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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冰恋] 【新版星期五的恶魔】(图文版)作者:夜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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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津川从心里不认为凶手与被害人有来往。杀害有来往的人,凶手会用手帕
或衣物盖住死者的脸部,尸体也会被掩埋起来。如果尸体被发现,凶手会首先被
怀疑的。可这次的凶手却不同,既没有隐藏尸体之意,也没有掩盖脸部的作法。

  如此看来,凶犯和受害人不可能有亲密来往。但凶手又是怎么知道三个女人
都被晒黑的呢?

  因为脸部晒黑吗?可三个女人都是夜间遭到袭击身亡的,夜里又怎能看清脸
部呢?尤其是这次的受害人,职业是俱乐部的女侍,已将脸部化得看不清晒黑的
痕迹。也许凶手是公共浴池的工作人员。说到公共浴池也不合情理,因为三个被
害者的家里都有浴池,而且三人居住得相去甚远,很难同时到一个浴池洗澡。

  这些结论都是否定的。但十津川仍然没有放弃凶手知道被害人肌肤晒黑的想
法,因为这三个年轻女人的裸体都晒得那么黑,这是确凿的事实呀!

  鉴于加岛刑警的见解,联合专案小组把他吸收进来了。据加岛的调查,受害
人野泽纯子月收入约八十万元;八月底曾同该店的两个女侍到大溪地旅行一星期,
耗资一百万元。

  龟井已四十五岁,今年夏天,在两个孩子的死缠下,曾到丰岛园游泳池去了
一次。对于大溪地,他并不羡慕。即使经济允许,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在听加岛
的介绍时,他发出了一声叹息,这实在是一种感慨,感慨这时代赋予单身女人的
恩赐。

  「还有,据说,受害人在店里已列为第三号人物,她经常出入客房,男性关
系相当复杂,仅仅在她房间里找到的名片就超过一百张。」加岛说完将用橡皮筋
捆住的名片放在十津川面前。

  名片中有著名公司干部的名字,也有议员的名字。

  「凶手能在这些名片中吗?」世田谷警察局的安井,一张张地翻阅着名片,
一面询问十津川的意见。

  「如果凶手在这当中,那他一定认识第三个受害人。」十津川说完,又转问
加岛:「刚才曾向你说有第三个假设吧?」

  「嗯。除了凶手认得受害人或完全不认得之外。」

  「是的,凶手可能认识三个人中的一个。」

  「我不十分理解你的意思。」

  「假设凶手与第三个受害者有很深的关系,可能是这捆名片中的一个人。凶
犯想杀她,但是一杀害,自己立刻会受到怀疑。所以首先奸杀两个完全没有关系
的女人。星期五这天杀人,也许是为了加深人们的印象。」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以同样的手法奸杀野泽纯子,就会成为路过妖魔的
罪行,目的就在于此吧!」加岛刑警目光炯炯地说。

  「虽然这么说,但也只是一个假设。意思是必须先清查一下这百张名片的主
人。」

  十津川说。

  当天傍晚,野泽纯子的解剖结果送来了。死因是绞勒导致窒息死亡。死亡时
间确定为下午十一时至十二时;受害人被强奸,从阴道中流出了血型B型的精液。

  这次命案与前两次完全相同,证明凶手确系一人所为。由于第三次命案的发
生,新闻界和市民们对警方的指责越来越厉害了。

  新闻界对第一二次杀人案的报道还在于猎奇性,但这次却完全在攻击警方的
无能了。

  对于警方,往往是这样的,没有什么案件的时候,警察被认为是多余的,一
旦凶案发生,警察又获得信赖。但是,如果警察能及时将凶手缉拿归案,人们便
拍手叫好,反之,则又成了众矢之的。

  十津川对舆论方面早有心理准备。

  新闻界指责说,警方没能及时阻止第三个年轻女性的牺牲,完全是漠视东京
都的几万个年轻女人。有的报纸公然写道:「已知凶手的血型是B型,这些材料
已齐备,警察当局却束手无策。」

  虽然报纸这么说,但有B型血的青年男子在东京都也有几万人,这些人的脑
袋上也没有贴帖儿呀!

  也有的报纸写道:「如果警方不能信赖,只好各别自卫。据悉,杉并某公司
准备在星期五让年轻女职员提前下班回家。」

  这家报纸还写道:「如果女职员不得不工作到深夜,将安排她们住在公司附
近的旅馆。」

  「这是什么意思呢?」龟井生气地用指头敲着报纸,「一味攻击警察,真是
太不负责任了。」

  「别这么生气。」十津川笑道,「事实上,我们也没有抓到任何线索。报纸
的前言不能令人满意,但我倒欢迎星期五让年轻女职员早点回家。我确实不希望
再出现第四个牺牲者。」

  「可是,警部,自卫也有限度啊。女大学生和女职员可以早点回家,但酒馆
女人怎么办?你要知道,第三个牺牲者就是夜间俱乐部的女侍呀!我不相信下个
星期五,所有的俱乐部、酒吧和土耳其浴室的女郎都会放假!」

  「我知道。所以,在下个星期五前,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凶手。为此,必须尽
快查清那百张名片。」

  「警部,你认为凶手在那里边吗?」

  「老实说,可能性只占百分之五十。可是,前两件都没有任何线索,因此才
束手无策。这次终究有一百个男子,也许凶犯就在其中。」

  这一百张名片的社会关系相当复杂,尤其是社会地位较高的人,尽管有名气,
也极力否认与野泽纯子的关系。也有人硬装糊涂,说别人在滥用自己的名片。安
井刑警去查认N议员时,几乎被殴打。当然,查证中也发生些有趣的故事,著名
的超级市场四谷分店的一名会计,当受到查证时,突然想逃跑。刑警以为是他杀
害了野泽纯子,于是强行加以逮捕,询问后才知道他贪污了超级市场的销售款,
而与本案毫无牵连。

