到一丝喘息空间,怜普当终于忍不住向刘福通提出停战的要求。刘
福通心下暗叹,这两个凶人武功之高,已经足以挤身江湖的顶级高手之列,如果
今日放过他们实与放虎归山无异,将来定必会后患无穷。

  可是在今日这个形势下,他自问没法留下他们,而且相比起整场战役,区区
两人又何足道哉。

  对于利尔扎和怜普当两人而言,在战场上消耗过多真气同样是一件极为危险
的事情。加上赫厮那方面一点响应也没有,衡量利害下仍是明哲保身最为明智。

  就在刘福通正要答允之际,一把有若洪钟的声音突然传进了他们的耳内。

  在刘军仍然厮杀的同时,韩巧巧与郗翠云这对亮丽师姐妹却已经开始了清巢
行动。

  赫厮被格杀当场,阿速军立时溃不成军,红巾军在韩郗两女的带头下更是得
势不饶人,战事几乎变成为一面倒的杀戮。当中只有赵梓橦因为消耗真力过钜,
亦不想再作无谓杀孽而退下火战,可是在红巾军眼中她已经被视为一员不可缺少
的猛将了。

  大局已定,原本正欲离开的韩明霞突然拉开了半边白色的帐篷,然而这个简
单不过的动作,却使得围在她莲座之下的万名工兵与及较接近的步兵,全都看得
眼也呆了起来。

  从帐内露出来的是一张轻纱半掩,完美无暇的少女脸孔。

  横看竖看也是个十七,八岁的青春少艾,吹弹得破的雪肌透着一点自然的嫣
红。水灵的眼眸里不断荡漾着一泡晶莹水光,当中更夹杂着一份纯真和希冀。她
没有化妆,因为她的容貌气质根本已没必要化妆。她亦没有配带任何的饰物,因
为根本就没有饰物可以配衬她。

  她的样貌已经叫人倾倒,但她的表情更是吸引得没法形容。

  她那对不断闪烁光泽的眸子远眺着远方刘军的方向,当中充斥了无以名之的
强烈情感。桃唇半张,欲言又止,就似是有无数的少女心事收压于芳心般。

  「来了,你终于都来了。」

  此时此刻的韩明霞那有传说中年过花甲的宗师,魔门黑道第一龙头的影子,
她反而像极是一位久候丈夫归家的年轻小妻子,她的神态是何其温柔和矜持。然
而在她脚边的万多人却仍然没法从韩明霞的倾城姿色及绝世美态中醒过来。

  莲座之下的工兵大多只是普通的百姓组成,在他们的生活圈子里又怎么可能
见过像韩明霞这种天姿国色。他们本已视她为救世佛祖,得睹她的绝代芳容后,
有些工兵甚至当场跪拜起来。

  韩明霞的出现燃点起苦屈百年的民族怒火,她的一句说话立时改变了红巾军
陷于苦战的逆境。而现在,她的美貌姿容更为见过她的人留下永不磨灭的一段回
忆。

  在步兵里歇息的赵梓橦也留意到了韩明霞,本也是非凡美女的她亦被韩明霞
的美貌姿色所震摄着。除了是因为她那惊人的容貌气质之外,她的样子与凤红邪
就像同一个饼印倒出来的饼子般,没有见过她们俩人的,实在难以相信世上会有
这么相似的婆孙。

  与其说韩明霞和凤红邪是一对婆孙,反而说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妹更为相似。

  接下来:「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青山朝别暮还见,嘶马出门
思旧乡。」一段语气极平静的诗词突然在这个弥漫血腥和怒叫的战场里冒出来,
可是听在酣战中的刘福通三人耳里时,却使得他们同皆心头剧震。

  利尔扎与怜普当今次前来颍州本是打算混水摸鱼讨点便宜的。他们虽然不敢
去惹韩明霞,但若能斩杀刘福通,那将会是件丰功伟业,对他们在朝廷的地位能
起极大的帮助。

  可是先遇上一个后起之秀韩巧巧,后又是一个实力远超估计的刘福通,当中
还未算那个令人谈之色变的韩明霞。当见识过人才辈出的白莲教后,他们着实有
些后悔离开一向安稳的域外老家来到中原。

  那句不知是谁说的诗句,却恰好在此时挑中了他俩人心底的心事,加上因玄
功而营造的一份思乡之情,他们此时亦不由得被触动了情绪而减退了气势。

  武术之道,功力修为只是基本,智能精神才是真正追求的要素。来人尚未出
手却已把利怜二人看通看透,单以一句话就重挫了他们的信心气势。他们三人都
是老江湖,也知道来者是个可怕至极的高手。

  在这个战场里厮杀的是合共三千多名的骑兵,阿速军全身凯甲,红巾军头扎
红巾,但现在却偏偏出现了一个与现场绝不协调的少年郎。来者身材高眺,拥有
一头以红带束缚在背后的乌黑长发,外披一件粗麻斗蓬,内穿一套红黑双色的衣
衫长袍。

  他负手背后,从骑兵与骑兵的激战之中从容徒步而来,看似是轻松悠闲地穿
梭于各个交战将兵之间。在这里全都是杀红了眼的战士,但奇迹地竟然没有一个
人上前去招惹他,反而四周杀声震天,与他的孤身闲暇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战场之上残肢四飞,血溅如雨,然而血水溅到他身上时被他的护体真气全部
弹开。被弹开的血花就如暗器般漫射开来,使得在场敌我双方的士兵不敢行近他
之余,反更要退到他的十尺范围以外。

  望见来人的样貌,刘福通用不着去猜已经知道他是谁。

  「说得好!福通就送凤兄弟一件见面礼。」

  被利怜二人缠得满肚子气的刘福通,赫见强手来援后自然要一吐这口乌气。
乘着他俩人锐气消减之际,刘福通正面挑开怜普当的长剑,更重手以矛尾硬扫背
后利尔扎的弯刀。

  利尔扎心下仍是惊魂未定,同时在心里搜索姓凤的高手。当他想起了一个名
字时,以他平素杀人不手软的胆量,亦吓得心脏也几乎跳了出来。在稍微分神之
时已经被刘福通反将一军,剩虚一击把他震得往后倒退数步。

  难道是剑医凤啸天亲临?

  虽然只退了几步,但当利尔扎刚刚站定之际却立即感到四周阴寒有如冰窖,
一股无形而有质的肃杀之气已经从背后如大海巨浪般潮涌扑来,对方的气机更彻
底锁着他,吓得他连半个指头亦不敢妄动,生怕一个不慎而惹来敌人的狂袭。

  利尔扎终于面色剧变。

  以他估计,来者的武功才智之高,即使他师兄伽僯真亲临怕亦不能讨好。而
他在最佳状态下亦肯定不是对方的十合之将,现在于剧战过后怕连三招亦未必接
得下。

  「拉扯呼!」

  利尔扎虽然吃惊,但他毕竟纵横西域数十多之久,战斗经验之丰富是绝对不
假的。他立时以外族语向怜普当示警,同时把匹练真气猛注到手上其中一把弯刀
之内。手臂没有任何动作,但弯刀却似有生命般从他的掌心中自动跳动,而且更
不断旋转,从他头顶之上绕过他身体弯击背后的敌人。


  来者不是凤啸天,但可能是个比凤啸天更可怕的人——凤红邪。

  只见凤红邪收于背后的双手仍是没有伸出来,但眼中却是赞许的神色,显然
是颇为欣赏利尔扎的急才武艺。

  其实利尔扎此招乃是压箱底的绝活,不但会花费庞大真元,而且更会缩减寿
命。但他不惜使出此绝技其实只为博得一个转身的机会而已。

  被那柄像是长了眼睛,从空中斩劈下来的弯刀所牵制,凤红邪的前进步伐终
于窒了一窒,紧锁着敌手的气机亦生出了细微变化。

  奇招奏效,利尔扎勉强压下心中的狂喜,他知道这机会一瞬即逝。乘对方松
开了封锁之际转身反手劈出了一刀,半月弯刀化成了一道长虹以破竹之势反击凤
红邪。此刀暗含他数十年的修为功力,只要对方稍为退开又或硬接此刀,利尔扎
都有信心可以争到逃命之机。

  凤红邪负手卓立,面对这气势磅礴的一刀却看也没有看,就像是根本不屑一
顾。

  原本弥漫整个空间的凛冽杀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迹,凤红邪的身形亦诡异地
左右闪动,在不足半尺的点丁之地幻出了十数个似虚还真的残影。