  总之,调查的范围日渐缩小。到星期三,联合调查组的眼睛盯在了一个人的
身上。此人名叫佐伯裕一郎,三十二岁,是新宿西口三林美容院的发型设计师。

  白石和青木两位刑警对佐伯进行侦查后,是这样汇报的:「从二十七岁起,
他曾赴巴黎留学三年。在那里学习发型设计后回国,去年开始担任三林美容院的
发型设计师。」

  在白石进行汇报的时候,青木把佐伯裕一郎的半身照片分发给十津川及专案
组的成员。

  「长得相当不错。」龟井瞥着照片说。

  「脸色相当阴沉。」十津川说出自己的看法。

  「佐伯本人有时也露出阴郁的神色。据我们调查,他十八岁和十九岁时,曾
两次因强奸妇女而被改造。」白石引用了调查记录说。

  「血型呢?」十津川指着照片问。

  「B型。」白石说。

  「这么说,他具备了凶犯的条件。」龟井说。

  「是啊,龟井兄。」白石深深点点头,「身高173公分,体重60公斤,
稍瘦,但很有力气。更为重要的是他在强奸女人时,两次都是使对方全裸,再进
行强奸。

  当然,佐伯没有交待这件事。「」与受害人野泽纯子的关系呢?只是夜间俱
乐部女侍与顾客的关系吗?「

  十津川问。

  「不,不是。」

  「是什么呢?」

  「据说,受害人野泽纯子常到佐伯工作的三林美容院去。店中管接待的女孩
这样作证。」

  「佐伯自己如何说?」

  「承认她是顾客之一,但说没有特别关系。他说名片可能是她第一次来的时
候给她的,属营业用的名片。这可能是实话。」

  「佐伯去过她服务的夜间俱乐部吗?」

  「据『月光』俱乐部的女侍说,佐伯好像没有去过,她们印象不深。」

  「这次案件发生时,佐伯在干什么,有不在场证明吗?」龟井用铅笔轻敲桌
子,插嘴问。

  「三林美容院营业时间从上午十时到下午八时。野泽纯子被杀的九月十九日,
也是下午八点闭店。佐伯说,这天,他直接回家看电视。他单身住在京王线代田
桥的高级公寓。」

  「一个人看电视?」龟井耸耸肩。

  「跟前两个受害者有没有什么关系?」十津川问。

  白石摇摇头:「完全不知道,佐伯说,他根本不认识桥田由美子和女大学生
谷本清美。」

  「问题就在这里。」十津川冲着龟井说,「龟井,必须再到三林美容院去一
下。」

  当天,十津川带领龟井,来到了新宿西口的三林美容院。下午五点多钟,正
值下班的高峰期,人行道上挤满了工人及男女职员,两人在人潮中逆流而上。

  这座八层大厅的一楼是三林美容院。该美容院规模宏大,还附设有饮茶室,
光发型设计师就有男女十个人,客人并排坐在转椅上作头发,景象颇为壮观。

  美容院还有全身美容。价格分别为三万、五万、十万元不等。十津川和龟井
会见了这家美容院的经理三林有子。三林有子年近六旬,是个身高体胖的女人。

  她很自豪地说全国有五家分店,还向客人赠送了宣传美容院的小册子。一见
面,她就显示出了女老板的应酬能力,十津川恰恰最怕这种女人「真了不起呀!」
十津川说了一句不关痛痒的话。

  「昨天也有警察来,是同样的事吗?」三林有子用涂了丹蔻的粗胖手指抓支
香烟点燃。

  「是的。想听你谈谈佐伯裕一郎先生。」

  「他是优秀的发型设计师,是我店的主任设计师。不管怎么说,在巴黎学习
三年,的确造诣很高,可以说超群出众。」

  「是哪一位?」

  「从右边算来是第三个,正在工作的那个人。」有子说。

  十津川转眼去仔细观察那个青年。看来比照片更英俊,是个富有吸引力的青
年,他一面修整中年女人的头发,一面说话,从镜子上看到了那女人的笑影。

  「凭他的手艺,一定很受客人欢迎是不是?」

  「是的。指定小裕作发的客人很多。著名女星和财政界的夫人有很多都是他
的支持者。」有子很得意地举出了这些女星与夫人的名字。

  「价格如何?」

  「这个嘛,我看他是直肠子的好青年,但我这里是以客人为主的生意,如果
他再稍微有礼一点就更好了。他似乎太沉默了一点。」

  「不是跟客人谈得很融洽吗?」

  「是呀,因为我劝过他多少次了。」有子笑道。

  「他的收入多少?」

  「我这里付他五十万元。」

  「相当不错的薪水。」

  「以他的手艺,这笔薪水是应该的。」

  「收入多,又是走在时代尖端的职业,很受女人欢迎吧?有特定的女人吗?」

  「已经向昨天的警察说过,我从不过问从业人员的隐私。」

  「原来如此。」

  「不过我想,小裕没有特定的情人。」有子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也许是浓
妆的关系,她这一笑,变得无比淫荡邪恶。

  「为什么?」

  「他很受中年妇人的欢迎。如刚才所说,都是了不起人物的夫人。她们都很
敏感,绝不会喜欢已有情人、又热爱这情人的男人。」

  「那他常跟这些贵夫人来往喽?」十津川问。

  「啊,这个嘛——」有子微微一笑。

  「这儿有一般公司的女职员来吗?」十津川想起了第一个牺牲者——女职员
桥田由美子,于是这样问。

  「当然会有。我这儿的价格并不那么贵。」

  「女大学生呢?」十津川又想起了第二个牺牲者——女大学生谷本清美。

  「女大学生吗?」有子反问一句,接着说,「富有的女大学生也常常来。」

  「这两个女孩子来过吗?」十津川把桥田由美子和谷本清美的半身照片并排
放在有子面前。

  「这个——」有子扶好眼镜仔细看着,「这两个女人是报上登过的人吧?被
星期五汉子杀害的?」

  「是的。」

  「我想她们没有来过我这里。你们了解到她们来过这里吗?」

  「不,不知道,所以才来查访。」

  「大概没有来过,我这么想。」有子说话时的口气显得毫不在意。

  「我想佐伯先生在这儿就职时,一定交过履历吧?」

  「嗯,当然。我使用从业人员是慎重的。」

  「让我看看好吗?」

  「请。」有子将十津川和龟井两人引进社长室,从房间的陈列橱中取出成册
的履历表给他们看。

  十津川和龟井看完了佐伯裕一郎的履历表,里边没记载他未成年时的前科。

  「里边写着巴黎美容研究所毕业,这可不是瞎编的,有修业证书。」有子从
旁说。

  「这履历表是本人写的吗?」

  「按规定是要本人写,应该是他自己写的。」

  「借一下这份履历表可以吗?」

  有子惊疑地点点头。

  联合专案组把佐伯的履历表同匿名信进行比较,因不能确认,又送交警察局
的文鉴所去处理。在鉴定结果作出之前,专案组仍在继续侦查。

  「问题在女大学生谷本清美与佐伯格一郎的关系上。」十津川对他的刑警说。

  「女职员桥田由美子有到三林美容院跟佐伯认识的可能,但谷本清美就说不
定了。假如佐伯是凶手,他同她们应该有关系。」

  「谷本清美今年夏天在舆论岛度假,位伯不可能在那里同她认识吧?」安井
刑警问。

  「不,已查明佐伯今夏没到海上去。首先,佐伯没有晒黑。即使去游泳,也
只到游泳池去。」

  「这么说,女大学生谷本清美是到美容院去才会认识佐伯,是不是?」

  「是啊。可是,那美容院对大学生来说,似乎太高级了。」

  专案组的刑警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十津川倾首沉思。一个身着制服的年轻警察送来了一封信。信是写给专案小
组的,没写寄信人的名字。