  利尔扎头皮发麻,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

  到达他们这级数的高手,身体的行动速度超过肉眼察物的速度实乃平常。面
对凤红邪的快疾身法,利尔扎只能凭刀气去锁着对方的身体攻击。可是对方在杀
气消去的一刻,竟然连气息也奇迹般地消失掉,就是他的刀气亦失去了攻击的目
标,使他像瞎了眼般顿时陷入了不知所攻也不知所守的困境。

  此时他才明白面前这名高手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他所能理解的范围。

  他的半月弯刀已经没法子再变化,就像是送上去给人干掉般劈在空气之中无
处着力,身体也收不住狂猛的去势而停顿了一霎眼的时间。

  高手交锋,往往就只是一线之差,然而这所谓的一线之差却是武艺才智及精
神高低的大洪沟。

  就是这一个失误,利尔扎心知自己彻底地完了。

  面前的残像突然一花,手上的弯刀已经不知怎样被重拍了几下,利尔扎的身
躯亦一个震颤,同时感到全身各要穴像被万斤铁锤敲中。在他昏迷倒地以前突然
想起凤红邪所吟的诗句,也感到无比的懊悔,责怪自己为何要跟伽僯真走到中原
来。在域外他也算风光,但现在落入了白莲教手上,他的下场恐怕比起当场战死
还要凄惨百倍。

  仍在一旁恶战的刘福通和怜普当同样心胆俱寒,他们怎都没法想象得到,于
塞外可说无人敢惹的利尔扎,在凤红邪这位少年高手面前竟然会如斯脆弱,只一
个照面就被他生擒下来。

  怜普当手上进攻的长剑突然爆成了一团碎铁,还化为一团光雨点往刘福通直
罩过去。

  刘福通暗呼厉害,他怎还不晓得这是怜普当的逃命绝艺。可是知道又如何,
面对满含真气铺天盖地压过来的碎剑块,他也没有理由以伤换伤狙击敌手。

  趁刘福通稍稍避开之际,怜普当怎会放弃这个辛苦博回来的好机会,人形一
闪已向骑兵丛中溜了去。

  「邪人厉害,在这种情况之下竟仍能逃之夭夭。」

  刘福通知道追也是白追,他反而横矛肩上,用力踢翻了穴道被制,昏迷在地
的利尔扎。他与凤红邪闲聊的神情就像与四周仍在激战的两军没有干系一样。

  「邪人两字由我们口中说出来,好象欠缺一点说服力吧。」

  凤红邪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冷眼看着逃去无踪的怜普当,他却全然没有
追杀之意,反而面上却是一个满意的冷笑。但听到他说话的刘福通却愕然片刻,
忽然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凤兄好有趣!刘某今日交你这个朋友!」

  凤红邪心中暗赞,不论刘福通是否真心想要交他作朋友,但见识到他的实力
后,避免与他为敌却是绝对正确的手段。正想答话之际,心头忽地一跳,眉头亦
轻皱了一皱。

  「邪儿啊,何事使你不快了。」

  从韩巧巧,郗翠云那个方向传来了韩明霞温柔而磁性的桑子。即使是在激战
的当儿,刘军上下亦忍不住要望一望这位青年来。

  不论是红巾军或是普通的白莲教众,在他们心目中韩明霞的地位跟神没有分
别。当得知这个突如其来的超级高手其实就是她的亲外孙凤红邪,他们又怎么可
以忍得住不多看两眼。

  「红邪没事,谢姥姥关心。」

  心中暗凛,凤红邪知道自己刚才一瞬即逝的杀气已经暴露出他的行动意向,
更惹起了韩明霞的注意。

  同样是千里传音,凤红邪虽然淡然地说话,但声音却刚正凝聚而不散,不独
是盖过了整个战场,更清晰无误地传到了韩明霞的那一方,足以显示他有着不下
于韩明霞的惊世修为。

  凤红邪的容貌与韩明霞生得几乎一模一样,当这位绝代的美男子蓄意显露了
这一手时,红巾军的声势再次被推上高峰。

  在韩明霞的方面,她微笑着把白纱轻放下来,静静地坐回到莲座之内。可是
数十年没有驿动过的芳心却不由自主地泛起涟漪。她在这个莲座的纱帐之内看似
什么也没有做,但其实她已经暗暗施展天视地听之术,即使远在眼看不见的刘军
战场里,当中的所有气息亦无法可以隐瞒到她。

  透过生命的分布,数量以及消逝速度,加上当中属于高手那份有别于常人的
强大气息,这些看似散乱的资料,却能凭借她的大智能准确地判断出场战上的形
势,继而正确地作出应有的军事对策。

  可是她那无孔不入的思感中却几乎漏掉了一个人,而且更竟是一个与她有着
血缘关系的人。如非凤红邪出手降伏利尔扎时出现一瞬间的杀意,她恐怕亦无法
感应得到这位外孙的来临。

  原本收到福裕的消息时,他就指出凤红邪的造诣已经超过了武术的范畴,臻
入了一代宗师的境界,甚至有可能超越了他也说不定。

  然而凤红邪只不过是名廿岁不到的少年,与修为静功足有一甲子,达至入微
境界的福裕应该无法相比。故此她当时还以为是福裕那个老和尚过于谦虚,但现
在亲身观之,凤红邪之强确实远超过了她原先的估计,至乎拥有与她拮抗的可怕
力量。

  「姥姥,请代红邪照顾一下巧巧及梓橦好吗?」

  韩巧巧香躯微震,那点点的朱唇轻轻颤动,玉指更紧紧抓着手上的马缰。如
果她不是要统领娘子军团,她当会不顾一切的赶去见凤红邪。

  「师姐,正事要紧。」

  留在她身旁的郗翠云已经明白她的想法,无奈她们还要先收拾残局,要不然
让这股蒙古败兵四处流散,将会对四方的老百姓造成无可估计的伤害。

  韩巧巧轻点螓首,机智聪明的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已经近半个月没有
见过凤红邪这位爱郎,她只觉情火焚心,眼眶湿润,这份咫尺天涯的感觉实在很
难受。

  叹了口气,手上宝剑一挥,韩巧巧与郗翠云又再开始大开杀戒。

  「邪儿放心,姥姥以白莲圣后之名向你保证,你回来时必定还你两个白白胖
胖的大美人儿。只是邪儿你此行亦颇为凶险,你自己也要小心在意。」

  凤红邪不禁叹了口气,韩明霞确实是他最不想惹的人。看来她已经释破了自
己真正的意图是当众公开与赵梓橦的关系,好以群众压力来制止韩林儿任何的不
轨企图。

  除此之外,她更凭其杀意推断到他将要进京行刺伽僯真。

  「红邪晓得,姥姥请保重。」

  与凤红邪的第一次接独,除了是惊喜之外,韩明霞更感到一种很熟悉及亲切
的感觉。

  凤红邪收起真气,望着站在身边的刘福通好奇道:「刘帅不用领军了吗?怎
的还呆在这里?」

  刘福通不禁摇头失笑,更把原本扛在肩上的重钢矛一拆为二回收背后。

  「赫厮已死,大局亦已定,我出不出手已经没有关系啦。」

  凤红邪的面上亦是一个微笑,可是心中却暗自讶异。刘福通不愧是出色的将
领,即使并非亲眼所见,但却从韩明霞说话之中的悠闲,意会到那边已经击败了
阿速军,从而更可以推测出赫厮应已阵亡。

  不愧白莲教的第二号人物,在千军万马当中竟然可以冷静如此,刘福通此人
果真不简单。

  「唔,请算刘某交浅言深,凤兄弟真的打算入宫杀伽僯真吗?听闻那家伙的
魔功之高,并非利尔扎或怜普当之辈能够相比。凤兄弟此举会否过于鲁莽?」

  从刚才凤红邪所显露的杀意,加上与韩明霞对话,使得刘福通与韩明霞一样
发现了这个男子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伽僯真的身上。

  「鲁莽?哈哈哈……今日一役,天下大势将陷入混乱。难得伽僯真此时还走
进来中原送死,要杀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否则让这老狐狸躲回域外老巢,
要再找到他就难比登天了。」

  刘福通默然不语。

  凤红邪的举手投足,以及他的办事作风,同样皆显示出大宗师级数的风采气
魄与及远大眼光,而且他身上更暗透一种坚定不移的自信,就连刘福通亦没法生
出任何怀疑他能力的想法。

  他不由在心底暗暗叹气。韩林儿的年纪与凤红邪差不多,可是两者之间的差
别却是大得无法可以相提并论。如果现今白莲教是由韩明霞配合凤红邪的话,那
可真是一个绝配的梦幻组合。

  刘福通深望了凤红邪一眼,再看着地上的利尔扎道:「凤兄弟!这个……」

  「拿去吧,就当是送给姥姥的一点孝敬。」

  凤红邪说毕,潇潇洒洒地转身,也不见有多少动作就闪身进入了人群之中,
却留下了微微一愣的刘福通。

  倒在地上的利尔扎可是一件价值无比的好货色。他贵为伽僯真的师弟,元朝
的一名高官,从他口中不但可以拷问出不少珍贵的信息,更可以从他身上的内气
里探勘出域外魔门拜火教心法武功的秘密。这一点对凤红邪此行或白莲教的壮大
都是非常之重要。

  剔除了这些之外,擒下一个域外享誉盛名的超级高手更能重重打击蒙古人的
威信,这些利益还未算可以跟朝廷提出交换俘虏的条件在内。

  凤红邪漫不经心地把人送给他们,其豪迈的胸襟终于深深打动了刘福通。


              第四章月下女神

  日暮西沉,天色开始昏暗,离开密林战场的凤红邪第一时间来到数里以外的
一个小山丘。

  在这小山丘之上,文小勇正在一个人独坐于石头之上静静地等待着。

  当他望见凤红邪珊珊而来,便微笑着把手上的一瓶酒给了他。

  「为元朝的闭幕饮胜。」

  接过酒瓶,凤红邪把酒瓶一翻,美酒立时如瀑布般往他的口里倾泻而下,他
亦放开喉咙豪饮起来。直至把酒全都喝光,他随手把空瓶一掷于地摔成碎块。

  「颍州之事总算完结了。」

  「嗯。」

  静看上空开始飘散的雨云,凤红邪感到了异常的轻松。颍州一役,红巾军只
是得到一个惨胜。以他推测,战员损失应该不下于五至六千人。在未来的一段日
子里,颍州本教必须休养备粮,招揽及训练新兵人才。

  至于元朝廷也不好得多少,他们亦要为应付烽烟四起的反动义军而无法顾及
颍州白莲教,故此短期之内也用不着为韩明霞等人费神。

  放下了因韩赵两女安危而来的袍服,他终于可以去做一件他很想去做的事。

  微笑不语,凤红邪就这样静静地在文小勇的身边擦身而过。反而文小勇一脸
莫名的怪叫道:「红邪兄,你要到那里?」

  「京师。」

  「京师,到京师干什么?」

  「杀伽僯真。」

  凤红邪若无其事地回答,可是文小勇却大吃一惊,从石上的身影突然消失,
下一刻他已经拉着了凤红邪的衣衫。

  「老兄你说笑吧,伽僯真不是小角色呀。而且他现在匿藏禁宫之内。莫说禁
宫中高手如云,就算要在宫里找出那个家伙也不是件容易事。你一个人去有把握
吗?」

  凤红邪看了看文小勇扯着自己的衫袖后轻皱了眉头,旋又不禁好笑道:「你
这样跟我拉拉扯扯,被人看到成何体统?你自己被人说就算了,但我还要出来混
的。」

  凤红邪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文小勇倒真的吓得立时放开了手。

  「哈,你倒是听教听话。放心吧,我要找的人一定找得到,要杀的人躲亦躲
不了。只要伽僯真在燕京,我就有方法找他出来,怕亦没有人可以保得住他。」

  凤红邪眼神无比坚定,文小勇知他已经真的起了杀机,铁定要杀伽僯真,但
同时亦为他的自信,胆识和决心而暗自喝采。文小勇不由把他与韦天机相比较,
也发现此子越来越有大家风范。

  「那里始终是皇宫禁宛,那厮也是当朝国师,你一个人去叫我怎么放心?」

  凤红邪甩了一甩肩膀,似是无可无不可地道:「现在又不是去打扙,人多亦
没有用,反而我一个人去已经足够。嗯,你说了这么多废话,不是想跟我一道去
吧?」

  被凤红邪看穿了意图,文小勇只用眼神向他示意,今次反而是凤红邪微感讶
异。

  「你不用看顾梓橦了吗?」

  「唉,莲后开金口保证照顾她,难道还有人可以伤得到她吗?我留在这里也
是闲着没事干的。小勇反而很好奇,到底伽僯真是个怎么样的人,竟然可以惹得
红邪你要杀之而后快。」

  「那家伙是个该死之人,你若果见到了他,保证你也会想杀了他。」

  凤红邪的面容微微一黯,一言不发的向山下走去。文小勇虽然不知他与伽僯
真之间的恩怨,但也知机的不再多言,只静静地跟他一道儿走。

  「哎呀!」

  两人没走几步,凤红邪突然一拍后脑的惨叫了一声。

  「怎……怎么了?」

  「我……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很重要的事情?」

  「我忘了问巧巧取回我的银两。」

  听罢凤红邪的说话,文小勇张大了口的呆了起来。

  当晚的夜深时份,在颍州外的密林里充斥着浓烈至沸点的血腥臭气。在大战
以后的这片树林内到处也是残肢和血污,当红巾军获胜后只略为收拾自己人的尸
身,然而那些来自域外客死异乡的阿速人尸体却任由他们曝尸于此,当军队彻退
以后就把善后的责任交给了其它的生物。

  被血腥及尸臭气味所吸引,来自四方八面的动物也开始爬到此处吃食四散的
腐肉尸体。

  山狗、山猫、狐狸、豺狼或野猪等,不同种类的动物应有尽有。当牠们开始
享用这里接近一万的人体残骇时,所发出的筋肉撕裂和嘴嚼声就有如是夏夜的蝉
鸣般清楚,但同时也使得身为同类的人类感到呕心和恐怖。

  一声悠扬清声突然响起,在场的野生动物只是望了一眼声音的来源,又再垂
首继续牠们的晚餐。

  在这个有如是无间地狱的可怕环境,却有一位少女坐在一棵树丫之上吹着叶
笛。在明亮的月色之下,可以清楚看见这位少女的天生丽质。不单是她沉鱼落雁
的容颜,还有是一份独特的,悲天悯人的气质,形成这位美少女与现在的残酷环
境产生出奇异的对比。

  今天是赵梓橦第一次出手杀人,但她到底抹杀了多少的人命,就连她自己也
不清楚。

  当大部份的红巾军都筋疲力竭,在附近觅地扎营时,她实在是无法入眠。在
子时五刻,她一个人悄悄来这个常人不会来的地方。坐在一棵大树的丫枝之上,
开始吹奏起一首安魂曲来。

  虽然韩巧巧和郗翠云也曾安慰过她,说出阿速人在颍州城外所犯下的滔天恶
行。可是,她始终觉得好应该为这些战死者干一点事,至少也应该吹奏一曲当作
超度这些战死的亡灵。

  清晣的乐音伴随着风声四处飘扬,乐中更暗含着淡淡的悲伤。

  刚吹奏完一曲,赵梓橦盈盈的站起身来。

  「奴家失礼,请问是那一位前辈来了?」

  在阴暗之中的某个角落里突然生出异动,一位穿上了白色雪衣的完美女性身
躯,就似是半夜的美丽女鬼般向她慢慢飘来。

  看到了来人,赵梓橦不禁心中暗吃一惊。

  怎么韩明霞会在这里的?