  十津川拆开信封,只见信上写道:「九月二十六日星期五的汉子」

  显然与上次来信完全一样。无论信封、信纸和笔迹都同一人之手。

  「他妈的!」安井愤怒地骂了一句,「简直是拿警察开玩笑。」

  「这回可不能说是不负责任的恶作剧啦!」龟井望着十津川说。

  「不错,显然是凶犯对警察局的挑战书。」

  「怎么办?」

  「还是查一下信上的指纹,然后与佐伯的指纹对比一下。」十津川说着,抬
眼望着墙壁上的日历。

  在九月五日、十二日、十九日这三处画了红色的圆圈。这三个日子,是受害
者遇害的日子。红圈圈如三个绞索,绞得十津川喘不过气来。

  今天是九月二十四日星期三,距离预告的星期五,只有两天时间了。到底能
不能再发生第四起命案,这对十津川与刑警们几乎是茫然无知了。

  第二封信与佐伯有关系吗?佐伯究竟是不是凶手?

  9月25日,星期四。安井和田岛两个刑警终于查访到了跟佐伯裕一郎关系
重要的一件事。这件事表明第二个受害人谷本清美,与佐伯裕一郎有联系。原来,
佐伯曾到S大学教女学生化妆,讲授新发型,并用学生进行实际表演。据谷本清
美的同学说,谷本清美当时是美发的模特儿。

  「原来如此。佐伯自己怎么说的呢?」十津川问安井。

  「承认他去过S大学却说记不得谷本清美这个女大学生。」

  「对女职员桥田由美子和女侍野泽纯子仍然否认?」

  「他说她们也许到过店里,但名字和容貌都没有印象了。怎么办?明天就是
二十六日星期五啦?如果他是凶犯,明天准会杀死第四个女人的。」安井说。

  「逮捕他好吗?」年轻的田岛刑警催问十津川。

  「现在还不行,没有一个证据能证明他是罪犯。一切只是可能,这样是不能
逮捕人的。」十津川面部表情十分难看。

  「另案逮捕可以吗?只要明天拘留一天,不发生那种命案,就能证明佐伯是
星期五汉子。」田岛说。

  「不能主观臆断啊!」十津川苦笑道。

  「可是那种狡猾的家伙,外表倒温柔老实,内里是十分凶险的恶棍。如果他
是星期五的汉子,这样置之不理,明天真的再死一口,我们怎么交待呢?」

  「另案逮捕也不是那么容易。」安井插了一句。

  「他有车。我可以利用违反停靠规定为由,或者找个其他理由,明天一定将
他投进牢里。」田岛胸有成竹地说。

  「另案逮捕可以考虑。但今天要下功夫再查查佐伯的身边琐事。」十津川最
后说。

  十津川把田岛送出了门外。

  田岛刑警确实有股强脾气。

  一年前他办理一件命案,逮捕杀人凶手时,他竟动手殴打了对方。幸亏他是
真正的凶手,才没闹出事来。倘若是无辜者,整个警界都会受到严厉谴责。

  龟井在田岛离去后,向十津川说了上面的情况。

  「你是说他爱感情冲动?」十津川问龟井。

  「现在依然如此,总爱以自己的好恶判断对方。象佐伯那样人,就是田岛最
最厌恶的。如果由田岛逮捕佐伯,还可能殴打他。」

  「向安井提醒一下。」十津川接着说,「佐伯是个关键人物,龟井,你认为
他是凶犯吗?」

  「从客观条件看,他是完全具备了。过去被害的三个人中,至少与女侍野泽
纯子、女大学生谷本清美有联系。如果最先被杀的女职员桥田由美子也曾到过三
林美容院,佐伯也肯定认识她。而且,佐伯在梳理女人头发时很爱说话,要打听
对方的住处和上下班时间,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如果佐伯是凶手,动机到底是什么?人长得帅,职业又不错,要女人似乎
不难。」

  「关于这一点,就完全不知道了。以前曾碰过一次类似的案子,是三年前的
连续强奸案。」

  「是江东发生的案子吧?记起来了。凶手是公司董事的儿子,职业是高尔夫
球手。」

  「对,年纪二十六岁,身材高大,类似电视演员N,长得很帅。虽然在球场
上没有成绩,却到处开着车跑,他对于女性,只采取强奸的手段,但他从没设想
杀死对方。」

  「原因是他母亲过分溺爱的结果。」

  「是的,他爸爸常因公出差到国外去,妈妈特别溺爱他这个独生子。因为过
分溺爱,所以他肉体上虽长大成人,精神上却十分幼稚。对异性不能平等交往,
需要时就去强奸,这是不懂与异性亲近造成的悲剧。」

  「龟井,你的心理学修养相当高呢!」十津川佩服地说。

  「我没有这方面的真才实学,是从分析案子的大学教授那里学来的。」

  「佐伯的家里不存在母亲的溺爱吧?」

  「不存在。他从那两次强奸后,似乎被人们看做是不应接近的人。」

  「美容院的三林有子对他似乎很好。」

  「那是因为有子没有小孩。」

  「你的意思是用他代替儿子?」

  「大概是吧。问题是三林院长的宠爱与他强奸杀人是否有关。」

  「佐伯还没有情人。三林院长说,她从不过问工作人员的隐私。」

  「可佐伯必定是三十二岁的人了,正是身强力壮时期,他怎么处理性爱呢?」

  「他有五十万的月薪,我想会到土耳其浴室之类的场所发泄的。」

  「对此,还是查一查再说。」

  「你不认为佐伯有奇异的洁癖吗?」

  「也许。而且,从十八九岁就干出强奸妇女的丑事来看,此人还可能有虐待
女性的恶习。假若如此,那他对象野泽纯子这样卖身的女性可能也一样。」

  「他果真这样干,肯定会在出卖肉体的女人中传开,她们对他的印象不仅很
坏,还会认为他是个怪人。」

  「不错。」

  「好,我就去查,时间还来得及。」龟井看了看手表说,「我这就去逐个查
查新宿的每一间土耳其浴室。」

  下午九点以后,新宿歌舞伎町一带,正是一天黄金时间的开始。往昔,这里
的土耳其浴室栉比鳞次。自新宿被年轻一代人占领后,土耳其浴室迅速减少。

  年轻人没有钱,他们大都迷恋于迪斯克和游乐中心。所以,这两种场合迅速
增多。最近,土耳其浴池稍有增加,大概因为这种职业仍是赚钱的行当吧。

  龟井与白石二位刑警,此时已来到了新宿的土耳其浴室区。他们走了第一家、
第二家均没有收获,到了第三家才有了反响。

  第三家的土耳其浴室是间高级浴室,光浴费就收一万元,服务费另加一倍。

  这家浴室的「薰」娘认识佐伯。这个从一流公司女职员转到土耳其浴室工作
的瘦长女郎,一看龟井提示的佐伯照片,就皱起了眉头:「这个人曾来过一次。」

  看她那不愉快的表情,龟井和白石完全意识到了佐伯绝不是个好客人。

  「真是这个男人吗?」龟井慎重地重问了一句。

  「他是发型设计师吧?他自己这样说的。」薰娘反问了一句。

  「是他本人亲口说的?」

  「是的。他很为此而自豪啊!说是研究发型设计。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确
实在西口的三林美容院见过他。」

  「他会是个很好的浴客吧?」龟井问。

  「他说自己去过巴黎,我想他必然是位情操高尚的人,谁知竟那么讨厌。他
突然勒住我的脖子,险些把我弄死。任他给多少钱,我也再不要这种客人了。」

  那薰娘不屑地耸耸肩。

  「勒住脖子?」龟井和白石禁不住面面相觑。

  「龟井兄,果然不出所料。」白石脱口说道。

  「他勒你脖子的时候,你呼救没有?」龟井望着她的脸问。

  「那当然呼救了。」

  「你一叫,他立刻停止?」

  「我一面叫,一面拼命地把他推开。」

  「结果呢?」

  「他又瘦又轻,我一推便仰身倒下了,好像脑袋还撞在了瓷砖上。当时我想
他一定会动怒,一定会殴打我,我很害怕。谁知,他却突然愣住,向我道歉。虽
然道歉,我的脖子确实疼了四五天。」

  「好了,谢谢你。打扰了。」龟井和白石完成了他们预定的任务。

  龟井和白石在向十津川及专案组的其他刑警汇报。

  「他在十多岁时强奸女人,到三十二岁了,从他在土耳其浴室的行为看,那
劣根性的恶习仍在继续残留着。也许是对女性有先天的自卑感,使他对浴娘采取
攻击的态度。可以想见,对于花钱买的女人,一旦要发生性关系,就动手勒住人
家的脖子,对于路遇的女人更可想而知了。遭到女人的嫌弃,越发增加了他对女
性的自卑感,对女性的自卑越强,反过来又增加了他对女性的攻击性。这是很值
得我们考虑的。」龟井扼要地向十津川作上述的报告。

  「因此,每星期五就强奸年轻的女人,再加以杀害?」十津川问。

  「是的,一点不错。」龟井答。

  「你知道佐伯和星期五有什么关系吗?」

  「这可不知道。美容院的休息日是星期二,不是星期五,而且,似乎是星期
五他也没去干什么,只偶尔跟同事打打麻将。」

  「星期五的罪行是单纯的、偶然的吗?」

  「强奸第一个女人在星期五,这可能是偶然的。第二三次犯罪也在星期五,
一周的时间,有可能是凶犯性欲的周期。袭击年轻女人,强奸后就杀害,凶手得
到了满足。可过了一星期,又忍受不住而袭击第二个女人。凶手可能如此反复吧?」

  「如果这样,凶手定是佐伯。这个星期五他又要强奸人的。」

  「我想会这样。」

  「但是,只有情况证据,还不能逮捕佐伯。」

  「明天是星期五,怎么办?象田岛刑警主张那样,另案逮捕吗?」龟井以半
开玩笑的口吻朝十津川说。

  十津川报之以微笑。因为他还没想过另案逮捕的事。

  「我的意见是明天彻底跟踪佐伯裕一郎。」十津川对龟井及其他刑警说,
「彻底尾随美容院下班后的佐伯,绝对不要被发觉。与他谋过面的的人要化妆。

  希望全体同仁全力以赴。尾随,如果再出现第四个受害者,这将是警察之耻!」

  对于十津川等人,这样做已经是良策了。除此之外,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佐
伯是凶手,这种可能性很大。但必须对他进行尾随,在他袭击年轻女人时再突然
将其逮捕,那就事实确凿了。

  第二天,九月二十六日,星期五。从清晨起,天空就阴沉沉的。专案小组的
刑警都已化好妆,只等待令出发了。

  三林美容院上午十点开门。佐伯裕一郎十一点时才上班。

  一个女警以客人的身分来到三林美容院,指定要佐伯作头发。

  女警作发后回专案组向十津川汇报。

  「佐伯的态度没有改变。」二十五岁的女警边抚摸作得很漂亮的头发边说。

  「跟你说话没有?」十津川问。

  「问了我的名字,还问我是不是女职员。接着,告诉我他在巴黎的生活。」

  「依你的看法,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自我表现欲很强的人。他不停地说在巴黎如何如何,因此显得很浅薄
和没趣。」

  「他与你谈话时的情态如何?」

  「说话断断续续,自己没兴趣的话题就心不在焉。他是个典型的自我表现者,
以自我为中心,很不适合结婚的类型。我还认为他是个没有同情心、不会体谅别
人的人。」

  「你说的不严重吗?」

  「作为女性,我从本能上能体察出他是什么性格。」

  「你认为他是个危险人物吗?」

  「嗯。如果单以女人的观点表明我的看法,我决不与他交朋友。」……

  夕阳西下,整个东京都已堕入暮霭中。

  三林美容院闭店了。刑警各就各位。美容院四周有四个刑警,佐伯所住的公
寓附近有两个。闭店之后,只见佐伯懒洋洋地走了出来……  佐伯独自一人走
出美容院。四个刑警隔着一段距离,悄然跟踪其后。龟井坚起雨衣的领子,下巴
上贴了假胡须,真让人认不出来。佐伯穿过国铁的立交桥,向新宿歌舞伎町走去。

  他突然停下来,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然后踅入巷道,打开酒廊「彩虹」的门。
龟井紧盯着佐伯的行动,心想,他是进去消磨时间吗?现在是九点三十六分,那
三起命案都发生在下午十点以后,这一段时间,他大概是有意喝酒消耗时间吧。
为了侦查个究竟,龟井示意另外三个刑警在外面监视,他独自走进了酒廊。

  佐伯正坐在柜台角落里,一面喝加水威士忌,一面环视店铺,那眼神充满淫
欲和飘乎不定的神情。酒廊里除一些男客外,还有三个年轻的女职员模样的人并
坐而饮,她们欢欢乐乐、说笑不停,龟井坐在她们对面,要了啤酒,然后把目光
盯着佐伯的举止。

  佐伯不时地睃着三个年轻女人。那三人纯系现代姑娘,个子高大,身体健硕。

  她们好像与星期五的汉子无关。龟井见状苦笑着。

  酒店老板娘从里间出来,一眼看见佐伯,大声招呼道:「小裕,你来了。」

  这个老板娘五十岁左右的光景,个子矮小,多嘴多舌。她与佐伯打了招呼后,
又絮叨起美容院的生意来。三个女职员听说佐伯是发型设计师,显得兴趣盎然,
立即跟他搭讪起话来。佐伯似乎正求之不得,于是又大谈起巴黎的社会生活及时
装发型等等。