  韩明霞的如花俏脸上轻轻浅笑,她手上提着一个细小的藤篮,而藤篮里更传
来有别于四周恶嗅的花香。当她来到了赵梓橦的身边静立时,赵梓橦还是有点不
能置信。

  虽然韩明霞是凤红邪的外婆,韩巧巧的师傅。可是来了颍州的半个月里,所
有军事行动全皆通过刘福通,韩巧巧和郗翠云几人亲手指挥的,反而背后策划的
韩明霞却是非常低调。

  但在这个夜晚,赵梓橦竟然在这种地方遇上了七大宗师之中唯一的女性,被
尊称为魔门第一高手的韩明霞,而且她们现在还亲切地肩并肩的站在一起。

  「不介意本宫叫你作梓橦吗?」

  赵梓橦只觉得韩明霞的说话声线动听得无法形容,而且她的语气亦异常温柔
动人,就似是直接扣动赵梓橦的心弦般生出一种玄异的感觉。赵梓橦没有说半句
话,但却带点害羞的微笑摇头。

  韩明霞的芳心里却在啧啧称奇。

  刚才她在一旁偷听赵梓橦吹奏乐曲时明明已经隐藏了气息,但这个年纪小小
的妮子却竟然发现了她的踪迹。赵梓橦的武功虽算不俗,但看在韩明霞的眼中仍
是不怎么样,可是事实却偏偏不如她所推断。

  在她魔道大成后的三十年来,她一直为推反元朝建立新帝国而努力,而她所
部署的每一着都深计远虑。直至今日,红巾军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战胜了阿速军,
她更晓得自己已经谛造了历史的新一页。

  可是也在今日,竟然发生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还是连续两次。对
韩明霞来说,赵梓橦是个难以探知的女子,她带来的惊讶差几及得上今午与凤红
邪的相遇。

  为了证实赵梓橦是否有某些特殊的能力,还是韩明霞自己发生了什么不知道
的问题,当她向赵梓橦说话时就暗暗施出了媚功。而赵梓橦虽然含羞响应,但却
完全没有任何心神受制的反应,反而眼神仍是清晰灵动,就是以韩明霞的卓绝才
智,一时间亦想不通是何道理。

  其实如果她知道连凤红邪亦发生过相同的事情,她的惊讶可能不会这么大。

  「莲后这么夜了还来这里,请问是否也没法成眠呢?」

  「梓橦你别叫本……叫我做莲后了,你也叫我做姥姥吧。」

  面皮本来就超薄的赵梓橦,被韩明霞这种亲昵的说话影响,她也实时的脸颊
排红,更垂下了螓首不懂得说话。

  看到赵梓橦这个样子,韩明霞把刚才的胡疑?诸脑后,忍不住的掩嘴娇笑起
来。

  「梓橦你很可爱呢,难怪邪儿会喜欢你。比起巧巧那个丫头,你实在纯品得
多。」

  「我……谢过……姥姥。」

  听赵梓橦最后那两个细如蚊蚋的姥姥二字,韩明霞又再一次忍不住的莞尔。

  「陪姥姥一起散步好吗?」

  「噢……好……」

  往下一跃,韩明霞就像一条没有重量的羽毛般慢柔地飘身落到树下。原本正
在四周吃食残肢的动物却感到了可怕的威胁,就连豺狼或山猪这些凶猛的动物也
急急地争相走避。

  「好俊的身法。」

  赵梓橦暗暗地惊讶,难怪韩巧巧的轻功如此高明,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她深
吸一口气,踏着树干往地面俯冲下去。

  韩明霞似是没有因为赵梓橦的轻功欠佳而轻视她,反而大方地拖起了她的玉
手开始散步。

  一股阴寒的真气从赵梓橦的手心缓缓流入了体内,同时韩明霞也开始牵着她
以轻松的步法在地面上游走。韩明霞并没有穿着鞋子,但她的一双赤足却总是轻
点在洁净的石头之上,并没有误踏在腐肉或血迹。

  韩明霞的轻身之法除了快和准之外,每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自然好看。在赵
梓橦橦的眼中,韩明霞的身法步法实是神奇至极,同时她也暗暗地学着她的步伐
前进。

  「梓橦你的内功相当不错,是邪儿教你的吗?」

  「是的。」

  韩明霞没有再说话,但却不禁好奇心大起。从输进赵梓橦体内的真气察之,
她几乎肯定赵梓橦的武功心法就是通天教的镇门武功圣极通天篇。可是当她的真
气要作进一步的探察时,却感到了真气竟离奇地被赵梓橦的身体吸纳进去,因而
使她无法看透其内家功法的最中心奥妙。

  加上赵梓橦今午那神奇玄异的一箭,使得她对传艺的凤红邪越来越感到兴趣
了。

  两人来到一块小石之上停定,韩明霞空出来的一只手在腰前虚抓,一股气流
往她的掌心之中吸扯,藤篮之中所放置的花瓣立时螺旋形地扯进她掌中。

  她轻描淡写地把花瓣往空中一撒,带着幽香的花瓣跟在夜风中四处飘散,在
月光的照明下就似是无数的萤火虫飞舞般美丽。

  望着半空中的花瓣及地面上的血肉,韩明霞禁不住生出怜悯之心,平静而幽
幽地道:「生命真的很脆弱和短促。」

  站在韩明霞身旁的赵梓橦,一双玲珑剔透眼眸同样闪动着慈悲智能的光辉,
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生命的义意并不在于强弱长短,只在于发挥出多少的
光芒。」

  听到赵梓橦的说话,韩明霞眼中闪过了一瞬间的异采,眼尾也轻轻扫过了赵
梓橦的脸容。从她的美貌之上,韩明霞发现一种不附合她年纪的成熟和悲哀,但
偏偏这种特质却非常切合她凄美飘逸的长相。

  以韩明霞的自负亦要为赵梓橦而暗自喝采。

  「邪儿有你这位红颜,真个是他的福气。」

  赵梓橦的脸蛋立时升起了迷人的红云。她羞赧地报以一笑,但这个满带矜持
的浅笑,却充分显示出她那女孩子怕羞的可爱韵味。韩明霞暗忖如果她是男人,
可能也会迷上这个女娃也说不定。

  「夜了,梓橦先失陪了。」

  赵梓橦彷佛是逃难般欠身陪退,韩明霞也看得不禁莞尔。在赵梓橦的身影静
静远去以后,她的脸上回复了平常的淡然,口里淡淡地道:「不久的将来……你
会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颍州之役后的第六日,凤红邪领了文小勇在夜深时份,偷偷潜进燕京城西近
边关的一户普通宅第。

  连续数日里,凤红邪与文小勇二人以最快的速度由颍州前来京师,为的是要
赶在阿速军战败的消息传回蒙古皇帝耳边前先部署好一切。

  从燕京的戍守程度和城内如常的情况看来,颍州的战况应该还未传回来。

  「咯咯。」

  凤红邪独自站在门前轻轻敲门,为免惹起不必要的误会,文小勇还留在远处
暗暗地观察。

  等了良久,但门后似是一点声色亦没有。凤红邪苦笑一声,暗忖不愧是白莲
教在京师的探子,做事的确是小心得很。从他出现在门前一刻开始,他的听觉已
经发现屋内有五个人以轻功来回走动。

  凤红邪并非韩巧巧,由于不知道白莲教的通讯暗号,他就只能静心地等待。
他的心神平静如水,从异于常人的触感他感到有人从屋内外的各个暗哨悄悄盯在
他身上。

  等了良久,屋门缓缓开出一条窄缝,在微弱的光线照明下现出一位老人的面
孔。此人看似是位风烛老者,手上更持着一枝拐杖,完全是行动不便的样子。但
是刚才在开门以前,以凤红邪之能仍只可以听到几近于无的脚步声接近,故此他
断定此人的轻功造诣定必有四,五十载的修为。

  「请问这位大哥找谁?」

  老者样似睡眼惺忪,随意地把手上的蜡烛照向了凤红邪,乍看似是平常的举
动,但凤红邪却留意到在室内光线不及的暗处隐隐传来锋锐的杀气。即使肉眼看
不到,但他感到他们已凭蜡烛的照明以弓箭瞄准了他的咽喉部位,只要他有任何
异动,那些暗箭定会从窄小的门缝隙间把他无声息地射杀当场。

  于此元朝与白莲教作战的时刻,他们这些探子的实在时刻活于警惕之中,凤
红邪不由暗暗自嘲,比起他这个大闲人来,人家实在是勤力得多。

  「在下姓凤,是来找柳玉仪姑娘的。」

  老者还没发言,在他身后已经多出了一位穿着单薄衣衫,尽现丰满身材的女
性。而且她出现的位置更刚好遮当着凤红邪与弓箭手之间,不用缓慢或尴尬地吩
咐,那些暗箭手已经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凤公子大驾光临,玉仪失礼了。」

  认出了凤红邪的声音和轮廓,久违了的这位美丽探子头领已经倒履相迎于门
前。

  柳玉仪出现的同时,在凤红邪背后亦突然多出一道人影,老者和柳玉仪立时
一愣。她们这些当探子的有其独特的察敌方法及深懂暗通消息的技俩。可是那个
站在凤红邪背后的男子却能避过了他们安排在屋外四周的暗哨,但更惊讶的是看
不破凤红邪以什么手法与此人联络。