  龟井平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时间也分分秒秒地流逝着,或许是外面的刑
警等待焦急了,只见加岛走了进来。他自然地坐在龟井身边,向服务员要了加水
威士忌,轻轻吸了一口后,小声地问龟井:「情况如何?」

  龟井边喝啤酒,边轻声对加岛说:「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打发时间,还是
物色狩猎对象?」

  这时,那个老板娘也参加进去,一男四女谈得更起劲了。年轻女郎可能经不
住巴黎风光和时尚风俗的诱惑,佐伯谈起巴黎来,自然更是拿手的话题。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不知谈话内容如何,三个年轻女人中的一人,踉佐伯一
起结伴离店而去。加岛急忙尾随其后。龟井则稍隔了一点时间,他慢慢站起身,
向外面走去。

  见龟井出来,加岛迅速走近他,用手指着正前方的首饰店:「佐伯跟那女人
进那爿店铺去了。」

  「他们进银庄干什么?」

  「大概佐伯要买项链什么的送给女人。」

  「送礼?」龟井不觉疑惑了。

  五六分钟后,佐伯和那女人手挽着手走了出来,但见那女人的腕上,细细的
手镯闪闪发光。女的看来约二十四五岁,椭圆脸蛋,长得很漂亮。

  「这一对想到哪里去呢?」加岛自言自语。

  「问题在于佐伯是否要将她作为第四个牺牲者。」龟井说。

  「当然是要她作第四个牺牲者了。在这之前,佐伯已杀了三个女人。今天又
是星期五,他不会为别的目的物色这个女人的。」

  「可前三个受害者是在回家途中遇害的,凶手多半是埋伏等待呀!」

  「这回也可能要送她回家,准备在途中强奸杀人吧。这个狡诈的色狼,为了
让女人放心,还买了手镯。」

  加岛与龟井躲在暗处轻声议论着,只见佐伯和女人宛如情人一样搂抱着,向
西武新宿车站走去,那里是情人旅馆栉比鳞次的地区。加岛与龟井不敢怠慢,也
紧紧尾随而去。

  「也许在情人旅馆先玩一阵,然后再送回去。」加岛猜测着。龟井不语,目
光却盯着那二人走进挂着「桂」招牌的日式情人旅馆,然后才吁了一口气。

  「龟井兄,怎么办?」刚刚赶上来的安井表情紧张地问。

  龟井很难对佐伯下判断了。「过去的三起命案都不是发生在情人旅馆啊。」

  他脱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你应该知道呀,」加岛睨视着旅馆,「佐伯是个杀人的恶魔呀!」

  一句话提醒了龟井,他略加思索,立即吩咐道,「就这样,我和加岛刑警潜
进他们的隔壁房间里,你们二位在外面埋伏监视,同时随时和十津川刑警部联系。」

  平时,龟井很少使用警察身份证,但此时此刻,他是非用不可了。走进「栓」

  旅馆,龟井向老板说明来意,想不到老板却跳了起来:「我们可没给警方添
麻烦呀!」

  五十多岁的老板,脸色吓得苍白,龟井挥挥手,指着刚才进来那一男一女。

  「请问是进入樱室的那两个人吗?他俩是什么案件的嫌疑?」

  「不,我们只是有些担心,所以想在隔壁房间里守望。」

  「可是,我们……

  「假如那两个人殉情,你不是更麻烦吗?」

  「殉情?」

  「有这种可能。」

  「知道了。请你二位进菊室。」

  龟井与加岛在菊室屏心息气地倾听着、等待着……  情人旅馆的设备是豪
华的,不仅有高级的厚丝被,更有宽大的洗浴间。龟井进入浴室,这里与隔壁最
近,那边是电视机里的音乐声、对话声,可以清晰地传到耳朵里,加岛贴近龟井
问:「听到什么没有?」

  「没听见他们说话,看来他们在看电视。」龟井轻声回答了加岛。

  「真是奇妙的气氛、奇妙的环境!」加岛咕嘟了一句。

  「真把我装进闷葫芦里了。佐伯想把她作第四个牺牲者呢,还是想和她度夜?」

  龟井说。

  「我也这么想。」加岛附合了一句,「那年轻女人真令人担心,竟然敢跟在
酒廊相识的男人在这种旅馆过夜。」加岛说。

  「老兄,你还年轻啊!」

  「我已到了而立之年。」

  「我已过四十了,这种事我见过的多了。」龟井轻蔑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是物件倒下时发出的声音。龟井和
加岛互相警惕地对视一下,接着,就听见那女人的呼救声,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龟井听到女人的声音的同时,几步跨出菊室,猛敲樱室的房门,并厉声喊道:
「开门,快开门,我是警察!」

  屋里只有声音,却没有开门的意思。龟井急了,和加岛合力将门撞开了。加
岛握着手枪抢先跃进房内。这儿是西式房间,那女人半裸着身子滚落在双人床下,
佐伯不知去向了,龟井抱起只穿内衣的女人,把她放到床上,加岛则冲进浴室,
浴室的窗子大开,佐伯是从这儿逃出去了。加岛与龟井打个招呼,也从窗口跃身
到巷道里。

  龟井抱起的女人,在床上呻吟着,她的脖颈胀得通红。「救命——」女人以
微弱的声音喊。她的乳罩己解开,白嫩白嫩的乳房完全裸露在外,由于女人的惊
悸而颤动着。龟井拿起毛毯盖在她身上,轻声说道:「别怕,已经没事了。」

  旅馆的刑警安井和田岛二人,听到楼内的骚动声,也急急地跑了出来。

  「加岛已追出去了,你们快去支援!」龟井吩咐后,自己也走出房间,赶紧
跟十津川取得联系。

  加岛追出去之后,压根儿没见到佐伯的踪影。没办法,他只好跟埋伏在佐伯
所住的公寓的两名警察取得联系。可是,直到次日清晨,佐伯仍然没有回到住处。

  在情人旅馆受害的女人,被送到附近医院进行治疗。这个女人名叫吉川知子,
二十四岁。她是新宿百货公司的职员。因伤势不重,已能在床上起身,只是声音
还低沉、沙哑。

  龟井在向十津川汇报情况后,又陪他一同到医院来探访吉川知子。

  「逮捕那家伙了吗?」吉川知子问十津川。

  「还没有,但已经掌握了他的姓名、住址和工作单位,他很快要被逮捕的。」

  「真没见过那样缺德的男人呀!」

  「你与他在酒廊是第一次认识吗?」

  「嗯。我常与朋友去喝酒。听老板娘介绍,才与他相识。他是发型设计师,
又到巴黎留学,所以我很相信他,想不到刚一上床,他就突然勒住我的脖子——」

  「在到旅馆前,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没谈什么,只听他说关于巴黎的事,或者由我介绍在百货公司工作的情况。」