  「他是凤某的朋友。」

  「嗯,请进。」

  没有多余的废话,凤文二人悄悄进入屋内,老者吹熄了蜡烛,屋内外也同时
回复平常的样子,就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然而一场足以轰动整个京城及天下
的风云巨变却已因这二人的到来而率先出现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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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深宫妖宴

  凤文两人安坐于一所静室之内,柳玉仪正小心地为他们奉上香茗。

  柳玉仪身上只披上了一件外套,被蜡烛的灯光映照下,从外套里的单薄衣衫
中,成熟香躯的曲线若隐若现。面对这样一位美貌娉婷的少妇,文小勇不安地坐
在椅上显得很不自然,反而凤红邪却落落大方地端坐着,还不时欣赏着那衣衫底
下乍泄的神秘春光。

  为了转移视听,文小勇首先道:「真好,终于有杯似样的茶喝……」

  还没把话说完,文小勇已在桌底被凤红邪踢了一脚。凤红邪瞪了一瞪他,才
微笑说道:「柳姑娘,这么夜了还打扰你休息,凤某实在过意不去。」

  「凤公子太过客气,见到你来了就好。请问颍州的情况如何呢?」

  「打完啦。」

  凤红邪潇洒一笑,答案已在不言中。然而被他俊朗好看的容貌所惑,柳玉仪
亦不自禁得呆看了片刻,脸蛋竟透出了少女般羞涩的嫣红。好半晌,她才会意过
来,从俏脸上更像日出般露出灿烂的笑容。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终于都赢了。」

  先是甜美的笑容,最后柳玉仪更是开心得在眼角泛起了泪光。汉统蒙尘近百
年,这场大战终于把天下形势改变,长年被欺压的百姓也终有脱离苦海的机会。

  在一旁的凤红邪也感受着柳玉仪的高兴气氛,同时也欣赏这位美女的快乐表
情好一会儿。

  「要光复汉统还有一段很长的日子,柳姑娘不用如此激动。」

  「对不起,让公子见笑,但玉仪实在太过高兴了。」

  开心过后,柳玉仪很快就平服情绪。此时她才发现凤红邪由颍州前来,但竟
然没有带同那个缠人的小公主韩巧巧,加之凤文二人风尘仆仆的样子,明显是急
赶路程到此的,此事实在有点不寻常。

  「未知凤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呢?」

  放下了茶杯,凤红邪的秀目突然一厉,原本柔和的蜡烛灯火竟无原无故地摆
动摇曳,室内的光线亦出现变化,造成了充满诡异阴森的舞影。

  柳玉仪不由暗凛,心里想到不知是那个倒霉鬼惹上了凤红邪,看来那家伙也
是在劫难逃了。

  「凤某是为刺杀伽僯真而来的。」

  凤红邪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柳玉仪却娇躯轻颤。她看了一看坐于一旁的文小
勇,可是他也像是没甚大不了的毫无反应,柳玉仪才倒抽一口凉气道:「公子请
恕玉仪多事。从秦朝开始,恐怕没有一个朝代会比元朝发生更多行刺事件。但蒙
古人亦非善类,在蒙古皇宫之中也不知留下了多少汉族英雄的性命。」

  「而且伽僯真居于禁宛里伽蓝宫内,守卫之森严与鞑子皇帝没有两样,但最
可怕的却是伽僯真本人。此獠武功之高,在域外绝对可以列进前十名之内。以我
们的线报所侦知,他身边还有数十名武功奇高的天魔舞姬……」

  凤红邪轻轻挥手示意柳玉仪不用再说下去。据韩慧君的记忆,他对伽僯真的
认识绝不比任何人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柳玉仪不敢再多说话,只是在微弱的橙黄灯光中偷偷地瞄了仍是一派悠然的
凤红邪。莫说是不安的反应,就连紧张亦没有,从他的气定神闲里散发出一种说
不出来的冷静及自信。配合着他那大理石雕一样的俊美面庞,所形成的强雄气质
是如此的神奇,也是如此地吸引。

  柳玉仪的芳心也不禁泛起异样,同时也明白了为何那位眼高于顶的小公主亦
会被这男子所收伏。

  「颍州的消息应该会在这两至三日内传到。届时京城定会进行宵禁,恐怕江
湖人仕亦会被逐出京师。凤某以为,姑娘该及早收拾一切带同部下一起离开。」

  「公子不用奴家的支持吗?」

  「不用了,我们若要走,在京师仍未有人可以留得下我们。如果可以,姑娘
最好在明日出城。如无意外,我和小勇会在明晚丑时以后出城与她们会合。」

  柳玉仪了解到凤红邪必须在京师进入戒备状态前完成刺杀行动,所以才会急
于在明晚下手。她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某些事情来。

  「公子,最近皇城之内出现不少江湖人物。据我们分析,他们极可能是昆仑
派的人。此外,还有不少丐帮的弟子在城内外徘徊。而且我们近日收到一个秘密
消息,峨眉派的大弟子不知为何失了踪,此事更惊动了丐帮帮主史震天和全真掌
教张志敬。」

  凤红邪眉头轻皱,略有所思,然而最终亦是沉默不语。

  柳玉仪详细地把辛苦收集回来,关于皇宫的资料向凤文二人讲解。一直至凌
晨时份,她才悄悄告退,留下二人在房中静思,等待今晚入宫的行刺大计。

  这日与平常没两样,在京的平民仍是与往常一样工作。但从上午开始,柳玉
仪就发动了撤退的标准步骤,只用了不足两个时晨就部署好一切。

  布于京城的十多名探子在中午的午膳时间里,趁一般人也在进膳时在各处地
方人间蒸发。他们倏而不乱地避过朝廷的监视网,从不同的关口溜出城外,身为
头领的她也收拾好所有珍贵的消息信息,消毁所有不能带走的工具及资料。

  接近黄昏闭关前的半个时晨,柳玉仪跟凤红邪及文小勇相约好会合的时间地
方,才亲率手下从城东方撤出,在通往颍州的官道附近小心潜匿起来。

  入夜,凤红邪与文小勇从小屋出发,从柳玉仪所得到的地图,小心避开朝廷
的暗哨接近皇宫。当他们到达皇宫时,却发现有一批人已早他们一步潜入宫中。

  两人打个眼色,远远吊在这班人的身后,看看可否来个混水摸鱼。

  在皇宫的外廷,这一班黑衣人分批地避开禁卫的巡逻,小心奕奕地向内宫前
进。他们合共十六人,分为四人一组,从他们能避过武功不弱的禁卫耳目,足证
这班人是清一色的好手。

  「是丐帮。」

  听到文小勇的说话,凤红邪不由好奇起来。

  这班人虽然有十六人之多,但凤红邪凭借优越的五官感觉,可是仍然无法从
这些人身上嗅到任何气味,照推测他们是故然施用特别的药料洗身,用以闭塞毛
孔止住气味,好防止宫内的守卫犬只嗅到体味暴露行踪。

  概然嗅不到气味,这些人亦只是携带普通的朴刀,那文小勇又是如何发现这
班人是丐帮呢?

  「小勇你是怎么知道的?」

  文小勇斜斜地瞄了一眼凤红邪,嘴角更弯出一个戏谑的笑容,似是表示原来
你也会有事情是不知道的。

  「凤小子,今次点你一次吧。这四组人的轻功不俗,理该全是一流的好手,
可是他们现在的身法却带着一点点奇怪的迟滞,明白了吗?」

  凤红邪不由得哑然失笑,但同时亦恍然大悟,更不得不佩服文小勇这家伙的
洞察力及机智。凤红邪心神保持平静,同时亦小心注意那伙人施展轻功时的全身
肌肉运动。正如文小勇所说,他们的动作虽然灵巧,但却有一点不协调的迟缓,
而且从肌肉的反应看来是从足部所产生的。

  唯一的理由就是,这班人本来是不习惯穿鞋子,所以才会发生现在的情况。
有那个帮会是不习惯穿鞋子的,怕连白痴也会想得到了。

  这四组高手由第一组人发出指示,轮流地两组掩护,两组前进并监视。他们
的行动快速准确,轻易地穿过了守卫最森严的外廷及御花园,然后进入内宛的后
宫。很巧合,依路线看来,他们的目标竟然也是伽蓝宫。