  「他勒住你脖子时,你想没想到可能被杀?」

  「唉,当然。那家伙脸色顿时变了,人似乎也变了——像个魔鬼。」吉川知
子想到被勒住脖子的一刹那,声音更颤抖了。

  「他是猛然勒住你脖子的?」

  「是。」

  「当时,他说些什么?说没说要杀你,要你死的话?」

  「好像吼叫了一声,已经记不得了,因为太可怕了。」

  知子语音不清,全身颤抖不已,「他是星期五的凶犯吗?」

  十津川没有回答她提的这个问题,简单安慰了几句,就同龟井回到了专案组。

  星期六整整一上午,佐伯在东京都一直没有露面,全市已下达紧急通缉令,
所有的警车都掌握了有关佐伯的情况及照片。

  天网恢恢,但十津川的心情却不能平静下来。萦绕在他心头上的有两件事情,
一是怕佐伯在逃亡中再犯下新的罪行,那将又增加一个受害者,二是又有一个新
的疑问在头脑中升起,即佐伯是不是真的星期五的汉子?

  在十津川看来,前三次强奸杀人案都发生在受害人家宅附近,而佐伯昨晚却
是在旅馆中作案,这种迥然不同的作法是很值得注意的。因此,他才考虑佐伯是
不是真正的凶手,如果佐伯不是真凶,那真正的星期五汉子仍在法网之外,问题
就更加严重了。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十津川把昨晚在东京都发生的案件全都找
来查对。

  经查,从昨晚到今晨,东京都只发生26起案件,杀人案两起,抢劫伤害十
六起,纵火一起,强奸一起,盗窃六起。但是,在这些案件中,B型血的男人所
造成的强奸杀人案一件也没有。审视这些案件后,十津川的心情似乎稍稍轻松了
一些。因为他可以确信,佐伯可能真是那星期五的汉子!

  再说白石和青木两个刑警,他俩让管理员把佐伯住的房间打开,到他的房间
进行搜查。这是个二房二厅的房间,屋里相当杂乱。旧报纸堆在房间的角落里,
电视机弄得很脏,厨房里的炊具也十分埋汰。两个刑警很希望在这里找到与三个
女人有关的材料,只有这样,才能解开佐伯杀害三女人之谜。

  白石查看了佐伯的抽屉,突然拿起一张照片给青木:「喂,你看看这个!」

  青木把头凑过去,只见照片上是个穿比基尼泳装的女人,背景是某地的游泳
池。

  「野泽纯子!」青木惊讶地喊出声来。

  搜查到的野泽纯子的照片共七张。每张都是身着比基尼泳装,黄色比基尼看
来与晒黑的肌肤很相称。遗憾的是,其他二人的任何材料都没找到。当然,仅仅
野泽纯子的一张照片,对警方来说,也是一项可观的收获了。

  引起十津川特别注意的是野泽纯子的泳装。围绕这泳装,十津川考虑到,凶
手只杀害晒得黑黑的年轻女人,而且这三个受害者的比基尼泳装的痕迹都明显地
留在晒黑的肌肤上,如果这是凶手的癖好,那么他是在什么地方找到这种女人的
呢?

  这才是案件的症结所在。如果说野泽纯子的照片是在游泳池照摄的,说明凶
手是由此找到猎取对象的。第一个受害者桥田由美子和第二个受害者谷本清美的
泳装照片即使没有找到,凶手也可能在其他游泳池看过她们穿泳装的身姿。

  「你俩见到这次的受害者时,她的情况如何?」十津川问龟井。

  龟井和加岛面面相觑。

  「我见受害者还活着,所以没顾上多看她,就去追佐伯去了。」加岛说。

  龟井则搔搔头,说:「我见她半裸着躺倒在床,人还活着便忙着把她送医院
抢救去了。」

  「算了吧。医院我不是和你一同去的嘛,我问你们的目的,因忘记了问受害
者是如何晒黑皮肤及泳装的事。必须再去问一下。」十津川说。

  当天,十津川和龟井再度到医院去拜访吉川知子,他俩赶到医院时,正巧遇
见知子的父母也在那里。

  知子母亲坐在床旁,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显然是为女
儿获救而高兴。知子的父亲却盯着十津川质问:「凶手还没有抓获?我女儿不是
那星期五汉子污辱的吗?你们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知子的父亲约莫五十多岁,是个平凡的上班族。他平时工作认真,态度和蔼,
是个老实人。今天却一反常态,面对警察,竟然大声地进行质问。

  十津川真是有苦难言。市民可以指责他,因为这起案子确实没破,他却不能
指责知子的父亲:谁让你女儿随便跟男人走,而且跟人家住情人旅馆。在这种情
况下,任何辩白都是无济于事的。

  「我想凶手不久就可以被抓获,」十津川说,同时向知子的父母请求道:
「很抱歉,能让我单独与你的女儿呆一会儿吗?」

  知子父母根本不通情达理,他们拒绝了十津川的请求。龟井没法,只得出示
警证,将他们带出门外。

  「今年夏天有没有到什么地方去游泳呀?」十津川直接地问知子。

  「我不会淤泳。」知子霹出了惊讶的表情,仿佛游泳与她受害有关似的。

  「不会游泳,也有泳装吧?」

  「有。去年买的,我想学游泳。」

  「是比基尼泳装吗?」

  「是呀,您问这个干什么?」

  「今年你穿泳装到游泳池去过吗?」

  「今年七月我开始到教练室练习,只去过五次游泳池,仅此而已。我想只要
再多去几次,也许就学会了。」

  「你去的是哪儿的游泳池?」

  「品川的室内游泳池。」

  「污辱你的佐伯和你一同去过游泳池吗?你同他在游泳池谈过话吗?」

  「没有。既没同他一道去游泳,也没同他在游泳池谈过话,在酒廊,我们是
第一次相识。」

  「在酒廊与佐伯相识之前,你去过三林美容院吗?」

  「没有去过。」

  「真的吗?」

  知子的回答是令十津川失望的。他只得向她点点头,微笑着告辞了。

  佐伯还没有被抓获,此案使专案小组感到十分困惑。困惑的原因是,第四起
案件与前三起有所不同:前三个女人均被杀死,第四者却没死掉;这并不是原因,
如果龟井不闯进去,她也就和前三个女人那样被奸杀,然后横死在那里了。关键
是前三个女人的肌肤都晒得很黑,第四者却没有晒黑。如果说杀死前三者,是凶
手对皮肤晒黑、穿比基尼泳装的女性有特殊的癖好,那么对于第四者就无法解释
了。

  「是凶手的癖好改变了?还是杀死前三个女人的凶手不是佐伯?」十津川问
龟井。「这个嘛,」龟井沉思一下,说:「我有两个想法。第一,前三者皮肤都
晒得很黑,比基尼的泳装痕迹明显,这只是单纯的偶然。假如这样的话,那第四
个受害者吉川知子即使没晒黑,也不成问题。」

  「第二种想法呢?」十津川追问一句。「女人晒黑的肌肤,假定是凶手的癖
好,在第三人之前,他恰好遇到了合乎口味的受害者。可今年是冷夏,除了到国
外去的人,不大有亲近水的机会。而且,据说年轻女郎大都不愿意晒黑。这样,
他想找到第四个晒黑肌肤的女人,怕不那么容易,而且星期五到了,因此不得不
选吉川知子作第四个牺牲者。」

  「按你的看法,龟井,你仍然相信凶手是佐伯裕一郎了。」

  「实在没有再好的想法了。」龟井肯定地说。正如龟井所说,至少是目前,
专案组确实没有发现别的嫌疑犯。而且,时过两日,到了二十八日星期天,佐伯
依旧头影没露。这严酷的现实,对专案组的压力很大,专案组内焦躁的气氛也越
来越重了。

  案发后,十津川一直认为,抓获佐伯只是时间问题。因为据警方掌握,佐伯
裕一郎性格孤僻,亲朋密友很少。只要他身上没带足够的现金,不会逃得很远,
找到他并非难事。

  况且,专案组除在报纸上登了佐伯的名字,还张开罗网,在三林美容院、住
所、他的故乡及朋友家,都派了刑警监视,还怕他不落网吗?令人遗憾的是,几
天过去,专案组却一无所获,这不能不令他们焦虑了。

  「我最担心佐伯这个亡命徒再继续犯罪。」搜查一课本多课长担心地说。

  「这点,我想暂时不要紧。」十津川说。

  「说不定吧。二十六日杀人未遂,凶手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这样,等不到
下星期五,他可能就会猎取另一个女人。」本多说。

  「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但报上披露的只是我们以强奸吉川知子嫌疑犯的名
义追捕他。佐伯也许会认为,即使被捕,罪也很轻。这样,他也许不会再干的。」

  「也许是吧?」

  「问题是我们找不到佐伯的下落。」

  「你说他能藏到什么地方呢?」

  「可能我们追得急,迫使他自杀了,也许是有人把他保护起来了。」

  「谁能保护他呢?」

  「我一时也说不清——」十津川眉头紧皱,显出疲惫的神色。

  这时,年轻的青木刑警,目光炯炯地跑进来报告说:「警部,佐伯来自首了!」

  十津川心灰意冷的情绪为之一震,惊愕地问:「来自首?他自己来的吗?」

  青木回答:「不,还有东田律师陪他一同来的。」

  听到青木的报告后,本多课长蓦地蹦了起来:「东田律师?」显然,本多是
很惊讶的!

  无论十津川还是本多,他们的惊愕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十分了解,检察官
出身的东田律师,是一个很难缠的人。曾有过这种情况,十津川满怀信心加以逮
捕、起诉的嫌疑犯,只要东田律师插手,被告就被无罪开释。但是,东田这次陪
佐伯来自首又意味着什么呢?

  十津川正是带着满腹狐疑去见东田的。

  东田六十八岁了,虽然体重有九十公斤,但走起路来还象五十岁的样子。他
握着佐伯的手臂,生怕别人把他抢跑似的。

  「嘿,十津川兄。」

  东田故意地以亲密的姿态向十津川打招呼。

  龟井刑警手握手铐,想铐住佐伯裕一郎。

  东田摆摆手,说:「不必这样,他不会逃的。」

  「不必铐了,到那间屋子去审问吧。」十津川说,「要是逃了也不怕,东田
先生会负责的。」

  「啊,好,哈哈!」东田朗声笑道,龟井将佐伯引向另一个屋子去了。十津
川对东田说:「东田先生,很想听听你领佐伯来自首的经过情况,请谈谈好吗?」

  「首先,我提醒你注意,佐伯是我劝来的。他不是被逮捕,而是来自首的。」

  东田毫不客气地说。

  「这点会考虑的。东田先生是打算作佐伯的律师吗?」

  「受某人委托,我决定作他的辩护律师,请多关照。」

  「请问,你说的某人是谁?」

  「对不起,这暂时不能说。」

  「可是,如果他隐藏了佐伯,就触犯了刑律。」

  「恐怕你说重了。我认为佐伯裕一郎是无辜的,所以保护他的人不会触犯刑
律。」

  「佐伯引诱在酒廊认识的女郎到情人旅馆,想勒死她。是刑警听到她的叫喊
及时赶到,才避免了这起杀人案。难道佐伯无辜吗?」

  十津川两眼直逼着东田。东田一副微笑自得的神色。接着,他说:「这我知
道。

  佐伯也告诉我女人的事了。但是,十津川兄,佐伯引女人到情人旅馆,不是
他们互相讨厌而是饮酒时谈得情投意合的结果啊!据佐伯说,去情人旅馆,是女
方积极提出的。而佐伯确是想同她认真谈恋爱的。可是,一进旅馆,女的突然、
向他要两万元,男方自然生气。在双方发生口角并且怒不可遏的时候,男方不自
禁地勒住了女方的脖子,但并未真勒死她。女方大声叫喊,男的才惊慌逃走。这
才是事情的真相。

  这是日本现代人的云水之恋呀!我认为这纯属偶发的争吵,并不能构成刑事
案件。「」可是,东田先生,受害人作证说险些被杀害。直到现在,脖颈还红肿,
医生诊断要三天后才能康复。「

  「我认识一对夫妇,因夫妻打架,使妻子受重伤住了一个月的医院,但他们
还是夫妻。」东田沉着老练地驳斥了十津川。

  「东田先生,老实说吧。」十津川说。

  「我很希望这样,最反对东拉西扯。」

  十津川苦笑道:「我们正负责侦查最近每星期五发生的强奸杀人案,而佐伯
裕一郎是我们的重大怀疑对像。」

  「你不是在嘲弄我吧?」东田脸上失去了笑容,凝视着十津川。

  「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那为什么怀疑佐伯是星期五的强奸杀人犯?可以的话,请说充分理由。」