  「他们是来寻人的。」

  「哦?红邪你又怎么知道?」

  「很简单,他们带头的一组由一男三女所组成,但其中有两个肯定是峨眉派
的女弟子。我曾经在天宝宫里与她们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认得她们的身型。照我
推测他们是来寻找那个失纵的峨眉派弟子。」

  修武之人,记性尤其重要。而且像凤红邪这种级数的高手,所看过见过的人
或物,全都会如雕字般刻入脑海里的记忆当中。即使当日只是看过一眼,但只要
默运玄功,当日的印象自然就如潮水倒卷地重新在脑海中出现。

  「真有你的,隔远看到人家的臀部你也认得到是谁……哈!」

  正当凤红邪还想要笑骂时,两人忽然生出警兆。

  八名身穿黑衣的神秘人,在后宫一所殿门前的广大花园停了下来,其余的八
人却突然不知去向。

  在这所宫殿的正门口处,正有四个人与这些黑衣人对峙着,当中一名穿着华
衣的汉子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摆放于门前的虎皮太师椅上。此人头发半黑半白,目
如鹰隼,加上一个铁勾般的鼻子后,合成了一张奇怪的样貌。

  本来这副样子并不难看,反而可以说是颇为英俊的。可是此人的气质却很独
特,从眼光之中不住暗透着使人生寒的邪气,使得望见他的人也会有心惊胆颤的
感觉。

  在他的大腿之上更抱着一名半裸的美丽少女。她的轮廓五品非常冷艳,可是
眼神却非常呆滞。

  除了那名半裸少女外,还有两名生得异常高大的女子侍立在他们背后。这两
名女子拥有着域外人的粗犷样貌及气质,而且身型比起一般中原男子更为高大,
眉宇之间更是隐透一丝巾帼英气。

  「欢迎来到伽篮宫,几位是来向本座送礼的吗?」

  坐于太师椅上的男子,正是元帝新赐封的国师,在域外无人不识,亦无人不
怕的伽僯真。

  「废话少讲,立即把寒姐姐交出来!」

  在八名黑衣人当中,其中的一名女子扯下了面巾,赫然露出一张青春少艾的
美貌,但这张美丽容貌现在却柳眉倒竖地向伽怜真怒骂起来。与此同时,另外一
名男子却站在那女子的身旁拉了一下她的手臂。

  「伽僯真国师,在下丐帮十袋长老丁万山,恳请阁下把寒樱姑娘释放给峨眉
派,我们丐帮将感激不尽。」

  伽僯真突然仰天大笑,暗含内劲的笑声更向丁万山等八人冲击着。丁万山率
先踏前一步,运劲全身抵挡在众人的身前,然而他的黑衣却被伽僯真的内功隔空
震碎,更露出一身壮健肌肉。在他身后的众人实时以手掩耳,当丁万山的黑衣被
震碎时,他们已经知道丁万山绝对敌不过伽僯真那份深厚内力的冲击。

  这么霸道的内功,实在是他们平生仅见。

  笑声敛去,伽僯真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搓揉着怀中美女的丰胸,一边淫笑道:
「寒樱?那是谁?是否我现在玩着的这头小母狗?」

  「师姐!」

  八名黑衣人同皆剧震。

  借着一点月色,他们细仔看清楚那位坐在伽僯真大腿之上的半裸少女,却终
于发现她其实就是在天宝宫一战以后,被神秘人所擒去的峨眉派大弟子,有着冰
美人称号的寒樱。

  在当日凤红邪跟俞志平一战后,以寒樱为首的峨眉派女弟子,与丐帮帮主的
女儿史静雯结伴离开大都。可是就在她们离开不久,却遇到一班来历不明的高手
伏击,而且这些高手更以活捉寒樱及史静雯为目标,但寒樱却牺牲自己掩护众人
逃走。

  结果史静雯等人成功逃脱,可是寒樱却失踪了好几个月时间。直至近日,丐
帮才得到线报,发现寒樱在皇宫禁地之内出现。史静雯立即请出了丐帮的十袋长
老丁万山,挑选了十二名帮中最精锐的好手潜入宫中打算营救。

  可是她们却意想不到伽僯真早已洞悉她们的行动,而最震撼的更是现在寒樱
的模样。

  一向有着冷艳之名的峨嵋山第一美女,亦很大机会成为峨眉派下任掌门的寒
樱,现在身上只穿一件几乎是全透明的纱衣,在她的颈上更扣上了一道银光闪闪
的项环,她就这个样子安然坐于一名男人的大腿之上,还毫无反应地任由他把手
搓捏着胸前肉丸。

  平时端庄朴素的她,现在面上更涂上了厚厚的浓妆艳抹,就是与她长年相处
的两名师妹初时也没法把她辨认出来。

  「缩开你的臭手!」

  寒樱因舍身相救史静雯等人才会被擒受辱,史静雯当然忍不住怒火,想要往
前跟伽僯真拼命,可是丁万山却很清楚他们这里的高手加起来,亦未必是这位新
任国师的对手,而且江湖经历丰富的他同时也暗感不妥。

  他们今晚的行动全由他与史静雯两人策划,其它手下只到行动前才获通知出
发时间。即使有内奸,照理伽僯真亦没可能会发现得这么快。而且他又误以为伽
僯真刚才的笑声是要通知宫内当值的禁卫,可要现在却仍是没有士兵禁卫出现的
迹象,那表示他们可能堕进了陷阱之中。

  「伽僯真你这畜牲,你到底对我们师姐干过什么?」

  在史静雯身边的一名少女也忍不住怒意,向伽僯真大声怒喝。但伽僯真一点
不为所动,反而得意地笑着欣赏这些女孩们的羞愤表情。

  「本座对她干过什么?哈哈哈哈……本座对她什么都干过,还干过很多次。
除了本座,还有皇上,丞相,太慰,皇爷,甚至禁卫们和后宫养的几条狗也都对
她干过……哈哈哈哈……我们养的狗可是名种蒙古敖,真是便宜了她呢……哈哈
哈哈哈!」

  「无耻!」

  今次连老练的丁万山也不禁火起了。

  虽然伽僯真是江湖中恶名昭彰的邪人,但由于他已经廿多年没有踏足中原,
所以对于他的真实事迹也不是很精确详尽,现在亲身观之才实正知道伽僯真有多
淫邪。坏人恶人丁万山也见过不少,但像伽僯真这种淫邪卑劣的实属平生仅见,
可是这种人却偏偏位高权重,还练就一身强绝武技,上天何期不公。

  一声口哨,丁万山向其余守卫在外的八名丐帮子弟好手发出号召暗号,可是
好半晌后连响应也没。就在丁万山及史静雯同感不妙之际伽僯真也吹起了口哨,
三十六名身穿与寒樱一样妖艳暴露的美女在暗处立时走出来。

  这三十六名女子不单全是难得一见的美女,而且全都拥有别具一格的气质魅
力。一具一具无比吸引的美妙女体在穿上了若隐若现的轻纱后,国色天香的女性
胴体的诱人之处也尽现在这个露天的场地之上。

  在丁万山身后的四名丐帮青轻高手及史静雯等三女也被她们的艳姿吸引住,
就在这一刹那间的发呆时间,这些半裸美女们已经完成了对他们的包围。到他们
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这班女子当中有些手提着血淋淋的人头。而那些人头合共八
个,就正是他们带来的八名好手。

  天魔舞姬!

  丁万山及史静雯不由看得万分心痛,也开始害怕起来。随他们来的这些丐帮
精英全是百中挑一的好手,也是帮中重要的后起之秀。

  但他们居然连惊呼示警也办不到,就全部无声无息地戕在这些美丽动人的天
魔舞姬手上,这些女人除了是实力强得令人感到害怕外,那种能够杀人于无形的
联合歼敌手法才是对史丁等人构成最大的威胁及压力。

  尤其是史静雯及两名峨眉派女弟子。亲眼目睹寒樱的样子,她们自然知道落
在伽僯真这等淫人手上,拔剑自刎恐怕还更化算。

  丁万山突然全身一震。

  他终于发现,伽僯真刚才的大笑声原来不是召唤禁卫,但也不是向他们施下
马威。伽僯真的真正目的其实是通知躲于暗处的这些天魔舞姬,在大伙儿掩耳抵
抗他的魔功时,给了一个好机会让她们一同下手击杀丐帮其余的弟子们。

  「师姐的消息是你暗暗放出去的?」

  一直没有出声的一名峨眉派女弟子突然沉声说话,丁万山又再次一震,才想
到这次其实是伽僯真设下的圈套。其实以丁万山的老练,要想到此点并不困难,
可是被这班天魔舞姬吓了一吓后再难保持冷静。反而这位女孩却首先平静下来,
并猜到了当中的情况。

  由一开始,他们已经被伽僯真牵着鼻子来走,而且伽僯真到现在仍不断削弱
他们的斗志。脑中灵光一闪,丁万山发现这个魔头的最终目的是想生擒史静雯。

  听到那位峨嵋女弟子的说话,伽僯真眼中先是闪过赞赏,然后又闪过淫邪的
目光,他那犹如狩猎者一般的目光盯上那个女孩面上时,她也胆怯地缩了一缩。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张秀英。」

  刚才发言的女孩根本就不想回答伽僯真的问题,可是当她听到伽僯真的说话
声音时,整个人也忽然感到灵魂出窍般迷茫起来,很自然就老实回答他。

  丁万山见到张秀英突然痴痴迷迷的样子,知道这嫩娃已着了伽僯真的邪门道
儿。他冷哼一声,张秀英也随之剧震,眼里的迷茫才慢慢消失。

  「看来又再多几个有趣的性奴了。」

  在天魔舞姬外围,突然出现了三道高大的人影。


              第六章群魔乱舞

  「咯咯。」

  「进来。」

  房间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位穿着紫黑色长身衣裙的美少女悄然举步踏入这
个书房之内。少女明眸皓齿,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束成一条安躺于肩膀的马尾,
一对黑白分明的漂亮招子更散发着童真的光芒。

  就是这种天真无邪的眼光,足教任何男子不自觉地沉迷其中。

  当在书房中坐着看书的少年,骤然看到这位少女后亦不禁呆住,好半晌才笑
着站起来。

  「很久没见面了,巧巧。你越大越漂亮,美得连皇兄也几乎认不到你呢?」

  「皇兄笑话巧巧了,巧巧参见皇兄。」

  韩巧巧乖巧地向这位少年欠身行礼。

  身上穿着大方得体的汉统贵族妇女的服饰,额上更配戴着凤红邪所送赠的乌
金炼带,加上悉心化妆后的韩巧巧,删减了一贯予人横蛮跳脱的感觉,代之而起
的是罕见的淡静高贵。

  在她面前的少年亦具有优美的容颜,谈吐举止亦相当优雅气派。他正是韩巧
巧唯一的亲兄,白莲教的少主,小明王韩林儿。

  韩巧巧盈盈起身,微笑着坐到韩林儿的对座处。

  「巧巧你的面庞没事了吗?」

  韩林儿无心的一问,却换来韩巧巧的神色突变,她那俏脸含霜的模样连韩林
儿亦吓得窒了一窒。

  当日为救卓琦而被敌箭所伤,面上被射至破损的伤口到现在仍留有少许的伤
痕。为了这道伤痕,韩明霞已经延请了数字闻名的大夫给她诊治,然而最后仍是
无法把伤痕彻底消去。

  原是美若天仙的容貌现在竟留下一道巴痕,韩巧巧不知发了多少次脾气,而
郗翠云及赵梓橦等也不知受了多少的苦头。可是气在心头的韩巧巧,任谁都不敢
再惹她就是了。

  现在韩巧巧的心情可以用差透了来容形。

  一方面她渴望见到凤红邪,让这位尽得剑医真传的医师亲自出手为她治疗面
上的巴痕,可是她心里又着实害怕让他看到有瑕疵的自己。

  韩巧巧的面色一变再变,就连韩林儿亦不敢多说话。好半晌,韩巧巧才道:
「皇兄叫巧巧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们兄妹俩很久没见面了,难道请你来谈上几句也要有理由吗?」

  「巧巧不是这个思意。」

  韩巧巧报以赧意的一笑,但这个略带叹息的笑容却充满了一份忧郁的美态,
即使韩林儿是她的亲生兄长,此时此刻亦要看得眼也合不上来。

  「巧巧,回来吧。」

  韩巧巧芳心暗凛,她早知道韩林儿对她有所企图,亦知道他终于出手了。她
保持着那淡然的笑容,同时开始暗施媚功好压制他任何不轨的意图。轻摇螓首,
明眸之中是坚决的神色。

  韩林儿的面色亦微微一变,从刚才的温柔变成了冷酷。

  「颍州一役后,我教声势如日中天,天下江山迟早亦是我们韩家之物,可是
现在正是我们用人之际,难道巧巧你就因为一个男人而放弃我们韩家了吗?」

  韩巧巧从椅子上盈盈站起,缓缓步至一个摆放着古董的柜前。随手拿起一块
羊脂白玉所雕琢的玉牌把玩着,口中却说道:「韩家……韩家……巧巧为我韩门
所做过的事有多少。皇兄,巧巧早已为我们的韩家奉献所有。而现在站于你面前
的韩巧巧亦非以往的韩巧巧,她的性命是凤红邪所赐的。她已经没有亏欠韩门,
反而却欠下他太多太多。」

  韩巧巧眼泛泪光,说话之中真情尽露,就连想要唱反调的韩林儿亦不禁有所
动容。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大家都各怀心事。

  韩巧巧心目中就只有凤红邪一个,除了因为他曾救自己的性命于生死之间,
他更为了自己而放弃了整个江山,对她的关怀呵护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想象。正如
她所说,她自觉欠他太多,恐怕把一辈子还给他亦还不完。

  韩林儿却不禁有点羡慕,更有点妒嫉。韩巧巧是一个韩林儿永远得不到的好
女人,而赵梓橦也是一个对他事业有极大助力的绝色美人。可是她们偏偏钟情于
凤红邪,反而对于身为小明王,极可能成为九五之尊的他却不屑一顾。

  「巧巧,你难道忙了父皇的遗愿了吗。算是皇兄求你吧,不要让皇父及天下
百姓失望。」

  「皇兄,你难道也忙了巧巧早已立誓,必须终生侍奉着他的。皇兄不会想要
巧巧自毁圣誓,被圣门杯葛追杀吧?」

  「现在没必要理会圣誓不圣誓了,只要巧巧你点头,皇兄自有保你之法。」

  放下那块玉牌,韩巧巧行至窗台前凝望天上的夜色。徐徐地长叹一声,心中
实在百感交杂。她聪明绝顶,对于韩林儿这位亲兄的为人想法她相当清楚。他努
力劝她依付的理由,说到底其实亦是为了拉拢赵梓橦这位宋室遗裔,至于韩巧巧
会否被圣门杯葛或征治对他根本就不重要。

  如果他真的在意自己,又岂会要她刺杀凤红邪。

  「皇兄,如果你仍念在我俩兄妹之情,你还是打消对梓橦的妄想吧,否则你
会得不偿失的。」

  被韩巧巧揭破了底牌,韩林儿的面色也变得阴沉起来。默然半晌,他才沉声
地道:「好,很好。希望巧巧你将来不要后悔。」

  韩巧巧凄然一笑,欠身退出了书房外。

  「刘叔认为如何?」

  韩林儿背后,刘福通推开了屏障走进来,并坐在刚才韩巧巧所坐的椅子上。

  「巧巧公主越来越可怕。」

  韩林儿的眉头轻皱,似是不明白刘福通话中所指。

  「由公主殿下进入书房一刻开始,福通已经不断寻找可以对她出手的机会。
可是她一直以小明王的身体来遮挡着。而福通亦已经连续两次走位,可是她却似
是未卜先知地先一步走到古董柜和窗台边,依旧以小明王来分隔着我所有出手的
路线。依我看,她应该是知道我一直躲在书房背后,更清脆地化解了我的挑衅。
讲真,如果是明刀明枪,福通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成胜算。」

  此时韩林儿终感到冷汗直冒。虽然他知道韩巧巧的武功不俗,可是却一直认
为与自己相差无几,但到现在他才真的明白到与这位亲妹之间的差距有多远。

  「依刘叔之意,真是要我放弃赵梓橦这只到手的天鹅吗?」

  「放弃赵梓橦的确可惜,但现在还是不宜与凤红邪结怨。否则凤红邪加上韩
明霞,任谁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韩林儿不再说话,可是面色却非常阴森与不甘。刘福通亦明白他的想法,可
是从韩巧巧的厉害,自然可以推断凤红邪到底有多可怕。但更大的问题是他们实
在太过年轻,若果他们继续进步,再过几年江湖上将再没有人能与之抗衡,故此
刘福通才不愿招惹这种敌人。

  此时此刻,刘福通不禁想到,把白莲教及自己的命运交到韩林儿手上,到底
是否一个错误的决定?