  「我想对佐伯以连续杀人的嫌疑犯起诉,你自然会知道。」

  「你的意思是现在不能说?」

  「目前,还只是嫌疑。」十津川没正面回答。

  东田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不认为佐伯是星期五的汉子。」东田有些忿忿然。

  「你了解他吗?」十津川问。

  「刚才说过,我受某人委托,作了佐伯的辩护律师,曾与他谈了几个小时。

  我做过检察官,后来做律师。也就是说,从事起诉和辩护的工作。因此,看
人的目光自然比一般人好。谈话之后,我自认了解了佐伯这个人。我承认,他有
粗暴的一面。

  他虽然是发型设计师,这工作是时髦的,但他却不擅言辞。我断言他绝不是
杀人犯。「」可是,东田先生,你也知道,人并不是天生就会杀人的。由于种种
复杂的生活背景和人际关系,好人也可能成为杀人犯。我记得,就是你东田先生,
曾经作过人都有成为杀人犯的学术报告,难道不是吗?「十津川不无讽刺地说。

  「我这样说过吗?」东田毫不在意地微笑着说,「可是佐伯是清白的。我不
知道你们有什么证据,不过,一旦起诉,你们就会背上包袱。我承认佐伯在情人
旅馆跟酒廊相识的女人吵架,也承认在警方查寻下,我劝他自首。但仅此就能构
成刑事犯罪吗?我认为,这些充其量只能是调解的条件。」

  听了东田的话,十津川恼怒异常,无名之火从心头燃起,忿忿地说:「能不
能构成犯罪,这是我们决定的!」说完愤然离去。

  隔壁房间的审讯正在进行。或许是东田律师的交代,佐伯在审讯一开始态度
就很强硬,而且将一切过错全推给了吉川知子。

  「我是同她住进了情人旅馆。是她邀请我去的,也承认是情投意合。可谁想
一住进旅馆,她张口就向我要两万元!」佐伯向负责审讯的龟井刑警生气地说。

  「是你勒住她的脖子吧?」龟井问。

  「没有啊。为了钱的事,我们起先口角,后来厮打起来,也许在撕打中我的
手碰了她的脖子。说我勒住她的脖子,要勒死她,这确实是她信口开河、胡说八
道。」

  「知子说,她没有向你要钱呀!」龟井说。

  佐伯耸耸肩:「胡说。她干的简直是妓女的勾当,当然不会承认。我虽然犯
了粗暴的错误,她诬陷我也不对呀!」

  「那你为什么匆匆逃跑呢?」

  「她拼命地叫喊,凭谁也得跑,况且我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我也是艺术家,
害怕自己的名誉受损害。」

  「艺术家?」

  「是呀,发型设计是了不起的艺术嘛!」

  「这是你的东西吗?」龟井把从佐伯房间搜查来的野泽纯子的泳装照片放在
桌子上。

  「从我房间偷出来的?」佐伯不满地问。

  「不是偷,是以物证收存的。」

  「什么物证?跟我上情人旅馆的可不是这个女人。」

  「我知道。这是野泽纯子,十九日星期五被杀的女人。」

  「从报纸上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会有她的泳装照片?」

  「有照片也构成犯罪吗?」

  「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拍的这张照片?」

  「八月底,在王子饭店拍的。我因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去海滨,所以利用
星期日到饭店的游泳池去玩玩,我和她早就相识,她常到我们店去。在游泳池遇
见她,拍了照片。

  「你很喜欢她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拍了她的泳装照片,又郑重地收藏起来,这不说明你很喜欢皮肤晒黑的
比基尼泳装照片吗?」

  「我不清楚你这话的意思。」

  龟井笑道:「问你的爱好啊,你大概喜欢健康的晒黑女人胜过皮肤白皙的女
人吧?」

  「实话说,两种女人我都喜欢。」

  「两者都喜欢吗?」龟井说完顿时严肃起来,问:「你对普通的性关系不能
满足吧?勒住女人的脖子,见她痛苦,你才会兴奋吧?」

  佐伯一听恼羞成怒,像发疯的野兽一样吼道:「你说的象什么话!我是正常
人,不是变态人!」

  「可是,你十八九岁时曾勒过女人脖子,以强奸罪被拘捕过呀!」

  「那是女孩不接受,我发怒才勒住她,从那以后再没犯过。」

  「你一怒就会勒女人脖子吗?这次你也是一怒就勒人脖子吧!」

  「不,是厮打时,手碰到了她的脖子。」

  「是律师要你这样说的吗?」

  「我说的是事实的真相,你们仔细调查自然就了解了。」

  「我们当然要调查的。」

  审讯就这样结束了。

  龟井从审讯室出来,正好与十津川走了个碰头。

  「佐伯的情况如何?」十津川问。

  龟井耸耸肩,说:「女的突然要钱,佐伯勃然大怒才动手。他死咬定他们在
打架。」

  「这是东田律师授意的。」

  「我也这么想。可是,很难证明他是星期五的汉子,目前,几乎没有确凿证
据。」

  「你说得不错。」十津川点头说,「可是,目前除他以外,还没有嫌疑犯。

  而且,二十六日,在东京都内,除吉川知子外,再没有年轻女人遭到强奸被
害。

  给我们写匿名信的人,在星期五不会不干的,因此,佐伯不能被解除怀疑。
但也正如你说,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

  「看来只有以强奸案收审,作为连续杀人案的突破口。

  「可以这样。但以东田律师为对手,很难拖延拘留时间。最多只能拘留四十
八小时。在这个时间内,我们必须证明他是杀人凶手。」

  「实在不行,干脆就以这次的强奸案起诉。如果他是星期五的汉子,至少可
以防止下一次的命案。」

  「关于这一点,东田律师的话确实令人担心。」

  「东田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对佐伯起诉,只能使我们背包袱。

  「那是他故弄玄虚。」龟井不屑地说,「在法庭上,如果检察官很年轻,那
么律师惯用的手法都是故弄玄虚,然后再加以威胁。

  「我知道东田是个老狐狸。但,他对佐伯一案的确充满了信心。另外,为什
么东田甘愿为佐伯辩护,这一点也值得注意。

  「不会是佐伯自己委托的吗?」龟井问。

  十津川摇头说:「象东田这种大人物,除非对自己有利,否则是不会轻意出
动的。而且,东田本人也是荣誉心很强的人。仅仅是佐伯委托,怕是不会答应的。」

  「这么说,想必是另外有人请东田辩护?」

  「正是这样,而且那委托人不是有相当的地位,就是很有钱。不然是请不动
东田的。」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与他谈话时我就在想,如是佐伯家的人,东田不会不直说。因为家人委请
律师是理所当然的。佐伯极少朋友,不可能是朋友或熟人。这样一来,大概替佐
伯委请律师的人一定是与他的职业有关。」

  「依你这么说,可能是常去三林美容院的贵夫人了。」

  「正是,佐伯对年轻女人构成威胁,也许对中年的太太们会倍觉可爱。」

  「是太太的直接委托呢,还是太太受别人的委托呢?」

  「这就很难说了。不管受谁的委托,主要看东田如何行动,佐伯能尽早供出
连续强奸杀人,问题就能尽快解决。」十津川最后说。

[ 本帖最后由 a235630 于 2011-8-1 00: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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