  隔着天魔舞姬,丁万山等人隐约看到三名汉子逐渐步近。这三人形相各异,
有两人身穿华贵的衣服,但走在最前看似首领的,反而是一身粗衣麻布。

  衣着粗糙者面容粗豪,脸上更有多道刀巴。他背负着一把厚背大刀,雄伟的
身型配合沉稳有力的步伐,已经构成了教人喘不过气的沉重压力。跟在后面的两
人同样体形高大,同样是背着一把刀,但一个是斩马刀,一个是九环刀,同皆予
人高深莫测的感觉。

  「颜氏三魔!」

  惊呼一声过后,丁万山终于泄气了,在他身旁的史静雯听得三魔之名亦顿时
面容扭曲。

  这颜氏三魔在丐帮高辈份当中恐怕无人不识。他们在廿多年前与白道结下仇
怨,更曾于一夜之间屠尽丐帮分舵四百多条人命。

  及后白道武林发动数千人手追查他们的踪迹,可是最后连他们的影子亦捉不
到。想不到原来他们受聘于朝廷,还在廿多年后的今晚突然出现。

  想到落入伽僯真及三魔手上时,史静雯刚才那股初生之犊的勇气怒意已经烟
消云散,身躯亦开始发抖。

  「想不到堂堂一国皇朝,居然会用这么一班恶贼,看来元朝气数已尽了。」

  张秀英抓紧着史静雯冰冻发抖的玉手,深吸一口气才冷静地说话。在旁的丁
万山原本亦是遍体生寒的,但被张秀英的说话点醒后,也想到宁为玉碎亦不可以
遭擒受辱。发施号令,八名子弟精英及他们四名领袖已经形成了一个大圆阵,准
备决意死战。

  「姑娘此言差矣。阁下夜闯禁宫已是死罪,还口出秽言,辱没高官重臣。姑
娘不怕连累贵派吗?」

  一把文质彬彬的少年声音从三魔的另一方传来。众人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
早已站着十人。其中有五人穿着道服,另外五人却穿着便服。

  看到对方阵势,丁万山知道今晚再难善罢。长笑一声,反而豁出去地笑道:
「想不到连昆仑派也当上了朝廷走狗。只不知这位兄台又是从那里来当狗的。」

  站在最前那位又肥又矮的道人冷哼一声,在他身旁的俊美少年却拍了一拍该
道人的肩膀,毫不动气地道:「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我等受朝廷礼待,为国捐
躯,乃为人臣之本份,马道长何须动气。阁下应该是丐帮的十袋长老丁万山前辈
吧,在下聚贤山庄少主慕容羽,这位是舍妹慕容燕,在此见过了。」

  「吥!丁某没有当鞑子走狗的后辈。什么聚贤山庄,照丁某看是蛇鼠一窝才
对。」

  丁万山表面上咬牙切齿,可是心里却已经寒透了。

  白道武林除了地位超然的天净天念两大神宗外,对下就分为佛道两个主流。
道门又以新三道及武当为首。虽然昆仑派在道门只属二,三流帮派,可是也有一
定的影响力。

  至于聚贤山庄虽然不属于佛道二门,但在江湖中人面亦颇佳,兼之庄内卧虎
藏龙,其中庄主羽剑慕容赤皇的实力更超越他们的丐帮帮主史震天,几乎可与白
云宗的宗主阳海并驾齐驱,大有直逼七大宗师之势。

  面前的昆仑派副掌教马仁道长,与及聚贤山庄的少庄主慕容羽亦是不好惹的
人物。相方的实力过于悬殊,除非有神仙打救,否则他们今晚是注定没法可以生
离这里。

  「狗口长不出象牙。哥,让燕儿教训一下他们。」

  被丁万山辱骂自己引以为荣的家派,在慕容羽身边的妙龄美女慕容燕已然忍
不住怒火中烧。可是慕容羽仍然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悠闲模样,似乎从没想过要出
手般。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慕容羽斗胆,还请几位放下
武器投降,免得连累贵派同门。」

  丁万山等一众人不禁暗呼厉害,这慕容羽不用出手,单用心术已向他们施以
极大压力。

  伽僯真突然长笑起来,立时引来全场注意。

  「降伏于本座有何不好。你们看看这班天魔舞姬,她们以前全都是些族主或
游侠,也曾与本座有很深的过节。但本座宽大为怀,饶恕了她们外还让她们当我
的手下,现在每晚都不知活得多么快乐呢,哈哈哈哈哈哈!」

  八人此时才留意到那些近于全裸的大美女,她们眼中全都空洞迷茫,双目无
神。任谁都明白这些女孩全被伽僯真施以迷心术一类的邪法控制了肉体和精神,
但最震骇的却是她们的身份。

  能与伽僯真为敌者,应该全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或是一些行侠仗义的巾帼
英雌,可是遭擒后却沦为这名邪人的奴隶玩物,难怪她们全都有着异于寻常的气
质美貌了。

  史静雯及张秀英等三名女孩原本还轻蔑这些女人,可是现在得悉真相,面对
仍然半裸人前,显露胴体的天魔舞姬们,她们的战意终于全面崩溃下来。

  莫说是女孩子,就连丁万山及丐帮弟子们亦感到心胸有股难以舒展的害怕及
屈闷,精神受到冲击下恐怕也发挥不出平时八成的武功。在一旁的慕容燕面色也
变得颇为难看。但奇怪地,三魔中的那位粗衣者却有别于他两名兄弟,他面上亦
是一副不屑的神态。

  「嘿嘿嘿嘿……你们很快就可以体会到当本座的母狗有多么的爽快……哈哈
哈哈哈!」

  在这个广大的伽蓝宫外内充斥着伽僯真的淫笑声,声响不但回荡着花园每一
个角落,笑声当中更满含说不尽的淫辱及快意。这阵可怕的淫笑就像是一枘利刃
般直刺入丁万山等人心内,连他们几名男子最后的一点反抗意识亦被彻底击散。

  四名丐帮好手已经浑身颤抖,持着朴刀的手已经无力地放下来。几名女孩子
亦发现自己双脚微软,看着面前的天魔舞姬时更似是看到将来的写照,眼眶之中
已经蒙泷起来,连自戕的力气也消失去。

  就在伽僯真快将大获全胜时,倏地一阵悦耳动听的浅笑声从幽暗处传过来。

  这是一把很清脆的女性笑声,甜美而又温柔,而且更有一份触动人心最美好
一面的力量,让人只听其声,自会联想到其人定必是沉鱼落雁的美女。

  虽然这阵笑声远及不上伽僯真的淫笑来得响嘹,然而听在众人耳里却显得恬
静舒服,奇迹地反盖过了伽僯真的影响力,压制着他消蚀人心的邪门魔功。丁万
山等人亦感到那无形的束缚压力全都消失,反抗救生的战意却重新点燃起来。

  但反应最大的不是丁万山等人,而却是伽僯真自己。

  他先是全身剧震,接着将寒樱一把推开就塑地站直了身躯,面上表情更是不
能置信与及极度震撼和畏惧。

  「不可能的。」

  当伽僯真仍是喃喃自语时,一道人影从丁万山等人进来的方向出现,此人披
上了一件粗麻斗蓬,被斗蓬遮掩着的面部只露出了一个犹如刀削的下巴。

  这人落落寡合地逐渐逼近,就似当天魔舞姬是透明般缓缓穿过她们的包围,
但那群天魔舞姬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任由此人在身边步过。

  当行至丁万山等人的圆阵时,他们全都注视着这名神秘人的接近,随着她带
来的异常气氛,他们也不敢拦阻的立时让出一条通路。

  来到众人的身前,面对石阶上的伽僯真,她才以平静得有点玄异的声音道:
「多年不见,伽僯真你还是毫无进步。」

  伽僯真的胸口不断起起伏伏,明显是因为心脏猛烈跳动而作深呼吸。他的双
手更出现微仅可察的颤动,刚才得意嚣张的大魔头现在却变成了惊弓之鸟。

  在场的其余高手亦心中大凛,是谁可以令伽僯真如此害怕?

  这名神秘人的声音,语气与及独有的气质,在伽僯真脑里是多么的深刻,多
么的难忘。咬紧牙关,伽僯真才能艰苦地从口里吐出了带着仇恨的三个字。

  「韩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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